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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郡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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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琅予皱了皱眉:“让你表嫂替你找个世家公子,为你说门亲事便可。”这深宫中的皇子又岂是甄如的良配。

  甄如不满,分别的这些时日里却好似已学会了收敛情绪,她委屈地望着顾琅予:“表哥,我想做你的侧妃。”

  当着宁禾与靳虞的面,这话让顾琅予面色颇有一丝尴尬,他依旧冷静如常,“不可胡说,你快些回府去,本殿自会向雍贵妃禀明。”

  甄如不依不挠,宁禾并未做声,她知晓甄如一直不待见自己,此刻她劝也不是,索性没有开口。

  靳虞扶身行礼道:“殿下,既然表小姐已经来了,便让她过了今晚的宫宴再走吧。”

  顾琅予未再回应,靳虞便把甄如带回了碧宁宫。

  待二人走后,顾琅予回到案几上看书,宁禾不爱再做婴儿小衣,在太妃椅上躺下。顾琅予抬眸望来,见她直接躺下,于是进寝殿拿了一件薄毯给她搭上。

  宁禾悠悠睁眼,顾琅予神情温和,早已不是她初见他时那股冷漠气场。

  她忽然轻轻一笑:“你可还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

  顾琅予点头。

  宁禾暗叹:“那可是我第一次在你身前出丑,将你当做了六殿下。”

  顾琅予微有诧异,转而抿唇一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五六岁时。你乖乖坐于你母亲身侧,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宁禾一愣,自己重生而来确实与他所记不同。

  她没有再提,闭了眼:“你去忙吧,宫宴时叫醒我。”

  顾琅予将薄毯掖好,回身坐到案几前忙于皇帝交代的政务。

  酉时,宁禾仍在雨声中睡得香甜。

  她并不知晓,此刻的碧宁宫中,甄如已在算计着她。

  甄如一心想要嫁给顾琅予做正妃,却被宁禾坏了夙愿,心中怎能不恨宁禾。此番再得机会入宫,她就想好好捉弄下宁禾。

  坐在靳虞的碧宁宫,甄如宛如自己才是这座宫殿的女主人,对靳虞道:“你这里可有荷花糕?”

  “有别的点心,不如表小姐尝一尝。”

  “我只吃荷花糕。”甄如高抬眸子,晲了一眼靳虞,“其实你也是个可怜人。”

  靳虞淡淡一笑,“表小姐此话何意?”

  “宁禾是正妃,她没有少为难你吧?”宛若自己才是了如指掌之人,甄如冷笑了一声,“你一看就是性子温和之人,即便贵为郡主,恐怕也斗不过宁禾。”

  靳虞敛下双目,“表小姐,这话恐是于理不合,若被皇妃听到……”

  “怕什么,跟你又没有关系。”甄如打断道,一双美眸泛起冷意,今日,她便要捉弄一番宁禾。

  享宫内,望着外边雨打绿叶,顾琅予起身唤醒宁禾,“该去长乐宫了。”

  宁禾依稀睁眼,掀开薄毯起身,却有些眩晕。

  顾琅予忙搂住她:“怎么了?”

  “大概是起得急了。”宁禾立定后,才清醒了些,她退开顾琅予的怀抱,朝他微微一笑,“我去换一身。”

  走出常熙殿,身后有靳虞跟甄如同行,侍监秦二在替宁禾与顾琅予撑伞,奈何这雨势急,又起了风,丝丝斜雨便吹在人身上。

  顾琅予从秦二手上拿过伞,将宁禾拥紧了些,如此那雨便不会沾湿衣衫了。只是他手臂处却淋湿了雨,宁禾忙让秦二来撑伞,他执意要自己撑。

  望着这倔强之人,宁禾颇有些无奈。

  长乐宫内,京中被选入的贵女早已落座,见皇子皇妃们进殿,礼数行得周全。宁禾忽然瞥见兰妃身后侍立的美人儿,那不正是李茱儿么。李茱儿也望见了她,隔着人群,朝宁禾遥遥一笑。

  宁禾也回以一笑,想来应是兰妃思念李茱儿,便借此次机会诏她入宫陪伴。

  待人齐后,雍贵妃命宫人开宴,老皇帝并不是十分重视这次选侧妃,所以处理完政务才被宫人拥簇着姗姗迟来。

  宫宴并不算得隆重,也未按照选秀的规矩来,只是众贵女皆会表演才艺,索性后半场也是有趣了些。

  宁禾坐于殿内,瞧见宁知脸上洋溢的幸福之色,替她感到欢喜。同样即将身为人母,她知晓身为母亲的那份喜悦与对腹中孩儿的期待之情。

  眸光掠过宁知身侧,却恰与顾衍的目光碰上。隔着殿内甩袖起舞的众位贵女,顾衍正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望着她。

  宁禾难以适应,移开眸光,只当专心在看殿内贵女起舞。

  轮到众位贵女吟诗作赋时,宁禾不想甄如性子虽然骄纵,所作的诗赋倒是寓意宜好。兰妃夸赞了甄如一句,甚为喜欢此诗。

  甄如立于殿内,朝兰妃禀道:“兰妃娘娘可不知,臣女不过是雕虫小技,论起才情,臣女的表嫂才是那个名誉云邺之人。不如请臣女的表嫂来作一首诗如何?”

  兰妃被甄如提起了兴致,忙点头邀请宁禾:“阿禾,本宫还未听你作些诗赋呢,今日你可不要不给本宫面子。”

  宁禾心间暗恼,作为一个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她所读的古诗词虽多,但自己却从来不会作诗。她曾在常熙殿内认真学习认字与写字,还与阿喜主仆二人在庭院中说自己忘记了这些东西,难道那时已被尚未离宫的甄如听见了么?

  顾琅予握了握宁禾的手,她曾在阜兴告诉他自己将琴棋书画都忘掉,他既已知晓,此刻正欲开口婉拒。

  李茱儿的声音忽而响来:“姐姐,若要听三皇妃的诗赋倒不是难事,容臣女说来可好?”

  兰妃颔首。李茱儿遥遥望了宁禾一眼,朝她投来一个安慰的眼神,于是开口道:“前些日子三皇妃与臣女在信步时,曾对宫中曲水河夏景作了首诗赋,那诗曰……”

  听着李茱儿回响在殿内的婉转声音,宁禾心中不禁感动。她曾在初识李茱儿时便告诉她自己落水后便“忘”了这些,不想李茱儿竟一直都记得。

  其实若是要她背几首诗来,也并非难事,她脑中可有诗经唐诗宋词元曲几百首呢!但今日甄如委实可恶了些。

  而后,宴会归于平淡,一个时辰后便散去,走出长乐宫,外边雨势已停。






第63章 使计
    顾琅予被老皇帝叫走,临走时,他嘱咐她不要与甄如计较,甄如只是孩童心性。宁禾暗叹口气,自然也不想与甄如计较这些。

  于人群中行上前,宁禾走到宁知身前。

  宁知笑望她:“你这肚子里定是一个大胖小子。”

  宁禾也笑道:“我还梦见是个女儿呢。”

  “梦怎能当真。”不过宁知却是好奇,“那梦中你可看清她的眉眼,她乖不乖巧,都说婴儿肉嘟嘟的……”

  两人结伴走出殿门,一路谈及孕中琐事。

  走到千尺巷中,甄如忽然追上两人,“表嫂,请留步。”

  甄如喘着气停在宁禾身前,“表嫂……”

  宁禾颇有些疑惑,“怎么,有事?”

  “表哥在御花园等你呢。”

  宁禾诧异:“殿下不是去了御前么?”

  甄如笑道:“殿下刚回来,见你走的急,已不在长乐宫,便让我来寻你。”

  宁禾狐疑地望着甄如,身前,甄如正面含微笑,且这第一次叫她皇嫂。

  宁禾笑了一笑:“殿下还说什么?”

  “这我不知,表嫂去了便知了。”

  宁禾心下冷笑,甄如那大而媚的狐狸眼生得实在明亮动人,但那双眸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她却是瞧清了的。

  “叫他自己来见我。”如此傲娇的一句话,甄如哑口无言。

  宁禾转身,挽住宁知的手臂:“长姐,我们走吧。”

  宁知道:“你不去见三殿下么?”

  “无妨。”

  两人已渐走出千尺巷,甄如立在原地,只恨得咬牙切齿。

  回到常熙殿,宁禾刚坐下不久,琴姑便端来了补汤。

  望着一脸慈爱的琴姑,宁禾扶额,暗叹无奈。

  “皇妃,在长乐宫可吃好了,睡前再喝碗汤吧。”

  宁禾:“……好。”

  面对琴姑,宁禾始终做不到将她当做一个奴婢对待。毕竟她是顾琅予的乳母,往日顾琅予一人的孤寂岁月,也应多亏了琴姑的照料。算起来,自从琴姑待她友善后,她也算是将琴姑当作了长辈。

  宁禾喝完汤,琴姑忙来拿碗,她手腕上有一道疤,像是刚碰伤的样子。

  “你手上是怎么回事,可上过药了?”

  琴姑笑道:“不碍事,就是前几日炖汤烫到了,已经快好了。”

  宁禾心中过意不去:“你怎不让婢女们做,我不必每日都喝,往后不用急……”

  “这哪成,殿下好不容易有了子嗣,皇妃与殿下夫妻二人又伉俪情深,老奴定得将皇妃与小皇孙伺候好了。”

  宁禾心中更是愧疚,说到底,她还瞒着顾琅予真相!

  “甄如小姐今日要住在常熙殿,你安排一下吧。”

  琴姑领命退下。宁禾起身行至雕花屏风后,解下腰带,准备宽衣。她并不习惯让人伺候,这些事都是自己在做。衣衫褪尽时,她才发觉屏风上头没有挂往日穿的那件菊纹寝衣,想来是洗过后宫人还没有放来。

  宁禾朝屏风外唤道:“阿喜,将我的寝衣拿来。”

  一瞬,雕花屏风旁便多出一抹月色,寝衣被人从屏风后递来。宁禾没有仔细看,她眼下已一丝不着,只想拿过寝衣穿上。但才接过寝衣,屏风后便闪出一个人影。

  高挑的身影旋身上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端,瞬间,胸前便是一阵酥麻。

  顾琅予的手掌已覆住胸前那要命的两团柔软,更用手指揉捏着。而宁禾完全不料他此刻出现,一时倒抽了口气,“嗯……”

  这一声软媚,听在顾琅予心头便是痒痒的。

  宁禾掰开他的手掌,忙将寝衣抱于胸前遮挡。她抬头,羞恼地瞪去一眼。

  此刻,顾琅予的双目已灼灼火热,他唇角挂着一抹笑意,这笑是宁禾从未见过的浪。荡。穿上寝衣,她恼道:“还真不知殿下竟是色。魔。”

  “色。魔?”顾琅予笑意更甚,“本殿独身多年,竟因你破例,你不该好生回报一下?”

  宁禾崩溃,为何顾琅予如今这般死皮赖脸?想起从前两人形同陌路的时候,他还避她不及,与如今还真是天差地别。

  躺到床榻,宁禾问:“夜间御花园景致如何?”

  “御花园?多日未往那里去了。”顾琅予伸出手臂揽过她,“你想去?”

  “随口一问。”今日,甄如果真是想对她不利。她心间叹息,甄如骄纵,说到底是顾琅予的表妹,她并不想与甄如敌对。将头枕在顾琅予手臂上,宁禾轻声道,“睡吧。”

  宫宴过后,仍有一些贵女未出宫归府,老皇帝后宫妃嫔不在少数,一些妃子留了自家亲眷在宫中叙旧,第二日时,雍贵妃索性设宴款待这些贵女。

  既是女人家的晚宴,宁禾便少不得要去一趟。她虽不爱周旋于这些热闹中,却也不能特立独行。临出门前,顾琅予嘱咐她用过膳便去御花园的知书阁等他。或许是因为她昨夜问了一句,他便以为她是想去看景信步。

  他刚离开享宫,靳虞正出现在享宫殿外,朝正欲出门的宁禾行礼道:“姐姐,妾身特来等姐姐,这一路也好服侍姐姐。”

  宁禾道:“你贵为郡主,不必对我行此大礼。既然你已在这等我,那一起走吧。”

  行至廊下,琴姑端着一碗补汤,大步朝宁禾走来。

  宁禾扶额,一脸说不出的苦。

  “皇妃,去宫宴用膳前先喝碗汤,对胃与胎儿好些。”说罢,琴姑笑吟吟地将汤递到宁禾身前。

  宁禾心中百千般无奈,面上却是微笑,“往后琴姑不用日日为本宫做汤,隔三差五便好。”

  “隔三差五哪比得了天天喝。”

  靳虞在旁笑道:“这汤闻着真香,让人垂涎呐。”

  琴姑笑回:“靳夫人,这汤是专门做给皇妃喝的,你未有身子,喝不得这汤。若是想喝可叫宫人给你另做。”

  靳虞微怔,脸上的笑意僵住,她搅着手上丝帕,朝琴姑尴尬地笑了笑。

  宁禾见靳虞脸色微变,已知她是误解了琴姑的意思,“按照配方,撤些药材,日后给靳虞郡主也做上。”

  琴姑应下,接过碗便返身而去。

  宁禾道:“琴姑说话心直口快,你莫要介怀。”

  “怎会,琴姑是殿下的乳母,妾身理应敬她,哪有介怀之理。”靳虞笑道。

  两人行去雍贵妃的年锦殿时,大殿内已有几位贵女落座,甄如也在其中,正与一位世家小姐畅谈。宁禾寻见宁知的身影,穿过人群朝宁知行去,经过张绮玉时,脚下忽然多出一道阻隔,她并未瞧见脚下的路,身子站立不稳,眼看便要朝前摔去。

  手臂这瞬间被人攥住,瞬间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

  立定之后,心中犹是猛跳。宁禾这才落下口气,正要回身感谢此人,这回眸一眼却是怔住。

  顾衍立在她身前,如墨的双目凝视着她,在她的惊怔中松开了手。

  宁禾敛下眸光,福身行礼:“多谢六殿下出手相救。”

  宁知与一众人此刻已围上来,宁知急切问:“阿禾,你可有伤着?”

  宁禾摇了摇头。宁知的目光落在顾衍身上,婉转的声音响起:“殿下不是说今日不来么?”

  “你怀有身孕,本殿不放心,便想来陪陪你。”这声音淡然,话虽真情,声音里却听不出深情。

  宁知心中苦笑,面上却是平静:“那殿下入座吧。”

  “都是女眷,那便不了。”顾衍旋身离开了大殿。

  宁禾却仍沉浸在方才的事情中,殿内并未有障碍物,她穿过不多的人群朝宁知走去,却被绊倒。她与宁知之间只有几位贵女与张绮玉。

  她除了怀疑张绮玉,再想不到别的端倪。

  缓缓抬眸,宁禾朝张绮玉淡淡笑道:“方才索性绮玉未被绊倒,你我同时立于那处,你无事便好。”

  张绮玉面上只有忧色:“你受了惊,还为我着想,你快好生坐下吧。”

  宁知说道:“你真的不要紧?你这肚子大了,要不要宣个太医看看?”

  宁禾婉拒,目光落在雍贵妃身上,她正端坐于上首,面容深稳,黛眉肃然。宁禾心中冷笑,今日难道是鸿门宴?行于座前入座,她不信雍贵妃与张绮玉敢在众人身前谋害她腹中皇嗣。

  这一场晚宴如流水平静,京中贵女在人前大多贤淑,一时气氛柔潋,和气静好。

  有贵女斟了茶敬自家嫁入后宫的亲眷,甄如也斟满一杯茶,端着茶水朝宁禾行来。

  “表嫂,这杯茶我敬你。”甄如将茶双手奉上,笑吟吟递给宁禾。

  宁禾只端端坐着,笑望甄如:“如儿如今变得乖巧了。”

  “皇嫂,往前是我不懂事理,回府后我已想得明白,事事不能强求,只要表哥过得好,我们甄家也算是放了心。”甄如说得认真,恭谦地仍举着茶水。

  宁禾却是暗中注视着甄如,那双大而媚的狐狸眼谦卑地望着自己,但目光却不时落在手中的茶水上。

  宁禾不知自己是否瞧错,甄如的手隐有颤抖,青轴茶面也带起粼粼水光。

  勾起一笑,宁禾接过:“既然如儿如此知礼,身为表嫂,这茶本宫自当得喝。”

  宁禾伸手接过的一瞬,甄如明显落下口气。

  





第64章 受害
   甄如笑得双眸闪亮:“表嫂,那待会儿我们便去西慈苑走走吧?”

  “西慈苑?”放下茶水,宁禾柔声开口,询问甄如,“本宫并未听过。”她掩袖垂首轻咳一声,却是不动声色拿了一只空杯在手。

  “那是御花园后面的一片花苑,眼下那里的野牡丹开了满园,甚是好看。我也是昨日听宫人说起的。”甄如笑道。

  宁禾望着甄如,浮起一笑,点头应下。

  “表嫂,你快将茶喝了吧,不然就得凉了。”

  双眸紧望甄如,身前这个年轻的女子眼放精光,正期待地望着自己。到底还是年轻,所以宁禾才能看穿。举起茶水,宁禾敛眉,高抬袖摆,不动声色换下甄如的茶。

  她举着空杯,含笑温柔:“这茶入口甘香,你费心了。”

  这时,甄如已是满心欢喜,那唇角压抑着微微上扬。正待甄如准备退回座位,宁禾笑着将她唤住,“你敬我茶,我也该回你才是。”

  “表嫂客气了。”

  “你是殿下唯一的表妹,说到底殿下心中对你也是疼惜。你我二人难得有此番平和的时候,如此,我便也敬你一杯。”

  宁禾端起茶水,举杯朝向甄如。

  甄如对她所说的话十分受用,她自然是顾琅予唯一的表妹,旁人可攀不上这份血亲关系。

  甄如接下宁禾的茶,一饮而尽便回到了座位上。

  一场看似平和的谈话,却在这平静中掀起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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