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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他偏要宠我-第2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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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帽遮住了他的脸。
他与苏酒保持一丈远的距离,嗓音清越却凉薄:“当年桃花山极美,朕便是在这样的风景里救了你。可惜你毫无感恩之心,屡屡背叛朕……”
“你原是不想救我的,我用你的功名威胁你,你才肯出手。”
苏酒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假仁义。
眼见着这对冤家又要争起来,白露等人纷纷低眉敛目地退下,收拾起不远处的宅院木屋。
微风拂过,桃花瓣纷纷扬扬。
萧廷琛沉声:“在你心中,朕对你就没有半分恩德可言?”
苏酒歪着头思索片刻,然后微笑,“确实没有。”
“苏酒!”
“你欺负我、折磨我,把我扔在囚车里淋了好几个时辰的雨,你把燃燃从我身边抢走,你把南疆弄得生民涂炭、烽烟四起,萧廷琛,你要我怎么念你的好?”
“那你怎么不想想朕为什么如此待你?!你和颜鸩的儿子,你还想朕怎么对待他?!拿他当亲骨肉养着吗?你想让朕沦为全天下的笑柄?!”
宽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脸,苏酒看不清楚他的神情,但透过他歇斯底里的语气,她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少女闭了闭眼,“你若肯多给我几分信任,仔细调查真相,就不会如此怨我。有些事我无法说出口,但可笑的是你竟然连查都不肯查……萧廷琛,你有什么资格怨我?”
“查?查你和颜鸩是怎么夜夜苟且的吗?!查你是如何给他生下孽种——”
“啪!”
话音未落,萧廷琛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兜帽被风垂落,男人白皙的脸颊上赫然一个红手印。
然而最惹眼的,却是他半白的长发。
苏酒微怔。
不过才过去几日,他的头发竟然白得这样快?!
萧廷琛挨了一巴掌后本是怒火中烧,在接触到少女惊诧的视线,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境况。
桃花眼极快掠过慌张,他不自然地被转过身,连声音都嘶哑几分:“不准看!”
簪发的玉簪悄然坠落,白发青丝铺陈披散,在微风中格外醒目。
苏酒怔怔上前,指尖刚触及到那些白发,男人猛然转身,凶狠地推了她一把,“朕说不准看!”
她猝不及防跌坐在地。
萧廷琛平日城府很深,可是这一刻竟然慌乱得像个邻家少年。
他甚至不敢与苏酒对视,匆匆忙忙用兜帽遮掩住自己,飞快朝桃林深处掠去。
苏酒爬起来,朝他远去的方向看了很久。
霜降悄悄摸过来,替她掸了掸襦裙上的灰,怜惜道:“主子脾气太大了,小姐你别生气,等回长安之后求国公爷和夫人做主,他们一定不会让主子欺负你!”
苏酒摇头。
萧廷琛现在情况很不好,她知道的。
明天见嗷
第973章 萧廷琛,我想回家了
已是黄昏。
天际云层汇聚,万顷桃林宛如淡粉花海,折射出粼粼夕光。
桃林深处,小宅院前落英缤纷。
白露正在厨房做菜,饭香味儿从闷着的饭锅里溢出,莫名有种农家的温馨。
苏酒坐在院中石凳上,手持团扇,细白指尖拣起一颗棋子,慢条斯理地落在棋盘上。
“小姐,您自己跟自己对弈有意思吗?”霜降双手托腮,好奇地蹲在地上,“再说了,这下围棋有什么好玩的,您都下了大半个时辰,奴婢眼睛都看花了!”
苏酒捧起清茶呷了一口,“他可回来了?”
“主子吗?早就回来啦,一刻钟前从后门偷偷溜进来的,现在躲在绣楼里不肯出来呢。您说他一个大男人白了头发有什么打紧,您当初白了头不也没计较?他扭扭捏捏像个没出阁的小姑娘似的,奴婢见了都觉得好笑!”
回来就好……
苏酒放了心,下意识望向绣楼。
两层的小木楼,居中槅扇紧掩,那个男人大约正躲在闺房里。
明明被这个男人狠狠折磨过,可不知为何,看见他这副样子,她又有点痛快又有点心疼。
晚风四起,落英缤纷。
苏酒不胜风寒咳嗽了几声,霜降急忙起身摸了摸她的额头,“呀,小姐的体温怎么越来越高了?”
自打七八天前在重华宫外淋了雨,苏酒的体温始终比常人高。
这几日虽然没什么精神和胃口,但身体上也没什么大事,所以苏酒并不在意。
只是拖着拖着,却没料到似乎把病症拖得严重了……
霜降着急,“要不奴婢去桃林外请大夫?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无碍。”苏酒毫不在意,“寻常风寒罢了,谁没高烧过?忍一忍不也就过去了?”
晚饭已经煮好。
苏酒稍微吃了些,又拿食盒盛装了不少,亲自登上绣楼打算给萧廷琛送饭。
天色彻底暗了下去,谷雨和惊蛰忙着点燃檐下风灯,盈盈火团照亮了这座深宅小院。
苏酒站在屋檐下轻叩门扉,“萧廷琛,我给你送饭来了,你开开门。”
寝屋里未曾点灯。
男人大刀金马地坐在太师椅上,轮廓英俊挺拔,侧颜妖孽而俊美。
只是垂落在腰际的长发,却早已彻底化作雪白。
铜镜碎裂满地,就连水盆都被扔在角落,弄得到处都是狼藉水渍。
他垂着头,面庞隐在黑暗里。
听着敲门声,他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然地紧握成拳。
“萧廷琛?你在不在呀萧廷琛?”
少女的声音绵软干净,在他听来总是甜甜的。
“萧廷琛你快点开门,你不吃晚餐了?饭菜要凉了哦!”
她一声又一声地唤,仿佛只要他不出去她就不会离开似的。
“女人有时候就是烦……”萧廷琛不耐地拽了拽领口,提高音量道,“他不在,别喊了!”
屋外停顿几瞬,那女人居然笑了起来,“那么劳烦你转告他,我把食盒放在门口,请他回来了拿进屋里吃。”
轻盈的绣花鞋声响起,那女人约莫走开了。
萧廷琛揉了下面颊,拧着眉头走到门后。
悄悄打开一条门缝,他朝走廊看了两眼,见果然没人才弯腰捡起门槛后的食盒。
正欲掩上门,一只细白小手突然扶住门框。
苏酒仰起头,男人雪白的长发尽数映入眼帘。
他鹤发童颜,漆黑的桃花眼满是惊慌失措,如同犯了大错的少年。
他抱着食盒背转过身,声音里带着怒意和焦躁,“都叫你把东西放着就好,为什么不听朕的话?!是不是非要亲眼见证朕的狼狈,你才肯罢休?!”
这么说着,他颇为难堪地垂下眼帘。
只要苏酒不在,那么他可以不在乎他的外貌。
可是这女人就在这里,就在他身边……
他只愿意让她看见他的强大、他的俊美,他怎么舍得叫她看见自己的狼狈?
他很害怕……
很害怕从她眼睛里看见嫌弃……
哪怕人憎狗厌,也不愿叫她厌了自己。
苏酒跨进门槛。
她用指尖勾住一缕白发,轻声道:“我也曾白过头,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依旧是我,是苏酒,并不会因为白发而改变什么。难道你当时会为了白发而嫌弃我不成?既你不会嫌弃我,我今日又怎会嫌弃你?”
灯笼光隐隐绰绰从外面照进来。
两人置身幽暗,穿廊风更显四周寂静,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萧廷琛仍旧背对着她,“那不一样……”
苏酒对他来说,很特别,也很重要。
哪怕她青丝成雪也没关系,哪怕她破了相也没关系,哪怕她缺胳膊少腿都没关系!
在他眼中,她始终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小姑娘。
他会像从前一样爱她宠她,他甚至会比从前更加爱她宠她!
可是……
可是现在变丑了的人是他萧廷琛。
这怎么能一样呢?
桃花眼复杂晦涩,他正不知所措,一双小手突然自背后轻轻抱住他。
苏酒的小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有些疲惫地闭上眼,“萧廷琛,这一年来我经历了很多很多……做皇女时与苏堂周旋,当女帝后与朝臣斗智……我其实挺累的。萧廷琛,我想回家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少女轻软的嗓音渐渐弱了下去。
萧廷琛慢慢转身,苏酒失去支撑,双膝一软朝地面栽倒。
他顺势扶住她的细腰。
明月出岫,绣楼上月华如水。
清风吹拂起男人的雪白长发,玄色大氅勾勒出颀长高大的身姿,在这桃林深处竟有种如梦似幻之美,恰似山中高士蓬莱仙客。
苏酒伸手覆在他的面颊上,因为高烧而声音虚弱,“好看的……”
从小到大,他总是好看的。
萧廷琛沉默。
少女轻轻叹息,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苏酒养病期间,吴嵩带着部下找遍了桃花谷,最后没能找到桃十娘的私藏,倒是找到了一株诡异的桃花树。
桃花树庞大巍峨,足有三人合抱。
桃枝光秃秃的没有花叶,只有无数血红毒蛇缠绕,看上去无比神秘危险。
萧廷琛一袭黑袍负手立在树下,蓦然想起他从桃十娘手上抢到的那枝桃花。
第974章 他只在乎苏小酒
桃十娘在被抢走那枝桃花后,瞬间就从二八少女化作垂垂老矣的妇人。
想来,南疆的驻颜术与这里的血蛇脱不了关系。
他淡淡吩咐,“吴嵩,你擅长南疆秘术,捉几条蛇进行研究,三日内务必给朕满意的答复。”
“陛下,奴才虽然擅长南疆秘术,但并未接触过桃花谷的毒物,三日时间未免太过紧迫……”
“朕不是在跟你商量。”
萧廷琛沉着脸转身离去。
吴嵩只得朝他的背影欠了欠身,“微臣接旨。”
然而桃花谷的毒物是桃十娘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刁钻古怪与寻常毒物大相径庭,想在三日内研究出驻颜术谈何容易,直到三日后的黄昏,吴嵩也仍旧没能交给萧廷琛满意的答复。
绣楼寂静。
萧廷琛独坐太师椅上,黄昏的夕光从他袍裾上一寸寸消失,最终他整个人彻底湮没在黑暗中。
唯有那满头白发,在黑暗里白的耀眼。
修长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卷起一缕白发,桃花眼沉着无边暗意,宛如黑夜里的深渊。
院外传来山林里的夜虫啼鸣,更显此地空旷寂静。
男人忽然站起身。
随意拿起木施上挂着的绣金纹大氅,他大步朝绣楼外而去。
他掠至那株古老诡异的桃花树上,轻松写意地抓住一条血蛇。
既然研究不出驻颜的法子,那就干脆把这些蛇全吃掉得了。
血月当空。
整座诡异的桃花树仿佛活了起来,血色的毒蛇缠绕在枝桠上狂乱舞动,仿佛是窥视到了它们即将逝去的命运。
容貌妖孽邪肆的白发男坐在树梢上,随手抓着两把毒蛇,浑不在意地往嘴边送。
蛇血四溅,染红了他白皙的面颊和衣衫。
含有剧毒的蛇肉和肝胆被男人大口吞咽,胸腔里火烧火辣地泛起疼痛,翻江倒海般烧向他的五脏六腑。
他面目狰狞扭曲渐渐七窍流血,蚀骨的剧痛侵袭着他的神志,桃花眼早已犹如尸山血海猩红可怖。
冷汗浸湿了衣袍,他终于无法忍受那种剧痛,踉跄着从树梢栽倒在地。
满身狼狈,凄惨和狠戾两种矛盾的气质出现在他身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依旧死死抓着毒蛇,面庞凶狠地往嘴里送。
他是帝王,权倾天下坐拥江山。
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但在苏小酒眼中,他一定要时时刻刻都保持最好。
最强大,最俊美,最无可替代!
……
“喔喔喔!”
清晨,苏酒迷迷糊糊窝在榻上酣睡,耳畔突然响起公鸡打鸣。
她翻身向里正要继续睡,突然警惕地睁开眼。
桃花谷中,哪儿来的公鸡?!
少女猛然坐起,却看见萧廷琛盘膝坐在床尾,俊脸上神采飞扬。
他穿圆领窄腰的朱红锦袍,霜白衬袍领口恰到好处地露出来,衬得他容色俊美妖孽,朱砂色艳昳丽横生。
三千青丝用龙形金簪随意挽起,发尾带着弧度垂落在腰际,衬得男人慵懒高贵,自有种读书人的雅致风流。
偏偏那斜挑的桃花眼充满邪气,痞坏的面相正是年轻女孩儿最喜欢的那款。
苏酒拉拢棉被,有点嫌弃地瞅着他,“一国之君,没事儿跑女孩子闺房里学公鸡打鸣成何体统?”
萧廷琛凑到她面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眉眼间都是笑,“瞧瞧?”
苏酒早就注意到了。
她推开男人自顾下榻,走到圆桌旁倒了一盏清水。
萧廷琛望着她,少女喝水时很专注,她似乎从头到尾都不曾为他恢复美貌而惊喜或者惊艳。
桃花眼晦暗了几分,他抓着被褥,淡淡道:“你就不说点什么?”
他昨夜吞噬了很多蛇,要命的剧毒害他差点没能撑过去。
但他脑海中一直想着她,想着要好好的回来见她,所以才能在鬼门关外捡回一条命。
可苏酒的反应着实令他失望。
苏酒放下杯盏,神情依旧冷淡,“恢复容貌固然不错,但对现在的你而言,恢复平常心才是最重要的。萧廷琛,你是天下的帝王,你征服了北凉、大齐、南疆,还征服了很多小国。你现在需要尽快回到长安,好好统治你的疆土,别再让你境内的百姓受苦。”
她很心疼战火带给南疆的伤害。
好在这片土地正在慢慢恢复生机,只要给它足够的休养生息的时间,它一定能重新繁荣富庶,就如同中原那般!
可惜她已不再是南疆的女帝,她只能寄希望于萧廷琛。
萧廷琛盘膝坐在榻上,漫不经心地用小指掏了掏耳朵。
他吹了吹小指,嗓音淡漠:“朕最不喜欢听人说教。”
“是,你不喜欢听人说教。”苏酒抱臂而笑,“所以当年才会忠奸不分,才会被薛程程害的那么惨。”
萧廷琛沉默。
这个女人总是喜欢说他不爱听的话,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好像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似的!
可是,哪怕她在说教之前夸赞他一句风姿卓绝,他都能甘之如饴地听她说教三天三夜!
他倒宁愿她至今仍旧高烧病着,至少她迷迷糊糊时还知道爱他。
他无端烦躁,又起了欺负她的心思,冷笑道:“提起薛程程,上次朕会返回长安之后就把她软禁在了冷宫。”
“猜到了。”苏酒又喝了口清水,“你是她的亲儿子,你不可能杀她。”
“苏小狗也在冷宫。”
苏酒喝水的动作顿住。
她慢慢转向萧廷琛。
对方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桃花眼中闪烁着看好戏的期待,“你猜,薛程程会怎么对待苏小狗?这段时间长安正是倒春寒,也不知苏小狗会不会被冻死——”
他说话间,苏酒已经走到他面前。
杯中剩余的清水,全部被她泼到他脸上。
水珠滴滴答答地顺着男人的下颌滚落,打湿了他的衣襟和袍裾。
萧廷琛闭了闭眼,“苏酒。”
苏酒后退两步,转身往寝屋门外走。
还没来得及跑出去,背后袭来冷风,萧廷琛一手揪住她的后衣领,带着她掠至院中,把她孤零零丢在巍峨的桃花树上。
苏酒大病初愈身娇体弱,只穿着单薄的霜白寝衣,赤脚踩在枝桠上,紧张地抱住树枝。
望了眼地面,这里距离地面足有三丈高,她似乎下不去了……
“妹妹好生在树上待着,什么时候求饶什么时候放你下来。”萧廷琛冷笑,“吴嵩,收拾行李准备回京。”
老狗:我要时时刻刻在妹妹面前保持美貌
第975章 她,咯血了
谷雨等人被派去收拾行李。
萧廷琛坐在厢房的罗汉榻上,手掌搁在脉枕上任由吴嵩号脉。
“皇上太胡来了,”吴嵩语调冷淡,“幸亏你体内有南疆皇血,才不至于被那些剧毒的红血蛇夺走性命。身为九五之尊,最忌讳冲动行事,这种事还需要奴才来提醒吗?”
萧廷琛放下宽袖,“总之朕现在没死,你也不必摆出这副忠臣姿态。”
“暂时看来虽然龙体无恙,但绝不能再有下次。皇上目前恢复了容貌,然而之前提起的后遗症仍需注意。‘以苍老的形态获得永生’,果真能永生吗?”
萧廷琛不在意地活动了下手臂,“将来的事,谁又能预料到呢?永生什么的朕是不稀罕的,与其注视着身边人一个个死去,还不如与他们轰轰烈烈过一辈子,然后一道死去。”
吴嵩起身低笑,“微臣倒是不知,皇上对身边人竟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萧廷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半个时辰后,谷雨进来禀报,说是行李和马车都已收拾妥当。
萧廷琛踏出厢房,看见苏酒蹲在桃花树上,正紧张地抱着枝桠。
春风带着些微寒意,卷起她的寝衣和青丝,她看起来竟格外单薄清瘦。
小脸透着苍白,越发衬得那双鹿眼漆黑湿润。
萧廷琛这才想起,这女孩儿似乎刚刚大病初愈,禁不得这么吹风。
他行至桃花树下,随意抓起一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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