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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美人误我-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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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行勋出声掩饰:“牢狱中阴冷,阿沅身体娇弱,恐是染了风寒。”
李成衍微微蹙眉,锁了几分愁绪,他道:“竟是如此,那便赶紧回府,找个大夫看看罢。”
傅行勋轻轻颔首,便将阮幼梨打横抱起,抱到了车里。
回到了武毅侯府,阮幼梨果然发起了烧,昏昏沉沉地喃喃自语。
从始至终,她只摆首唤着两人:“阿耶,阿娘……不要……”
大夫来看,道:“小娘子受凉染了风寒,我便先开几幅药,让她服下罢。”
傅行勋道谢,送他离去。
李成衍见没有大恙,也轻轻松了口气:“没有大碍便好。”
傅行勋侧过身去,直面他目光。
他问:“阮家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茬,李成衍的面上也变得一片沉重,他拧了眉,叹声道:“这几日,我与外祖父一直在处理军中□□之事,忙于去找那幕后操控之人,调查出事情原委。我就说,这件事情怎么会调查得这么顺利,原是萧家放弃了这事,转身对付阮家去了。”
这事,谁也怨不得。
傅行勋吐出一口气,伸手抚上额心,紧闭了双眼。
“恐怕,阮家在暴露的时候,萧家就起了杀心。”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回来得这么快。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睁开眼,道:“这几日。你们也累坏了,回去歇下罢。”
李成衍轻轻摆首,道:“阮家到底是因我们而惨遭灭门,于情于理,都该去送他们一程。”
“我去罢。”傅行勋道。
其实说到底,他才是导致阮家被灭门的主要原因。
若不是因芸娘的事,阮毅光也不会落狱。
若不是因军中之事,李成衍也不会□□乏力,让萧家得了手。
无论怎么说,他才是最愧对阮家的人。
也愧对阮幼梨。
李成衍苦涩笑道:“阿沅正病着,况且,你通敌的嫌疑还未洗清,仍旧出不得府啊。“
经他提起,傅行勋才注意到府外严守的禁卫军。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他眼睫低垂,怅然又沉重地出了声。
他这一辈子,都还不清阮家的恩情,也赎不了对阮家的罪。
李成衍离去之后,傅行勋竟是无法回去,直面阮幼梨了。
直至听到她低低的抽噎,他才猛然被惊动,失态地闯了进去。
阮幼梨已然醒转,朦胧着泪眼看他,眼中充斥的,不仅仅是盈盈泪意,更有无尽悲恸、茫然无措。
见到他的这一刻,她心中的情绪更像是决了堤一般,奔涌而来,恸哭出声。
傅行勋忙是上前,将她拥入了怀中,不断轻抚着她的脊背。低声安慰道:“我在,我在……”
阮幼梨将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所有气力都被悲恸的哭泣抽尽,连说话,都是断断续续不成句:“我、我该告诉你的……该告诉你的……”
该告诉他……什么?
傅行勋禁不住一怔,而轻抚她脊背的手,也是微微一滞。
但他没有问出口,而阮幼梨也没再出声,呜咽着埋在他颈窝,似无力地睡了过去。
傅行勋就这般轻轻搂住她,始终没有松开。
现在,他对着她,歉疚比情意更重。
傅行勋轻轻吐出一口气,想要将她放回榻上。
可阮幼梨却抓紧了他腰侧衣衫,不让他松开。
从无尽的悲恸之中缓缓抽身出来,她渐渐体会到了惊惶与恐惧。
她说:“我怕……我怕我也会死。”
阿耶与阿娘都逃不过的命,那她……也注定逃不过。
可是她舍不得啊,心心念念的人,好不容易也对她上心,她舍不得就这般轻易离世,又留一世遗憾啊。
阮幼梨静静地想着,泪水便从她的眼角滑落,沁凉地滴落在他肩上,使得他不由一怔。
傅行勋紧了紧环住她腰肢的手,在她的耳畔低语道:“不会的,我会护着你。”
阮幼梨咬了咬下唇,缓了缓,才道:“傅行勋,这是命,我注定要死的。”
“我知道。”傅行勋却如是道。
就在她愣怔间,他又补充:“我和你一起,白头终老,共赴黄泉。”
男子的声音,低沉扫在耳畔,让她动乱的心,瞬时安定。
要这样……就好了。
阮幼梨闭了闭眼,唇畔扬起一抹苦涩笑意。
可是命运真的会饶过她,让她与他……及至白头吗?
她很累,她猜不到。
傅行勋一手搭在她的脊背,一手抚上她的发顶,无声安抚。
独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就这般环绕于身侧,让她安心地去依靠。
很快,她就在低泣中沉沉睡去。
感受到她的沉静,傅行勋愣了愣,终是将她放倒在榻上。
他欹靠在一侧,垂眸看她,紧紧拽着她的一只手,始终没有放开。
她的颊边还带着一点盈盈泪珠,泪痕杂乱,像只狼狈的小花猫。
傅行勋探出另一只手,用指腹为她拭去了那泪意。
他还是喜欢看她笑。
所以,他就在余生,补偿她,一世欢喜罢。
第80章 低谷
070
盛夏之际; 天气更迭无常,乌云渐聚后,闪光如银蛇般划破苍穹,带起雷声轰鸣。
李成衍撩起车帘,抬眼望向那黑沉沉压下的天。
“王爷,到了。”
正出神时; 旁侧的属下低首出声; 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成衍收回目光; 望向那人潮涌动处。
人影幢幢交叠间,将方才的无情血腥; 若隐若现。
他缓步下了车,提脚前行,穿进人潮。
苍穹之顶,似有巨石轰隆滚过; 将落人身上。
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是惧怕这雷声轰鸣,还是恐雨湿衣襟; 相互应和着; 急奔着离开这里,各自回家。
转眼间,只有李成衍独自一人,停留于原处。
他紧阖了双眼,只觉这雷声似轰鸣在耳畔; 而头顶的天也沉沉压下;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倏然间; 一点冰凉落于他眉间。
紧接着,是第一点、第三点……
密密匝匝,倾盆而下。
下雨了。
雨帘如瀑,风声呼啸。
闪电耀目,雷声轰鸣。
雨打窗棱,单薄的窗扉被风吹得不断摆动,咯吱作响。
傅行勋为那声响微微侧眸,在瞥到那细密雨帘时,不由蹙了眉。
当真是,变天了。
傅行勋又垂下眼睫,低眸看熟睡的阮幼梨。
正此时,窗外电闪雷鸣,似入了她的梦中,令她双眉紧蹙,不断地摆首喃喃:“不要……阿耶……阿娘……”
无助又绝望,落下一行晶莹。
傅行勋也为此凝眉。
他伸手为她抚平眉间褶皱,而后撒开两人紧握的手,缓缓起了身。
窗扉大敞,送进簌簌冷风,夹带着丝丝沁凉雨水,扑面而来。
就在他轻手轻脚合拢窗扉、挡去窗外风雨时,阮幼梨在一声惊叫中倏然坐起身:“傅行勋——!”
这一声惊呼中满斥悲恸与绝望,让傅行勋骤然一愣,回首向她看来。
榻上的阮幼梨双手撑在身后,僵直了背脊坐着,杏眸睖睁,其间有水光涟涟。
在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她眼中的错愕与惶恐缓缓消散,化作了茫然与无措。
她的发丝凌乱,又因为刚刚哭过,白净的脸颊上泪痕错乱,显得分外狼狈。
傅行勋见状,一颗心骤然一缩,像是被狠狠拧了一下,一阵锐痛。
他忙是阔步过去,坐在榻边,拉过她的手,问:“阿沅,怎么了?”
阮幼梨眼神放空,呆愣地看着他,缓了好一阵,才终于出了声:“我……做了个梦。”
梦里刀光剑影,血色纷飞。
而傅行勋……一身血污、伤痕累累,体力不支地以长剑撑地,满眼的腾腾杀气,可终究……无力地瘫倒在地。
然而这样的一个梦,又该怎样对他描述?
傅行勋伸手捋过她的凌乱碎发,低声安抚道:“梦而已,无碍的。”说着,他便将她拥入了怀中,给她温暖的一方依靠。
而阮幼梨也轻轻地靠在他怀中,长吐一口气。
她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可阮家的惨景,在之前,不也是她的一场梦吗?
阮幼梨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膛,无声落泪。
而心中的担忧与惊慌,如窗外的雨声般,愈久愈烈,直到最后,已不由她控制,化作了猛兽,张口将她吞噬。
这一场雨下了许久,直到翌日清晨,才弱了几分声势,淅沥响着。
窗外有熹微天光射入,落在她眼睫,泛起细碎的光。
傅行勋悠悠醒转,垂眸看她沉静的睡颜,唇畔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不知道……她的梦里又是什么?
他生了几分好奇,伸手点在她额角,欲为她捋过那缕碎发。
肌肤相触的那一刹,他骤然愣住。
“来人,来人啊!叫大夫!”傅行勋站起身来,对着门外,一阵惊惶呼喊。
大夫很快就被请来。
诊过脉之后,年迈的老大夫捋了捋花白胡子,不解道:“小娘子的风寒……怎么重成了这样?”
傅行勋拧了眉,道:“我昨夜一直在这里守着,没让她再受凉。”
闻言,老大夫又不确认地为她看了一次脉。
顿了一顿,他得出结论:“那想来,小娘子这是心病所致。我只能为她开上几幅药,治她的风寒,至于恢复得如何,就看她的心结是否能解了。”
傅行勋在旁侧静静听着,轻轻颔首。
送走大夫后,他眉间的褶子依旧深刻。
不知……她心中所忧的,究竟是什么?
回想起阮幼梨常日的舒心笑颜,傅行勋的心口处猛然一阵锐痛。
在这之前,她明明活得那么无忧无虑,可因为阮家的惨案,她却郁结于心,加重了病情。
说到底,罪魁祸首,就是他。
若没有芸娘一事牵连,阮毅光就不会落狱;若没有他的事情干扰,阮家……也就不会惨遭灭门。
尽管阮幼梨并非阮家的亲生女儿,但养育之恩,一生感念,更何况阮幼梨,也将阮毅光夫妇当作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傅行勋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他以后还能不能直面她。
正当他将脸埋在掌心一阵忏悔时,府中下人传话来,说延平王来探。
傅行勋顿了顿,缓和了情绪才抬首起来,静静道:“带我过去见他罢。”
虽然圣人还是将他禁足此地,但因为之前含冤入狱一事,圣人对他心怀愧疚,所以便允了外人进出,给他解个闷。
李成衍有一半的原因,是为阮幼梨来的。
见傅行勋缓步进来,他骤然起身,亟亟向他询问:“阿沅怎么样了?”
傅行勋回答道:“大夫开了药,她用过之后便睡下了。”
李成衍心弦一松,才开始讲起了正事:“我查明了,这件事情,是萧予峥着手办的。”
“是萧予峥做了伪证,令人偷偷放进阮府中,以此栽赃嫁祸。”
闻言,傅行勋禁不住凝眉,他道:“这样隐秘的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成衍解释道:“我的手下去绑了萧予峥身边的人,严刑拷打审问出来的。”
明面上看,这没什么大问题。
但关键是,萧予峥不是那样粗心的人,他也不可能留这样没用的人在身边。
傅行勋低眸沉思着,恍然间就忆起了那夜得到的纸条。
他猛然抬首,看向李成衍,问:“在我未曾入狱前,你可有为我传过消息?”
李成衍一顿,摆首道:“没有,怎么了?”
傅行勋的心底有一刹的沉重,他沉声道:“我们被封锁消息的那段时间,有人暗箭传信,让我们避过了一劫。”
“当真?”李成衍错愕之余,也提起了另外一桩事情,“我也曾遇见过相似的事情,在抓捕那个鼓动军中□□之人时,也像是有人在暗中提醒我一般,不断给我留下线索,我顺着那线索一步步调查下去,才将那人抓捕归案还你清白的。”
顿了一下,他做出一个猜测:“莫不是萧家……有细作?”
傅行勋缓缓摆首,道:“可我们成功安排到萧家的,也就只有阮毅光一人了。或许……是萧家有人反水了。”
“那个人是萧予峥?”李成衍不可置信地问道。
傅行勋说:“不确定,但萧予峥的底细,或许我们该仔细查查。”
李成衍轻轻颔首:“那好,这几日,我就先去调查萧予峥,你们好好保重。”
临行之前,他却又顿在门口,徐徐回过了头。
“元策兄,倘若真的是萧予峥,我们该如何?”
萧予峥的生母虽是胡姬,但他的身上到底流淌着萧家的血,更何况,这么多年以来,他跟着萧廷辉办事,手上沾染了不少人的鲜血,再怎样,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傅行勋也想到了这一层,默了一默,他道:“届时的事,就届时再说罢。”
也许,那人并不是萧予峥,又或者……萧予峥做出先前那些丧心病狂之事,是迫不得已。
在闻他此言后,李成衍沉默片刻,到底没再停留,折身离去。
之后的几日,李成衍再未前来,而阮幼梨在服用大夫留下的药之后,也逐渐好转。
傅行勋轻轻呼出一口气,吹凉那药,才将汤匙送到她嘴边。
阮幼梨见他这般细心,禁不住抿出笑意,乖顺喝下。
傅行勋喂一口,她便喝一口,从始至终,她都没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傅行勋被她直勾勾的视线看的羞赧,一时不察,就直接将那药喂进了她口中。
阮幼梨猛然喝下那滚烫的药,竟是直接喷到了他身上。
刹那间,傅行勋的衣衫就被棕黄的药水所晕染,湿了一片。
他下意识地起身,忙是拍了拍衣摆。
阮幼梨在旁侧看着他这般狼狈形态,禁不住生了几分歉意。
她讷讷道:“你要不要……先去换换?”
这能不换吗?
傅行勋憋了口气,沉默地折身过去。
他将手中药碗交给了绮云,嘱咐道:“务必让她喝完。”
绮云接过,坚定地点点头。
阮幼梨早就将这药喝得想吐了,如今一闻到那苦涩味道,就一阵犯恶心。
傅行勋在旁侧看着她时,她不敢拒绝,如今换了软脾气的绮云,她顿时就开心得难以自已。
她才不会说,刚刚那是故意的。
阮幼梨呼出一口气,身心愉悦地说道:“绮云啊,这药,我刚刚也喝了不少了,少喝一点呢,肯定也无所谓的,这剩下的一点点,你就给我倒了罢。”
但绮云连连摆首,坚持道:“可是侯爷临行前说了,一定要让你喝完的。”
闻言,阮幼梨气了:“你听我的话还是他的话?”
绮云想了想,回答:“都听。”
气得阮幼梨一个枕头向她扔了去,偏生绮云又傻傻地不躲,碗被砸掉了,人也被砸疼了。
阮幼梨见状,也顿住了。
她忙唤她过来,道:“绮云你快过来,我给你看看!”
是以,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忙着管绮云去了。
以至于傅行勋更衣归来,见到一地的碎瓷汤药时,瞬时凝重了神色,她都没能反应过来。
一脸沉肃的男子徐徐抬首,看着她沉声唤道:“阿沅。”
一对上他的深邃目光,阮幼梨就禁不住一个战栗,愣了。
这样的情况不用多想,便知道她没将药喝完了。
顾忌着阮幼梨的身子,傅行勋又让绮云去熬了一副药过来,打算让她重新喝过。
阮幼梨分外抗拒,封紧了嘴。
傅行勋见状,叹:“阿沅,你不能这样。”
“可我刚刚已经喝了啊。”阮幼梨缩在床榻的最里边,低垂着脑袋,瓮声瓮气地说道。
他静静地陈述道:“你没有喝完。”
“我不想喝。”那药太苦涩了,她喝得有些难受。
但傅行勋看着她,反问道:“那你就不顾你的身子了吗?”
阮幼梨垂眸沉默。
见状,傅行勋将手中药碗放到一侧,放手膝上,道:“我知道,因为阮寺卿一家的惨案,你的心里不好受,你难过、悲恸,可是你……又想过我吗?”
他也为她的难过与悲恸,而黯然神伤、心中忧虑。
也更让他心中的愧疚,愈发浓重。
为他的一言,阮幼梨猛然愣怔,定定地抬首看他。
他沉黑的眼眸深处,是暗藏的忧心。
可是她……又该怎么开口?
怎么将心中所想,告知予他呢?
第81章 相悦
阮家依旧是上辈子的命数; 满门皆无。
那她……是不是也将循前世轨迹,命亡人海、活不长久?
阮幼梨定定地看着眼前人; 心中又涌起了无尽的无奈与悲哀。
“阿兄啊; 我……可能活不长久了。”阮幼梨扬了扬唇角; 牵出一抹苦涩笑意; 佯作玩笑般,将这句话道出。
但傅行勋却从她的一声低语中; 听出了几分认真。
他瞬间冷凝了面上神色,齿关紧合半晌后; 才终于紧攥了膝上双手,问她:“你在说什么?”
“我说; 我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阮幼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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