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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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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叡康啊。”虞夫人看到洛康王很高兴,拉了拉虞挚的手,“问你呢,怎么不说话?”
  “我……”虞挚知道母亲时清楚时糊涂,只得随着她。然而要开口时才发觉能说的言辞甚少,她无法在众人面前像洛康王对她那样自然而然的亲近,也不可能再如扶摇一般小女儿撒娇。张了张口才道了句,“我不冷。”
  “是不是又闹什么别扭了?”虞夫人嗔怪地皱起眉头,残存的记忆中,女儿这般冷淡的态度只有在与洛康王生气时才有。转而对洛康王笑道,“你可莫要见怪,她若真生气,今儿也就不会入宫来了。”
  虞挚瞄了一眼母亲,担忧地蹙起了眉头。母亲刚清醒了一阵子,便又糊涂了。
  洛康王面不改色,一如既往地温和,“我知道,所以我来赔罪了。”
  虞夫人放心地将虞挚的手一松,“去罢。”
  虞挚站在原地,一时倒有些无措。母亲糊涂却较真,她不好违逆,但接下来又要如何。静妃适时上前,“让他们闹去,我们到溯月宫坐坐吧。”虞夫人叮嘱地看了虞挚一眼,这才与静妃说笑着走了。
  那边叡谨等人看见了虞挚和洛康王,满身是雪地跑过来行礼。四个孩子七嘴八舌地互相指控了一顿,也吵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晃儿大叫了一声,“行了!朕来说!”
  他做了个鬼脸,刚一开口便被叡谨捂住了嘴,胳膊腿乱踢可根本不是叡谨的对手。叡谨嘿嘿一笑夹着晃儿退下,“儿臣告退,告退。”整个大铭,恐怕也只有他敢如此对待皇上。
  虞挚看他们鬼鬼祟祟地撤退,心里也觉好笑,转头望见洛康王清俊的侧脸。他嘴角也微微扬起,眸中是和煦的暖意,仿佛是这早春的阳光,源源不断地投入她的生活,带着将一切悄然融化的温暖。这三年来,连晃儿对他也不那么排斥了。
  默然间,袖中的右手被人握住。虞挚不由又望了他一眼,他却还是那样望着前方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眸中愈发明亮了。
  嘴角微微一翘,虞挚目送着打打闹闹的孩子们远去,轻轻反握了他的手。
  晚上的宫宴是为接待戚古使者准备的,大铭立国以来,一向与周边小国结盟互利,然而摩擦不可避免,大大小小的战争几乎从未听过。与麾夏交恶最多,戚古最少。这个游牧民族于百年前定居在如今的戚古,在高低不平的丘陵地带建立了一个兴盛邦国,商贸四通八达,精明的戚古人也以和为贵。不过深入血脉中的剽悍一直存在,麾夏曾几次试图入侵都没能够征服。
  这次戚古派来的使者是当朝大皇子,足见对大铭的重视。虞挚也没有慢待,将辰欢阁夜宴的规格调高了一级,作陪的不是文武百官,而是皇室宗亲。
  诰命夫人满座,宫青鸾是唯一一个没有出阁的女子,不过坐在虞大将军身边的人,谁敢置喙?她双眼还有些红肿,宫夫人为她脸上扑了薄粉,但掩不住憔悴沮丧的神色。整场宴会她对面前的东西动也不动,低着头用沉默抗议家里霸道的安排。
  “皇上,太后。”戚古大皇子站起身,一躬扫地,“这次小臣来,还有一事相求。”
  他果真是蓝眼睛,棕头发,众人面上镇定泰然,心里忍不住偷偷打量这个异族。不过他对宗主国的态度很是谦恭,看来中原的礼仪教化早已入了戚古风俗,举手投足不输大铭皇室。
  “皇子远道而来,有什么事请讲。”晃儿开口道,这样的场面话他逐渐已可以拿捏,不再需要事事望着虞挚。
  “臣来京城的路上,偶遇贵国一个可爱女子,见之不忘,用思念画了一幅她的像,想请皇上将她赐给臣。”
  晃儿一怔,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趣事,这时孙淮已将画像呈了上来,晃儿瞧了一眼,这个长得与众不同的人提出的要求很有趣,可是茫茫人海,难道要张榜给他找人吗?
  孙淮又将画像拿给太后和洛康王过目,洛康王看过倒没什么表示,虞挚在帘后接过垂眸一看,心口忽地一滞。
  满室火树银花仿佛都黯淡下去,让她看不清楚画中的轮廓,一定是灯光太过昏暗,否则她为什么会在宣纸上看到凝眸含笑的宫素鸾?
  “皇子一片真情感天动地,只是大铭人口数以万计,要寻一个人出来甚难,只怕最后让皇子失望。”洛康王见虞挚在帘后迟迟不语,便和声说道。
  “没有关系。这件事说来甚巧,此人我已找到了。”戚古皇子站起身,“今晚宴上相见,臣高兴得不得了。打听到她就是宫丞相的女儿,至今待字闺中。”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回头望向宫青鸾,才发现她早已脸色青白。                        
作者有话要说:  开卷很温馨吧~不虐吧~

☆、一五七、立誓

  “皇子有所不知,宫小姐已与在下结亲。“虞晋当仁不让地开口,嘴角斜斜地算是笑了一下,两眼中没有丝毫和气。
  “哦?若果真如此,那倒是臣轻率了。“戚古皇子没有理会虞晋,悠悠对皇上和太后拱手谢罪,态度虽谦恭,可也分明有求证的意思。
  晃儿没听说过宫家与国舅的亲事,犹豫了一下不敢应承,短暂沉默间虞挚在珠帘后发话,“宫相次女确实已许配了虞将军。“
  “是在下失礼。“戚古皇子这才转而面向虞晋,颔首行礼就要了结这一场尴尬。然而一声清脆的呼喊打破了这祥和气氛。
  “不是这样的!“
  宫青鸾蓦地站起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我从来没有应承过此事。“
  殿中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人人都见过虞大将军在朝上说一不二的威风,如今却被小女儿家当庭否定,真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可悲可怜,众目睽睽之下这面子可丢大了。
  “青鸾!“虞晋低喝一声,脸色涨得通红然而又不好发作,“休得胡言!“
  宫素鸾被他的吼声震得先是一怔,很快又鼓起勇气,一不做二不休将话挑明,“谁愿意嫁谁嫁,你休想逼我。“
  “哈哈哈,看来,此中还有一段曲折。“戚古皇子笑着皱起眉头,冲虞晋连连摆手,“虞将军,这本是你情我愿的事,若宫小姐不答应,在下只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了。“
  虞晋气恼交加,偏戚古皇子在一旁煽风点火地看好戏,他的手不由得摸向腰间却一把握了个空,脑中这才清明些许,想起进宫的时候早除了佩剑。
  “虞晋,这到底怎么回事。“殿上的太后沉声发话了,一时灯火辉煌的阁内虽然金光锦绣,温度却降到了冰点。
  虞挚当然明白怎么回事,宫青鸾一直看不上虞晋,这事别人不知道,虞家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虞晋就是一味地宠她、娇惯她,才致使她今日胆大包天,那一句话不仅顶撞了虞晋,更是明摆着否定她这当朝太后的权威,这让大铭皇室在戚古使臣跟前颜面何存!
  “回禀太后,臣今日与宫相约定,下月十五即为婚期。“虞晋责备地瞪了宫青鸾一眼,威胁她不可再言语。
  宫青鸾却视而不见,振振有辞,“婚姻大事要三书六礼,将军你样样都没有,随口同家父一说也能算数么?“
  “你!“虞晋没料到她还敢反驳,气得几乎吐血,怒极时说话也变得锋利,冷笑蔑视,“我于你不过纳妾而已,何需明媒正娶。“
  宫青鸾长这么大不曾被人小觑过,更何况是一直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虞晋,她脸色刷地沉了下来,“正妻我都不愿做,要我当妾?做梦!“
  “我可是要宫小姐做正妃。“戚古皇子在唇枪舌剑中见缝插针。激得虞晋火腾地冒上头顶,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千军万马都能服服帖帖地收于麾下,为什么就拿这个小女子束手无策,让人当众打脸。
  想要一气之下弃之不管,心底里却又舍不得。
  只得沉着脸竭力将语气放平,“我们的家务事,皇子还是不要……“
  “够了!“
  一声怒喝,竟是由一向沉默的定波侯发出。
  老人双鬓已然灰白,然威严凛冽的气魄不减当年,一瞪眼便震走了人的七魂六魄。自从虞氏掌权之后,定波侯便刻意退于幕后不问政事,平日与府中幕僚携游清谈,让世子虞晋周旋于朝中一枝独秀。
  虞晋事事周全,唯有与宫家的婚事做得不伦不类无视礼法,这些年二小姐的嚣张跋扈也将虞晋折腾够呛,老爷子心中早就不满。
  “我们虞家与宫家世交好友,可惜从未结亲,刚刚殿上胡言望请皇上恕罪。“
  晃儿见外公脸色不太好,不由心疼了,可当着众人又不敢跑过去在外公怀里撒娇,只得瘪着嘴坐在那眼巴巴地望着。
  “父亲!“虞晋饶是再独断专行也乱了阵脚,压低了声音带着绝望的恳求,“您就别添乱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世子的婚事我做主,没有便是没有。“定波侯恭敬地朝着殿上回禀,然而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意分明指向他。
  “好了,定波侯说得明白,哀家也就放心了。“虞挚的声音居高临下地飘来,轻盈得仿佛没有根的浮萍,听不出喜怒。
  “小臣提的婚事,还望太后促成。“戚古皇子高兴地一拱手,微微低头间不忘含笑去望宫青鸾。
  “皇上与哀家会考虑。“珠帘后的虞挚似乎是点了点头。殿下众人心里都明白,话说到这份上就等于应允了,既然连定波侯都承认宫小姐待字闺中,还有什么理由拂了戚古皇子的面子呢。
  只是今天这场夫妻反目、父子内讧的好戏,虞氏这脸丢得着实惨烈。
  “混账!“
  深夜香彻宫里,虞挚宽大的袍袖裹挟着怒意愤然一挥,面前案上杯盏尽落铿然碎了一地,“他还有脸到哀家这来?!“
  “世子再跪下去,等下洛康王回来岂不撞见。“如寄忧心忡忡地提醒着,夜宴散去后虞晋便在香彻宫门口跪着,求太后收回让宫青鸾远嫁的旨意。洛康王亲自送戚古皇子回驿馆去了,他心中肯定记挂着虞挚这边的混乱,一会儿便会抽身回来。
  只是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家事,虞挚不愿让他知道。
  “传定波侯觐见!“虞挚气得手脚发颤,这么多年了,她还从来没有生过如此大的气。
  定波侯很快就到了,事实上他根本就没走,宫宴结束虞晋迟迟没有出宫,一想便知是去香彻宫找太后了。定波侯一边怕女儿为难,一边恨儿子被儿女情长蒙蔽双眼,长吁短叹地在午门外的风中徘徊了半个时辰。
  受召赶到香彻宫的时候,定波侯远远便见夜幕下虞晋岿然跪着,虞挚以手扶额,苍白的手指在浓黑夜色里显得分外单薄。
  “孽障,怎么就让太后如此不省心。“定波侯心疼女儿,上前去拉虞晋,“你给我起来,回家去!“
  “太后不收回旨意,我便跪到天明。“虞晋直挺挺地跪着,冬夜寒凉,更深露重,他膝头已被青石上的薄霜浸透。
  “你来跪哀家有何用?是她不要你,是她不要你!“虞挚声嘶力竭地喊道,只恨虞晋怎么就听不明白!此刻面前的但凡是换了旁人,大可将他打一顿关几天甚至拖出去杀头,可这回偏偏是她的亲哥哥,逼得她进退两难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亲人。
  “我知道太后一直在为当初的事怨我。“虞晋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嘴角忽然扯起一丝了然又苦涩的笑,“太后是在报复,想让我也尝尝爱人被夺走的滋味,是不是。“
  他冷冷的话音未落,虞挚已诧然抬头,声音里虚弱得只剩几不可闻的气息,“我没有。“与此同时铺天盖地的难过席卷漫过,睫毛一抖泪就滑落下来。
  寒风凛冽的夜色中四目相对,虞晋猩红的眼中充满屈辱与隐忍。多少年了,他傲视朝堂说一不二,然而在这个寒夜里,在父亲与妹妹面前,他好像又成了往日那个风流无忧的世子,因犯下懵懂的错误而被责罚。
  可世事又已天翻地覆的不同。
  虞挚徒然睁着空洞的双眼,却还是看不清四际浓郁的夜色,泪水模糊一切。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过兄妹相亲的日子了,为什么要在愈行愈远、互相猜忌的今天,忽然清晰得记起往昔的欢乐,忽然被虞晋那一句揣测刺得心里闷痛。
  她恨瀚景王,她每次看到宫青鸾心底都不可抑止地升起厌恶,她为虞晋当初的所作所为而耿耿于怀,然而她怎么可能幸灾乐祸。
  他怎么可以认为,她是在幸灾乐祸。
  “逆子,你在说什么啊!“定波侯看着眼前的一双儿女,悲从中来老泪纵横。曾几何时,他膝下儿女双全、乐享天伦,如今他们虞家在大铭可谓登峰造极,出将入相,可过去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气血上涌,心头一阵刺痛,定波侯颤抖着手指虞晋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便仰倒了下去。
  “爹!“虞晋爬起来架住父亲,虞挚也跑过去连连抚着他的胸口,“是不是心口疼的毛病又犯了?传太医!“
  “不可。“定波侯额上冷汗涔涔,但还是强忍下难过坚决地阻止虞挚,“家里的事,不要惊扰宫中,况且洛康王就要回来了。“
  “这怎么行……“虞挚不答应。
  “我还是不是你爹,我说行便行!“定波侯说话扯动筋脉,疼得气喘起来。虞氏威风八面,跺一跺脚整个大铭都地动山摇,但维系这强大的外表便要咽下种种凄苦艰难,不让外人看到丝毫裂缝。
  “虞晋,从今天起宫家的女儿与你无关,她嫁给谁,你都不许再去为难。“定波侯不忘刚刚的矛盾,沉下脸色命令。
  虞晋眼看父亲被气得旧疾复发,心中荒草丛生凌乱如麻,割舍不下却又不能拒绝,唯有恨恨地转过头去。
  “你……今日当着太后的面,你给我立誓,说再也不娶宫青鸾。“定波侯知道儿子一颗心不死,势必要将后患斩草除根。
  虞晋绝望地望了父亲一眼。他若不就此罢休,只怕老父一条性命断送在自己手上,可要真的放弃宫青鸾,就好像要挖走他的心。
  虞挚扶着父亲,这般僵持不知要到什么时候,她眉头皱起便想开口。
  “我不娶她。“虞晋却在她之前出声,声音沙哑低沉,难抑颤栗,“若违誓言,虞晋死无全尸。”
  洛康王回来的时候,香彻宫的灯已经熄了,唯在床头留了一盏长明银烛,照得帘幔朦胧。他悄然在外间收拾好,便摆手屏退了宫人,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虞挚面朝里躺着,丝绸的睡袍下一截小臂露在外头。洛康王上床掀起被角给她盖好,撑身凑过去亲吻她的面颊,这一吻却让他呼吸顿了顿。
  “还没睡。”他不由伸手抚着虞挚的肩头,柔滑的丝绸被夜色浸得有些冰凉。她的面颊也是凉凉的,挂着来不及拭去的泪痕。
  “快睡着了,结果被你吵醒。”虞挚声音闷闷的,带着莫名的委屈与怨气,在寂静空旷的夜晚里分外细弱。
  “这么晚的确不该再回来,可一想今晚你也许会不好受,我不放心。”洛康王柔声道,伸手想要去擦她脸上的泪水,虞挚却一声不发地转身埋入他怀中。
  孤枕寒衾,他的体温一点点渗透锦被,暖和了她的周身。她抵着他的胸膛,一头青丝悬瀑般散在身后,游入深不见底的夜。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她仅凭麻木的感觉盲目追寻一丝难能可贵的温暖,来自他怀中,来自他的心跳。
  “虞晋是很喜欢那宫姑娘。”洛康王敞开怀抱,她像个任性的孩子一般用冰凉的手脚绞着他,贪婪地要从他身上汲取温热。
  “不,他不喜欢她。”虞挚攀住他的身躯后便不动了,疲惫中合上眼帘,“宫青鸾只是替身。那个女子已死了,甚至她生前喜欢的也不是哥哥,是他一直无法释怀,惹出这许多的冤债。”
  “可你怎么能怪他呢。”洛康王抚着虞挚的背,温热的掌心熨帖着她的肌肤,让人心中逐渐平静安然,“若求不得就能放下,这世上的伤心事只怕会减少大半。”
  虞挚默然不语,片刻,他才无声地叹了口气,“你执,我执,人人都有执念。就凭这一口散不了的气,存于世间的万物才有形状,你才是你,我才是我。”
  “别这么说。”虞挚枕在他臂上喃喃道,“我不喜欢。”
  洛康王嘴角微微扬了扬,合上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不再说什么。
  冬去春来,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朝中的事务也没有以前繁忙,晃儿登基以来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虞挚也有空闲安静地坐在桌前,手里批奏折的朱笔换做了清幽水墨。
  她在画一幅山居雪景,远黛青山,闲庭楼阁,石间积雪细细描摹,让人看去只觉万籁俱寂的旷远。
  江潮平立在室中央,目光落在画上,却又似坠入某种虚无。
  “浩南王巡视这一路,回奏报说各地欣欣向荣,你治下的两江尤其富庶,繁荣景象更胜洪涝之前。”虞挚嘴角一直噙着笑,她心情难得的好,“等他回来,便可着吏部安排你升官了。”
  短短三年前,朝廷还在为整修运河拿不出钱而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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