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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民国拍vlog-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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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差事不难。
  看见原温初点头,左先生似是颇为满意。
  “你是港城原氏的女儿?”
  “那原氏钟表同银行……”
  原温初不假思索地回答。
  “都是我家的产业。”
  原家眼下正是巅峰的时候。钟表行同银行都是极为赚钱的生意,原家如今日进斗金,下头的数项产业,都如同能生金蛋的母鸡。
  原家豪富可见一斑。
  但是原家败落——也是因为这财富太动人心。
  白秀岚玩弄权术是好手,让她正正经经做生意,却不成。她鼠目寸光,刻薄苛刻,说到底还是小家子气。后期她父亲意外中风,白秀岚硬着头皮打理原家生意,却把原家的生意搅得一塌糊涂,落到原温初手中已经是一个难以支撑的糜烂局面,不但被蚀成空壳,还欠了一大笔外债。
  这烂摊子拖累耗空了她全部的精气神,至于后期卷入的经济案……
  原温初抿了抿唇。
  原家前世气数已尽。
  她这一次重来,并不打算困在原家。
  她要……另起炉灶。
  左先生点了点头,似是感叹。
  “难怪原小姐对酬劳低微并不在意。”
  “原小姐下午还有事要做么?”
  “新课程三日后才正式开始,原小姐回去之后可以好好准备一番。”
  他对这位留洋归来的豪门贵女的第一节 课,也有些好奇。
  原温初点头,她下午还另有一桩事。
  她要去一趟赛马场。
  不过赛马场其实说穿了,就是一个一掷千金下注的地方,眼前左先生必定不喜那样的场合,所以她也没有多提。她沿着这条走廊往前走,声音低低地问道。
  “左先生如何看港城如今的格局?”
  “不瞒左先生,我留学归来,心中却有些迷茫,对这时局有些疑惑深埋心中。”
  左先生抬起头。
  眼镜之后,他那双睿智的双眸盯着眼前的少女,然后他平和地开口问道。
  “迷茫是迷茫在何处,疑惑又是在疑惑什么?”
  原温初的声音像是清溪,有潺潺流水一般的质地。
  “我听闻北面隐约已经有战火点起,只是港城如今还是远离风暴漩涡的安乐之地——可这份安宁,却维持不了太久。”
  “港城的未来在哪里,我想不明白。”
  “港城如今大半由洋人打理,可求来的太平,总不如自己用实力挣出来的太平来得长久。”
  “太平盛世也就罢了。”
  “一旦战事起,富庶繁华反而成了灾祸。”
  “家族如此,城池如此……处处如此。”
  这女孩一脸清冷严肃,说出的话,却让对面的左先生心头都微微一惊,他不是惊愕于她见识,是愕然她把这些话原原本本说出来。
  富贵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袍,脚下是一双新式样的小皮鞋,她抿着唇,神色肃穆而庄重,她说道。
  “听闻先生从沪城归来,先生可否为我解答?”
  对面的中年男子伸出左手抬了抬自己的镜框。他盯着眼前的女孩,然后摇头。
  “我不能为你解答。”
  “我从沪城归来——可沪城如何,内陆如何,我说一万句话,都不如你亲自去看。”
  “路怎么走,都得你自己一步步去踏,去踩。去经历感悟。”
  “还有,你小小年纪,不必心思太沉,轻松些更妥。”
  “这世上,不论是谁都永不孤独,必定能找寻到志趣相投的同路人。”
  原温初沉默许久,然后她说了一句。
  “多谢先生。”
  ……
  眼下正是上课的时候,法华学院里头安静得很。
  她那位前未婚夫要替她妹妹转学——但是这件事情最终却没成,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反正前世何礼娜并没转到法华学院来,和她妹妹原温宁一直都是同学。
  她慢慢地沿着林荫道往里头走,港城近海,数个大港口兴茂,眼下空气之中好似都有湿润海气,而对面却迎面走过来了一个男人,看着她,流露出几分笑意。
  这男人习惯隐藏自己的气场,但是那张脸庞却令人过目不忘。
  “原大小姐安。”
  原温初抬头看了他一眼。
  是……
  殷家的管家,殷惜,也是殷家的私生子——原温初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手表,这个时间点,这位管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个看向自己手表的动作,便让对方明悟她的疑惑,他微笑着给自己解释。
  “二少爷起得晚了,怕被老师责罚。我亲自开车送他进去,替他同老师说几句话打点一二,毕竟法华学院的规矩很厉害。眼下他进入课堂上课,我这便要回去。”
  殷家一共有两位少爷。
  大少爷殷则实精明能干,是已经被内定的殷家生意的继承人。二少爷殷则虚如今不过十六七岁,还在读书。
  殷惜一个私生子——原本永无出头之日,却被他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前世的港城,风云际会,各方英雄豪杰人物层出不穷,你方唱罢我登场,殷惜的名字,绝对是后期最响亮的几个。
  人的名,树的影。
  能从一个私生子,逆风翻盘,做到他未来那一步的成就,绝不是简单运气二字可以解释。
  但是原温初不想和对方有过深的交涉。
  殷惜这个人她看不透。
  她点了点头,便要同对方擦肩而过,而这位眼下身份不过管家的男子,那双清亮的眼眸却并未从她身上挪移开,开口说道。
  “原大小姐今日穿得很清丽。”
  “我今日来的路上,正巧看见了孔家太太的车,往跑马地去了。”
  “那边的赛马场,新来了一匹很厉害的英伦马,原小姐不是刚从英伦之地回来么?”
  “若是有空,不妨去看看,散散心。”
  这是他第二次在原温初面前提到孔家太太。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的殷惜,点了点头,然后才同原温初交错——他也没有要同这个大小姐并行走出校园的意思,毕竟身份有别。
  他若是和这女孩谈笑风生,反而不够妥当。
  他的身影匆匆地消失在原温初面前。
  原温初盯着这青年的背影——他提到孔家太太是为了示好?
  可是她如今刚回港城,毫无根基可言,他帮她能有什么好处。原温初不相信对方会发善心,他是一条噬啃骨头不眨眼的巨鲨,他的图谋,她眼下还没想明白,她慢慢往前走,赛马场她原本就打算要去,没想到孔家太太也在……那她倒是需要更小心些。
  ……
  原温初出了法华学院,外头的车还在街角等着她,看着她走出来,倒是颇为热心肠。
  “小姐,是不是回原家?”
  她摇头,眸光却猛然转向街角。
  那里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她扭过头,朝司机说道。
  “去赛马场。”
  赛马场里头一片盈沸热闹。
  “跑啊!”
  “欸!又输了!我就知道——这匹李将军根本不靠谱!它之前的成绩,怕不是弄虚作假吧?”
  “它这几次,次次倒数,害得我输的……欸,我都急了眼,它就不能争口气?”
  “哈哈,老钱,你这李将军,当年虽然威风过,但是如今老啦——它哪里跑得过其他年富力壮的上等赛马?”
  “你还是留点本,等着明日翻盘吧哈哈!”
  这是港城最大的一座赛马场,就在西边的一个郊野之地,被圈起来当了跑马地。
  原温初下了车,一走进去立刻就能够感觉到里头热血沸腾的气氛。她虽然是第一次来,但是她找到了一个年轻的侍应给自己做接待。
  那位年纪轻轻穿着短褂的年轻人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原温初,张大了嘴巴,声音都有点儿打磕巴。
  “大……大小姐?”
  “您怎么会来?”
  这伙计叫陈实。他在家里排行老四,不识字,家境贫困,最早是在码头上做苦力,原温初当年留洋的时候从码头坐船,见他苦哈哈,生得瘦弱不堪还要扛几十斤重的大包跑上跑下,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让原家给他找个活干。
  他不识字,银行铺子通通去不成,正巧赛马场这里缺个侍从,原家便把他塞到这空缺里头来。
  这活儿倒是适合这陈实。
  他心思细腻,有这个机会,感恩戴德,居然也在这里扎下根,做得很不错,眼下已经是个小主管级别。
  别看干得是伺候人的活儿,但是这里往来都是富贵人家,寻常人哪里玩得起赌马?
  所以在这里伺候,光是小费就不菲,活也轻省,只要人机灵些别得罪了客人,比码头做苦力总要强百倍。
  这种机会,若没有原温初开口帮他提了那么一嘴。
  不贿赂赛马场大主管一根小黄鱼也就是一根小金条,怕是都拿不下来。
  所以他对原家这位大小姐还是心存感恩。
  两年多过去,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这位当初远赴西洋留学的原家小姐,他的大恩人。
  原温初看了他一眼,然后淡淡说道。
  “去取张票子。”
  “要这个数。”
  “记我的账。”
  她毕竟是原家大小姐,这点钱财开销,她父亲倒是不至于克扣她——她能够动用的额度,同她继母白秀岚是相同的。
  她手指一划,那伙计陈实眼皮一跳,有些为难。
  “大小姐……大小姐第一次来押注,就要玩得这么大?”
  “这不太好吧。”
  “不如先试试水如何?”
  “若是大小姐行运正浓,再下重注也不迟。”
  他苦口婆心劝说,原温初却不急不缓。
  “我让你拿,你去拿便是了。”
  “我又不是出不起这个数目。”
  原家如今还在盛时,就是实打实的豪富,港城顶尖豪门。
  这些钱财,之后多半也留不住——倒不如现在痛痛快快得用掉。
  对面的青年早已经不是两年多之前那个觉得一根小金条便是天文数字的码头苦搬运工,他来往赌马场,也见惯了客人的大手笔,只能苦笑着点头,去替原温初开条子去了。
  这些城中的大家族豪门子弟,来这里玩赌马,不用带现金来,记账就行……至于赖账……在城里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丢不起这个人。


第10章 收人做事,讲的是公道
  原温初走进马场,陈实引着她往贵宾室去,她看了一眼这个年轻伙计,却开口问道。
  “听说今天孔家太太也来了?”
  这个年轻伙计连连点头。
  “啊……对。”
  “孔家太太的确来了。”
  “她今日带了她契子一块……”
  原温初抬起头,眼瞳之中涌过一丝古怪。
  “她的契子?”
  孔家的情况很有些复杂,但这位孔太太,是原温初必须要接触的人。
  孔太太不但和何家因为生意上的事情闹的不痛快,而且同她继母白秀岚很不对付。
  明面上因为是两个人一块推牌九,孔家太太总是输在白秀岚手中的缘故才恶了她。
  但根源却是孔夫人深恨姨太太。
  这位孔太太的丈夫,偷偷瞒着她,在外头养外室。
  白秀岚那个出身,如何入得了她的法眼?
  孔太太全名孔珍云。
  她也姓孔,是因为她丈夫乃是入赘的孔家。
  孔家也是阔气的大家族,孔珍云父母只得了她一个女儿,所以便索性给她招了一个看似沉稳可靠的伙计做夫婿,也好帮衬家里生意,可惜等到孔珍云父亲病逝,这位招赘上门的倒插门夫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
  孔太太只生了一个女孩儿。
  他便偷偷在外头养了外室,外室的儿子已经有七八岁了,孔太太察觉了这件事情,深痛恶觉,但是为了女儿着想,只能忍气吞声忍下来,收了一个契子——其实就是干儿子,想留着以后养老。
  至于她丈夫,在她面前央求了几次,她才忍住了没有再追究下去,只拿了点钱打发了他同那边的关系。
  所以她看白秀岚,才会百般不顺眼。
  其实孔家后来……
  也很惨淡。
  孔太太因为她的一时心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原温初之所以那样憎恶华必武,是因为那个家道中落被逼跳楼的女孩儿,其实就是孔太太的女儿孔青雀。
  原温初跟孔青雀是在她回港城的船上认识的。
  这个女孩很可爱。
  原温初向前走了几步,却听见从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道十分冰凉的声音。
  “原大小姐昨日刚刚帮着那些警察作证,今日便来赌马,看得出原大小姐心情不错,春风得意。”
  “一点儿也没受被退婚的影响。”
  原温初抬起头。
  她抿了抿唇,女孩儿镇定自若,一双眼瞳看向对面的人,那些凶戾之气被她不知不觉之间化解掉。走在对面的人,身旁跟了三四个马仔,原温初感觉对面的人眼神里头有一种歇斯底里的凶煞横气,若不是这里是公众场合,她觉得对面的人,怕不是想要给她狠狠一枪。
  华必文。
  他出现在这里——当真是巧合么?
  还是她找的那个司机,有问题?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她都要打起精神应对眼前这个在码头上横行的男人。他跟原温初之间还隔了数十米的距离,他冷笑一声。
  “原小姐这几日可要当心一些,天黑路深,港城治安一向平平,常年有人深夜被丢入港口港湾深水潭里头的。”
  原温初那张秀丽带冷峭的脸看向对方。
  “天黑有什么要紧,人心亮堂,自然什么魑魅魍魉都无处遁形。”
  身旁的陈实早年是在码头当苦力的,他自然识得华必文这个占据了最好港口的大佬,听见他同原温初的对话,他心里头咯噔一下,怕原温初吃亏,抢先说道。
  “原小姐这边请。”
  他想要引开原温初。
  而华必文则是冷漠异常地盯着这女孩的侧脸。
  他知道这个女孩生得极美。
  家境豪富。
  极度骄傲。
  但若是等到她走投无路,一身骄傲被摧毁,整个人跌落尘埃的时候,当她的华服被扒下,被迫沦为男人的玩物的那一日,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说出人心亮堂这种,没有吃过苦的大小姐才能说出来的可笑之语?
  陈实的肩膀都是紧绷的。
  跑马场有独立的房间,专程而为了贵客准备。他从口袋里头小心翼翼掏出一把黄铜钥匙要开门,而原温初盯着他后背,突然问道。
  “之前我去留学,所以才让家里给你找个事情做。”
  “如今我回来了,你要不要过来跟着我做事?”
  她这句话问得轻飘飘。
  对面的青年低头看她脚下的影子,感觉这少女的影子都是气定神闲的沉稳,他舔了舔嘴唇。
  “我就是个不识字的粗人……原家的那些生意,我都帮不上忙,我也不会算账,只能伺候伺候人。”
  “不会的东西,学就是了。”
  “你就告诉我一句话,要不要跟着我做事。”
  原温初的声线是锐利的。
  她打算另起独灶,原家的老人是用不成了。
  她母亲一直体弱多病,多愁善感,原家的大小事情都插不上手,后期更是病重,又不得父亲喜欢,虽然是发妻,却没有半点话语权。
  这些老人大部分都是她父亲的老班底,还有不少投靠了眼下得宠的新太太白秀岚,原温初一个都信不过。
  而且她知道。
  再过不久,白秀岚就会再度有孕,诞下一个儿子。
  她父亲大喜过望,基本上就把此子看做原家的继承人,白秀岚更为得势,在原家安插了许多她娘家人,原家几乎等于姓了白。
  她父亲老来得子,睁一眼闭一眼,却从没考虑过她的立场。
  所以她必须从头再来。
  眼下她还有些原家的势可借,她若不抓紧时间自己自立门户,她连这点原家的势都借不了。
  陈实是她看中的人。
  这个人,欠了她恩情。
  而且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前世,他虽然一直没有离开赌马场,但是在关键时刻,他帮过原温初一次——却把自己搭了进去。
  原温初慢慢抬起头盯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伙计。他穿着一身短褂子,脚下的鞋看得出是陈旧的,他虽然竭力打理自己,却也仅仅做到了整洁,看得出他的经济状况并不怎么好。
  赌马场做侍应是赚钱的活计,可他过得还是紧紧巴巴,他家孩子太多,弟弟妹妹还在上学,哥哥姐姐也没有像样的事做,消耗太大。
  似乎察觉到原温初在看他的旧皮鞋,他局促地收了收脚,不想被她看穿他窘迫,声音有点儿结巴。
  “我……我没本事跟着大小姐你做事。”
  他都不敢抬起头多看原温初一眼。
  他知道原大小姐是个顶尖大美人儿。他当年还在码头做苦工的时候就知道。
  那一年十七岁的原温初要上轮渡远赴重洋。
  码头上,他扛着几十斤重的大包,浑身充满汗臭味道,身上的短衫脏得看不出颜色,这大小姐远远看了他一眼,他脚步踉跄了一下,跌落在地上,咬着牙想要站起来,却吃力无比。
  他太累太倦。
  早上码头发的一个粗粮馒头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净。
  原本他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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