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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夫人颜色好-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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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边的花草被利剑割断,折了一地。
  
  将军领着家眷仆人在门房处等着新皇,面色沉沉,辨不出喜怒。只是垂在身侧的拳头上有暴起的青筋,泄露出他内心中的不平静。
  
  江铮远是个极为传统的臣子,忠于大统,忌恨不耻之徒。
  
  对于新皇,他是憎恶的。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将军的性子极为硬直,不懂人情,不知变通。
  
  他们站在门檐下,挡住了雨。不过还是让人觉得寒冷的,不是身体冷,而是心寒。从内往外,冻得人打颤。
  
  鹤葶苈咬紧了唇,看着茫茫雨幕,手脚都在抖。
  
  老夫人叹了口气,握了下她的手心。暖暖的,直达心底。
  
  那一瞬,鹤葶苈特别想哭。如果她的阿聘在…她就不会这样冷了。
  
  江聘走了五个多月,思念在这一刻达到极点。她强忍着,不敢让它爆发。
  
  可是现在…她真的好无助。
  
  新皇姗姗来迟,乘着金帘马车,悠悠的,不紧不慢。
  
  马车停在门口,后方迅疾地冲出来二十余个太监模样的仆人。他们打着大伞把新皇要经过的那条路遮挡得严严实实,再出来一批人,铺了金毯。
  
  不知是什么料子做的毯子,表面金黄粼粼,看得人眼晕。
  
  鹤葶苈咬紧牙关,低下头,不敢再看。
  
  众人行跪拜礼,她不敢因着自己有孕就跟新皇讨价还价,也随着拜下。只是那句“请陛下金安”怎么都是含在嘴里,说不出口。
  
  她垂着眼,没看见新皇似有似无瞥过她的眼神。意味深长,眼里神色不明。
  
  姑娘小小一团在那里,低着颈子,露出的腰背身形姣好。她细瘦,即便有了孩子,从背后也看不出来。
  
  只是看起来更圆润了些,更美了些。
  
  新皇好女色,人尽皆知。他登基后仅三天,便就鳞选了几百秀女入宫。后宫充实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起吧。”新皇从毯上踱过来,冷声吩咐。
  
  他不是个难看的男人,眉宇间有英气。只是眼神里的光彩,让人瞧见便就心生恐惧。嗜血的,阴邪。
  
  粟米先麻利地爬起来,想要扶鹤葶苈起来,却在抬头间顿住。脸色刷的变白。
  
  眼下忽的就多了双金靴,上面是腾云般的巨龙。嚣张,狰狞。
  
  还有一双手,惨白的,上面青筋凸起。好似正在往外散着丝丝寒意。
  
  鹤葶苈本已起了一半的身,可看着面前的新皇,瞬间就又跪了下去。她不敢抬头,不敢出声。
  
  “圣上…”江铮远皱皱眉,出声唤了句。
  
  新皇未理,仍旧是保持着那个姿势,等她起身。扶着他的手。
  
  二姑娘平时的性子软,关键的时候,也有着自己的硬气。
  
  她就那么跪着,肚子缩的有些痛。眼泪止不住地流出来,滴落在地上,绽出一朵朵花儿。
  
  可她偏偏就是那么硬着骨头,一点回应都不肯给。
  
  “阿聘…”她无声地启唇,泪顺着嘴角滑到舌尖,又咸又苦。“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的葶宝好想念你…要抱抱…
  
  “不识好歹!”也不知过了多久,新皇摔了袖子,抬步往府内走,留下了一声冷哼。
  
  那里面似是结满了冰茬,冻得人心慌。
  
  他的袖子碰到了鹤葶苈的发钗上。琉璃的穗子撞在一起,叮咚一声。
  
  她站起来,靠在粟米的肩上,忍住几欲夺眶的泪。
  
  老夫人安慰她,让她不要怕,还轻轻环她的肩要抱抱她。她点头应着,强颜欢笑。
  
  可等人终于都走了,她回到了院中,看着满地的狼藉,却是终于忍不住嚎啕出声。
  
  鹤葶苈蹲在院子当中,用手拈起散落在地上的那朵山茶,一点点用指尖扫落上面的泥点。
  
  泪珠子扑倏倏地掉落。
  
  “姑娘,你别哭了。”粟米过去扶她,含着哭音劝。
  
  “我不哭…”鹤葶苈站起来,把头顶的那根被新皇扫过的发钗取下,胳膊一扬就扔的好远。
  
  “等我家阿聘回来的…”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屋里走,嘟嘟囔囔。
  
  粟米着急,上去想跟着她。反倒被一把推开。
  
  她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劲还挺大。眼睛水灵灵的,嘴巴瘪起来。
  
  “你又不是阿聘,我不要你抱。”
  
  “姑娘,您别耍性子了。乖。”粟米无奈,轻声劝着。
  
  她家的姑娘,从来没这样过。这是怎的了呢?
  
  鹤葶苈眨眨眼,跑进屋整个埋进被子里。再一次呜咽出声。
  
  阿聘…我真的好想你呀。
  
  你家的葶宝受委屈啦…


45、章四十五 。。。
  转眼间; 他已经离开了那样久了。
  
  五个月。每一天都好像度日如年。
  
  没有他在的时候,好像花儿都没那样好闻了…
  
  她爱吃糖,吃他做的糖。甜滋滋的,有茉莉的清香。
  
  可是他走了啊。就只能忍着那份儿馋。
  
  还有对他愈来愈浓的思念。
  
  。
  最近的日子里; 江聘的来信越发少了。
  
  有的时候; 鹤葶苈巴巴地在窗外等了许多天; 也等不来他的消息。
  
  从前总是每隔三五天就有一封的; 像军情奏折一样准时。现在,或许要近一个月才有一张薄薄的纸。
  
  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安好。
  
  思及卿卿。
  
  他只说他很好,很想她。除此之外,再不提别的。
  
  鹤葶苈有一次实在忍不住,壮着胆子去书房找将军。问他江聘可还好?
  
  那个高大的男人靠在窗边,看着漫天的云霞,沉默。
  
  屋子里静得可怕。姑娘的唇紧咬着; 期待却又害怕他接下来的回答。
  
  过了好久,将军才终是叹了口气; 声音沙哑低沉。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可那短短几个字却还是让鹤葶苈心里一紧。差点落下泪来。
  
  “粮草供不上了。”
  
  她不懂兵家事; 却也听过一些俗语。知道这对前线冲锋陷阵的将士们意味着什么。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国库并不见空虚,新皇前几日还大摆宫宴。山珍海味比比皆是,奇珍异宝琳琅满目,怎么会供应不上粮草?
  
  其中缘由,许只有新皇自己心里清楚。
  
  鹤葶苈不敢再细细去问; 匆匆行了一礼便就赶紧回了院子。
  
  她的阿聘在远方,一定过得很苦。她好心疼。
  
  鹤葶苈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从侧面看,隆起了个很饱满的弧度。晚上睡觉的时候,为了舒服些,她得侧躺着睡。
  
  脸朝着窗户,看天边的那轮满月。
  
  她穿着新婚时常穿的那套亵衣,浅粉色的,上面有好看的缠枝莲花。
  
  鹤葶苈喜欢这件衣服,因为江聘也有这么一件。她特意给做的,同种样式的缠枝莲,绣在袖口处。
  
  他们牵着手的时候,袖子交错在一起,莲花也交缠在一起。
  
  江聘总会指着那簇花儿逗她,说这就像他们的三千情丝。永远也剪不断的情丝。他们要一辈子在一起,做比翼鸟,结连理枝。
  
  当初的誓言好像还在耳边回响着,可说出誓言的那个人呢?你在哪里呀?什么时候回来呀?
  
  葶宝想吃你做的糖人儿了。
  
  鹤葶苈卧在床上,睁着眼。夜色如墨,月挂高空,她却毫无睡意。
  
  脑子里都是那个人啊,带她去骑马,给她架秋千,为她种了满园子的花儿…
  
  他脾气那么不好,火气大得一点就着,对着她却像睡在院角的那只小兔子。性子软的不可思议。
  
  无论她说什么,她的阿聘总是点头笑着应。葶宝说的对,葶宝说的好。葶宝你说你想要什么,我现在就去为你寻来。
  
  哪怕你要天上的星星呢,我去给你搭梯子去。江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璀璨的就像天边那颗最亮的星星。
  
  他抱着她缩在暖融融的被子里,胸膛热的像个大火炉,快要烤化了她似的。他那么不正经,一边说情话,一边还要说荤话。
  
  他总是要按住她的手,俯身钻进被里去。伸了濡湿的舌头去舔她的胸前,一点点的,轻咬慢啃。
  
  “唔…葶宝真香,还那么翘。咱们以后的孩子肯定饿不着。”挑逗的声音,有着属于陷入情。欲中的男人特有的低沉和暗哑。
  
  他一边说,一边笑。手不老实地到处去摸。
  
  江聘喜欢看她羞涩,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反驳时的样子。眸子亮晶晶,脸颊红扑扑,粉嫩嫩的唇瓣一开一合。
  
  有时候会溢出来一声好听的轻吟,撩得人骨子都酥了。那时候江聘会笑得更欢。
  
  他低头吻她的唇,用舌去舔她整齐的牙齿,轻声诱哄,“乖宝儿,再叫一声给夫君听。”
  
  鹤葶苈自然不肯,只会红着脸别过头去。有时候被逼急了,就咬他的锁骨骂他是登徒子。撒娇似的,尾音挑的婉转动听。
  
  江聘享受着她湿润的小舌头,低低地笑。
  
  他的声音呀,真好听。
  
  江聘都已经走了那么久了,可这些细节却还在鹤葶苈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好像生了根似的,总是不经意间就蹦出来。搅得她心中那池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水再一次波浪滔天。
  
  江聘跟她说过,说誓言不过是上下嘴皮子一碰,没什么说服力。他要用实际行动向她证明,葶宝是阿聘永远的小公主,他要把小公主宠到天上去。
  
  “大骗子。”鹤葶苈撅着唇,用指头戳着枕头骂他。断断续续,念念叨叨。
  
  她自己在那嘟囔了半天,可还嫌不够,要拍着滚圆圆的肚皮跟里面的孩子告状。
  
  “爹爹是个大骗子,把娘亲弄哭了好多次,你不要喜欢他。”
  
  孩子已经会动了,听她说话,有些兴奋,小脚一伸就把肚子给踹出了个调皮的隆起。
  
  鹤葶苈惊喜,用指腹去揉搓他的脚儿,又跟他击了个掌。
  
  孩子这次很精神,还换着花样地踹了好几个不同形状的隆起出来。好玩极了。
  
  鹤葶苈笑眯眯地跟他闹了一会,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停下来跟他说话。商量的语气,流淌在夜色里,极为温柔。
  
  “呐…宝宝,你还是要喜欢爹爹的。娘亲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娘亲最喜欢爹爹了。如果他要是回来,咱们就原谅他,好不好?”
  
  “真的…娘亲好爱他的。爹爹也爱娘亲…”她叹了口气,在那自言自语。
  
  有了身孕的女子,总是毫无缘由地就哭,哭着哭着,又毫无缘由地再笑起来。
  
  鹤葶苈把快要到眼眶外的泪憋回去,拍了拍肚子,跟孩子道晚安。
  
  江聘以前的时候曾特意来了信嘱咐她,让她不要哭鼻子。这样对母子俩都不好,得高高兴兴的,别让千里外的他担忧。
  
  葶宝多听阿聘的话啊,她不哭。
  
  鹤葶苈闭着眼,用舌尖把唇瓣舔湿,再自己张张嘴,吐出了个泡泡儿来。
  
  她被自己逗笑了,用胳膊盖上眼睛的位置,蜷起身子去寻找睡意。
  
  远方的那个人啊,晚安。
  
  呐…你先别睡,我有最后一句话想跟你说。
  
  我不要天上的星星,不要海里的月亮,我只要你。我想要你回来,快些慢些都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
  
  就算你伤了胳膊,断了腿,这些都没关系的。真的,回来就好…
  
  你千万不要忘记呀,远方有一个姑娘,她在心心念念地等你回家啊。
  
  你千万不要让她太牵挂。
  
  。
  新皇的举动,越发奇怪了。也越发过分。
  
  他登基似乎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当然,用他的话来说,是一腔壮志。
  
  他毫不顾忌百姓,酒池肉林,□□奢乱。每日泡在后宫里,左拥右抱,齐人之福。
  
  有大臣劝他,说百姓日子苦,望他能下旨减免赋税。他左耳听了,右耳便冒了。有时候被惹得烦了,就又是一番砍杀。
  
  宫里宫外,无人不是战战兢兢。百姓的日子,简直苦不堪言。
  
  好好的一个上京,初夏的时分到了,本该是车水马龙,繁花似锦的。现在却是无论走到哪里,都听得到哀叹,叫苦连天。
  
  鹤葶苈靠在榻上,听着粟米用带着些气愤,但更多是无奈和愁苦的语气的描述,阖上眼叹气。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这几个月的大起大落啊…
  
  她一个闺中妇人都察觉到了日子的苦难,那些无力的百姓呢?
  
  有人去八宝寺里求签,问云度大师,这苦日子何时才能过去?太平和乐的生活在他的有生之年能否再来?
  
  大师捻着珠子,点头又摇头。
  
  过了半晌,炉里的香都要燃尽了,他才睁了眼睛。
  
  “天机不可泄,但我更愿意给天下一个盼头。”
  
  “大夏朝气数不久,新天地几年后便会再次开启。”
  
  “只是这太平日子,你过得上,我却过不上了。”
  
  没人知晓云度大师的前两句是否经得起考验,只不过这最后一句,却是在短短三天内就实现了。
  
  新皇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民间的谣传,大怒。当下便下旨斥云度大师为妖僧,说他妖言惑众,要杀他以正民心。
  
  那个历了两朝的老和尚啊,就这么被活活烧死了。还被安了个脏名。
  
  鹤葶苈还记得他,还有他给批的那根姻缘签。得此消息,她也是难过的,为大师,也为自己。
  
  她还特意花了三日的功夫,为抄了三遍的往生咒。略表心意。
  
  可她没想到,几日后,竟有个小和尚费尽心力地给她递了张字条。说是云度大师留给她的。
  
  鹤葶苈小心地打开看。大师的字迹像他的人一样,古朴厚重,内敛而仓劲。
  
  他写:夫人之情,妙不可言。夫人之运,贵不可言。
  
  递条儿来的小厮没走,等着她看完,又传了句话儿。
  
  “大师望夫人珍重。”
  
  鹤葶苈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也柔声应了。她在心里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请大师安心。
  
  晚霞很美,红云似火。
  
  可现在的二姑娘还不知道,那个会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中的人,是她的阿聘啊。
  
  是她肚中孩子的父亲。
  
  是她顶天立地,对她爱如至宝的夫君。
  
  他们的爱情,妙不可言。
  
  他们的未来,贵不可言。

46、章四十六 。。。
  在上京的生活; 越来越水深火热。
  
  将军早就交了兵权,辞了官职,甚至连府门上的牌匾都摘了下去,闭门谢客。
  
  可就算他已是做到了如斯地步; 新皇仍旧不依不饶。那姿态; 明晃晃就是在静待时机; 等着抓住他的把柄后; 赶尽杀绝。
  
  每时每刻,都像是有柄利剑悬在府邸上方的天上。随时都会掉下来。
  
  那个新皇,没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其实,他对将军府这样虎视眈眈,对江铮远的忌惮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他看中了那个姑娘。
  
  那日雨中,她躬着背的身影像是只柔弱的猫儿,抓得他心痒难耐。
  
  美人的玉颈微垂; 伏在地上的那双手纤长白皙。髻很漂亮,上面的钗环同样漂亮。微微隆起的小腹更让她多了丝闺中少女没有的孕味儿。
  
  新皇对她…动了心思。
  
  鹤葶苈不知道。她只顾着在家中安胎; 给孩子挑好看的小衣服。给孩子的父亲写信。
  
  一封又一封; 寄不出去便就不寄。她写好了; 小心地封存起来,等哪天他回来了,再给他看。
  
  她总是这么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新皇的心则就被她勾得越发痒痒,不择手段地想要她进宫。
  
  但每一次; 鹤葶苈都会巧妙地避过去。她听江聘的话,听老夫人的话,哪里也不去。
  
  端午节的宫宴上,她再一次婉拒了。以腹中孩子不稳,要安心在床上养胎的借口。
  
  新皇看着那个特意为她而打造,却没一次派上用场的椅子,眼中意味不明。
  
  他的心思,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永远都是那么嚣张。不管伦理纲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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