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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成欢-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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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来了,太爷想必是开心的,只是这时候,一切小心,待到安葬了太爷,你们还是速速回去……免得太爷担心……”
“父亲……”
萧绍棠哽咽着唤出这两个字。
何大老爷大惊失色,却是先去看一边一直面色平静如水的女子:“万万不可再……殿下,切记啊!”
从前是父子,可如今,再也当不得了!
白成欢眼观鼻鼻观心,像是什么都没听到,让何大老爷稍稍安心了些许,无论知道不知道从前那些事情,这白成欢能如此镇定,也算是难得。
“伯父……今夜,我来守在太爷身边吧。”萧绍棠到底是改了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已经哭到干涸。
何大老爷看了看他的神情,萧索冷寂得可怕,就明白过来大概是劝不动的。
他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无法在此相陪。
他拍了拍萧绍棠的肩膀,对这个曾经的儿子表示安慰,然后起身离去了。
走出去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白成欢,她一直在萧绍棠身边恪尽妻子的本分。
真是跟做梦一样啊,那个被人与老太爷相提并论,他都会觉得是羞辱了何家的白家疯女,居然成了此时唯一能陪在绍棠身边的人。
何大老爷走出去之时,才发现帷幕外面,何大夫人站在那里,望着飘飘摇摇的白色帷幕,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你先回去歇息吧……”何大老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打断了她的沉思。
何大夫人反应过来,一言不发地就要转身走开。
身后却传来低低的呼唤:
“母亲……”
何大夫人心底忽然就被这声“母亲”刺得生疼,她转过身去,就看到萧绍棠恭敬地站在她面前。
十七年了,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存在整整恶心了她十七年!
她恨不得他去死,可当他出现在这灵堂前的时候,她居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一刻,她眼前浮现出的,居然是那个蹒跚学步,却总是踉踉跄跄追着她叫母亲的孩童,那个恭谨孝顺,却每每受到她冷待时,孺慕的眼神刹那黯淡的少年!
到底是在眼前晃了十七年!
她冷冷一笑,咬牙切齿低声道:
“你这个时候回来,是要让我们觉得你也算是有良心是吗?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敢有半点差错,闹出什么事情来,连累到我的丛兰与丛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祭拜完了就快走,少给何家惹麻烦!”
至于这声“母亲”,她从前不应,如今更不会应!
萧绍棠却没有从前被母亲冷待的愤怒伤心,只觉得愧疚。
因为他的缘故,父亲母亲这一辈子,都有了心结。
何大夫人拂袖而去,何大老爷有几分尴尬地笑笑:
“她并不是……”
“我知道,母亲是担心我。”
萧绍棠虽然被何大夫人如此冷斥,心头却有了从未在母亲身上得到过的暖意。
从前,她再生气,都不曾跟他这样说过话,这话是在担心何家,又何尝不是在担心他?
等萧绍棠重新回到何老太爷身边的时候,只见白成欢正在盯着老太爷的手看。
“你在看什么?”
他在她身侧跪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白成欢连忙移开了视线:“没什么!”
可是萧绍棠已经看出了不寻常太爷的手指弯曲,皮肤发黑成了褐色,这是久病多年成了这样的,可是太爷的指甲,却是泛着淡淡的青色!
这显然是不对!
萧绍棠眼前仿佛一道惊雷闪过,定定地看着那诡异的淡青色,从惊闻这个噩耗起就被悲伤冲击得混乱崩溃的思绪渐渐沉了下来,霍然起身:
“我记得曾经有个大夫说过,太爷至少还有三五年的时日,如今却骤然间就病逝,太爷的死,有问题是不是?”
白成欢生前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陪着萧绍昀看书,虽然药理并不全通,也知道这样的异状明显是有问题的,可这个时候……
她抓住了萧绍棠颤抖的手,沉声道:
“这个时候人多眼杂,千万不能乱来,先去问问伯父再说!”
萧绍棠忍了忍,竭力让自己脸上的神情平静下来,才大步走了出去,白成欢也跟了上去。
何大老爷正在亲自收拾何老太爷的遗物,听萧绍棠如此一说,奔到何老太爷的灵柩旁,握住父亲的手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一遍,又奔回来,在父亲的遗物中一阵翻找,找出了一个小瓷瓶,打开木塞使劲往外倒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倒出来!
何大老爷顿时崩溃痛哭:
“父亲,父亲!你这是何苦啊!”
“到底怎么回事?”萧绍棠隐隐有了猜测,却仍旧不敢相信!
“这是,这是当年我将你带回来之后,太爷就为自己准备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万万没想到啊!”
何大老爷泣不成声,父亲说过的,“只要我死了,就结束了”,可他居然半点没明白!
“太爷他是自己了断,不愿意牵连家中!”
萧绍棠心中刹那雪亮明了,却转瞬又掉入了无底的深渊,任由无尽的暗沉将他瞬间吞没。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的光亮,都在此刻尽数逝去。
正文 第五百五十二章 饥寒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从何大老爷身边离去,走向太爷的灵柩,伏在他的身边,再也直不起身来。
仿佛是做了一场悠长的梦,而梦开始的时候,是明亮的世界,中途的时候,是深渊的暗沉,结尾,还不知道会如何。
可是萧绍棠真希望,这个梦快点醒来。
这样,他就还是虢州何家的小七,会因为不满父亲的安排立誓要走最好的那条路,在太爷的庇护下肆意妄为。
可是谁能来救救他,将他救出这个可怕的梦境呢?
谁能将生死逆转,容他做回在太爷膝下承欢的那个小七呢?
“萧绍棠!萧绍棠!”
有人在耳边不依不饶地轻声呼唤,将他从茫然中惊醒。
萧绍棠努力凝聚了视线,身边灯火通明,白色的帷幕飘摇,外面,风雪呼啸着像是要卷走世间万物。
面目平常的女子在他身侧,将一件素白棉衣披上他的肩头。
“去歇息一会儿吧,我替你在这里守着,好不好?”
语气温柔,眼神悲悯,直如他渴望得到的救赎,热泪再一次涌了出来。
“欢欢,我是不是就不该降生在这个世上?我的降生,让母妃身亡,让太爷卧病,如今,又……”
“胡说什么?”温柔的女子轻叱,打断了他颓唐的自哀自怜,却又柔和至极地伸出双臂,像安慰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抱了抱他,随即松开,望向棺椁中沉睡的老人:
“萧绍棠,太爷定然不希望你成为此刻这样的人。他一定是希望他倾尽全力保护的那个人,好好地活下去,不辜负他的期望,不浪费他的牺牲,不糟践他的心意,你明白吗?”
萧绍棠浑身陡然一震,太爷,是这样期望的吗?
终于还是到了盖棺的时辰,做法事的道士僧人已经来了,饶棺吟唱。
萧绍棠跪在何家子孙之中,于一片茫茫大雪中望向遥远的京城。
那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片血色迷茫。
新仇旧恨,交织缠绕,永生不能解开。
停灵七日,到了何老太爷下葬这一日,风雪骤停,天光大亮。
阳光并不强烈,天地间的一切都被白雪覆盖,上天以一个干净的琉璃世界为逝者送行。
京城,朝日初升,照在太极殿前,煌煌生辉,庄严肃穆。
早朝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
当这场迟来的冬雪降落人间的时候,大齐的子民都是欢腾不已,为了这苦苦等待盼来的希望。
但这样的欢腾是短暂的,接踵而来的,是寒冬凛冽的现实。
先前灾民是饿死,此时的灾民,是冻饿而死。
朝廷经过了这一年十足的折腾,已经是钱粮两空,要如何安置被上苍冷酷对待的百姓,是让所有人都头痛的问题。
或许是冬日昼短的缘故,皇帝的精神是一日比一日不如了。
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轻貂暖裘的皇帝对大臣们的忧虑没多少耐心,对饥寒中哀号的百姓也没什么切身的感受,轻飘飘地就做出了决定:
“此事仍旧交由户部,朱思明,你想办法筹银吧,朕赐你便宜行事之权,只要能筹到赈灾的银两,你该如何,就如何,遇事与丞相相商即可!”
朱思明瞠目结舌,什么叫他该如何就如何?他能凭空变出来粮食和银子不成?
但是一边跟着皇帝闹腾了许多趟都没捞到什么好处的礼部尚书方含东却是眼前一亮,立即出列请求:
“臣愿协同朱大人一起为灾民尽力!”
皇帝掀了掀眼皮子,同意了。
前世为了所谓的天下人殚精竭虑,可是天下人是如何对他的?
天下人都负了他与成欢,这一世,他其实并不想去管他们的死活,反正无论什么样的天灾,总会过去的不是吗?
宋温如也吃惊地仰望着丹阶之上的君王,忽然觉得无比陌生他一手教导出来的那个本该英明睿智的帝王呢?怎么此时他看到的,只是一个漫不经心,仿佛天下与他无关的平庸王者?
早朝就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过去了,直到一封密信被送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的脸色才忽然间变了:
“就这么死了?”
他还没有对何家动手,何老太爷就这么死了?
死在这个时候,还真不是一件好事啊!这要是当年的事主都死了,他还怎么动手?
朝堂上那些老东西,定然又会以“死者为大”劝他息事宁人!
因为紧关时局,何老太爷亡故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各家。
自有人惋惜,自有人悲痛,甚至,有人直接就给皇帝上奏,请皇帝下诏给何老太爷追封谥号,毕竟何老太爷是孝宗皇帝与先帝都看重的老臣啊!
皇帝看到那些奏折,只冷然一笑,追封谥号?他此时恨不得让人去挖了他的坟!
要不是当年何家多管闲事,现在秦王府不就该断子绝孙了吗?又哪里能冒出来一个萧绍棠整日里与他作对?!
城门外,各家的粥棚前,围堵的人更多,做出来的棉衣更是差点被人哄抢。
袁先生亲自跑了一趟,才稳住了秦王府的粥棚,赶制出来的棉衣也早就被领得一件不剩。
袁先生看到城外的惨状,即使身为幕僚原本该铁石心肠,也忍不住叹息:
“这样的饥寒交迫,又碰上这样的皇帝,是要绝了百姓的生路吗?”
跟他同行的付寒没有说话,心内却是杀意重重这样的皇帝,早该去死了!
两人一时无语,当他们乘坐的马车路过一个十字街口的时候,却看到有人在十字路口披麻戴孝烧纸钱。
“那是……”付寒多年不曾见过人这样,可他当年,在西北的时候,亲人一个个离世,也没少做这样的事情,为他们一一招魂祭奠。
“那是何家的那个庶子,何丛梅,定然是在为何老太爷烧纸。”
袁先生瞟了一眼就命马车绕路而行,无论如何,此时都不能上前去过问。
付寒心中却仍旧不安:
“那世子殿下在虢州岂不是……也不知道殿下能不能承受得住!”
袁先生心内烦躁不安,面上却丝毫不露:
“殿下那里倒是无妨,世子妃也一同去了,有她在,殿下再伤心,也不至于心神崩溃的。我们该担心,是皇帝。”
果然,等袁先生回去的时候,进了内院去看依旧昏迷不醒的“秦王世子殿下”,就听到两个太医在世子榻前大放厥词:
“听说何老太爷死的可惨了,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可不是,这都是受人连累,被生生吓死的!”
榻上的人,沉睡依旧。
正文 第五百五十三章 离别
一簇簇怒火在袁先生心头跳动真是太可恨了!
即使是被皇帝派遣,来试探世子,也不该将何老太爷说得如此不堪!
两个太医似乎是毫无所觉,又或许是察觉了外面有人,声音更高,语调更夸张:
“只不过连累了何老太爷那人却是个怂包,只知道做缩头乌龟!”
带着寒芒的精光在袁先生眼底闪动,他最后还是平静了脸色走了进去,笑眯眯地插了话进去:
“张太医,这事儿是听谁说的?那何老太爷当真死状这么惨?到底是被什么事儿吓住了?”
张太医瞟了一眼内室榻上毫无所觉的人,不免有些失望,对袁先生的问话也是答得阴阳怪气。
“还能什么事儿,据说是当年做了对先帝亏心的事情,如今自责内疚,自己吓死了!”
“是吗?”
袁先生依旧笑眯眯的,走进去给一边依旧垂头哭泣的“秦王世子妃”行了礼,又询问了几句秦王世子的病情,才转身出来道:
“各位也看了这些日子了,可能看得出我家殿下的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这,这就把张太医为难住了。
鬼知道这秦王世子到底得的是什么恶疾,这么长时间昏迷不醒,不死不活地拖着,连带着他们也日日守着,不能回家去。
袁先生脸色就沉了下来:
“若是各位大人不能有十足的把握治好我家殿下的病症,那就还请安静些,莫要扰了殿下养病两位须得知道,做人要厚道,不管何老太爷曾经如何,先帝尚且没说过何老太爷一句的不是,两位又何必在背后说逝者是非呢?”
张太医脸孔顿时涨得通红:
“袁长史这什么意思?这是事实,又不是说人是非……”
“敢问张太医可是有千里眼,亲眼见到何老太爷病逝?若是没有亲眼见到,如何不是说人是非?”
袁先生语气刚硬,气得张太医直哆嗦:
“你,你!”
袁先生轻蔑一笑,轻轻躬身为礼:
“张太医也莫要动怒,下官身为秦王府长史,日夜忧心殿下身体,实在是看不得别人拿此等无关紧要的事情在殿下身边说这些闲磕牙的话,若是张太医不满意,那咱们去皇上面前分说!”
另一名太医就扯了扯怒气冲冲的张太医的袖子。
他们如今人在秦王府,还是不要吃这个眼前亏比较好。
张太医最终冷哼了两声,再也没说什么,眼底却闪过异色。
夜里,袁先生的门被无声推开,有小厮上前禀报:
“先生,长安居外面一个跑腿的小厮靳三出门去了,回家绕了一圈,去了张太医府上。”
果然不出所料,大概此时张太医家中,已经有人把消息传入宫中去了。
桌案上的灯烛无声跳动了几下,袁先生的声音在冬夜里冷如寒冰:
“找个机会,把那靳三,送走吧。”
雪停了,阳光却始终不甚强烈,寡淡地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唯有寒风呼啸依旧,刮起一阵阵的雪沫,扑打在行人的身上。
弘农县外的官道上,并肩而行的两人能看见的,只是一片琉璃世界,那些曾经的绝望心碎,龌龊黑暗,全数被覆盖。
“贤侄,去吧,只有你们尽快回去,太爷才会安心。”
尽管四周空无一人,丝毫不必担心被人听到,何大老爷还是改了称呼。
连日以来的跪灵已经将眼前的年轻人眼睛熬得通红,脸色不显,何大老爷却能感觉到那发自心底的憔悴,心内疼惜,不由得又嘱咐道:
“天寒地冻的,路途又远,你们路上也不必太赶……”
萧绍棠弯腰,一连拜了三拜,才站直了,望着眼前因为这场变故骤然皱纹横生,头发花白了大半的父亲:
“您也多保重,家中,还要伯父多多费心,该怎么安置,还请伯父早下决断。”
何大老爷连连答应:
“哎,哎,我都记得,家中,我自会安排好。”
从此以后,秦王府与虢州何家,不能再有任何的瓜葛,那个虢州小七,也就随着太爷的入土,再也回不来了。
何大老爷眼圈儿忽然就红了几分,回头望了望牵着两匹马站在道旁安静等待的女子,勉强忍住了:
“能有侄媳妇陪在你身边,我也算是安心,只是你们这一去,记得再也不要回来了,切记!”
热泪在眼中滚了滚,萧绍棠垂下头去不敢再让何大老爷看到。
这一别,若是将来没有尘埃落定的那一日,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直到两人两骑在白茫茫的官道上走出好远,何大老爷才收回了目光,独自一人上了马,打马回去,背影苍凉,犹如一直捧在手心里的珍宝,终于被命运夺走,却谁也无可奈何。
良久之后,萧绍棠才回头,目送着那寥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城门内。
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风刺得胸腔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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