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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眠从小节俭勤劳，从八岁开始就每天风雨无阻的上山摘野菜到集市上卖，卖的钱偷偷藏起来，存到十五岁。恰逢昏君登基，广纳天下美女。秦眠虽长在农家风吹日晒，但五官标致，稍一打扮就有天仙之姿。她对自己的容貌颇有自信，便将存了八年的钱翻出来，与九河镇有名的画师砍了价，拿到了自己的画像。
　　她拿着画像找上了县太爷，要县太爷帮衬着将画像递上去。
　　一个农家女，做这样的梦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县太爷看到她那张脸，竟同意赌上一把。
　　秦眠的画像几经辗转，递到了圣上面前。
　　凭着一张画像，县太爷赌赢了。
　　秦家的兴荣，县太爷南竹的前途，秦眠肩负着这些，踏上了不归路。
　　秦家得以吃口饱饭，并且因为别人的奉承有了余钱，男主秦宗苏靠着这些余钱做商人，在乱世中坐到首富。而秦眠成为祸国妖妃，丧国既是死期。
　　试镜选段为秦眠告别秦家老小，踏上通往皇宫的路。
　　小说中这一场戏，秦眠一句话都没说。
　　对家人的交代和依依不舍的离别语，统统没有。
　　所以情绪是重中之重。
　　轮到封矜衿，她深吸一口气，彻底掩下紧张感。
　　刚一进去，导演左必看到她就是一愣，然后果断的在名单上签下她的名字。
　　直到现在，封矜衿的外表是最符合角色的。
　　就看演技如何了。
　　剧组没有安排人搭戏，她只能靠自己完成。
　　封矜衿进戏的速度很快。
　　她面对着室内的众人，突然背转身去。
　　然后一步一步，缓慢的朝前走。
　　左必难得看到这样的演员。
　　她穿着简单的T恤加长裙，背对着他们，一开始的步伐极度缓慢，充满了对身后人的不舍。在中途越踏越沉重，充满了对前路的担忧。慢慢的，脚步恢复正常，宛若将不舍和担忧渐渐卸下，抛在身后。
　　她的背影会说话。
　　肩膀随着步伐的变换，从紧耸到彻底放松。
　　然后她步伐站定，对着前方点了点头。
　　左必看到这就能知道，是宫人走上了上来。
　　她对着本该谄媚的宫人表现出不卑不亢的模样，□□的背影彰显出一种天生的王者气质，仿佛她天生就该把人睥睨在脚下。
　　然后回眸。
　　眼眸里很快涌上清潭般欲落不落的泪，莹莹的望着身后的家人。不一会，始终没流下的泪被收了回去，她对着家人一笑，利落的转身，利落的离去。
　　左必坐在那里，仿佛自己就是秦眠那个不成器总爱欺压她的亲哥哥，随着封矜衿的表演，心里渐渐发酸。
　　她为了让家人吃个饱饭踏上可能永远不会与家人见面的路，她是秦家最小的妹妹，却先于不成器的自己担起了家里的重任。
　　左必想起小说中所有关于秦眠的戏。
　　大哥死在自己面前，她为了倚靠她的群臣，无法相救。
　　秦家六姐妹聚在一起，少一个她。
　　丧国时，秦宗苏广撒千金进了破败的皇宫，选择接她与昏君的女儿而放弃了她。
　　……
　　通过封矜衿短暂的表演，这些戏已经在他面前呈现了出来。
　　等他回过神，封矜衿已经走了。
　　他回头去看编剧和作者，洛风华也跟他一样发愣，回头与他对望，心照不宣。
　　华春芫看上去也很满意。
　　他便有些紧张的，看着杨无痕。
　　前两天给他推荐苏伶的就是杨无痕。
　　昨天热搜都已经挂上去了。
　　虽然今天信誓旦旦的说演员由左必决定，可左必不太敢违逆杨无痕的意思。
　　他紧张的盯着，想着要是杨无痕坚持用苏伶，那自己该怎么争取。
　　然后看到杨无痕在他眼皮子底下，郑重的在封矜衿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紧张的心立刻就松了。
　　杨无痕划完圈，捂着下巴略微思考一下，突然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她很像一个人？”
　　左必回想封矜衿的脸，从她精湛的演技中，将那张脸与某个人重合在一起。
　　“啊，封云禾。”
　　意识到这一点，他差点惊叫出声。
　　太像了，现在仔细一回想，除了眉眼，其他地方都很像。
　　他低头看了一下封矜衿的名字。
　　都姓封，是巧合吗？
　　再看所属的经济公司，看到许连城工作室，这才想起许连城有给他推荐演员。
　　封矜衿是许连城推荐来的。
　　许连城对封云禾……
　　封矜衿又失眠了。
　　她真的好喜欢这本小说，也很喜欢秦眠这个角色。
　　当初去试镜朱颜就好了，好歹没那么大的竞争力，不会突然被内定。
　　想着就忍不住发信息去跟许连城抱怨。
　　“叔，我就不该听你的，我就该坚持去试镜朱颜。”
　　许连城已经进入老年生活，睡得早，第二天才看到封矜衿的信息。
　　没注意到网传内定苏伶这事，一时不明白封矜衿为什么这么说。
　　“试镜没发挥好？”
　　刚发送过去，封矜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叔！”因为昨晚上失眠到三点才睡觉，所以声音有些沙哑：“我还能去试镜朱颜吗？”
　　因为失眠，所以刷了整晚的“网传”。
　　反正网上说得跟真的似的。
　　她越看越难受，然后去下载了王者荣耀。
　　过了新手试炼营，进入匹配，用游戏赠送的不知名英雄被杀了三十二次。
　　终于把她杀睡了。
　　然后就是早起，五点半就醒了。
　　等到七点才等到许连城的消息。
　　她把这两天看到的信息整理出来，陈述给许连城听。
　　“叔我错了，我不应该被恋爱冲昏头脑。结婚这两年我要是去演戏的话现在也该混出点名头，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跟那么多人去抢一个角色，结果都是空抢，那些小花不用试镜就可以被指定，片酬还高，地位也高，拍戏进程都得按着他们的档期来排……”
　　封矜衿还是头一次在别人面前说这种满满负能量的话，许连城在电话这边听得直皱眉。
　　“你只要确认自己很棒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想。先好好睡一觉。”
　　挂断电话，想给左必打个电话，犹豫再三还是没拨出去。
　　要是他们真定了苏伶，他这个电话打过去也没用。
　　要是没定，这电话打过去就会有一种走关系压迫他选封矜衿的意思。
　　还是等着消息吧。
　　他是相信封矜衿的，毕竟是自己培养出来的，还有遗传自封云禾的天赋。
　　毕竟是当亲生女儿来看的，对于工作这件事，虽理智上提醒自己不能过多干扰，可看着封矜衿这么想要这个角色，作为父亲的就忍不住为她操心。
　　于是，封矜衿睡了，换成他紧张了。
　　所以，左必下午打电话来他接得很快，仿佛接慢一点左必就会把电话给挂了。
　　左必说，封矜衿演得很好，所有人都很满意。
　　问封矜衿是不是封云禾的女儿。
　　他们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演艺人，从没忘记这位曾叱咤娱乐圈的玉女。
　　得到许连城肯定的答案后，左必说：“老实说，因为某些原因，杨无痕决定用的是苏伶，只是还没决定。封矜衿演得很好，是昨天试镜的演员中最适合秦眠的，或者说是所有女星中最适合秦眠的，我们一致决定是用她。可在之上，杨无痕让我征询一下你们的意见，问是否愿意公开她是封云禾女儿这一身份来为电视剧带一波热度？”
　　许连城思考了一下，悠悠说：“她们长得有几分相像，身份这件事就不用刻意公开了吧，等观众在电视剧上眼熟了她，自然会往那个方向猜测。到时顺水推舟肯定一下就行。”
　　他是站在封矜衿在娱乐圈长远立足的角度来考虑的，要是电视没播就公开是封云禾的女儿，摆明了蹭死人热度。到时候电视播出，观众先入为主，看到她就想到她是封云禾女儿，会让她的角色失去被发掘的意义。
　　他顿了顿，又说：“毕竟是孩子的伤心事，还是不要刻意提了。”
　　挂断电话，也不确定没“封云禾女儿”这个热度，飓风影业到底用不用封矜衿。
　　想了半晌又想开了。
　　反正如他们所说，封矜衿演得很好就行了，不用是他们的损失。


第20章　
　　封矜矜在酒店消沉了两天，网上没有《列祖列宗在上》的选角信息，许连城那边也没有动静。
　　《全民星控》结束上一期的录制后，下一期需要等到半月以后。
　　她对着手机发呆，觉得百无聊赖，无法复制过去那个没事做就围着李半转悠的自己，越无聊越趋于抓狂。
　　更让她无助的是，一歇下来就忍不住想李半，担心他有没有一日三餐，天气逐渐转冷，是不是该提醒他出门记得带一件外套？
　　以往每天的惯常担心问候，如今一句话也问不出口。
　　许连城的电话拯救了她。
　　宛若从鬼群中抽身而出，心往狂跳不止。
　　“知道紧张了？”许连城看到她电话接这么快，有些好笑的说：“知道之前浪费了多少时间吧？”
　　“叔我错了，我对天发誓，下次见到李半不签离婚协议就挨天打雷劈。叔你快跟我说吧，让我死痛快一点。”
　　许连城也不逗她了，说：“定了，由你来演。”
　　“不骗我？”
　　“没必要骗你！”
　　“啊……”电话那头高叫一声，掩饰不住的兴奋。
　　“叔你在家等着我，我要飞奔过去拥抱你。”
　　说到做到，她下楼打车，奔往许连城家。
　　许连城站在大门处，朝着飞奔过来的封矜矜张开双手。
　　封矜矜扑上去，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她高兴得上窜下跳，一会儿要吃鱼缸里的金鱼，一会儿把他的书架翻得乱七八糟，连上车都是用跳的。
　　许连城带她去吃饭，她点最豪华的，身体力行的拥护光盘行动，放下了两年来的优雅矜持，活成了一个小姑娘。
　　看她狼吞虎咽的模样，许连城打趣道：“你是不是没钱吃饭了？像饿了八辈子。”
　　其实封矜矜也只是速度快了点，动作依然保持着大家闺秀的得体。
　　“我不缺钱。”封矜矜没停下手，说：“我那几个舅舅从我外公外婆那里听说我想离婚后，就疯狂往我的卡里打钱。还偷偷摸摸的打，打完我打电话过去都不带接的，生怕我把钱还他们。”
　　许连城微微一笑，想起往事。
　　当年封云禾喝醉酒后，也红着脸向他抱怨几个哥哥过于宠爱她了，老是偷偷摸摸给她打钱。
　　一想到这眼眶就有些红，他端起酒杯将泪眼遮住，将声音调整正常，说：“你是许多人的宝，所以一定要对得起自己。”
　　他很高兴，之前那个眼里光芒闪烁的封矜矜又回来了。
　　接下来是见剧组人员。
　　没想到进剧组第一个与她谈话的不是导演，而是原作者洛风华。
　　洛风华这两年大热，写的七本小说，四本已经改编成电视剧，并且正在动漫化。前面四本改编的电视剧都十分火热，每播一部就在网上掀起讨论热潮。
　　而前四部都是左必导演，华春芫编剧。
　　《列祖列宗在上》是她的成名作，且到现在都算是她的巅峰作。因为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想要拍好就得有大投资。所以一直被搁置着，直到前面四部积累了口碑，这才考虑这部剧的创作。
　　左必，华春芫，洛风华，三人可谓是强强联合，单是看这三人组合就勾起了观众对这部剧的期待值。
　　所以才会有粉丝给剧组推偶像的操作。
　　洛风华牵着她，将她上下打量，满意的点头：“是了，正是我写小说时脑中浮现的样子。”
　　试镜的时候她发呆和左必发呆的意义不一样。
　　左必是惊讶于她的演技，洛风华则是惊讶于她的形象。
　　她不过分柔弱，骨子里透着一股倔强，这种倔强只针对生活，面对生活的苦难有韧性，她能想尽办法把生活过好。
　　倔强背后又是对人世的温柔。
　　与她想像中的完全重合。
　　“当时杨总让我们考虑苏伶的时候我们都挺怕的，毕竟他是掌权的，我们不能让他不高兴。还好……”
　　洛风华已过三十岁，现在在家专职带娃，偶尔写写小说。
　　她看着封矜矜，眼里有光，不过知道万事应该低调，所以压着兴奋，低低的问：“冒昧问一下，请问你跟封云禾是什么关系？”
　　关于封云禾，封矜矜不会刻意去提，别人提起也不会刻意逃避，就说：“母女关系。”
　　洛风华眼里的光更盛了，身子挨近了几分，抓着封矜矜的胳膊问：“她……她现在还好吗？”
　　封矜矜这才想起媒体还不知道封云禾去世的消息。
　　其实她也只在照片和老电影上见过封云禾。小时候有羡慕过放学后有父母接送的孩子，不过心里的空落很快被其他亲人的爱填补上了。
　　她不明白母爱是什么，只是提起封云禾的死会伤心难过，是血缘使然。
　　现在成年了，对母亲的死，她已经坦然。
　　所以答得十分轻松：“啊，我妈在我出生没多久就去世了。”
　　洛风华的笑凝在嘴边，然后是不可置信到悲伤，情绪过渡完毕后踩着的高跟鞋站立不稳，身子摇晃了一下。
　　“抱歉。”半晌才反应过来给她送噩耗的是封云禾的亲生女儿，便强忍着悲痛的心说了抱歉，摇摇晃晃的扶着旁边的桌子坐下，两眼无神。
　　“我是她的粉丝，每本书中都有一个角色以她为原型。她从离婚后就失去消息，我以为她只是一个人躲起来疗伤，等伤好了还会出现在镜头前跟我们打个招呼，没想到……”
　　她越说越哽咽，即使面对封矜矜也控制不好情绪。
　　“红颜薄命！”
　　说到这，已经潸然泪下。
　　封矜矜有些动容，为这些等着封云禾归来得粉丝。
　　她过去抚摸她的肩，安慰道：“谢谢你还记着她。”
　　让封云禾的女儿来安慰信封云禾去世而伤心难过的粉丝，洛风华终究有些过意不去。
　　她起身抱歉，怕自己的眼泪勾起封矜矜的伤心事，就说先告退。
　　退到没人的化妆室，她还是忍不住放声大哭。
　　正找她的左必和一应工作人员进来，看到这情景都吓坏了。
　　“怎么了？”左必问。
　　洛风华一把抓过左必的手，泣不成声：“封云禾离婚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咱们不能拿死人出来炒作，你跟杨总说，他要是坚持拿封云禾出来炒热度，我宁愿赔钱也要收回版权。”
　　左必以及工作人员被消息震得动不了身。
　　“去……去世了？”
　　跟许连城打电话的时候，他竟然一个字也没提。
　　当时只是征询许连城的意见，杨无痕毕竟是商人，能给自己赚钱的商机他不可能放过。
　　现在的娱乐圈很现实，并不像小说中描写的凭着演技努力就可以成为星星。说来说去不过商人博弈罢了，明星不过是博弈的棋子。
　　杨无痕想用苏伶，为的还不是苏伶的热度。
　　即使封矜矜演技好，人也漂亮，可塑性强。可是没有“封云禾女儿”这个可供炒作的身份在，他不会那么快决定用她。
　　可现在，说封云禾死了。
　　剧组工作人员还不知道将与他们合作的封矜矜的身份，洛风华的话又听得莫名其妙，只捡到一条重点。
　　“封云禾去世了，在离婚后不久！”
　　心灵震动，不敢相信。
　　那个年代没有当代明确的粉丝属性，大家不会大动干戈得去追一个明星，只会打心眼里喜欢。
　　都是散粉。
　　《列祖列宗在上》剧组有许多如洛风华的工作人员，一听这个消息，愁云惨淡。
　　封矜矜对此没有感觉，开始跟女主角攀谈起来。
　　女主角定的是长相十分讨长辈喜欢的李云珂，正是把阮曼曼拍下沙滩成为收视王的正当红。
　　李云珂不属于漂亮的类型，包子脸和并不立体的五官，能担当起的夸赞只有“乖巧”二字。
　　其他女明星能红可以说成老天爷赏饭吃，李云珂能红靠的则是公司的魄力和她后期的努力。
　　封矜矜还挺喜欢她的。
　　李云珂没架子还敬业，跟封矜矜聊的都是戏里的问题。
　　天知道她有多感激节目组选了封矜矜。
　　当时说苏伶的时候，她都想放弃了。
　　她曾经给苏伶做过配，没少受她的气。
　　那部烂剧成了她的黑历史，她提都不想提，也不想再见到苏伶。
　　唉，他们这些当红的谁不是从烂剧中摸滚打爬过来的，只是因为红了，拥有的粉丝多了，众口铄金的把烂剧夸成神剧罢了。
　　“我真羡慕你，刚起步就拍这么好的戏，得那么好的角色。”
　　封矜矜对这点完全同意：“我是挺庆幸的。”
　　还不是因为不愁钱花没有公司压力，所以任性妄为的想接就接想不接就不接嘛。
　　她封矜矜一辈子，除了李半，其他地方都是幸运的。
　　李半这人不能想，一想准出事。
　　夏明会打电话过来，说：“乖孙女，这件事挺稀罕的。外婆先问你，你跟李半的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