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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
　　　　蔺玉婵一下就明白了。
　　　　绞着手指沉思了半晌，低头问他：“你都看出来啦？”
　　　　蔺敬延内心OS：我又不傻。
　　　　等到那些士兵走过了这一波，他们两个才从街角挪出来，往南壤王府去。
　　　　“可是我觉得，还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呀，宁儿是薛皓的亲妹妹，他总不会伤害她。”
　　　　她一边走一边说。
　　　　听他说完一番话后，她的心思早就不在这边了。她现在比较担心身在宫中的荀纪。
　　　　京中无重兵，最重要的是，京中没有他的亲信带兵。
　　　　南壤王一家在边关，唯一留下的薛皓也是四皇子的人，蔺家无兵可出，宁将军定然是四皇子的人，苏伯伯又不会出兵。
　　　　表哥……她也不知道。
　　　　想起那时他将柳士杰送给四皇子的样子。
　　　　她突然觉得，这一手说不定就是柳士杰的主意。
　　　　他跟在荀纪身边这么久，定然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大，趁其在京中薄弱时起兵，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她越想越急，可是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
　　　　蔺敬延看着她面色忧虑，大概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
　　　　想了想，宽慰道：“去南壤王府，是为了让你拦住薛皓。”
　　　　他认真地说：“薛皓谨慎，不到最后关头不会出手，你若能拦住他，还能为六皇子争得一丝机会。”
　　　　她愣了愣，“你……”
　　　　蔺敬延不自在地撇过了头，他也觉得自己似乎懂得太多了。
　　　　“我有一天撞见他跟着你了，就是那个刘航自派来的人。而且那天山上的事，我听宁儿……姐姐说了。我也不觉得那个六皇子有多好，但是跟薛皓和表哥比起来，他对你还算挺好。”
　　　　而且还有一句话他没说，他也不确定。
　　　　他总觉得，哥哥后来特意传来的那封家书有些怪怪的，既然大家都知道他们在边关要到夏末才能回来，干嘛还要特意传家书只为说此事呢。
　　　　看起来倒像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蔺玉婵脸红了个彻底。
　　　　宋炀竟然被人发现了！
　　　　而且还是她的才九岁的弟弟！
　　　　这样会不会影响这个孩子的心理健康发育？
　　　　她低头有些愧疚地摸了摸他的头：“乖孩子，你承受着这个年龄不该有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怜了。”
　　　　蔺敬延哼了声。
　　　　两人便不再说笑，因为南壤王府到了。
　　　　同蔺府一样，外面守卫森严。
　　　　蔺玉婵掀了椎帽，和蔺敬延上前通报了守门人，待家丁通报过后，薛皓和薛宁亲自出门来请他们进去。
　　　　“婵儿，外面这么乱，你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
　　　　薛宁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蔺玉婵眼色有些躲闪，偷偷地看了薛皓一眼：“哦，我……担心你呀。”
　　　　几人说着话走到王府正堂，庶妃听闻有客人来，也从后殿走出来。
　　　　他们刚走到屋里坐下，一位穿着华服的美貌妇人便缓步走了进来。
　　　　蔺玉婵是见过她的，但也是许久以前了，此时再见，却觉得记忆里的印象不甚清晰了。
　　　　她长得很美，足以媲美宫中嫔妃，但是却少了些当家主母的气势。
　　　　薛皓见她进来了，面色有些僵硬，吩咐侍女退下，几人对望着。
　　　　王妃看向蔺玉婵，似是笑了一下：“如今外面风声鹤唳，也亏得你们胆大，竟然敢跑出来。”

第65章

　　蔺玉婵抿唇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总觉得；这位夫人似乎清楚他们来的目的一般。
　　　　薛宁见她不习惯；便说道：“娘；我带婵儿去后院待会儿；你们商量事情吧。”
　　　　说着；她便拉着蔺玉婵准备走。
　　　　蔺玉婵这才注意到；刚刚王妃过来的时候似乎带了一个风尘仆仆的人。
　　　　微微蹙起了眉。
　　　　那人一看便是打探情报之类的人，可是王妃居于王府需要刺探什么情报呢？
　　　　看薛宁的反应，似乎王妃和薛皓一起商量事情的时候从来不带她。那又是什么事情需要防着薛宁呢？
　　　　她心里虽疑惑；却到底无法问出口，且不说薛宁和王妃才是亲人，就算薛宁愿意说；她也不该打探王府秘事。
　　　　只是不打听却好奇。
　　　　她有种感觉；刚刚来的那人，定然与四皇子谋反之事有关。
　　　　“宁儿；我们这是要去哪？”
　　　　薛宁：“我带你去哥哥的书房看看。那里有好多大哥画过的画呢。”
　　　　闻言；她拉住了她；“你大哥的书房；我去不太好吧。不然我们还是去前院转转好了。”
　　　　“没关系。”
　　　　薛宁拉着她，笑的没心没肺的：“那是我二哥的书房。不过他不用；大哥便把以前的一些东西放在里面。现在只有我有时会去里面写写画画。”
　　　　说着；她神秘地凑到她耳边；“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我会去；你回头可千万别说漏了；不然他们要骂我了。”
　　　　她缩了缩脖子，似乎很怕的样子。
　　　　可是蔺玉婵却笑了，她要是真的怕，就根本不会进去了。
　　　　虽然她想去前面看薛皓的动静，但是薛宁拦着，她也没办法，只得跟着她去薛皓的书房。
　　　　确实如她所说，那书房一看就是平时没有人，不光地方偏，而且周围都没有面向的大路，搞得像是一个特意藏起来的密室一样。
　　　　薛宁熟练地打开了门。
　　　　奇怪，这里看着好像不许人进，但是门又没锁。
　　　　蔺玉婵摇摇头，想不通啊想不通。
　　　　“宁儿，你二哥今日怎么在王府？”
　　　　薛宁愣了一下：“你说四皇子逼宫的事情么？”
　　　　她抿了一下唇角：“也是奇怪，明明都要变天了，我们居然还会在这里谈论些什么书画。”
　　　　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蔺玉婵便不再问了。
　　　　她的心此刻早就飞到了紫禁城里。
　　　　荀纪到底怎么样了？表哥有没有帮他？四皇子带了多少人？她一无所知。
　　　　大伯父今日如往常般一早便进宫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希望四皇子成功么？”
　　　　薛宁小心翼翼地问她。
　　　　她微微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想要压制住心下的慌乱，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她越过薛宁走到墙脚堆着的一堆画卷处。
　　　　“这些画卷都蒙了灰，是谁画的？”
　　　　薛宁闻言也蹲下了：“是大哥的。有些是从边关回来时带的，有些是受伤后画的。”
　　　　她们两个说着便打开了一幅。
　　　　画没什么特别的。画的是一朵在夜里盛开的昙花。
　　　　只是右下角的字倒是有些意思。
　　　　没有署名，只写了三个字，奈若何。
　　　　奈若何？
　　　　她不由地笑了。
　　　　她脑海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便是虞兮虞兮奈若何。
　　　　虽不知是否是这个意思，但是可以肯定一件事。
　　　　原来这位大公子也是早已心有所属。
　　　　她扫了一眼，便想起身去叫蔺敬延。
　　　　既然没办法拦着薛皓，他们还是早些走的好。
　　　　将画卷起的一瞬间，看着洁白的宣纸上那朵悠静的昙花，她突然愣住了。
　　　　昙花、虞兮虞兮……
　　　　难道……
　　　　“薛宁，你大哥在府上养伤的期间，宫里除了皇上，可有人派人前来慰问过？”
　　　　她倏地想起那日在京郊小屋荀纪给她看的那幅画。
　　　　画上的女子娴静温柔，裙角一朵绽放的清昙，便同这朵一样。
　　　　高洁雅致。
　　　　薛宁讶异了一下，不知她为何突然问这个。但是还是认真地想了想，“倒是有几位宫人来慰问过，送了些补品。”
　　　　她显得有些急切，“可知道是哪位贵人？”
　　　　薛宁答：“这倒不知。大抵是哪位娘娘吧。”
　　　　见她一脸凝重，薛宁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她快速地回答。
　　　　她明白为何薛铮一回京都便转到了荀纪的麾下，明白了荀纪和小姑姑的联手……
　　　　“你大哥前几日可曾寄过书信回来么？”
　　　　薛宁：“只说了要夏末才能回京。哦，父亲和王妃也要入秋才能回来。”
　　　　这便对了。
　　　　她紧绷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原来荀纪早有安排。
　　　　让薛铮和蔺敬轩假意传家书错报回京时间，给四皇子的人信心，以为京中无人留守便可如入无人之境。
　　　　恐怕这时薛铮和蔺敬轩的人马已经齐聚京都准备杀入宫里了吧。
　　　　不，也许有一部分早已在宫里埋伏着，只等四皇子的人入瓮了。
　　　　她想通这些，心情便轻松了下来，只想立刻回府，去跟祖父说这件事。
　　　　因而，她跟薛宁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去叫上蔺敬延回府。
　　　　薛宁见她急切，便让她等着，她领人去叫。
　　　　蔺玉婵便等在书房里，只是没听到最后的消息，她还是有些紧张。
　　　　“蔺玉婵。”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柔顺的声音。
　　　　她闻言回头，只看见垂落在地的素白色的衣角。
　　　　蔺玉婵猜的没错，宫里确实是个瓮，只为引四皇子上钩。
　　　　原本荀纪之所以这般急切地逼四皇子谋反，只是因为她和荀琰的婚事定的着急。
　　　　他必须阻止，因此在除夕逼得四皇子跳脚，又假意给他消息，让他以为京中无人防守。
　　　　这会儿蔺敬轩的人马已经在宫中等了良久，荀琰的人原本在与宁将军的亲兵假意纠缠，信号弹一响起，便直接撤退到后线。京都里埋伏的薛铮的人马便一拥而上，打着剿灭反贼的旗号，一路逼到了宫墙下。
　　　　蔺敬轩的人和他里应外合，将薛铮的人马全部堵在了常德门前。
　　　　薛皓得到消息时，情况已是不可逆转。
　　　　皇上重病，不日便有可能驾鹤西去，四皇子若是此番被镇压，便没人能阻止荀纪了。而且此次回京的不止薛铮，南壤王也回来了。
　　　　他捏紧拳头，紧绷着下颔，“现在来不及了。”
　　　　四皇子中了圈套，即便有宁将军的兵马支援，但大势已去。
　　　　王妃闻言道：“若是那个贱人回来了，王府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薛皓闭了闭眼，脑海中突然窜出一个笑脸。
　　　　那年官道上，第一个冲他微笑的姑娘。
　　　　终究还是，得不到么？
　　　　他凉薄的生命里，少有的温暖啊。
　　　　“娘，现在撇清我们和四皇子的关系才是第一要事。”
　　　　他沉声说着。
　　　　四皇子若是败落，第一个牵连的是宁将军，也是参与逼宫之人，定是同罪惩处。其二是没有出手的苏将军府，但是四皇子妃想必是会一人顶下这罪名。
　　　　其三，便是他这与四皇子交往甚密的南壤王府了。
　　　　“娘，将那传信之人杀了。父亲刚回京，宫里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会立刻发难，我们必须把所有把柄都清干净。”
　　　　他们母子二人商量完对策，正一脸愁容地等着宫里的探子，薛宁却突然惊慌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婵儿不见了。”
　　　　什么？！
　　　　薛皓倏地骑射，只愣了一瞬，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你们待着，我派人去找。”
　　　　薛宁没了主意，只想听哥哥的总没错。蔺敬延却突然上前拽住了他的手臂，扬着下巴，乌黑的双眸似乎有指责：
　　　　“抓走我姐姐的是谁？”
　　　　薛皓被他盯得浑身一凛，下意识地答：“我怎么知道？”
　　　　说完，便匆忙拂开了他的手：“我去找她。”
　　　　蔺敬延看着他匆忙跑出去，小小的身板突然转身不知冲着哪个方向喊了一句：“跟着他。”
　　　　墙头的宋炀却是听明白了。
　　　　立刻追了上去。
　　　　刚刚蔺玉婵被带走时，他正在帮她巡视看看蔺敬延在哪，却没想到一回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虽然第一时间让人给殿下传了消息，但是现在宫里繁杂恐怕应付不来。
　　　　既然薛皓这般笃定地追上去了，那定然是与那抓走她的人有联系。
　　　　宋炀微一思考便跟了上去，顺手传了个消息给宫里。
　　　　宫中形势从信号弹响起的那一瞬间便整个翻了个身，四皇子的人被按在中间狂打，他本人也是被十几个士兵围住，一身污垢。
　　　　这场恶战持续了两个时辰，眼见着差不多了，荀纪微微抬了抬手。
　　　　将士立刻住手。
　　　　他踩着蟠金蟒的玄色长靴，缓步走到无力起身的四皇子跟前，用鞋尖挑开了他的长剑。
　　　　这景象看的蔺敬轩皱了皱眉，侮辱，这绝对是侮辱。
　　　　荀纪却不觉，看着他满是血污的脸，低声说：“交出兵符，本宫饶你不死。”

第66章

　　蔺敬轩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了下来；比之刚得到消息的荀纪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是沙场风霜让他整个人脱胎换骨；这时拿一双寒冰似的眸子扫视时；竟然他们家人都觉得有些惧意。
　　　　蔺国公轻咳了一声：“府上已派出人去寻了；此事出在南壤王府；王府也尽力去寻；不会让婵儿出事的。”
　　　　蔺敬轩原地驻足了一会儿；转身便走：“我去找薛皓。”
　　　　蔺敬延闻言叫住他：“大哥，薛皓去找姐姐了。还有一直护着姐姐的人，也去了；你再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离开的脚步顿住，却是没有转过身来。
　　　　良久；他呢喃着说：“每次都是六皇子保护婵儿。为什么我们蔺家以肱骨朝臣自居；深得百官信服，却连家里的女子都保护不了？”
　　　　“若是这便是百年家业的代价；我宁可不要。”
　　　　“说什么为了家族为了延续；分明就是意图以葬送女子一生为代价来保住荣华！“
　　　　他声音低沉；似乎这些话已是想了许久；此刻一股脑地说出来，竟然无人打断。
　　　　众人闻言都噤了声。
　　　　蔺敬延眨着一双眼睛；看着哥哥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原来哥哥也没有那么傻。
　　　　他只是；有许多自己要坚持的东西。
　　　　“哥。”
　　　　一道轻柔的声音从门前传来；蔺敬轩猛地抬头，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那儿。
　　　　月白色的轻纱，沾了些尘土，显得此刻有些狼狈。
　　　　蔺玉婵呆呆地看着侧对着她的身影，眼眶涌上一阵酸涩的感觉。
　　　　她微微仰起头，吸了吸鼻子，轻声说：
　　　　“我没事了。“
　　　　多余的话她无法说出口，只要所有人，知道她无事便好了。
　　　　许是蔺敬轩刚刚的话让他们无地自容，众人一时竟无人上前。
　　　　蔺敬轩双目通红，看见她平安归来，立刻上前紧紧地将她拥进了怀里：“傻丫头，吓死我了。”
　　　　抱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将她仔仔细细地翻了个身，确定她没什么外伤，这才想起问道：“谁救你回来的？是谁抓走了你？可有什么内伤？”
　　　　蔺玉婵无奈地按下了他的手：“是六殿下的人救了我。至于抓我的人……”
　　　　“是叶采薇。”
　　　　她眨了眨眼睛，还是觉得很神奇，想不到叶采薇竟然在薛皓的府上。
　　　　将事情简单地向他们阐述了一遍，叶采薇在叶家倒台后不知怎么逃过了追兵留在了京都，不过她一个孤女，又有些姿色，自然难免为奸人觊觎。
　　　　她毁了容貌，为薛皓所救，自此便留在他身边，以想要向荀纪复仇的理由。
　　　　不过她真正想复仇的人却并非荀纪。
　　　　蔺玉婵说到这里便有些想笑，叶采薇一家毁于荀纪之手，可她一介家中嫡女，心心念念地却是找她复仇。
　　　　她和荀纪的事情母亲都已知晓，因此此时说来也没什么可逃避的。
　　　　“薛皓得知我失踪了，便知是叶采薇下的手，宋炀随之追了上来，六皇子的人从宫中出来，我便脱离了危险了。”
　　　　她神色如常地缓缓说着，似乎刚刚历经生死的人不是她一般。
　　　　蔺敬轩拳头捏的噼啪作响：“我就知道那个薛皓不是省油的灯，什么人都在身边带着。”
　　　　“算了。”
　　　　她握住了他青筋暴起的手：“我这不是没事么。”
　　　　“祖父，你们也挂心了一晚上，便去休息吧。”
　　　　又说了会儿话，确实天色太晚了，众人便皆散去休息了。
　　　　月上中天时，蔺敬轩来敲她的门了。
　　　　蔺玉婵猜到他会来，所以也没解外衣，直接和他在隔间坐了下来。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