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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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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字。
“有我。”
他的手牵住她,灼热的温暖透过皮肤传过来,让谭鸣鹊脸上发烫。
明明一切顺理成章的发展,都是算计好的,她明明知道,怎么还真像是无辜的人一样害羞了呢?
现在他保护她,是因为她害怕。
他眼睛全是担心。
可是,她是做戏啊。
……
沈凌嘉抓着谭鸣鹊的手从房间里冲出去之后一路狂奔。
他步子大,谭鸣鹊是步速快,倒也勉强跟上了他的脚步。
毕竟沈凌嘉不是疯跑,不然,她真的得被甩在路上了。
谭鸣鹊气喘吁吁,边喘气边看周围。
她们已经跑出了风柳楼,而沈凌嘉还在往前跑。
要跑到哪里才行啊?
谭鸣鹊刚冒出这个想法,没想到,一拐角她就看到了一辆奢华的马车,装饰极为眼熟,再看看马车上竖的旗子——这不就是之前沈凌嘉离开时坐的马车吗?
他果然停了下来,推她上车。
车外头坐了一个车夫,中年人,一身神色的袍子。
他呆呆地看了一眼沈凌嘉,又看看谭鸣鹊,末了,道:“七殿下变成女人了?”
沈凌嘉失笑:“你胡说什么呢,这不是七殿下。”
“哦!”车夫做出恍然大悟之色,但又讶然,“那这是谁?”
“你不用管,驾马回府便是。”沈凌嘉笑着说。
“是。”车夫点点头,把帘子放下,“驾!”
车轮又开始缓缓滚动起来。
谭鸣鹊有心听一听车行走的方向,路线,末了又想起现在她已经安全了。
只有一个车夫,容婆总不可能在车厢里。
上车前,她特意扫视过,车厢里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不过,谭鸣鹊张张嘴,却还是没有说话。
哪怕只有一个车夫,也要小心。
她今天第一次遇到沈凌嘉,转头就被容婆知道,她派去的人甚至没有打扰,等沈凌嘉走了,才抓人。这风柳楼里的人,不简单,容婆背后的势力,也不简单,她不认识这个车夫,哪能知道他有没有被收买?哪怕沈凌嘉信任这个车夫,反正她是不信的,因此,她并没有说什么会惹麻烦的话。
谭鸣鹊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然后露出思索之色,再又好奇地看了沈凌嘉一眼。
沈凌嘉一直盯着她,见她小动作颇多,看得好笑:“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瞒在心里可不痛快。”
“是啊。”谭鸣鹊轻轻点了点头。
她便问道:“我们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好像喊了一声什么‘魏王殿下’?”
谭鸣鹊眼波流转,望向沈凌嘉:“难道,您是魏王?”
“你倒是聪明,听一句话,就能猜出我的身份。”沈凌嘉赞许地点点头,道,“不错,我之前没透露我的名字,就想看看你何时能猜出来,如今你既然知道了,那我不妨告诉你,我的名字叫沈凌嘉。”
她怎么不知道他设置了这样的考验?
谭鸣鹊道:“您是想直接带我回府,看到您府邸的名字,吓一跳吧?”
她本是随便说的,没想到沈凌嘉顿时露出诧然之色:“你怎么知道?”
竟然还真是啊?
谭鸣鹊简直佩服,他可真是……无聊。
过了一会儿,沈凌嘉忽而喃喃自语道:“我就这么把七弟丢在那,说不定他现在出来都找不到车呢。”
想了想,沈凌嘉掀开帘子,对那车夫叮嘱,让他把两人送回来之后,再回一趟风柳楼。
车夫忙不迭答应。
谭鸣鹊坐在车厢里想,七弟?恐怕就是车夫口中的七殿下了,既然是沈凌嘉的七弟,又是殿下……莫非是七皇子?其实她也搞不清楚,谭鸣鹊从没想过自己竟然可以来到京城,她最多知道一句当今有个天子,皇帝管着她们。至于皇帝有几个皇子,又有几个王侯贵胄,那她便不清楚了。
也怪容婆,没说仔细,她只说了点沈凌嘉的事情,至于其他人,谁都没提。
谭鸣鹊暗暗揣测容婆背后的人恐怕就是一位王,只是不知道是沈凌嘉的兄长还是弟弟。
沈凌嘉叮嘱了车夫,回头对她笑道:“我找到你的时候,他说不定已经喝完了酒,要是出来找不到车,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以他的个性,也许现在正跳着脚大骂呢。”
谭鸣鹊道:“不会的,我哥哥就从不计较我做错事,你们是亲兄弟,哪会有隔夜仇呢?”
沈凌嘉听完一愣,末了,笑着说道:“我们不一样的。”
“您是说我的哥哥们照顾我,是因为我是妹妹吗?放心吧,我家哥哥们关系就很好。”谭鸣鹊道。
沈凌嘉叹息一声:“或许吧。”
他发了会儿愣,突然笑了出来。
谭鸣鹊也在发呆,乍一听到这个声音,还觉得突兀,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还坐着别人的车呢。
便转头问道:“您笑什么?”
沈凌嘉道:“我们能够在茫茫人海中遇见,还是两次,真是世事无常。”
谭鸣鹊的心里咯噔一下。
沈凌嘉犹然未觉,仍是自说自话:“简直好像天注定一样,你在南边,我在京城,你却到了我这里。”
谭鸣鹊无言以对,只好傻笑。
好在沈凌嘉也就是突然想到这句话,说完就没事了,并未深思。
唯有谭鸣鹊在黑暗的车厢中,呆呆地舒了一口气。
当她没有专心致志去听声音的时候,一放松,顿时就被马车颠簸得昏昏欲睡。
等谭鸣鹊几乎要睡着的时候,一道亮光突然刺中了她的双眼。
她赶紧闭上眼睛,低下头缓了缓神,耳中听到沈凌嘉的声音:“到了。”
她听见他跳下马车,但光芒还在。
谭鸣鹊缓缓睁开眼睛,这才发现沈凌嘉一直替她打着帘子。
“到了,跟我来吧。”他说完这句话却没走,一直等到谭鸣鹊下了马车才放下帘子。
☆、绣娘
谭鸣鹊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深色牌匾,周围画着暗金纹,中间是朱红色的三个大字:魏王府。
沈凌嘉道:“你先跟我去,试试你刺绣的本事。”
谭鸣鹊忙答应一声,跟上他的脚步,这次他没牵她走了。
快走到大门处时,有人打开门,迎接沈凌嘉与她进去,然后蹑手蹑脚在她们背后关门。
谭鸣鹊仔细思索刚才进来的时候,没听到声音,也没看到暗门,里面的人怎么知道沈凌嘉回来了?
但她很快没空思考了,沈凌嘉走得快,这府内的路又是九曲十八弯,她真怕自己慢一点就会被沈凌嘉甩掉,万一迷路,被这王府里的守卫误认为是刺客杀了,多冤枉?
所以谭鸣鹊只能先专心致志地跟着沈凌嘉走,一点不敢分心。
路边都是石凿的灯笼,灯笼里点了蜡烛,不过光还是太暗,幸好这魏王府里的地铺得平,她低头看了一眼,一路走来,踩的都是拼接起来的石板,几乎没有缝隙,恐怕,便是下雨,也不用担心踩到什么泥泞处。
谭鸣鹊暗暗赞叹,忍不住开始思考如果要这样做,得花费多少钱,等她回家以后,要不要在自己的院子里这么铺就一次?不对,她在魏王府里起码要蹉跎几年,等回到家,肯定得准备出嫁了,不如等到了夫家再这么布置?万一夫家不肯呢?拿嫁妆铺会不会教人说闲话呢?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东想西想的,已经想到了万一以后与婆家发生各种矛盾该如何应对了。
“谭姑娘?”沈凌嘉拍了拍门板,“进来吧。”
谭鸣鹊一惊,抬头一看原来已经走到了一间屋子前面,沈凌嘉敞开了门,先走进去。
等到谭鸣鹊跟着沈凌嘉的脚步走进房间之后,才发现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
是一个女人,论颜值,与容婆不相上下,不过风格不同。
容婆的模样是妖艳魅惑,这个女人穿着打扮十分精致,更贵气些,二十余岁。
“她叫菊娘。”沈凌嘉转头给她介绍,然后看着那位菊娘道,“这是谭鸣鹊。”
菊娘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沈凌嘉:“殿下,这是谁?”
“我找回来的绣娘。你拿针线和绷子来,让她绣个什么东西看看。”沈凌嘉说完,直接挑了个位置坐下,接着朝谭鸣鹊招招手,“你也坐。”
谭鸣鹊还有些恍惚,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听他这样吩咐,便也赶紧走过去,围着桌子坐在他旁边,这里的布置既不像是见客人的地方,也不像是书房,说是卧室吧,却没有床。
那个菊娘刚才就一直呆在这个房间里?可这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家具,没有别的。
倒是不远处摆了个屏风,菊娘从屏风里钻出来,拿了个绷子,还有针线。
她走到谭鸣鹊面前,把三样东西放下,行了一礼,就在谭鸣鹊旁边待着了。
谭鸣鹊一愣:“她不坐下?”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既然不坐,那怎么不走呢?
她还有些话要对沈凌嘉说。
可惜沈凌嘉道:“我这侍女,不擅长刺绣,跟你学学。”
“哦。”谭鸣鹊拉长音调,心中失望。
看来是真的不会走了。
在旁边的菊娘还以为她是怕自己不懂看,到时候把玉当成石头。
便温言说道:“请您放心,虽然我不懂刺绣,不过这些年也见识过不少,看还是会看的。”
说完又问沈凌嘉:“殿下,是让她绣……那个?”
“对,那件衣服,不过还得看看她的本事。”沈凌嘉往桌上一伸手,什么都没抓到,皱了皱眉,便对菊娘道,“你去泡茶来,给这位谭姑娘也带一杯。”
“是。”菊娘看谭鸣鹊还在穿线,略一屈膝,马上直起腰板走了出去。
谭鸣鹊霍然将针线一放:“魏王殿下,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在吗?”
她面容严肃,声音却放得极轻。
沈凌嘉一愣,继而反问道:“怎么?你有话说?”
“正是。”谭鸣鹊肃然道。
沈凌嘉点点头,道:“好。”
他没有马上答应让谭鸣鹊开口,而是先拍拍手,末了,这才道:“你说吧。”
谭鸣鹊悚然一惊,难道,刚才旁边有人?
但以她的耳力,竟然连一丁点声音也没听见,这委实太古怪了。
不过,她还是想到了正事,如果沈凌嘉身边有这等人,她做那样的抉择,反倒更正确了。
于是谭鸣鹊马上将凳子搬过去,轻声道:“殿下。”
……
等菊娘端着茶回来,房间里一片寂静。
她不觉得意外,既然沈凌嘉刚带回这个绣娘,显然不怎么熟悉,既然如此,聊不来也是常事。
既然聊不来,索性不说话,反正又不是父皇母妃,皇兄皇弟,管他呢。
她轻轻将一杯茶放在谭鸣鹊面前,第二杯茶放在沈凌嘉面前。
沈凌嘉端起来先喝了一口,如果不是能入口的温度,菊娘不会端过来。
果然,一口下去,没了半杯,沈凌嘉也不觉得喉咙里烫。
“菊娘,你看看,谭姑娘绣的是一只孔雀,我觉得栩栩如生,你看呢?”沈凌嘉问。
菊娘暗自无语,您已经说了栩栩如生,我能说那是个木头?
但转眼瞧去,却又不得不承认沈凌嘉说得对。
桌上摆了十根针,都衔了不同的线,附近还有许多断线。
显然,谭鸣鹊用色不少,讲究自然,换线够勤快。
哪怕只是一种绿色,也换了柳绿、葱绿、油绿、青葱、葱青、青翠、草绿、松柏绿、松花绿、青碧……等等不同十几种。也正因为此,绷子上的孔雀羽色浑然天成,像是真有人捉了一只孔雀,封入这块布上。虽然这种绣法,很难有极为亮眼的绣品,但会令人看了舒服,而且,对于那件需要缝补的衣服而言,自然比刺眼要好得多。
菊娘揣测之后,朝沈凌嘉点点头,笑道:“殿下找来这位绣娘,真是好本事。”
这句好本事,既是夸谭鸣鹊手艺好,也是夸沈凌嘉眼光高。
沈凌嘉听出了她的赞许,笑吟吟地道:“你倒是聪明,晓得取悦我才能涨工钱。”
谭鸣鹊已经绣完了最后一步,末尾结了,拿剪子把多余的线头剪掉。
菊娘看她挽线结的花样十分娴熟,不由得佩服,继而苦笑一声:“我要是能学得谭姑娘的本事就好了。”
谭鸣鹊抿唇微笑,尽显单纯羞涩的闺中女子风采。
沈凌嘉看着好笑,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后,站起身,道:“菊娘,你送谭姑娘回去歇息。”
谭鸣鹊把绷子放在桌上,跟着飘然而走的菊娘飘然而去。
沈凌嘉和她们一起走出房间,之后,自然有人收拾残局。
他与她们在一个岔口分开,菊娘道:“谭姑娘,请您跟我走,到客院去。”
谭鸣鹊收回看沈凌嘉背影的目光,嘴角翘起的弧度恰到好处:“好。”
菊娘带她又往前走过了三个院子,才到客院。
里面有洒扫的小丫鬟,菊娘给她们介绍了一下谭鸣鹊,又点了一个来照顾谭鸣鹊起居。
谭鸣鹊连忙转头对菊娘道:“不必了,我能自己做好。”
菊娘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只是,谭鸣鹊也不好解释。
依她的想法,接下来要继续呆在魏王府,最可能的身份就是侍女。
哪有侍女还带个侍女来照顾起居的?
她在家中的时候,虽然也有侍奉的人,但许多事情,都能自己做好,不用侍女,也无妨。
“是。”菊娘只是奇怪地看她一眼,马上掩饰过去,没再说什么。
“那你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吧,定时打扫,把院子里的花草侍奉好,如果这位谭姑娘要你们做什么事情,你们也不许推诿不干,明白吗?”菊娘转头去对那些小丫鬟说。
她们自然是一口答应。
谭鸣鹊到了房间里看了一眼,虽然是客院,但毕竟是皇家手笔,比她以前住的房间还好些。
菊娘问她:“谭姑娘可觉得还有哪里要改正吗?如果您有什么喜好,不妨告诉我。”
谭鸣鹊便摆摆手,道:“不用麻烦,我觉得这里挺好。”
菊娘看了一眼天色,道:“如今夜深了,那奴婢先行告退,明日再来叫醒您。”
谭鸣鹊点点头:“好,多谢你了。”
等菊娘离开后,不久有人送了中衣来,谭鸣鹊换上便安然入睡。
一夜好眠。
第二天,清晨时分谭鸣鹊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她躺上了床很快入睡,到如今实在是睡够了。
迷迷糊糊换了衣服,也没见菊娘的踪迹,想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先去院子里透透气。
谭鸣鹊打开门,吓了一跳,门外居然正好站了两个人,可能是打算进来。
这两个小丫鬟一人捧了热水,一人捧了托盘,盘子上是毛巾和漱口的空杯,水杯,牙刷,盐粒。
谭鸣鹊接过来用了,道了一声谢,问道:“昨夜送我来的菊娘,住在哪边?”
其中一个小丫鬟笑眯眯地说:“谭姑娘,我送您去见她吧?”
“那就麻烦你了。”谭鸣鹊扫视一眼,这院子里没什么好逛的,与其瞎走,不如先找到菊娘,问一声魏王何在。
☆、戒严
那个主动答应她的小丫鬟马上把手里捧的托盘搭在旁边那个小丫鬟拿的水盆上:“帮我送去。”
原来是为了趁机躲懒。
另一人倒也没说什么,端着那么多东西,马上就走了。
谭鸣鹊看得咋舌,问这小丫鬟:“她的力气怎么那么大?”
水盆和托盘都是铜的,铜皮很厚,加上那些水,两个杯子的瓷,已经很重了。
但那丫鬟从答应到转身,表情连一点改变也无。
这个一身轻松的小丫鬟当即笑道:“她天生力大,做这种活很了不起。”
“她叫什么名字?”谭鸣鹊一时兴起,问了一句。
“她名叫赵柳,柳树的柳。”小丫鬟一边走一边说,讲完正好到了拐角,“这里要右转。”
谭鸣鹊暗暗记住路线,免得跟着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回去。
小丫鬟带她到了一间院子里,对守门的丫鬟说:“这是王府的客人,你去请菊娘姐姐出来,她要见她。”
说完转头对谭鸣鹊道:“请您在这稍等片刻,菊娘很快就出来了。”
谭鸣鹊略一点头,这丫鬟一溜烟就跑了。
刚才守门的丫鬟进去跟人说了一声,出来以后就见到谭鸣鹊诧然地看着那丫鬟跑走的背影,便笑着解释道:“聂茶她一向是这种性子,风风火火的,并不是故意怠慢您。”
原来那个丫鬟叫聂茶。
谭鸣鹊收回目光,对这丫鬟一笑,也许将来她们能做个同事,因此,便温言说道:“我明白。”
她等了一会儿,果然,没多久看到院子里其中一个房间的门打开,菊娘已经打扮好了,从里面匆匆忙忙走出来,她先看到谭鸣鹊,于是一边捉着裙子小心翼翼下阶梯,一边远远就朝她打招呼:“抱歉抱歉,我原打算等天再亮些再来喊您,没想到倒劳动您先过来找我了。”
“没关系。”谭鸣鹊瞧她打扮,忍不住赞叹。
菊娘是美人,妆扮也十分讲究,并未可惜她的容貌。
谭鸣鹊看她肌肤柔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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