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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夫人回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低声斥道：“不该问的别问。”
　　　　总之一直到宴席结束，小姑姑抱着熟睡的小皇子回去，她也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试图去问苏玥卿来着，但是瞧见她疑惑的目光，她果断放弃了。
　　　　这丫头比自己还心大，肯定什么也不知道。
　　　　满月宴过后，皇上一下子又倒下了。太医也说不出原因，只说是急火攻心，就病倒了。
　　　　这一次比往次来的都严重，宫中的气氛肃穆了不少。
　　　　如今四皇子禁足，七皇子整日陪伴在蔺贵妃身边，九皇子未长大，其余几位都没有接回宫来。
　　　　皇上偏偏重病了，众臣皆在此时上奏请皇上立储。
　　　　朝中的风向一时很固定，纷纷吹向了没有母家支持的六皇子荀纪。
　　　　蔺玉婵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以荀纪的心机，既然已经下手灭了叶家，那自己的退路定然留的十足，如今这情景倒也不足为奇。
　　　　让她忧虑的是，皇上前些日子下的旨意。


第63章

　　那日皇上不知为何恼了四皇子后；禁了四皇子的足；宫里楚美人的身孕还没公布；额；或者说连皇上本人都还不知道就没了；楚美人‘伤心欲绝’；身子将养好后；也不肯出宫，终日自封于寝殿里以泪洗面。
　　　　据宫里的人说，楚美人已是多日不曾出门了；就连皇上也不去她那儿了。
　　　　蔺玉婵觉得有些奇怪，这架势倒不像事是楚美人自己忧伤过度，反而像是皇上一同禁了两个人的足。
　　　　宁妃也消停了不少；宫里最近安静的很；就连前些日子表哥向皇上提赐婚，也没有激起太多的水花。
　　　　蔺敬轩寄来了家书；和薛铮说的一样；说是夏末回京。
　　　　姑姑的病一如既往；如今宫里病的又加上了个皇上；有种屋漏偏风连阴雨的感觉。
　　　　对于表哥奏请赐婚的事情，皇上暂时未表态；唯两次觉得身子不错去上朝的时候；也只同众位大臣提了提立储的事情。
　　　　都说一个人病了的话；自己的身子只有自己最清楚。
　　　　因此祖父猜测；皇上这是知道自己身子不行了。
　　　　当然了；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自然不敢当众宣之于口，祖父也只是私下里同她说的。
　　　　蔺玉婵听了后问：“那祖父觉得众臣奏请六皇子为储君，这事皇上会同意么？”
　　　　“也不由得皇上不同意了。”
　　　　蔺国公品着手中的茶，悠悠地叹息。
　　　　皇上要强一辈子，绝情一辈子，临终了却被自己宠妃和儿子算计。
　　　　啧啧，虽然这宠妃是自己的女儿，但是蔺国公不得不为皇上叹息一声。
　　　　大云这年春初，皇上病重，念及大云千秋万代，六皇子生性仁厚，为政谦明，百官皆服，特赐六皇子储君之位。
　　　　此诏书可说是如今的百官心之所向了。
　　　　或者说，不是心之所向，而是不得不选。
　　　　蔺玉婵后来才知道，原来四皇子当日之所以被禁足，是因为有宫人撞破了他和楚美人在肃云殿里苟且。
　　　　她想起那日楚美人在宫宴上的异常。
　　　　她那时的难受倒真不像是装出来的。
　　　　也许这两人早已暗通款曲，只是一直没有人发现，那日被揭露出来，也许掺杂了谁的手段。
　　　　不过自古成者为王败者寇，没人会去想原因。
　　　　只是可怜了苏玥宛，一心为着四皇子，却不知他与宫妃苟且。
　　　　皇上一道下了三道旨意，一封储君，二为赐婚。
　　　　至于赐婚的对象，自然便是荀琰和蔺玉婵了。
　　　　其实蔺玉婵没弄明白皇上啊的想法，一边抬起荀纪，一边给他们赐婚，是希望他不要在朝中一人做大么。
　　　　可是他此举除了会让父子离心之外，在蔺玉婵看来实在是没什么作用。毕竟后来荀纪登基后荀琰可是辅助他的大权臣。
　　　　她围着一个苏玥卿刚送给她的狐毛围领，坐在窗下吹着风。
　　　　初春的风凉凉的，吹久了也有些刺骨，她半眯着眼睛，白皙的小脸被冻得有些红了。
　　　　但是萱儿怎么说，她也不肯进屋。
　　　　婚宴订在下月初，因是为着姑姑，所以有些匆忙，但是该准备的总要好好准备，所以再三商议过后，决定于下月初举办婚宴。
　　　　她现如今唯一的任务就是待在家里绣嫁衣。
　　　　娘亲不许她出门了，说是婚前总来回走不好。
　　　　许是怕她无聊，苏玥卿和薛宁倒是总来找她玩。
　　　　她坐了一会儿，便见苏玥卿和薛宁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小滑头蔺敬延。
　　　　这个小家伙，自己的姐姐这些天神思不属他都不知道关心一下，每次薛宁来了他跑的倒是快。
　　　　苏玥卿和薛宁来了之后就拱着她进了屋，非要看看她绣了什么样的嫁衣。
　　　　蔺玉婵脸一红。
　　　　倒不是她不想给她们看，而是……她还没绣啊。
　　　　“嗯，这个，你们还是等等吧，我还没开始绣呢。”
　　　　“什么！”
　　　　薛宁瞪大了眼睛：“下月初就要婚宴了啊，你还没开始？”
　　　　蔺玉婵鼓鼓嘴，“着什么急嘛，有绣娘怕什么。“
　　　　苏玥卿很不赞同她这种想法：“你自己的终身大事，当然要小心仔细啦，怎么能全都依赖绣娘啊。”
　　　　她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样子，好像一个吃不到葡萄的小可怜。
　　　　蔺玉婵拍了拍她的头，“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了，反正哥哥夏末就回来了，他此次带着军功回来，你们两个也可以修成正果啦。”
　　　　“去你的。”
　　　　苏玥卿打了她一下，说的好像她要修仙一样。
　　　　蔺敬延在一旁扫视了一圈。
　　　　这个小家伙渐渐地长大了，跟蔺敬轩长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性格。
　　　　她总觉得蔺敬轩傻得可怜，但是她现在又觉得蔺敬延有点滑头的过分了。
　　　　连她这个姐姐都不放在眼里。
　　　　瞧瞧那一脸的傲娇。
　　　　到午间的时候，娘亲叫她们来吃饭，因为这几日都闷着蔺玉婵，看着她的小圆脸都露出了尖尖，作为娘亲也是心疼。
　　　　恰巧这日她们来了，便允她们下午去外面转转。
　　　　于是用过午膳之后，几人连午觉也没睡，便风风火火的坐着马车去了城西首饰铺。
　　　　蔺玉婵表示，每次买首饰都去城西，其实她的热情已经不多了。
　　　　但是难得的出门时间，她觉得自己还是要保持一个好心情。
　　　　一路上她都在掀着马车的侧帘，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第一次觉得心情很好。
　　　　苏玥卿和薛宁算计着一会儿要买两个红色的唇脂还有一些喜庆的首饰。
　　　　这两个人为着她的亲事简直不要太操心。
　　　　她也不理她们两个叽叽喳喳的，兀自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路过蔺敬轩和苏世勋平时爱去的酒馆时，蔺玉婵也往里面打量了两眼。
　　　　酒馆张扬的大棕色旗子还是那么鲜明。
　　　　正收回目光时，似乎看见一道素白色的纤细身影闪了过去。
　　　　蔺玉婵再一细看，只觉那身影无比熟悉。
　　　　“宁儿，你看，那个白衣女子是不是你哥哥身边的哑女？”
　　　　“哪里哪里？”
　　　　她赶紧凑过来看。
　　　　但是街角人那么多，这会儿早就走远走散了。
　　　　蔺玉婵也没做他想，那个孤女她觉得很奇怪。
　　　　但是也仅限于此了。
　　　　从城西回来后，苏玥卿和薛宁回了府上。
　　　　蔺玉婵到国公府门口下了马车。
　　　　刚走了两步，便觉得身后似乎有人跟着。
　　　　她猛地一转头，一个黑影嗖地一下躲进了旁边的墙角处。
　　　　摇摇头，她心里暗暗吐槽那个人的跟踪技术。
　　　　这么明显？宋炀跟她这么久，若不是那时叶采薇挑衅，她都发现不了。
　　　　这家伙作为主子这么丢人真的好么？
　　　　原地想了想，她觉得还是给他留点面子的好。
　　　　于是她装作若无其事，什么也没有看见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国公府。
　　　　晚膳过后，天黑下来了，她便让萱儿去隔壁休息了。
　　　　额，主要是因为，这家伙每次都派人把萱儿用迷魂香弄晕，她怕这孩子有一天中毒。
　　　　吩咐好以后，她便很善解人意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躺下了。
　　　　躺在她粉红色的小床上，默默地睁着眼睛瞅着床幔上的穗子。
　　　　过了不一会儿，轻轻的推门声响了起来，蔺玉婵悠悠地开口：“太子殿下擅闯臣女的闺房似乎已经成习惯了啊。”
　　　　往这边走来的脚步一顿，随即又轻快地响了起来：“我就说嘛，今日下午你肯定看见了。”
　　　　他优哉游哉地，似乎还很高兴，一点也不为自己的隐藏技术不如宋炀而感到丢脸。
　　　　蔺玉婵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人的厚脸皮程度，导致她还好心地为他考虑，唉唉。
　　　　“发什么呆呢？”
　　　　荀纪自来熟地坐在了木凳上，不知从怀里拿出了什么，唤她过来：
　　　　“来看，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蔺玉婵想了想，配合地翻身下床。
　　　　因为知道他会来，所以她只卸了发髻，没有换小衣，直接便走了出来。
　　　　荀纪就着月光打量了一眼朝他走过来的姑娘。
　　　　看到穿的整整齐齐的外衫时，不可避免地叹息了一声。
　　　　可惜。
　　　　蔺玉婵没有他那么多歪歪心思，两人冷战了许多天，今日才算是真正的好好说句话，她心里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坐在他对面，看他献宝似的拿出一个镶满了珍珠的盒子，嘴角抖了抖。
　　　　“这……盒子是不是有点太华丽了？我可不可以买椟还珠？”
　　　　荀纪的嘴角也抽了抽，有些嫌弃地看着手上的盒子。
　　　　他只是让元恒把盒子准备的用心点，也没让他这么用心啊，这样……显得他的礼物都没有那么用心了……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啦，你快拿出来吧。”
　　　　蔺玉婵很善解人意地开口。
　　　　荀纪缓缓地打开那个盒子，期间蔺玉婵一直盯着他的手指。这家伙手指怎么会生的这么好看。
　　　　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两块微微泛着光的红玉玉佩。
　　　　分别以两根红线系住。
　　　　一龙一凤。


第64章

　　　蔺玉婵下意识地合上了盒子。
　　　　“喂；你不要命了。虽然你如今是太子了；可是也只能用蟒啊；你敢拿出龙凤来；是想死么？”
　　　　荀纪闻言却笑了。
　　　　“我是给你看；怕什么。况且这东西也不是现在用的。”
　　　　他宝贝似的又打开了盒子；将那纹成凤凰样式的玉佩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是日后我娶你时，做嫁妆用的。“
　　　　“喂，荀纪。”
　　　　“怎么？”
　　　　“你也太会占便宜了吧。一块红玉；就抵了嫁妆，我不嫁。”
　　　　“还有我，”
　　　　他微微笑着；并不把她的话当成玩笑；而是认认真真地回答：“还有我所有的一切。”
　　　　她微微愣了。
　　　　他声线清朗，这样低沉温柔地说起话来的时候；便让人忍不住去点头。
　　　　这人惯会用这招。
　　　　她轻哼了一声：
　　　　“一块红玉；就想哄得国公府的郡主为了你逃婚；你想的也太美了些。我看你还得答应我些什么。”
　　　　“你要什么？”
　　　　“……我想想。”
　　　　“都给你。”
　　　　他抿起唇角；似乎很高兴般，“你若不信；我便立下字据；所有的一切；你想要什么；统统给你。”
　　　　蔺玉婵不由地愣了；她原本只是玩笑话……
　　　　“荀纪你……”
　　　　“怎么？不敢要了么？”
　　　　他挑衅地看着她。
　　　　“怎么不敢？荀纪的东西，早晚都是我的。”
　　　　她被激了一下，便昂着脖子说。
　　　　因为连你，都是我的。
　　　　“嗯。”
　　　　他垂眸，眼尾轻轻挑起，低声应了。
　　　　是夜，悄悄来的那人又悄悄地原路返回了。
　　　　只是这趟收获不小，荀纪乐呵呵地想，找回了媳妇。
　　　　若不是那日听说荀琰和她在宫里密谋什么，他还沉浸在自己的谋划中不自知。
　　　　那日宋炀报信说婵儿与荀琰在假山外遇见，不知说了什么。
　　　　他乍一听闻，只觉心头火起，冷着一张脸去了华清宫堵人，待知道他们的计划后，心头又是一霁暖光洒下。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在努力。
　　　　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就顾不得‘矜持’了，抓紧来跟小人和好才是王道。
　　　　因此便带着自己出京选的礼物乐呵呵地来了。
　　　　结果么，自然是十分满意。
　　　　这边他优哉游哉地哼着小曲回了宫，那边蔺玉婵却睡不着了。
　　　　此事事关重大，她真的怕出什么意外。
　　　　事实上，有些事情，你越是害怕，就越会发生。
　　　　这个意外，比她想象的要复杂一些。
　　　　大云这年春末，蔺玉婵婚宴前两日，四皇子起兵谋反了。
　　　　因前线战事，京都留守将领不多，他有备而来，带着一众亲兵，在援兵的掩护下，一路杀进了紫禁城。
　　　　紫禁城外，也被他不知何时养育的府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乍一听闻这个消息，只觉像是做梦一般。
　　　　大云自建国以来，虽李朝历代少不了夺位夺嫡的戏码，但真的起兵谋反之事，她只在话本子上见过。
　　　　蔺家除了刚刚从军的蔺敬轩外，全都从文，又是几朝老臣，别说是私兵了，府上除了家丁连府兵都没几个，因此这会儿也只能看着外面被四皇子的亲兵打打杀杀围的水泄不通，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看着祖父一脸急色，她也很着急，一着急，脑子就不是很好使，脱口而出。
　　　　“苏伯伯不是在京都么？他……”
　　　　说到一半，她就愣住了。
　　　　苏家啊，苏家二姑娘是四皇子妃啊。
　　　　“我要去找玥卿，告诉苏伯伯不能糊涂，起兵谋反是大罪！”
　　　　她愣了一会儿，立刻便拿起椎帽准备出去。
　　　　父亲还没等拦，就见蔺敬延大喊一声‘啊’。
　　　　她脚步也顿住了：“怎么了？”
　　　　蔺敬延似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接着缓步走到她面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拉起她的手拔腿就跑，边跑边喊：“祖父放心，我会保护姐姐的！”
　　　　接到了殿下的命令，蹲在国公府墙头安静吃瓜的宋炀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在他眼前发生，吓得他瓜都掉下去了。
　　　　不行啊，殿下说了不让郡主乱跑。
　　　　拦是不好拦，毕竟他不能暴露，要不然说不清。
　　　　想了想，他憋屈地拔腿跟了上去。
　　　　蔺敬延拽着蔺玉婵一路小跑，将府里的声音都丢在了脑后，这才发现两人完全偏离了去苏家的路线。
　　　　而且道路上到处都是来来回回跑着的不知是谁的兵。
　　　　“小鬼头，我们这是……跑到哪了？”
　　　　蔺玉婵躲在街角后，悄悄掀起椎帽看。
　　　　刚掀起一角，就被小家伙一把打掉了。
　　　　他板着一张脸，看着他们身后的方向，“过了那条街，就是南壤王府了。”
　　　　“我们要去将军府，来这儿干嘛？”
　　　　她很无语。
　　　　这小子喜欢和薛宁玩她知道，但是也不用这么不分场合吧。
　　　　蔺敬延一脸看智障的眼神，抿着嘴角，看着那边士兵还在来来去去，两人根本没法出去。
　　　　他索性转过身来，昂着头跟她解释：
　　　　“四皇子妃肯定早就知道四皇子的计划，你猜她会不会早就去求了苏伯伯？就算苏伯伯不是早就知道默许，现在也不可能出兵去剿灭自己的女婿，即便那个女婿很渣。他最多选择观望。“
　　　　“既然如此，我们根本没必要去苏府，苏玥卿不会有事的。”
　　　　蔺玉婵正了正脸色：“叫姐姐。”
　　　　蔺敬延无语地憋屈了一下，接着说：“我觉得宁儿……姐姐，比较危险，四皇子谋反，薛皓和南壤王庶妃怕是会支持他。”
　　　　蔺玉婵不解：“你怎么知道？”
　　　　蔺敬延这次是真的有些绝望。
　　　　薛皓帮着谁不是一目了然么？就算看不懂，他不会帮着六皇子总是显而易见的吧。
　　　　“因为你。”
　　　　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
　　　　蔺玉婵一下就明白了。
　　　　绞着手指沉思了半晌，低头问他：“你都看出来啦？”
　　　　蔺敬延内心OS：我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