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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乱江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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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臼不甘心：“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毒妇？”
“如若真的是她，天子也饶不过她。你现在无凭无据地贸然闯去，反而会被反咬一口。”千问幽幽一叹，“你还是好好想一下如何跟天子说明情况的好。”
“臼儿，听千问的话……”申后在床上轻声道。
宜臼恨恨丢下长戟，气冲冲坐在了一旁。
“御医来了，御医来了。”下人大喊着引着御医匆匆跑来。
听闻申后中毒，御医们皆吓白了脸，一个不落全跑了来。
众御医中有两个女官，是专门负责后宫内眷诊疗的，将众男官先屏退在外，由千问陪着，匆忙诊断起来。
手一摸到手腕，当先的女官立刻喝道：“果然是中毒之象。此毒迅猛异常，通过胃脾向身体扩散，还好及时吐了出来。”
第一卷：凤栖梧·幽王之乱 第十七章 天子驾前争长短
“是什么毒，大人可知道吗？能不能及时治疗？”千问紧张道。
“是普通的食物之毒，帝后中午可是吃了蜜糖之类的甜食？”
申后点头：“是吃了少许。但是并不是我一人吃了，千问和臼儿都陪我吃了一点，为何他们就没有事？”
女官皱起眉头：按理说蜜糖都是经了御膳官严密审查了的，原本无事，但这蜜糖唯有一个缺点，但凡吃了蜜糖的人，只要碰触了鲫鱼肉或者生葱，便足以致人死命。帝后可派人查看事发之时身边的饮食茶汤之类有没有此物。”
千问立刻吩咐下人：“快，将帝后放在活动之处封锁，不得任何人靠近，还有方才呕吐之物，也派人细细查看，一旦发现鲫鱼生葱之类的迹象，立刻汇报。”
“是。”下人领命而去。
另一个女官立刻点了点头，从随身药箱里取出甘草叶捣碎，又倒了些白色的粉末混在一起，和在水里喂申后服下。
“帝后，吃过此药修习半日九颗痊愈。以后三日吃一些清淡的饭食，多卧床休息，应该就无事了。”
闻讯走进来的太子宜臼怒道：“定是年妃那毒妇偷偷将东西放在了母后身旁，我饶不了她！”
正说着，突然听到外面下人大喊：“天子驾到！”
随后屋子里哗啦啦跪倒一片，千问和宜臼也急忙来到床边跪在地上，同时喊道：“恭迎天子。”
一道身影急匆匆来到屋中，毫不在乎任何人的存在，直接径直坐到了申后的床边，一把抓起她的手紧张道：“怎么样？”
“刚吃了药，应该不碍事。”申后仿佛见到了体己的人，顿时温柔了许多，无力靠在天子肩膀上，有些娇柔无力。
“混账，膳食房那边怎么搞的，给孤一个个捉来查问。”幽王怒道。
随从刚要行动，跪在一旁的宜臼突然站起来喝道：“不用了，我知道是谁害的母后。”
幽王回过头来，帝王的威势陡然展开，令所有人禁不住微微颤抖，幽王淡淡道：“你知道？说说看。”
千问在宜臼后面，生怕他说出过激的话来，急忙假装咳了一声。
这一声咳立刻起了作用，本想立刻直奔话题的宜臼霎时顿了一下，恭声道：“孩儿只是有所怀疑，尚不敢完全断定。”
幽王目光越过宜臼，在后面那个瘦弱单薄的身影上瞟了一眼，因为宜臼身体挡住了样貌，并未看清是什么人：“但说无妨。”
“是。孩儿与千问表妹陪母后在厅中谈话的时候，慕闲居的年妃突然莫名其妙来了一趟，说了些趾高气昂让人气闷的话，对母后甚是不敬，连千问妹妹有没有放过。她走了之后，母亲便突然中毒。孩儿想来，这事情怎么也会跟她有些关系。”
幽王皱眉：“年妃？她没事跑珍明殿来做什么？”
“孩儿正是觉得奇怪，才怀疑她有问题。”
幽王沉吟片刻，尚未说话，又有下人急匆匆跑来跪在门外禀道：“天子，又出事了，慕闲居的非儿来报，年妃不知何故突然昏倒，似乎中了毒，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
幽王霍地站起来，看了眼太子宜臼，脸上露出怒意：“怎么回事？让非儿进来见我！”
脚步声乱，非儿匆忙进来，立刻跪在了幽王面前：“天子，快救救年妃吧，她腹泻不止，脸色苍白，又吐了多次，已经昏厥过去了。”
“来人，分几个太医前往慕闲居，定要把年妃救过来，快！”幽王呵斥一声，太医们匆忙分出几个人背着药箱匆忙王慕闲居跑去。
宜臼有些错愕地站在那里，感觉身后有人扯自己的衣服，知道是千问，急忙悄悄退回去跪在了地上。
千问给宜臼使了个眼色，这个时候已经不宜再提年妃的事情。不管年妃是不是真的中毒，这一招来得突然又及时，让珍明殿这边措手不及。
千问幽幽一叹，现在的事情已经不是谁中毒的问题，而是看幽王究竟待在哪一边。
申后也已经意识到这个关键，一对眸子温柔地看着幽王，满是希望。
看千问和母亲都盯着幽王，太子宜臼先是微愣，继而也反应过来，一张脸变得极为不爽。皇后和宠妃同时中毒，很明显这是两宫之间的较量，不论年妃那边是不是有高人相助，这一招已经在测试幽王的内心了。
留在珍明殿，申后地位自然牢不可破；若去了慕闲居，那今后年妃便是实实在在第一宠妃，在这后宫之中再无可以威胁的对手。
关系到未来的地位，任谁都极为紧张。
非儿自认也是带了任务来的，看幽王仍旧没有起身的意思，立刻着急，哽咽哭诉道：“天子，年妃昏迷后口中不断呼喊天子，心中只盼天子能够前往怜惜，您真的忍心不去瞧一眼吗？”
这话让幽王顿时不忍，看了一眼申后，立刻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宫涅……”申后立刻握住了幽王的手，眸子里全是祈求，黔首微微摇了摇，满是不愿让他离开的神色。
幽王顿时纠结，也知道此时不是离开的时候，但年妃贴身丫头在此，若太过无情，此后又如何面对年妃？
“天子，还请您怜惜年妃。”非儿在地上拼命磕头，额头顿时出血，样子极为可怜。
幽王霍地站起来：“皇后，孤去去就来。”
非儿大喜，顷刻间面露得色，这样一来，自己立刻水涨船高，这点皮肉之苦用得太有价值了。
千问心中一紧，这个时候若幽王走了，申后帝后的威严便从此没了，后宫再也无颜。当下急忙狠狠掐了宜臼一下，急促在他耳旁轻声道：“舍命留人！”
宜臼本就怒火中烧，被千问一激，立刻怒喝而起，先是一把拎起非儿狠狠丢出了门外，随后手中握起长戟站在门口，怒发冲冠，目眦欲裂，张口厉吼道：“帝后威仪，乃后宫之本，形同天子威仪为社稷之根，天下谁人敢于忤视？如今天子在此，我身为太子之身，必舍身护卫天子与帝后的威严，来人啊，把守宫门，任何人不得进出，直到我母亲恢复如初！”
第一卷：凤栖梧·幽王之乱 第十八章 是非曲折难分辨
这一声怒喝，宛若雄狮咆哮，声震四野。
金甲卫兵们顿时齐声应和，将珍明殿所有关卡全部占据。当下有人捂住非儿的口鼻，提着一路出了珍明殿丢出去，将整个帝后寝宫完全控制起来。
幽王面色凛然，忍不住怔怔看了宜臼数眼，挣扎片刻，重新坐回了位子上。
低头看着申后，淡淡道：“一恍数年，想不到宜臼已经有了大将气度，反而是我搞不清轻重。也罢，今日到明早，孤就在珍明殿安心陪皇后。”
申后露出欣慰神色，终于安心，看向门口持戟而立的挺拔身影，心中满是骄傲。
幽王这才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千问，笑道：“这丫头就是申侯家失而复得的小女吗？”
申后笑着点头：“正是。这孩子在外吃了不少的苦，所以我召进宫来，一则陪我聊聊天解闷，二来也是想给她补一补身体。看她体量娇弱，明显是营养不足的征兆，实在惹人怜爱。”
幽王却道：“若非这丫头，宜臼岂能如此干脆地持戟护母？我可是见了这丫头的耳语，可见这孩子聪慧，当机立断果敢明智，很不简单。”
看向千问，温和道：“抬起头来我看看。”
千问依言抬起黔首，幽王顿时眼前一亮，看了许久才怅然叹道：“好一个出尘脱俗空灵绝美的样貌，若非是我们的侄儿辈，孤只怕很难不动心。”
再看看申后的容貌，幽王露出满意的表情：“申家的女儿都是这般倾国倾城的吗，真让孤好生羡慕。”
申后笑道：“这孩子年岁尚小，跟宜臼倒是很配。我看臼儿也甚是钟爱千问，这孩子聪慧超人，又有倾国之色，倒是很适合的太子妃人选。”
幽王不由暗暗生出一丝妒忌，含糊道：“宜臼还小，过两年再说。”留下两名女官在旁伺候着，挥手令其他人都出来了。
千问随着下人们一同出了房间，路过宜臼身旁，耳边传来少年感谢的声音：“千问妹妹，今日之事多谢。宜臼日后必有回报。”
千问一笑：“守好你的门，来日事来日再说。”说罢挥挥手上了轿子，由下人抬着去申侯那边了。
宜臼定定望着千问身影消失，那张精致绝美的容颜却久久徘徊在脑海挥之不去。
且说非儿狼狈回了慕闲居，正见到数个太医忙活救治年妃。
径直来到床榻前跪下，非儿低头请罪道：“娘娘，非儿没能请动天子，请娘娘责罚。”
年妃睁开眼，气恼地挥手让众太医下去，霍地一脚踢在非儿的身上，骂道：“废物，不是让你扮苦做怜了吗？幽王最吃这一套，怎会不来？”
非儿委屈地抬起头，额头依旧有血水留下，委屈道：“奴婢已经说动了天子，只是被太子宜臼持戟拦在了门口，横眉怒吼，硬是把天子给拦下了。奴婢也被他的护卫丢出了珍明殿，根本没办法再进去。”
年妃猛地将床头的药汤果盘等器皿全推到地上，含恨骂道：“贱人，竟依靠这种无赖的方式强夺天子宠爱！”
恨恨骂了半晌，又嘤嘤哭泣起来，双手在床头用力拍打：“现在已经得罪狠了申后和太子，如果我不争过天子的宠爱来，早早生下皇子，只怕我在宫里活不了多久。我好恨，恨我不过比申后晚过门一年，就要一辈子被她压着！”。
非儿在旁也恨恨道：“娘娘，还有一人，若不是她及时提醒太子，说不定太子还想不到兵谏的法子。”
年妃立刻露出狠毒：“是谁？”
“就是那个申侯家的庶女，失踪四年又回来的申国小公主千问。是她在太子宜臼耳边及时提醒，才彻底阻拦住了天子离开珍明殿的意图。如今那边全是太子的金甲卫，就算娘娘用尽了法子，只怕也无法将消息传进去了。”
年妃恨得咬牙切齿，眯着眼一字一字道：“好你个申侯家，好你个千问！本娘娘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非儿急忙上前将打乱在地上的物品收拾好，这才请示道：“娘娘，咱们怎么办？那锦囊上面可有应对之法？”
年妃冷笑，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锦囊，看也不看，直接丢进了炉台之中。锦囊遇火即燃，片刻工夫化成了一团灰烬。
非儿惊讶得看了眼年妃，拿不准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急忙低下头不说话，生怕哪里说错了，平白的惹恼了主子。
年妃看锦囊彻底焚毁，嘴角露出一抹讥讽，抬眼问非儿：“你看到这锦囊的时候，周围没人？”
非儿忙答：“回娘娘，前日清晨就在您房门帘子里面的梁上挂着，奴婢也不晓得是何人何时挂上的。盘问了守卫的士兵，整夜都无人进出过慕闲居。”
年妃嘴角浮现一抹嘲讽：“这是将本宫当成了工具在对付申家吗？或许是本宫平日张扬惯了，倒让不少人以为我是无脑的傻子。哼，谁利用谁还未可知。我已经大致按照锦囊所说的做了，不过是去转了一圈，但是也休想让那婆娘中毒的事情推到我的头上。如今又有了个千问，倒是真的越来越精彩了……”
侍卫查完了所有人的出入记录，恭敬入内叩见幽王：“禀天子，珍明殿内院侍女十三人，外殿侍女四十二人，卫兵两队三十人，杂工六人，厨子两人，全部彻查完毕。除了两个随身侍女之外，其他人都没有接触过帝后，目前找不到下毒的证据。”
随行的医官也禀告道：“回禀天子，在摔碎的茶杯和娘娘呕吐的残渣之中，的确见到了生葱的痕迹。我已经检查过膳食房那边，因为今日要烹饪鲫鱼，所以也准备了不少生葱来去腥。好多都已经切成末，小臣也不好断定有没有人从中带走。”
幽王猛拍桌子，怒道：“也就是说，处处都有可疑，而你们却很难断定谁有可疑？哼，那孤要你们何用？”
侍卫和医官们吓得匍匐在地，战战兢兢不敢回话。
幽王更怒，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有人能够到孤的帝后身边下毒，岂不是同样可以给孤下毒？当真是无法无天了！”
第一卷：凤栖梧·幽王之乱 第十九章 重担偏落稚女肩
“通知三公及国舅申侯，明日大殿商议申后中毒之事！”
手下们得令而去，当夜火速通知到了各处。
与此同时，凝翠阁中，千问下了轿子来到了申侯的房中。
身后正在书房读书，见千问回来略有些诧异：“女儿，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姑姑不是说要留你过夜谈心的吗？”
“发生了点事情……”千问来到申侯身边坐下，将申后中毒的事情说了一遍。
申侯听完皱起眉头：“妖女？中毒？”站起来哼了一声，“这是有人要针对我申家啊。”
千问打了个呵欠：“父上，我有点困了。但是我不想自己睡，你陪我好不好？”
申侯立刻丢下烦心事，堆起笑容道：“当然好，这段时间都让你母亲霸占了你，我已经好久没陪我家女儿了。来，爹爹抱你去。”
被父亲抱起来，千问才有了安全感，迷迷腾腾睡过去。
看着女儿熟睡后，申侯的脸色渐渐沉下来，很快召集了莫离和管家偃师离过来，三人聚在一起商议白天的事情。
听申侯说完，偃师离捋着长须皱眉半晌：“主公，要说哪个诸侯对我们申国怀有恶意，我还真想不出来。一则咱们向来与人和睦，很少与他国交恶；二来您身为国舅，在朝地位尊崇，又长长为他人仗义直言，反倒救了不少人。我想他国陷害的可能性较小。”
莫离点头：“君上急公好义，常与尹球等三公意见相左，有时也极力争辩，阻止幽王的乱行。如果真有人欲对申国不利，我想就在王庭之内了。”
申侯叹口气，有种萧索之意：“这正是我所担心的。祸起萧墙，外人不攻而自破，这种事情也只有常常接触内帷的人才方便下手。倘若是尹球等人私自的行为还好说，假如是幽王授意，只怕我申国和申后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偃师离一惊：“主公，这有点骇人听闻了。只要咱们申国没有篡逆之心，申后行为端正全无偏斜，幽王再不成器，也不至于废后黜侯，动摇社稷根本吧？”
申侯摇摇头：“你们不了解幽王。他与宣王很有不同，私心为重，喜怒无常，贪恋美色，无心朝政。这些年若非我在朝堂上约束住他，只怕早已经荒诞无经，朝政荒废了。前些时日连续三地地震，流民失所，他竟然无动于衷，只顾与美人嘻游玩乐，跟尹球等三公射猎饮宴，根本无心政事。我当堂在朝廷上呵斥过他，估计心中对我早已嫉恨多时了。”
偃师离微叹：“唉，主公也是身不由己。为今之计，还是先想个办法保护申后娘娘，她一人在宫里面，逃无可逃，实在是只能有我们这唯一的依靠来帮她。”
申侯咬咬牙：“我打算让千问去保护姐姐。”
偃师离和莫离同时吃惊，莫离反应最大，登时声音大了几分：“千问？君上，还请三思啊。她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刚刚从流离失所中解救回来，您怎么人心将她丢到后宫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险恶环境中去？”
偃师离也摇头：“她还是个孩子，主公何苦为难这个小女儿……”
申侯见两人反应过大，急忙摆手解释道：“你们想错了，我并不是不喜欢千问，把她送去找死。而是想来想去，除了她之外，没有人适合做这件事情。假如我们换另外任何一人，一定会引起藏在暗中之人的警惕，甚至立刻有专门的应对之法，反而更加危险。千问本就是去后宫陪娘娘说话的，来去都很正常。加上她头脑聪慧，比一般的成年女子还要聪明许多，又懂得趋吉避凶，做这件事情最为妥当。”
叹一口气：“我也知道这样做对千问太不公平，我心里很是愧疚，倘若她母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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