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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抢亲记-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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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皇后保卓雅秋不是因为她本人,是因为皇帝。
江柔不知世事深浅,她得让卓雅秋知道此人不好动,免得她愈发的肆无忌惮,万一那天真让她得手把人弄死了,哭的就不是沈十三一个人了。
卓雅秋跪着听了张皇后半天的呵斥,最后身边的宫女丫鬟都吓得跟着跪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再触怒凤颜。
沈府的人都知道卓夫人得罪了皇后,正在前院被训斥,到底是为什么得罪的,却不知道了,据说是莫名其妙就开始挨骂。
皇后走后,卓雅秋被平青扶回听雨院。
郭尧专程把她被骂的事儿报给了沈十三。
他正在院子里挖江柔几个月前埋下的酒,听了连头都没有抬,等酒坛子被挖出来,他问郭尧。“你来一口?”
郭尧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说不敢。
当然不敢了!
沈十三就客气一下,难道他还敢当真了?
对方只‘唔’了一声,自己拍开泥封,仰头就灌了一大口,然后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好像是劲了些。”
郭尧默默退了出去。
晚上,江父江母飞鸽传来消息,说还有一个多月的就能到盛京,问江柔的情况如何了。
让沈十三回一封声情并茂的长信是基本不可能的事,他就简单的写了四个字——一切安好。
江父江母收到回信后肯定会气得呕出一口老血。
他们千里迢迢去给女儿请大夫,心里本本来就记挂得不得了,路途奔波之中好不容易抽出写信的时间,结果就收到了四个字!
还不如不要回!
江父江母的脚程快,他们回来的时间比预计早了半个月,郑立人一口气松了半口。
总算是要熬出头了!
祝弈一到,这个烫手山芋他至少可以甩给别人捧一捧。
好歹让他喘口气!
郑立人就这样战战兢兢的又在沈府住了一个多月,这天接到可靠消息,说祝弈等人最迟三天就能到,可把他高兴坏了。
这大概就是乐极生悲。
他还没高兴完,星月阁的方向就是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他心里一跳,直觉得要出事,赶忙往那边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采薇飞一样从门口跑出来,闷头往他院子里的方向冲。
见到他,几乎都要哭出来,说话跟连珠炮似的,“郑大夫,快去看看夫人,她肚子疼了!”
郑立人撇下采薇冲进内屋,进去就看见一屋子的丫鬟手忙脚乱,有的在给江柔顺气,有的在给她擦汗,反正俱都是一脸惊慌。
沈十三今天不在家,进宫去了,郑立人一看江柔的脸色,就觉得今天要完了,立即做了紧急措施之外,叫人去太医院请方院判和方小槐。
一阵人仰马翻,方院判和方小槐到的时候,江柔还躺在床上虚弱的喊肚子疼。
郭尧赶忙再派人进宫去请沈十三,结果连宫门都没有进去,被告知皇帝下旨不见任何人。
沈十三和皇帝在一起,见不着皇帝,就等于见不到沈十三。
报信的人匆匆回去,郭尧又让他赶紧去江府请江蕴,结果又被告知江蕴也被皇帝叫进宫了。
郭尧没法,只能自己苦苦支撑大局。
下人什么事情都来请示他,生怕夫人出了一点差错,自己就要担责任,郭尧焦头烂额,差点躺在地上跟江柔一起打滚一起哭。
一直折腾到天黑,江柔渐渐的不喊肚子疼,身上也不再出冷汗,三个大夫的心才放了了肚子里。
又观察了一个时辰,发现情况稳定下来了,众人才精疲力竭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江柔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意识朦朦胧胧的时候,恍惚间看到似乎有人坐在床边。
她重新闭了眼睛,没到片刻,心里一惊,突然惊醒,护着肚子戒备的看着眼前的人,等冷静下来,才尽量平定自己的声线,“卓夫人,你有事吗?”
卓雅秋找过她的茬,她知道对方讨厌自己,在这种敏感事情,免不得就十分小心。
况且……采香采薇每天都轮流在外间守夜,她是怎么进来的?
为什么没有人叫醒自己?
江柔忍不住外面张望,卓雅秋脚步一挪,轻而易举的挡住她的视线。
她今天的妆容很精致,一看就是不知道梳妆了多久,而江柔往窗外一看,外面已经乌漆麻黑,什么都看不见,保守估计已经过了子时。
深更半夜,她打扮得精致美丽,像鬼一样飘进自己的房间……想干什么?
卓雅秋看她紧张,却笑了起来,笑得让江柔毛骨悚然。
“如果你是在找你的小丫鬟,那就算了吧,明天之前,她们不会醒了。”
说完,平青就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张白色的帕子。
那上面抹了迷药,使用方法是捂住别人的口鼻。
如果偷袭成功,晕的就是别人,如果偷袭不成功,晕的就是你自己——被对方打晕。
很显然,平青成功了,晕的是采香。
江柔觉得来者不善,张嘴就想喊,平青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并将她钳制。
丫鬟的力气大,江柔的身子又重,怕伤着肚子,还不敢狠命挣扎。
卓雅秋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欣赏够了她恐惧的模样,才开口。
一张嘴就是让江柔心沉入谷底的话,“你觉得你的蛊毒真的解了吗?”
江柔觉得手脚都在发麻。
卓雅秋笑了。
那个笑容在江柔看来无比的阴毒和可怕。
因为对方将手放上她的肚皮,缓缓的抚摸,说,“你的蛊毒没有解,它只是到你孩子的身上去了。”
这时候,平青松了手,站在卓雅秋的身后。
因为她们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再喊叫了。
江柔牙齿打颤,觉得浑身都在发冷,那样温和的人,眼中也会折射出一种名为怨恨的情绪,“不是甄禾,是你!”
卓雅秋既然敢做,就已经准备好了连脑袋都不要的觉悟,当然不会因为江柔狠狠的瞪她就害怕或者后悔。
她语气很轻松,甚至很欢快,十分痛快的就承认了,“没错,是我……哦不,是我和甄禾,我可不会那些歪门邪道,自然是需要人教我的。”
江柔腹部早先缓解了的疼痛又开始一阵一阵袭来,让她脸色煞白,嘴唇发紫。
她只想保住孩子,肚子一疼,她什么都顾不了了,挣扎着就想要下床去喊大夫。
不用卓雅秋吩咐,平青又上前捂住江柔的嘴,整个人的重量几乎就是全部压在她身上,让疼得脱力的孕妇半天都动弹不得。
江柔越急、越痛,卓雅秋就越平静,她甚至去梳妆台上找了一盒螺子黛,坐在镜前开始慢慢描妆。
江柔蠕动着身体,想从平青身子底下挣脱。
可是她的力气,能够让她做的动作,也仅仅只限于蠕动而已。
卓雅秋不紧不慢的描眉画眼,用一种救世主的口气,慢慢说:“知道为什么么?”
江柔被捂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回答不了对方。
可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
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不喜欢和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可是她自问从爱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卓雅秋或者任何人的事情。
为什么总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置她于死地?
甚至连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第一卷 为什么
江柔第一次知道了所谓‘杀心’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她现在就想杀了卓雅秋。
是她太蠢,她信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邪,让自己落到这样的地步。
她早该知道,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可以安隅一时,却失去了主动进攻的能力和时机,当碰到天敌,对方不会因为你如何害怕就放过你,终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早在卓雅秋第一次挑衅的时候,她就该狠狠的反击回去。
可惜……她明白得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有什么东西顺着双腿流下来,带走了江柔心存的一点点侥幸,平青压在她身上,死死的不放手。
卓雅秋坐在铜镜面前,面上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笑容,让人觉得她已经精神失常。
她手一抖,画歪了眉,她似乎很恼怒,把手中的黛笔一摔,然后缓缓起身走到江柔跟前,把脸贴到对方面前,两人鼻尖只隔半寸的距离,脸上又扯出那样癫狂的笑容,“我弄掉了你的孩子,你大可以告诉沈战,大家就一起同归于尽。”
江柔痛得想蜷缩身体,却被平青钳制住,被迫面对卓雅秋那张脸,她只能狠狠的瞪着她,眼中有滔天的恨,也有无尽的绝望。
外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卓雅秋敢做,就敢确保万无一失,她轻轻捋了捋微乱的鬓发,直起身子,漫不经心的说,“你和沈战不是两情相悦么?大可以试试,连皇帝都扳不倒的卓家,沈战愿不愿意为了你,用沈家百年基业做赌注,与我父亲拼命。”
江柔觉得腹如刀搅,剧痛使她面如金纸,冷汗大颗大颗滴落,打湿了鬓发,一缕一缕贴在苍白的脸颊。
裙子底下蔓延开大片的红色,很快濡湿了床单,卓雅秋视线触及艳红,对平青使了个眼色。
平青收手起身,亦步亦趋的跟着往外走的主子身后。
江柔抱着肚子蜷缩在床上,想大声的喊叫,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字,卓雅秋临走前,最后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目光。
和血水一起流走的,是孩子的生命力,明明肚子还是圆滚滚的,江柔却感觉腹中空虚无比,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望着卓雅秋一步一去的背影,愤怒使她疯狂,发紧的喉咙像突然被人释放,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卓雅秋,今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说完最后一个字,卓雅秋的两只脚也踏出房门,徒留江柔一个人挣扎着从床上滚下来,两只手撑着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外爬,下身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泪流满面的叫着来人。
外间的采香仍然毫无知觉,江柔爬过去够她的衣袖,衣服都要扯烂了,她还是保持一个姿势,连眼睫毛都没有动一下。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声。
听起来像是卓雅秋的,很快又被她自己有意识的压下去,然后两个瘦瘦高高的黑衣人出现在江柔的视线里。
他们两人手里都有一把长剑,他们剑指卓雅秋和平青,把主仆二人一步一步的逼了回来。
见到江柔浑身是血的模样,两个黑衣人突然十分慌张,拄剑跪地,“小姐……”
片刻后,其中一人反应过来,让另一人去隔壁叫大夫。
留下的那人,则提剑起身,剑尖直指卓雅秋的心窝,速度快如闪电,明显是一记杀招。
电光火石间,一声虚弱的‘住手’从江柔口中漏出。
声音虽小,黑夜人却也在千钧一发之际住了手。
他被蒙住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正不解的看向喊他住手的江柔。
江柔撑着身子,靠在采香睡的长榻角下,气若游丝,“让她走。”
黑衣人大惊失色,长剑往卓雅秋的脖子上送进了一分,没有说话,但摆明是不肯放人。
江柔扶着肚子,随着下身的血越流越多,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放她走。”
就是这么不竖起耳朵听都听不到的三个字,从这一刻的她嘴里说出来,却是不容置喙的语气,有种让人不由自主臣服的力量。
这是潜藏在她血管里的东西。
黑衣人怔了怔,缓缓收回剑,给卓雅秋让出路。
卓雅秋深深的看了江柔一眼,这一刻,她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们之间的战争,也开始了。卓雅秋的背影在江柔眼中慢慢模糊、远去,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失去意识前,她想,被父母养了十余年长大女儿,她死了。而江柔的最后一句话,是对那黑衣人说,“哥哥要是问起来,今夜这里没有人来过,否则……”
她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皇宫。
夜已过半,宫门已经落锁,此刻却忽然打开,两道身影由远及近。
是沈十三和江蕴。
出了宫门口,两人就分道扬镳,临走前,各自没有说一个字,心里却牢牢装了与皇帝密谈半日的事情。
现在已过丑时,是人在一天中最疲惫最放松的时间段,也是繁华的城市中最安静的时间段,沈十三走回家门口,却远远的就看见星月阁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沈十三心头一顿,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撒开丫子就朝星月阁狂奔而去。
一踏进院子,正好看见许多丫鬟婆子手忙脚乱的正在把江柔往屋子里面抬。
而她那白如漆刷的脸色、紧闭的双眼,以及裙子上一片血红的濡湿,让以冷静自持的他大脑瞬间空白。
郭尧比他后赶来,见到沈十三就跪下去,头埋在地上抬都不敢抬,“将军,夫人她……”
他不敢说下去。
江柔被抬进去的最后一瞬间,他也看见了一眼。
那流了满身的血,先别说孩子,大人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沈十三直接一巴掌把郭尧甩得嘴角冒血,他暴怒,“怎么回事?!”
郭尧正想回答,却见那个问他怎么回事的人已经跑远了,他的解释并没有人听到。
沈十三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江柔,是拖了满屋子的血迹。
血痕的终点,是一方矮榻,榻上睡着平时贴身照顾江柔的那个丫鬟。
人声鼎沸,她一无所觉。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察觉出不正常。
郑立人已经到了,眼角余光瞟到刚进来的沈十三,立即满头都是汗的跑上来,直奔主题,“流血太多,孩子保不住了,大人也十分危险,有人参吗?年份越长的越好,拿来吊命!再去把方小槐喊来接生!”
跟进来的郭尧听见,都不用等沈十三多话,赶忙去取人参,派人去喊方小槐。
郑立人在他背后喊,“先切两片拿过来,剩下的熬成汤!”
沈十三带兵打仗,在越危急的时刻,脑子越冷静,郑立人喊完,他说:“孩子不要了,大人保不住,你陪葬。”
他看起来冷静到可怕,说出来的话,郑立人一个字都不会怀疑。
郑立人收起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跟沈十三废话,转身就取针,先行了几个止血的穴位,再一针一针落下,几乎把江柔扎成了一个刺猬。
沈十三咬着牙,用铜盆装了一盆冷水,兜头就浇在仍然睡着的采香头上。
采香被冷水一激,一下子喘不过来气,瞬间从榻上惊醒,一起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也被躺在床上的江柔吓得瞬间褪了脸上的血色。
拔脚就往床边冲,被沈十三一把抓了回来,她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跟郭尧一样,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在坚硬的地面上撞出好大一声响,听声音就知道这一下跪得不轻。
可是她不敢喊疼,沈十三都还没说话,她就已经开始发抖,她听见对方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如同听见了阎王来催命的声音一样。
采香额头触在交叠的双手上,打湿的头发上还在往下滴水,不敢隐瞒,立即一五一十道来,声音都带了哭腔,“回将军,刚才有人用什么东西捂了奴婢的嘴,奴婢瞬间就晕过去了,再醒来就是现在了。”
正好郭尧带了参片回来,他直接冲到床前,把参片递给郑立人,说,“郑大夫,参片来了,剩下的送去熬了。”
郑立人把切好的参片垫在江柔的舌头底下,不再理会郭尧,又忙活了起来。
郭尧自觉的给他腾出位置,转身就跪在沈十三面前,不等对方发问,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将军,刚才我正在睡觉,房间里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他喊醒我,只说夫人出事了,我低头穿鞋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我一过来,这边就这样了,那人我没见过,肯定不是府里的人。”
沈十三脸色冷得跟长白山的雪一样,沉静的看着床上毫无知觉的人,心里滔天的怒火被死死压制住。
等她醒来,这些人全都要拿命来赔……
江蕴是在这时候赶来的,他比沈十三好不到哪里去,充满怒火的眼睛里像住了一只魔鬼,只等着江柔捱过这最艰难的关头,就开始秋后算账。
虽然江柔意图封谍者的口,但小姐的话毕竟没有公子的命令有分量,江蕴出现在这里之前,前因后果已经清楚知晓。
卓家,卓雅秋。
本想留他们一段时间将其连根拔起,却没想到让他们酿出了这样的祸事!
江蕴现在既想灭卓家的门,又怪自己先前动作太慢。
他和沈十三都没有去找卓雅秋,他们现在还不能离开星月阁。
要等江柔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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