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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个人在这干什么？”萧煜反问。
　　　　　　“我……我找茅厕……迷路了！”殷雅璇情急之下，也没经过大脑思考，话就从嘴里说了出来。
　　　　　　“……”
　　　　　　她这话一说出口，空气都安静了，而她自己的脸，突然红的通透。
　　　　　　“殷姑娘第一次来宫里，迷路了也是情有可原，皇宫这么大，要是俺，俺也找不着，嘿嘿嘿。”牛大力说完，殷雅璇的脸更是红的一塌糊涂。
　　　　　　萧煜瞪了一眼牛大力，牛大力立刻止了笑。
　　　　　　“左转，一直走就是。”萧煜说完，背过手，转向了右面。
　　　　　　殷雅璇几乎是落荒而逃，跑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了。
　　　　　　等殷雅璇出来的时候，发现萧煜居然没走，而牛大力已经不在了。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殷雅璇眼睛看了看四周。
　　　　　　“怕你再迷路，跟着我。”萧煜看了她一眼，随即就大步迈开，走向了宴会。
　　　　　　殷雅璇叹了口气，不远不近的跟着萧煜回到了宴会上。
　　　　　　宴会之上，远看乌乌泱泱的人。
　　　　　　皇上，太后，皇后坐在高位，各位官员坐在首席，皇子公主坐在两侧，贵女小姐们则坐在外席，毕竟是女眷，还有帘子遮着。
　　　　　　而王语笙就不一样了。
　　　　　　她是皇后的妹妹，丞相的女儿，与静公主的感情亲厚，便坐在了静公主的身旁。
　　　　　　这个位置，真是个好位置。
　　　　　　正是太子正对面，能让太子一眼就看到她。
　　　　　　还真是用心良苦。
　　　　　　殷雅璇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王语笙身后，与芫辛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王语笙回头看了看她，没说什么，自去与静公主说笑。
　　　　　　殷雅璇深吸了口气，目视前方，在寒暄的官员中，一眼便看见了萧煜。
　　　　　　她本以为，萧煜只是受皇上器重，没想到，她低估了皇上对他的重视。
　　　　　　他还真是红人啊，周围的官员都满面堆笑，言语恭维。
　　　　　　忽然，原本背对着她的萧煜回头看了过来，殷雅璇急忙低下头。
　　　　　　“皇上驾到！”
　　　　　　内侍尖细的声音穿过大殿，入了人们的耳，嘈杂的声音瞬间寂静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殷雅璇跪在地上，脑中一空。
　　　　　　这个她听了十年的声音，如今她又听见了。
　　　　　　一时间，殷雅璇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耳边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
　　　　　　她只能跟着别人的动作，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不入眼。
　　　　　　可她希望的事，往往事与愿违。
　　　　　　在众人起身后，皇上没有向他的龙椅走去，而是直直朝殷雅璇的方向走了过来。
　　　　　　殷雅璇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脊背一凉，呼吸不稳。
　　　　　　皇上确实是走过来了，不过不是冲着她，而是微笑地看向了王语笙。
　　　　　　“几月不见，你这妹妹愈发的像你了。”皇上看了看王语笙，笑着对身边的皇后说。
　　　　　　王茹梅看了看妹妹，笑的也很是欣慰，“小笙比臣妾不知强了多少倍。”
　　　　　　王语笙脸色微红，笑着福了福身说：“皇上皇后谬赞了，臣女不才，不敢与皇后相较。”
　　　　　　“哈哈。”皇上朗声一笑，执了皇后的手，说：“你们王家的女儿，一个赛一个。”
　　　　　　他们说笑着，羡煞了外席的女眷们的眼，她们有些人这辈子都不能见皇上一面，而王语笙，竟能和皇上如此亲近地说话，她们怎能不眼红。
　　　　　　不过谁让人家投胎投的好，有一个位高权重的爹，还有一个执掌凤印的皇后姐姐。
　　　　　　要怪就怪命不好，还是认命吧。
　　　　　　王语笙身后的殷雅璇，此刻心中也是惊涛骇浪。
　　　　　　她的仇人，如今就站在她面前。
　　　　　　离她这样近，近到中间只隔了一个人，她都能嗅到他身上的龙涎香。
　　　　　　她的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只要她够快，拔下发间的簪子，刺到那个人的心脏。
　　　　　　她的仇，就可以报了！
　　　　　　殷雅璇的身子忽然抖了一下，芫辛扭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肆意生长着，渐渐吞噬了她的理智。
　　　　　　殷雅璇吞咽了下口水，微微低下头，瞬间，她的眼神变得狠厉非常，猛地抬手拔下了簪子，向前刺去。

　　　　　　第五十七章　赐婚否

　　　　　　“皇上，宴会快要开始了，请入座吧。”萧煜忽然从皇上身后出现，挡在了殷雅璇与皇上之间。
　　　　　　“好，皇后，我们走吧。”携了皇后的手，帝后二人并肩走上了最高处。
　　　　　　萧煜回头看了殷雅璇一眼，意味深长地目光，让殷雅璇一个战栗。
　　　　　　“你要做什么！”芫辛左手死死按住殷雅璇拿着簪子的手，瞪着殷雅璇问。
　　　　　　殷雅璇的手被掐的生疼，但此刻她根本顾不上，她被自己的举动吓得白了脸，看着皇上的背影，长舒了口气。
　　　　　　“我的簪子有些松了，想摘下重新戴上。”殷雅璇咽了咽口水，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不留露出慌张。
　　　　　　王语笙将她和芫辛的对话听在耳中，皱了皱眉。
　　　　　　而静公主也听见了，声音不悦，说：“小笙，你府上还有这般不懂规矩的人。”
　　　　　　王语笙笑的有些勉强，说：“这丫头，第一次进宫，不懂规矩，公主见谅。”说完，回过头厉声说：“还不向公主赔罪！”
　　　　　　殷雅璇立即跪了下来，磕头说：“公主息怒，奴婢知错了。”
　　　　　　“罢了，几天是大日子，看在你家小姐的面子上，本宫不与你计较。”静公主看了王语笙一眼，抚了抚衣袖说。
　　　　　　“多谢静公主。”殷雅璇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
　　　　　　歌舞已经开始，丝竹管弦之声幽幽响起，皇上举起酒杯，说了些惯说的场面话，大小官员笑着点头，君臣同饮，舞姬上场。
　　　　　　莺歌燕舞，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萧煜右手拿着酒杯，左手放在桌上，食指随着音乐打着拍子，一下一下敲在桌上。
　　　　　　杯中的酒摇啊摇，多次碰到了杯沿几乎溅洒出来，可萧煜的手拿的稳稳的，无论杯身怎样晃动，一滴酒水都没有浪费。
　　　　　　“小笙，我皇兄看你呢。”静公主手中团扇一掩嘴，偷笑着往王语笙那边一歪头，小声说。
　　　　　　王语笙红了脸，嘴上说着别胡说，眼睛却往太子那边偷瞄。
　　　　　　太子确实看向了她们的方向，可殷雅璇瞧着，怎么看的好像不是王语笙呢。
　　　　　　殷雅璇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芫辛，芫辛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对眼前的一切漠不关心的模样。
　　　　　　还真是个稳重的，殷雅璇在心中暗暗说到。
　　　　　　“小笙，你这几天闭门不出，女红定是精进不少吧，一会儿可就看你的了，一定要让那些胭脂俗粉输得心服口服。”静公主看了外席的方向一眼说。
　　　　　　外席因着离得远，又有帘子遮着，看不真切，只有一些影影绰绰的影子在晃，可还是能看出，好多人伸着脖子往她们这边看。
　　　　　　王语笙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看着外席说：“女红好与不好又如何，左右除了正妃还有侧妃，总会有几个能讨得皇上和太子的喜欢。”
　　　　　　“呦呦，这是吃醋了？还没过门呢，就操心起了皇兄后院的事了，等过门之后，你还不得操心死。”静公主打趣起王语笙来毫不留情，自己说的开心，笑个不停，回回把王语笙说得个大红脸。
　　　　　　“你净瞎说，我看你是恨嫁了吧，你我年岁一般，皇上和皇后也得张罗一下你的婚事了。”王语笙笑了笑说。
　　　　　　静公主听闻此言，神色一滞，良久没有说话。
　　　　　　王语笙仔细想了想，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可静公主不悦的脸摆在那儿，她只能笑着说：“瞧我说的，你可是皇上皇后的心头宝，八成是舍不得你早早嫁了的。”
　　　　　　静公主苦涩一笑，说：“早嫁晚嫁又能如何，左右烈云容不下我。”
　　　　　　王语笙一怔，倒是不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而身后的殷雅璇，却是微微一惊。
　　　　　　难道皇上想让静公主和亲？
　　　　　　公主和亲是维系两国邦交的必要手段，烈云历代皇上都有和亲之举。
　　　　　　可静公主是皇上最喜欢的公主，又是长公主，地位非常，他舍得让静公主远嫁？
　　　　　　想到这，殷雅璇心中苦笑，他秦驰连亲生儿子都能杀了，嫁个女儿有什么舍不得的，左右他有那么多女儿，一国嫁一个都够了。
　　　　　　众人听着歌，赏着舞，吃着肉，喝着酒，这时，皇上忽然看着萧煜说：“萧将军，这次戎狄一战，耗时四年，多亏了萧将军舍身救国，我军这才能打败敌军，来，朕敬你一杯！”
　　　　　　“谢皇上！”萧煜起身，酒杯举的端端正正，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
　　　　　　官员见此，纷纷要给萧煜敬酒，夸赞的话变着法儿地说。
　　　　　　一杯接一杯的酒下肚，萧煜的脸有些微红，好在眸色还清明。
　　　　　　“萧将军年轻有为，不知可有家室？”坐在皇上下首的王丞相开口问。
　　　　　　“在下还不曾娶妻。”
　　　　　　“想必萧将军连年征战，连娶妻此等人生大事都不得空，不知萧将军可心有所属了？若是没有，那皇上可要好好为萧将军选一位贤内助了。”
　　　　　　其他官员都笑着称是，就连皇上也朗声笑着，连连点头。
　　　　　　“萧将军啊，今日朕本是要为太子选妃，不如帮你也一块儿选了，你看如何？”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殷雅璇看着萧煜，不知为何心里怪怪的，生怕他说一句多谢皇上就承了皇上的意。
　　　　　　坐在外席的女子们交头接耳，听了皇上的话都低声议论着。
　　　　　　“这位萧将军是哪一个？怎么没听说过？”
　　　　　　“萧将军可是打了胜仗回来的，刚刚进宫的时候我看见了，长相比起太子来也不逊色！”
　　　　　　“真的假的啊？”
　　　　　　“长得好又能如何，那也比不了太子啊，不过嫁不了太子，当个将军夫人也行啊。”
　　　　　　“你想的美吧。”
　　　　　　外席间的话，前面自然是听不见，而此时大家都在等萧煜的话。
　　　　　　只见萧煜走到中间，跪了下来，声音就像春时平静的湖水一般不起一丝波澜。
　　　　　　“谢皇上厚爱，臣虽没有心系之人，可臣一介武将，常年征战在外，恐怕耽误了人家姑娘。”
　　　　　　这话里的意思已然十分明了，就三个字，不想娶！
　　　　　　可萧煜说的委婉，皇上也听出了他的意思，没强求，说：“萧将军还年轻，等再为朕打几场胜仗，朕一定挑一个烈云最优秀的女子配与你！”
　　　　　　得了皇上这样的话，羡煞多少旁人啊。
　　　　　　“谢皇上！”萧煜说完，起身回到了座位上，坐下时眼神若有若无，似乎看了殷雅璇一眼。

　　　　　　第五十二章　宫羽衔花

　　　　　　殷雅璇也在看着他。
　　　　　　他拒绝了皇上这次赐婚，等他再打几场胜仗，短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八年的。
　　　　　　他有这么不想娶妻吗。
　　　　　　“静公主，这位萧将军倒是有几分与众不同。”王语笙看了看身边的静公主，语气流露出几分好奇。
　　　　　　“不就是打了场胜仗吗，有什么厉害的，当年李将军……”话说到一半，顿觉不妥，静公主清了清嗓子，又说：“当年萧老将军不知打了多少场胜仗了。”
　　　　　　王语笙没有注意静公主刚刚言语上的失态，问：“萧老将军，说起来，这位萧将军和萧老将军同是姓萧，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静公主立即摇头说：“不可能，萧老将军无后，这是整个烈云都知道的事，我也听父皇说起过，萧将军是个孤儿，被乡下的一对儿夫妻收养，他十岁的时候，养父母都病逝了，所以他们姓萧只是个巧合，不可能有关系。”
　　　　　　“原来是这样，看来姓萧的都是英勇善战的人呐。”王语笙笑了笑，言罢看向了前面。
　　　　　　舞姬已经退了下去，一块儿块儿白色的绣布摆了上来。
　　　　　　皇上与皇后对视了一眼，站起身说：“中秋绣宴的重头戏，朕可是都盼了好久了，我烈云的女儿们，你们还等什么呢？”
　　　　　　说完，在宫女的引领下，各位小姐都来到了绣架前，针线是早就准备好的，她们只需要用心绣就好。
　　　　　　王语笙也起身，随着宫女来到了最前方的一个绣架前坐了。
　　　　　　她拿起针，选了一色丝线，手指抚上绣布，眼睛看向了太子。
　　　　　　今晚，她做的一切，只为他。
　　　　　　针穿过绣布，王语笙忽然感觉有些迷茫。
　　　　　　这么做，值得吗？
　　　　　　她当上了太子妃，将来就要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她的一举一动，所带来的后果都要与王家联系在一起。
　　　　　　可她就算不当太子妃，也是嫁给一个王孙贵胄，那为什么不选一个最好的？
　　　　　　反正她都已经坐在这里了，她就不该犹豫。
　　　　　　这么想着，王语笙专心绣了起来。
　　　　　　刺绣是一个急不得的活计，故而她们不用绣什么鸿篇巨制，只要绣出一个样子出来即可。
　　　　　　这根本难不倒她。
　　　　　　周围的人都静静看着，不是交头接耳两句，渐渐的，有人开始夸赞起王语笙来。
　　　　　　王丞相静坐不语，但眼中的一抹喜色确实逃不过殷雅璇的眼睛。
　　　　　　“时辰到！”
　　　　　　时间结束，自有宫女将各位小姐的绣布收走，等待皇上和皇后的细细挑选。
　　　　　　“皇上，今日中秋，臣女准备了一个礼物，要送给皇上和皇后娘娘。”王语笙并未离开，而是跪在了皇上面前说。
　　　　　　皇上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看了皇后一眼说：“皇后，你这妹妹又有什么鬼主意？”
　　　　　　皇后抿嘴一笑说：“臣妾可不知道这丫头还准备了礼物，不如皇上且看看？”
　　　　　　“哈哈，好，你说吧，什么礼物？”
　　　　　　王语笙嘴角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扬了扬手，有宫女拿了一个盒子上来。
　　　　　　王语笙将盒子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的东西似是一幅画。
　　　　　　“小笙，你何时又喜欢上作画了？”皇后问。
　　　　　　王语笙一笑，有些腼腆地说：“臣女不懂作画，怎敢送给皇上和皇后画作？”
　　　　　　“那这是何物？”皇上的兴趣更浓了。
　　　　　　王语笙笑容更深，示意宫女拿起一端，自己则慢慢将其展开。
　　　　　　没有人见过这样长的刺绣。
　　　　　　那些官家小姐们看见王语笙拿的东西，顿时傻了眼，王小姐的女红出神入化到这种地步，她们还绣个什么啊？
　　　　　　“臣女亲手绣了这副宫羽衔花图，祝皇上皇后洪福齐天！”
　　　　　　四下惊叹之声不觉，萧煜眯了眯眼，看向了殷雅璇。
　　　　　　而殷雅璇却是看着皇上。
　　　　　　她真的不想错过皇上的表情，当他看懂这副刺绣上的秘密之后，他会怎样？
　　　　　　皇上睁大了眼，摆了摆手说：“呈上来！”
　　　　　　“是。”
　　　　　　皇上身边的内侍领了命，下去将东西双手托着，奉于皇上面前。
　　　　　　皇上与皇后一左一右将绣图展开于面前。
　　　　　　“简直神作！”皇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而皇上，先是满眼赞叹，不住地点头，忽然，不知看见了什么，拿着绣布的手也微微发抖，面色发白，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皇上，小笙的女红真是精进了，这宫羽衔花图恐怕得花上几个年头，看来，小笙真是用尽心思了。”
　　　　　　皇后笑看着皇上，心里对她这个妹妹，说不出的满意。
　　　　　　皇上的眼睛离开绣布，狠厉地看向跪在下面的王语笙。
　　　　　　她怎么会知道那件事！
　　　　　　王语笙眼中得意，目光偷瞄向太子的方向，忽然感觉上头一道冷意，便抬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她吓了一跳。
　　　　　　皇上为什么这么看着她？刚刚不是还好好的，难道是这刺绣有什么问题？
　　　　　　皇后以及大臣们也都感觉出了皇上的不对劲。
　　　　　　“皇上，小笙还跪着呢。”皇后笑得温柔，一只手轻轻放在皇上的手背上。
　　　　　　皇上回过神来，拉回了理智，咳了一声说：“好，绣的好，来人啊，赏！”
　　　　　　皇后微微一愣，眨了眨眼。
　　　　　　一个赏，就完了？
　　　　　　难道不应该是当即下旨，给太子和小笙赐婚吗？
　　　　　　皇后看看自己的父亲，王丞相。
　　　　　　王丞相面上笑着，捋了捋胡须，对着跪着的小女儿说：“皇上赏赐，还不谢恩？”
　　　　　　王语笙反应过来，连忙磕了个头，说到：“谢皇上赏赐。”
　　　　　　等王语笙回到座位上，静公主疑惑地目光看了过来，“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王语笙面上虽然笑着，可却不像是得了赏赐的喜悦。
　　　　　　“应当没什么。”王语笙说着，回头看了殷雅璇一眼。
　　　　　　殷雅璇目光坦然，直直迎上王语笙的眼睛。
　　　　　　“各位，继续赏歌舞吧。”皇上说了声，语气全然没有刚开始的那般欣喜。
　　　　　　到底哪里出了错？王语笙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