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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欢-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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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里可以经常独自品味。”

    “可是,温宪,你怎么能真的就这样离开人世?为什么不能让我们都活到七老八十,还暗暗地留意着彼此的消息?而且,你忘了吗?静欢可以为你殉情。我,我却不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是应该不管不顾地碰死在你的棺椁上,还是该为了我们的孩子活下去?你知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自小就没了娘,深知没有娘亲疼爱的滋味,不可能撇下他们随你而去。所以你毫无顾忌地扔下我们就走了,是不是?”

    那一双轻触楠木的素手并未戴护甲。

    突然一发力,指甲应声而断,露出底下模糊的血肉。

第一百九十五回 居心叵测皇太后再颁懿旨 在劫难逃静贵妃双目失明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仍不见静贵妃出来,亦没有任何旨意。

    雨落只得轻轻地叩了叩门,说道:“娘娘,时辰快到了,该回宫了。”

    静贵妃未有答话,雨落只得继续等着。

    殿内,静贵妃听到雨落的催促,手指依依不舍地离了金丝楠木,起身往门外走去。

    突然,她回过身来,走向静欢的棺椁。

    “我知道,你总是觉得你对温宪的情义在我之上,总觉得是我抢了你的。你我本就不同,你可以为了他顷刻之间就决定赴死,而我却能够为了他在这无间炼狱活下去。我羡慕你有这样的福分可以与他同生共死,而我也只剩下为你们报仇雪恨的命。”

    “静欢,你一直不知,当初我顶替你的名字进宫是藏了私心。当时的我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一心想着的就是为我娘报仇。可是如今仇人已死,我的亲人、朋友,甚至爱人也都永远地离我而去,我竟不知自己当初做的是对还是错了。”

    “我虽有私心,却也藏着成全你的好意。如今也不知你能否相信。但是也许从一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错的,我不是李青郁,而是博尔济吉特·清欢。命运捉弄,让我们姐妹心属同一个人。命运捉弄,我本应该已经失去所有,却发现亲生的阿玛和额娘仍在人世间。”

    “静欢,现在没有人再与你相争了。那姚方盈罪恶滔天,难以饶恕,我已经将她在宗祠中除名。黄泉路上,她也无法与你们同行。温宪从此都只属于你一个人了,你安息吧。”

    静贵妃将受伤的手指掩入长袖,转身推开大门。

    此时薄云也已散开,阳光照在房前屋后的积雪上,本就比平时亮了几分,再加上到处蒙着层层叠叠的白色绸缎,光洁如同山湖镜面,更显得强光刺眼。

    静贵妃刚从幽暗处出来,突然被迎面而来的强光笼罩,霎时间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模糊。

    雨落连忙上前扶住。

    锦瑟也是个乖觉的,见势不妙也快走了几步上前从另一侧将静贵妃扶住。

    雨落道:“娘娘……可要回宫?”

    静贵妃道:“回宫,回宫吧。”

    青芜见静贵妃出了殿门,本在一旁恭候,现也走上前来行了个礼。

    静贵妃已经看不清楚是谁在向她行礼。

    雨落在旁边小声地道:“娘娘,温夫人在向您行礼呢。”

    静贵妃道:“温夫人请起。既然姚氏已经不再是温府的人,更不宜再有诰命在身。依本宫看,她的诰命就由你承接了吧。日后你带着景行常来宫里走动走动。”

    青芜道:“臣妾出身低微,当不起娘娘如此的大恩。皇宫禁苑,天子居所,臣妾不敢踏足。”

    静贵妃道:“无妨,景行必然要承接温大人所有爵位,你也要为他的前途着想啊。”

    青芜道:“臣妾遵旨。”

    静贵妃又对景行说道:“景行,你知道本宫与你额娘是姐妹,便也是你的至亲。今后若是想见本宫,便请青夫人带你入宫,可好?”

    景行道:“待阿玛、额娘的后事料理完毕,景行定当入宫向皇上和静贵妃娘娘谢恩。”

    静贵妃循着声音往景行跟前挪动了几步,伸手想往景行的头上摸去,却扑了个空。

    此时众人都看到静贵妃血肉模糊的手指尖。

    雨落道:“娘娘的手!”

    静贵妃连忙将手藏入袖筒,说道:“不妨事。”。。

    又对景行说道:“好好读书,好好习武。你阿玛文武双全,乃是大清的栋梁之才,你从小受教于他必不会差,日后必能匡扶社稷,成为忠臣良将。”

    景行道:“谢静贵妃娘娘教诲。”

    静贵妃对雨落道:“回宫吧。”

    雨落和锦瑟搀着静贵妃上了肩舆,一路往皇宫走去。

    静贵妃走远后,青芜和景行也起了身。

    青芜帮景行将孝服重新整理妥帖,并为他掸去膝上沾的浮尘。

    景行道:“姨娘,静贵妃娘娘怎么会与我额娘长得那么像?”

    青芜道:“姨娘今日也是第一次见静贵妃娘娘,方才也吓了一跳。”

    景行道:“虽说模样相似,声音却不像。”

    青芜轻轻触着景行那张绝似温宪的脸,说道:“即便是亲姐妹,终究也是两个不同的人,又怎么会样样都相似呢?”

    景行道:“可是若是样样都相似该有多好?景行想额娘的时候便入宫给静贵妃娘娘请安。”

    青芜难忍热泪,不知还能再安慰这可怜的孩子些什么,只能俯下身,将他抱在怀里。

    紫禁城,永和宫。

    静贵妃回到宫里,雨落气还未喘匀就飞奔到了太医院请太医来为静贵妃治眼睛。

    锦瑟已为静贵妃的双眼蒙上了一条缎带。

    少顷,雨落踉踉跄跄地回了永和宫,走到静贵妃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静贵妃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雨落道:“奴婢无能,未能寻到太医来为娘娘诊治。”

    锦瑟扶起雨落,说道:“娘娘这样尊贵的身份,太医院那些人还敢怠慢,不要命了吗?”

    静贵妃道:“雨落,喝杯水,慢慢说。事到如今,本宫还有什么事是承受不住的?”

    旁边一个小宫女把水递了上来,雨落一饮而尽。

    锦瑟道:“若是齐太医在宫里就好了。”

    雨落道:“齐太医回来了。这事说来话长,奴婢刚才去太医院,可是偌大的一个太医院竟然一个太医都没有。看门的太监说,太后传旨,国丧之期即便是身怀有孕也不能置身事外。今早就让人把彤妃娘娘和琳嫔娘娘从圆明园接回来准备为皇后娘娘守灵。可是彤妃娘娘和琳嫔娘娘腹中龙胎的月份已经大了,本来听说皇后娘娘突然宾天就受了惊吓,这一路折腾回来,车马劳顿,便伤了胎气。眼下彤妃娘娘和琳嫔娘娘虽然未曾足月,可都要临产。因此所有的太医都去她们宫里守着了。”

    静贵妃悲愤至极,恨恨地道:“太后这是处心积虑地要她们两尸四命么?竟然趁着本宫出宫吊唁之机下此毒手!皇上知道了么?”

    雨落道:“皇上已经知道了,也赶去了两位娘娘宫里,可是太后所言所行虽然罔顾性命,却合乎国法礼义,皇上也无可奈何啊。”

    锦瑟道:“娘娘放宽心,齐太医医术高明,必能保住龙胎和二位娘娘的性命。”

    静贵妃道:“琳嫔已经快要足月,早几日生产料想也并无多大的危险。可是彤妃……你们扶本宫起来,本宫要去翊坤宫看看。”

    雨落道:“娘娘万万不可啊!娘娘的眼睛已经这样了,若还出门只怕会雪上加霜,到时候即便是齐太医都回天乏术了。”

    锦瑟也劝道:“翊坤宫里现在想必已经堆满了太医和接生嬷嬷,娘娘此去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彤妃娘娘吉人天相,定会平安产子的。”

    静贵妃按住桌角的手渐渐放松了下来。

    雨落看着静贵妃的手指,着实触目惊心,便说道:“让奴婢给娘娘简单包扎一下吧,等齐太医来了再请他开方子。”

    静贵妃道:“包扎与否都无所谓,已经不疼了。”

    静贵妃眼睛看不到,心思却格外澄明起来。

第一百九十六回 沧海桑田皇上频得皇嗣 物换星移青郁再获晋封

    日已西斜,天边绽放出火焰一般光华灿烂的云霞。

    琳嫔率先为皇上生下一个皇子,排行第七。

    皇上为七阿哥取名为奕譞。

    譞,乃是聪慧之意。

    可见皇上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子也寄予厚望。

    第二日,彤妃历经艰难险阻,终于在翊坤宫又生下了一位公主,取名寿禧。

    虽然又得一儿一女,但正值皇后宾天的国丧期间,皇上也是悲喜交加,并未庆祝。

    而皇后丧期还未过,一直居住在永和宫偏殿养病的蔓贵人也殁了。

    皇上下旨追封蔓贵人为蔓嫔,以嫔位的礼仪下葬。

    皇上对于皇后一直追思涕零,每日都亲自到皇后梓宫前奠酒。同时发布谕旨,将皇后一生的美言嘉行昭告天下:“睠徽音之丕著,咸仰遗规;宜媺谥之崇加,式昭懋典。念自入宫伊始,即肇锡以嘉名;迄乎正位以来,洵克符乎实行。奉慈闱而成顺孝,秉淑德而著醇全。惟孝全二字之徽称,赅皇后一生之懿范。”

    谕旨中钦赐皇后谥号为孝全。

    皇上还亲自将孝全皇后的灵柩送至西陵龙泉峪自己的帝陵中。

    祭礼上,众皇子、众皇妃都叩拜施礼,以尽哀思。

    丧期过后,皇上下旨,晋封静贵妃为皇贵妃,代摄六宫事。

    又晋封彤妃为彤贵妃,晋封琳嫔为琳妃。

    而又因皇贵妃悲伤过度,不幸患上雪盲症,养病之余还要周全后宫琐事,未免力有不逮,因此皇上赐予彤妃协理六宫之权,为皇贵妃分担后宫杂务。

    一年的时光匆匆流逝,皇贵妃的雪盲症虽经齐太医细心调理,却仍然不见好。

    一日,寿康宫中。

    祥贵妃在给太后捶腿,淮秀则侍立在一旁。

    祥贵妃谄笑道:“如今的后宫是越发清静了,从前臣妾总爱到太后宫里来躲清静,可如今何处不清静呢?太后这一回连削带打,可算是将眼中钉尽数拔去了!”

    太后道:“怎么?还嫌你的宫里不够清静?依哀家看,都要冷透了吧。”

    祥贵妃羞惭地道:“太后说的是。皇上不仅封了静贵妃为皇贵妃,压过臣妾一头,更晋封彤妃为贵妃,与臣妾并尊。皇上已许久未曾踏足钟粹宫了。”

    太后道:“彤贵妃不是与你并尊,皇上赐她协理六宫之权,便是有意抬举她了,她如今的地位在你之上了。”

    祥贵妃道:“她仅仅是生了两个公主,皇上就这么抬举她,臣妾真是要连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太后道:“那琳妃还是滴水不进么?”

    祥贵妃道:“的确是。只是她晋封的速度未免太快了些,引得六宫侧目。”

    太后道:“皇上向来重视子嗣,生下皇子封妃也算是名正言顺。皇贵妃已经瞎了,想来也活不了多久,特别是在这个后宫里,一个瞎子占据高位,还能躲得过明枪暗箭么?”

    祥贵妃道:“说到此处,可谓是一桩奇事。咱们并未直接对她下手,她怎么自己就瞎了?真是天助我也。”

    太后道:“皇后是我钮钴禄氏的出身,本来身边就有人策应,必然要攻身。而对于皇贵妃,她的永和宫向来是水泼不进,哀家唯有攻心。她当初借着妹妹和长公主的姻亲关系屡屡获利,如今皇后病死,长公主经此事后也是卧床不起,哀家倒要看她还能活到几时。况且,如今皇上有了琳妃,对她的恩宠也已经大不如前了。本来哀家还担心皇上有意扶持她继任皇后,可是我大清朝还从未出过一个双目失明的皇后呢!”

    祥贵妃道:“太后圣明,皇贵妃其身残损,难堪重任,今后也只是在宫中了此残生罢了。”

    太后道:“旁的也就罢了,你务必要盯紧五阿哥的功课,仔细皇上哪天问起来。”

    祥贵妃道:“臣妾知道了。可是皇上也太偏心了,给四阿哥授课的老师乃是杜受田。臣妾虽然久居深宫,孤陋寡闻,也知道那是出身山东的当世大儒。即便是六阿哥那个黄口小儿,皇上也指派了卓秉恬教习。卓大人向来深受皇上信任,乃是蜀中数一数二的才俊。只怕五阿哥要输给他们了。”。。

    太后道:“沉住气,四阿哥是个没娘的孩子,又有何惧?哀家找个由头就把他给料理了。至于六阿哥,他额娘身躯残损,再也无法侍奉圣驾,如今的地位乃是皇上还念着旧情。宫里的新人这么多,且看琳妃晋封速度如此之快就知道了,皇上早晚要把她抛之脑后。待到那时,这天下还不是五阿哥的吗?”

    祥贵妃道:“可眼下琳妃也有了皇子,她又得宠,今后万一要是越过了臣妾,五阿哥的地位就不稳了。而且皇上如此为各位皇子安排老师,必是皇贵妃在身后挑唆的。臣妾担心即便四阿哥和六阿哥这两个祸害有朝一日能被除去,五阿哥也在那之前就失了圣心了。那岂不是便宜了琳妃?”

    太后道:“如此说来,的确要防人不仁。哀家会去劝皇上,请殷兆镛来为五阿哥教习功课,必不会令五阿哥的授课老师输于四阿哥和六阿哥。”

    祥贵妃叩拜道:“多谢太后成全,臣妾今后会多带五阿哥来给太后请安,让他时刻铭记太后费心照拂他的恩德。”

    太后道:“五阿哥儿时看起来长得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怎地长大了些却越发地不如小时候了?莫不是你教养不当所致?换个师傅也好,五阿哥有长进,咱们也更有指望。”

    祥贵妃道:“太后圣明,臣妾没有恩宠,所以日日都把工夫用在教导五阿哥上。只是臣妾不通文墨,有时也难免会力不从心,所以臣妾才想请太后做主替五阿哥换个师傅。五阿哥天资聪颖,勤奋好学,若有良师辅导,假以时日必定能出人头地。”

    太后道:“也罢,哀家也心知此事怪不得你。先皇后家学渊源本就是你所不及,皇贵妃也以诗文著称,更因此颇得圣心。哀家知你依然尽力了。”

    祥贵妃道:“臣妾无能,未能助五阿哥成大业,反成了拖累。”

    太后道:“那倒未必。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哀家看重你的是你最识时务,最能听命于哀家。要知道当世有的是大儒,哀家可以指派他们中的任何一位教习五阿哥成才,这算不了什么。哀家要的是忠心,即便有朝一日大权在握,仍然可以对哀家忠心不二。”

    祥贵妃道:“若无太后一直以来的庇护抬举,臣妾不会有如今的地位,五阿哥也难以平安长大。臣妾甘愿受太后驱策,一生效忠于太后。”

    太后道:“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五阿哥也快要从上书房下学了。你早点回宫去吧。记得五阿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日切不可所食过少。但也不可所食过多,若是身形臃肿,难免会引得皇上厌弃。”

    祥贵妃道:“多谢太后关怀体恤,臣妾记下来了。”

    太后道:“下去吧。”

    祥贵妃道:“臣妾告退。”

    祥贵妃为太后做主更换师傅一事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回去告诉奕誴这个好消息。

    殊不知今日上书房已经发生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大就大在于五阿哥的前程有碍,小就小在当时宫中众人除皇上外谁都没有意识到它的重要。

第一百九十七回 奕誴初失圣心 琳妃连勾旧恨

    祥贵妃回到钟粹宫,只见五阿哥已经下学,正在院子里玩耍。

    祥贵妃招手道:“誴儿,过来。”

    五阿哥蹦蹦跳跳地往祥贵妃跟前来,边跑边喊道:“额娘!我饿了!什么时候能用膳啊?”

    祥贵妃道:“等下再传膳,你先告诉额娘,今天师傅又教了些什么?给额娘背诵一遍。”

    五阿哥挠了挠头,说道:“今天师傅没有教什么。”

    祥贵妃道:“没教?这怎么会?”

    祥贵妃有些不详的预感,连忙把平日跟着五阿哥上书房的侍读叫到正殿来,仔细询问。

    钟粹宫正殿,五阿哥与侍读跪在地上。

    祥贵妃向侍读道:“你说!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侍读偷偷看了五阿哥一眼,五阿哥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切莫多言。

    祥贵妃道:“誴儿,你跪好!难不成想挨板子?”

    又对侍读道:“你不说不要紧,本宫大可去向师傅询问。只是到了那时候,你早就被拖出去打死了!”

    侍读吓破了胆,磕头如捣蒜,对祥贵妃哀求道:“祥贵妃娘娘饶命,奴才知错了,奴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祥贵妃道:“那你仔细说来,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有任何不尽不实之处,立刻拖出去打死!”

    侍读道:“今日上课的间歇,五阿哥向师傅敬茶,师傅喝了觉得不对劲,竟然不是茶。师傅觉得受了辱,又不敢责罚皇子,只能在角落里默默落泪,课也不上了。可巧今日皇上路过上书房,看到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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