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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上帝知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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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船后,魏邵天就一直很沉默,并没有要开口给她介绍沿岸风景的打算。
他只是用眼睛在看着,用心在感受着,她也一样。
十一月,雨季刚过,小渚上绿草茵茵,沿岸有竹楼、农田,还有牵着水牛的孩子,长尾船穿过河汊,宛如穿过少女的腰。宋瑾瑜伸长了脖子,闭上眼睛,感受干燥的热带季风的抚摸。
河风吹乱了她的发,发梢扎在脸上,痒痒的,却又异常舒服。
宋瑾瑜睁开眼,笑了笑,“可惜没有带相机。”
魏邵天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拍了照,你就会忘记眼睛所看到的。”
她顺着风的方向捋了一下头发,却正撞上了他的目光。她在看河,而他在看她,仿佛看了有许久,目光像湄公河的水,有急湍,也有平流,激烈,却又温柔。
艄公用手指了指前面分叉的河道,用本地话冲他们喊着。耳边有流水声,虫鸣声,船头和船尾,要用喊的才能听清楚。
船很窄,他们坐的很近,低沉有力的声音像一个旋涡,吸着她的耳膜。
魏邵天把手捂在口边,用简单的语言告诉艄公,“不去纳卡桑,去东德。”
船头的人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宋瑾瑜发觉,来到这里之后,自己就没有看懂过他。
又或者,她从前见到他的样子,才是他展示于人前的常态。而现在的他,是一反常态。
现在的魏邵天,穿着宽松的棉麻衬衣,袖管被风吹得鼓鼓的,黑发逆风飞扬着,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表情平和,仿佛生来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再找不见从前的戾气,连原本锋利的眉梢此刻也是柔和的。
船未靠岸,她看见了一座临河的竹寨,棕榈吊床,分外写意。这里的亚洲游客很少,白人游客很多,他们对湄公河的认知,大多还停留在殖民时期。她猜,一定有人是因为《情人》而来。
她的脑海里总是有这样一个场景,十五岁的法国少女戴着玫瑰木色的平檐呢帽,遇见了浅色柞绸西装的华裔少爷。故事的开始,在湄公河的渡船上。
她从西贡来,他到西贡去。
这场相遇在她心中是神圣的,几乎能和爱情画上等号。
船将靠岸时,宋瑾瑜突然扭头看着他,说:“你一定猜不到我现在在想什么。”
魏邵天说:“你也一定猜不到,我在想什么。”
她笑了,“那就都不要猜。”
船靠岸,魏邵天伸出手,带着她走下船。这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很自然,带着心照不宣的微妙。
宋瑾瑜只付了一半的钱,让艄公在原地等他们。东德岛比东孔岛热闹,来往的人以年轻人、背包客居多。岛上没什么景点,只有慵懒的阳光和惬意的河风。
他们步行去到刚才路过的竹寨,二层是一个酒吧,出售酒精饮料,里面放着西班牙风的舞曲。年轻的情侣隔着桌子亲吻,眼神中只有彼此。
他们一人点了一瓶冰镇啤酒,在临河的座位坐下。天边浮上一抹紫红,是落日的征兆。
从高处往下看,河水并不如近处所见那样清泂,绿水里带着黄土的浊色。魏邵天望着广阔的河域,再度陷入沉默。
逆着霞光,宋瑾瑜看见他的喉结咽了咽,于是说:“你想抽烟就抽吧。”
反正,她已经习惯了。
魏邵天摸出一只烟,放在嘴上,却没有点。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专注,却颓然。
宋瑾瑜看着他紧绷的下颚和深邃的双目,不知何时起,已陷入了这片泥沼。她的情绪,思想,呼吸,都被他所引领。她突然很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直到日光落到山后,他的目光才重新聚焦。
“湄公河上,有一种人,叫做河盗。”
她显然没有听懂。
“海上有海盗,河上有河盗。”
魏邵天看着她,“我曾经也是那一种人。”
宋瑾瑜淡定的喝了一口啤酒,“生活所迫?”
魏邵天默了,不试图辩解什么。
短促的谈话结束。两人安静的喝着啤酒,等待晚霞的到来。
天际的云被烧成紫红色,船夫坐在岸边抽着烟,嚼槟榔,有雀鸟在沙洲上停靠,又扑翅离去。他们的目光恰好落在同一处。
这河,是生命之河,也是罪恶之河。
每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饮着湄公河水。同样,每天,每一分,每一秒,在这条河上,都在进行着毒品交易
魏邵天的声音微哑,“养育他们的,是湄公河,谋杀他们的,也是湄公河。在这里,恩赐与劫难,生机和罪恶,是并存的。”
她认同他的话,却并不认同罪恶的本身,“是历史伤害了他们。”
“这里,比你想象得糟。”
他说的“这里”,指的是这片土地,也指他的过去。
宋瑾瑜听着水声,风声,平静地说着:“我知道。”
“知道,为什么还要来?”
她清亮的双眼望向他,“你为什么要来?”
河道倒影出晚霞的颜色,像她双颊绯红的脸。船过,撕开河水,风吹,摇曳芦苇。他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而开口,却是另外一种口气,“爱管闲事,也是律师的职业病?”
魏邵天喝完最后一口啤酒起身,“走吧。再晚,渡船要加钱。”
霞光很快被涌上的黑夜淹没,就如世间所有极尽美好的事物,都短暂又稍纵即逝。摇晃的小船上,宋瑾瑜望着昏暗的河道尽头,还有男人沉默的侧脸,愈加确信一件事情。
他身上的秘密,和这片土地联系在一起。
入夜,岛上的客栈都挂起了灯,天上下起了小雨,宋瑾瑜踩着昏暗的月光下船。岸边地滑,她重心不稳,差点滑到,魏邵天牢牢扶住了她的腰,让她站稳。
东孔岛说大,算是四千美最大的岛屿,但说小,游人聚集的地方又都在渡口附近。往客栈走的路上,迎面又碰到了之前在卫生所的领队。
领队和他们打了个招呼,“你女朋友没事吧?”
宋瑾瑜有些敏感的抬起头。
魏邵天转头看了她一眼,很自然的拉过她的手,“暂时没什么特别的症状,明天我再带她去正规医院看看。”
“你们要拼船到纳卡桑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就住在前面那间客栈。”领队指了指前边挂着红灯笼的两层竹楼。
雨渐渐大了,魏邵天点点头,拉着她往前走。
宋瑾瑜想挣开,却发现他握得很紧,一直到了客栈的房间里才松开。
魏邵天锁上门,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绕到窗户旁,手指拉下一片百叶窗,往外看。
宋瑾瑜感觉到了他的紧张,于是默默揉着手腕,不发一声。
四下冷清,没有人跟着他们来。
魏邵天的手从腰上滑下,嗓子眼吊着的一口气也松了下来,也许是他过于紧张了。
白天他给领队递烟的时候,留心看了他的手,食指的第一节 关节上有老茧,虎口也被磨得很平,看不大出指纹。
湄公河沿岸,鱼龙混杂,尤其到了有运航能力的下游河道地区,就算是吃一碗饭的,也不见得是一条船上的人。
她能找到这里来,别人也能。
魏邵天关上窗户,走到门边把灯打开,她仍在进门的那个位置,靠着墙低头揉手,睫毛湿漉漉的。
他拉过她的手腕,才发现上面有淤青,是他白天拽她下船时留下的。魏邵天想到了什么,眉头沉了沉,又去拉她的T恤下摆,她还没来得及躲避,他就已看见了雪白的后腰上一块突兀的淤紫。
魏邵天:“摔得很疼?”
她没有否认,“摔得值得。”
说完这句话,他拉开门出去。
“你去哪?”
“找红花油,”魏邵天顿了顿,“顺便再开一间房。”
宋瑾瑜跟上他出门,混若无事道:“我也有点饿了。”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说破,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客栈一楼摆了几张桌子,也提供简单的食物,魏邵天去到吧台和老板交流,宋瑾瑜找了张桌子坐下,研究起了桌上铺着手工编织桌布。
魏邵天拿着红花油过来,拧开瓶盖,上手就要帮她擦。宋瑾瑜看了眼周围,虽然没什么客人,但毕竟是公开场合,迟疑道:“在这里?”
“一会儿要还给老板。”
他拉着她转了方向面墙,用身体挡着她,手伸进T恤的下摆,准确的揉在淤紫的地方,动作温柔。
今天一整天,她好像都在受伤中度过。
腰上的热度舒缓开来,他收回手,把她的衣服掖好,又替她揉手腕。她转过身,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说:“我想吃米粉。”
“这里的米粉不正宗,下次……”
“带我去吃正宗的?”
他不置可否。应该,也不会有下次了。
“其实……我身上的现金不多。”
他松开她的手,把瓶盖拧上,“所以?”
宋瑾瑜认真的说:“与其多开一间房,不如吃点好的。”
魏邵天没什么表情,拿起红花油站起来,“牛肉米粉?”
还了红花油,魏邵天又在吧台跟老板说了几句话,隔得远了,她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看见老板越过吧台看了她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第28章
魏邵天去了很久,她等得渐渐有些不安,四处张望。
过了有一会儿,魏邵天从客栈后面进来,外面似乎在下雨,他的衬衣上有雨点的印子。
他坐下喝了口水,说:“去抽烟了。”
她的鼻子很敏感,知道他身上并不是烟的味道。可她没有问。
年龄不大的老挝小妹从后厨端上热腾腾的米粉,装在足有餐盘大的碗里,扑面而来香茅的气味。宋瑾瑜看了一眼碗里的米粉,卖相很不错。
魏邵天拿起筷子,在桌上戳了两下,“吃吧。”
米粉很烫,牛肉浮在汤面上,宋瑾瑜夹了一块牛肉和一筷米粉一起放在口中,并不油腻,因为放了当地的佐料,吃起来很清爽。
她从面碗里抬起头,冲他笑了下,“好吃。”
魏邵天把自己碗里的牛肉也夹给她,“多吃点。”
其实这一整天下来,她已经精疲力竭,这会儿热汤下肚,才感觉缓过来了。
他们几乎是同时吃完的,她甚至把汤也喝得干干净净。魏邵天咽了咽嗓子,这样的氛围,似乎语言也是多余的。
宋瑾瑜擦了擦嘴,说:“去抽烟吧,我陪你一起。”
客栈外头,雨已经停了,他特意站得离她远一些,点了一根烟。
他仰头望着天,吐一口烟道:“雨季的时候,河上会起雾,河水也很浑浊,夜里很难看到星星。”
她也在看星星,“那旱季的时候呢?”
“像今天这样,万里无云。晚霞,落日,繁星,一应俱全。”
“看来我来对了时候。”
魏邵天抽着烟,没有说话。
宋瑾瑜看了看星星,又转头看他,“烟是什么味道?”
她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他那么钟意吸烟,从白天抽到晚上,也不觉倦。
他站在离她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的地方,隔着烟雾迷蒙,背后是漆黑的河道,客栈灯牌给他硬挺的鼻梁打上了柔光。
“想知道吗?”
宋瑾瑜张了张嘴,未发出声音,他却看懂了她的口型。
魏邵天深吸了一口,然后扔了烟,踩灭在泥地里,走过来抬起她的下巴。
他贴上她的唇,把烟草的气息渡到她的口中,他在喂她尝烟的味道,也在教她怎样亲吻。
烟是苦的,是涩的,和她想象中一样,但却不是这个吻的全部。她闭上眼,他原本的气息甚至浓烈过烟草,她不觉得呛,甚至有种饮鸩止渴的欲想。
他扶着她的腰,却又不敢用力,四野都是虫鸣声,叫的人心烦意乱,只有这个吻让人平静。
她很聪明,一教就会,进步快到超乎他的意料,甚至已经不需要引领,便知道怎么去点燃他的心火。知道她固执,知道她有所求,他便陪她玩,顺便享受这个过程。
这种时候,她就很温顺,收起尖牙和利爪,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水,抱得紧了,又怕她会溜走。魏邵天松开她的腰,往后退了半步,捏了捏她红透了的耳垂,“现在知道了?”
一吻结束,她甚至不敢直视他,快步就往客栈走。
他没有急着追上去,在楼下问客栈老板要了一套洗漱用具。
老板问:“你们明天还住吗?”
魏邵天想了想,“住。”
房间的门没有上锁,他进去时,里面已经拉了灯。
宋瑾瑜很累,洗漱过后换了睡衣躺在床上,沾着枕头的功夫就已经睡着了。
魏邵天反锁了门,拉上插销,走到床边喷了驱虫药,把床帐放下来,才进到厕所去洗澡。
浴室很小很闷,他冲了个冷水澡,看见洗手池边摆着的瓶罐,纯属好奇的拿起来看了一眼,又规矩的放回了原位。
魏邵天将自己的衣服洗好,晾在窗边,他甩了甩还在滴水的头发,望着月色,点了根烟。
今天在长尾船上时他想,她一定不会知道,十年陪他渡河的那个人,也是她。
1998年,他和她一样,同在地狱的最深处,等待神的救赎。
没有伤口的人,不会像他们一样走到悬崖边,更不会受到蛇的蛊惑。
他们来自同一地方,他生于尘土,而她生于他的一根肋骨。
魏邵天走到床边,没有拉开薄毯,就这样躺了上去。他双手枕在脑后,像以往在这里度过的千百个日夜一样,冥思着。
床侧的人翻了个身,落到了他的臂弯中。
他的唇角勾起一丝笑,隔着毯子把她搂进怀里,“胆肥了。”
这夜静悄悄,她睡着了,她听不到。
宋瑾瑜睡得很沉,醒来时,房间里也没有别人。她揉了揉眼睛,看见他的衬衣还挂在窗边,于是换上衣服下楼,老板对她说了句:“早上好。”
她用英文问:“你有没有见到我的同伴?”
老板指了指后门,宋瑾瑜绕过去,只见魏邵天正在和几个小孩儿在空地上踢球,她没有过去打扰他们,折回客栈要了一份早餐,坐在露天的位置吃着。
魏邵天踢完球回来,见她悠闲的在吃早饭,轻喘着问:“不怕晒?”
她摇摇头。
他在对面坐下,“黑点也好,我喜欢黑的。”
宋瑾瑜不搭理他。
魏邵天问:“下午想做什么?”
“就在这岛上吹吹风,晒晒太阳,也挺好的。”
他“嗯”了一声,又问:“你睡过吊床吗?”
“那一会儿带你体验去。”他扯了扯身上的衬衣,让风灌进来,“不过得先去一趟卫生所。”
宋瑾瑜点头。她在网络上查了被蜱虫咬伤的危害,也知道不能马虎,好在他处理及时,不然她现在极有可能就在躺在医院里。
吃完早餐,他们一起去了卫生所,又路过了伊丽莎白住的那间客栈,她和她的朋友们在堤岸边铺了块帆布,有说有笑的在喝酒。
宋瑾瑜在卫生所里搽药,里面很热,魏邵天走到外面的树下抽烟,伊丽莎白远远看到他,拿着一只杯子走过来。
魏邵天背靠着树,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
伊丽莎白递上一只杯,“香槟,我从法国带来的。”
他接过来,一口饮尽,也不评价味道,把烟扔给了她。
“还你。”
伊丽莎白看了一眼手里的烟,说:“这不是我想要的。”
魏邵天抬腿走人,“你想要的,这里没得卖。”
他说的是烟,她说的是人。但其实,他们说的又是一种东西。
他往卫生所走,宋瑾瑜已经出来了,正目不转睛的打量他。
魏邵天走过去,也没解释什么。
宋瑾瑜讽刺道:“你真厉害。”
魏邵天有点莫名,不知道她生哪门子的气,说话也阴阳怪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见到个女人就要上?”
“我没那么说过。你晚上想睡哪张床,也跟我没关系。”
拿着女人的钱去找女人,他还没有这么折堕。但魏邵天没有要辩解的意思,只道:“我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关系,我不欠你什么。”
本来就什么也不是。迄今为止,他只能给他们的关系下这样的定义。
宋瑾瑜闷声往前走,也不管方向,走出了镇子也不知道。
烈日当头,她走得后背都是汗,满眼却只有农田。宋瑾瑜停下来,“你不是说要睡吊床?”
魏邵天拉住她的手,无语又无奈,“别赌气,跟我走。”
折返的路上,遇上一辆突突车,魏邵天给农夫递了根烟,他们成功搭上了回镇子里的顺风车。
露天的后座上堆着成捆的玉米叶,她好奇的问:“这些也不能吃,有什么用?”
“编织物。当地的妇女都靠这个谋生。”
魏邵天从中抽出一片枯黄的玉米叶,三两下就折出了一朵花,递给她。
就是这么一朵玉米叶叠的花,让两人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宋瑾瑜把小黄花捏在手里转了转,“你也可以靠这个谋生了。”
他笑笑不说话,扭头望着田野。
一路颠簸回到孟孔,魏邵天跳下突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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