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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纸春宵-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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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闲凉的态势,揭发自己出轨的实情,倒叫两个无辜的目击者不知所措。沉默良久,仇英道:“你们后来查过了我的画作,也该查过我们的行踪,我们并未将此事张扬出去。”
“是啊,可是我发现了一些好玩的东西。”柳若眉从袖中掏出一张画纸,仇英上前取过来,发现折痕重重,想来是经常被翻阅导致的。打开一看,竟是那副失踪的《春日洗濯图》。
“这个?”仇英不解,文嘉接过去一看,也是一头雾水,这画与知府夫人有何干系?
“仇英,我要你答应。”柳若眉目光坚定,嘴角带着嘲讽的弧度,“以我为主角,画一套《十荣图》!”
☆、十荣图之四
十荣图,那是什么玩意?仇英与文嘉面面相觑,皆是满面疑惑。
柳若眉便又递过来一本册子。文嘉接了过来,只翻了一页,一张俊脸便就红透了。仇英瞧着奇怪,也要接过来看看,册子却被文嘉扣起来紧紧握着,不愿给他。向柳若眉道:“仇英不画这些玩意儿!”
柳若眉也不恼,端起杯盏继续品茗。这杯中泡着的正是今年才采上来的雨前毛尖,浓郁甘醇、满口遗香,果然只有在这种真正的书香门第,才能品到这样芳醇的好茶,不似在自己家中,再好的东西都夹杂着些铜臭市侩味。
仇英瞧着她安然自得,好奇心大作,硬是将文嘉手中的册子抢了过来,翻开一瞧,面上也泛起烧来。这册子,正是用来压箱底的春宫图册,他还是很小的时候,调皮翻进娘亲的陪嫁箱笼里躲猫猫,看到过这种男女赤条条相缠绵的画册。那时年幼不经事,还当是找到了奇特的宝贝,欢天喜地的拿去与爹娘邀功,结果自然是挨了一顿胖揍。那是记忆中唯一一次挨揍,爹娘也没有给他讲道理说故事,反而是遮遮掩掩,说是长大了便知道了。
如今仇英镇日的泡在那些风流才子之间,虽没有亲历,但多少也明白了一些男女情/事,自己甚至也画过一些暗春宫。不过这个柳若眉,可真真是当定了他的启蒙老师,先是在野外丛林真人苟合,现下又为他送来赤/裸裸的明春宫,倒是个令人费解的女人。
“这个和十荣图有关系么?”仇英一边问着,眼睛却舍不得离开这本册子,从头到尾细细翻看,不理会文嘉偷偷揪他袖子。
柳若眉瞧他眼珠子都要掉进册子里去,吃吃一笑,道:“十荣图,便是十套不同的招式动作。”
仇英翻页的手顿了顿,狐疑望向柳若眉:“你不是要请我去画像?”
“是画像啊,只不过画时我不穿衣服,还有个野男人在侧罢了。”柳若眉轻描淡写的模样,似是讲着无关痛痒的事,仇英不傻,自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要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可是知府大人的正妻,全苏州城最该端庄富丽、恪守妇道的女人。可是她,她跟人偷情也便罢了,还要将此事画出来!仇英无法理解,也不愿合作。
“文嘉方才说过,我也是这个想法,我拒绝作这种画。”仇英做出送客的模样,撩起袍子便要往内室走去。
“听说你在找一个鼻烟壶的主人?”柳若眉不急不缓,在他前脚迈进门槛之前,撂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文嘉听着莫名其妙,仇英却募的止了步子,“你知道?”
“很不巧,我知道。”柳若眉闭了闭眼,又道:“你全然可以把今日之事,合并先前上巳节的事,一并报告给知府大人,看他心情好坏、良心多寡,再去费多少周折帮你调查,最后给你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不过我这里,却只要在你作完十荣图之后,便直接把答案给你,因为我曾亲眼看见过那只鼻烟壶。甚至知道,它是在三年前丢失的。”
仇英心如擂鼓,一步踩着一步,走到柳若眉身前,郑重道:“你让我画什么,我便画什么。你让我画多少,我便画多少。”
文嘉讶然,柳若眉微微一笑,而仇英的脸上,却是百感交集。
“我不为难你,画好这套十荣图便可。第一幅画作,便以上巳节那日的情景作图吧。仇公子,你还记得当日的情形么?”柳若眉站起身来,讲一句便进一步,她进一步,仇英便退一步,两人身高相仿,却叫柳若眉占了绝对的气势,仇英想躲开她凶悍而又闪着势在必得之光的眼睛,只能转身背对着她,道:“我还记得。”
“很好,为那天的事,取一个好听一些的名字。”柳若眉微微屈膝作礼,又向文嘉一笑,道:“那本夫人就先告辞了。三天后,请将第一幅画作送到汤府来。要记着,只有我满意了,才会有后面九副的机会,也才会告诉你答案喔……”
还要送去汤府?!仇英望着柳若眉婀娜而去的身姿,喃喃道:“这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那你呢,应了这种事,又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文嘉“啪”的一手拍在桌上,杯盏狂跳,茶水溢撒桌面,聚成团团水珠,倒映出他凝结铁青的脸。仇英惊了一跳,从未见过好友发这么大脾气的样子,不过心中也知道他在气什么,只得默默拿起抹布,将桌上的凌乱收拾干净。
“你有事瞒我。”文嘉抢了他的抹布,扔到地上,仍是一副气怒的模样。
仇英将之拾起,顶着他愤怒又失落的眼光,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抹着,半晌才道:“初时瞒着你们,是因为不知对方是谁,怕你们受到牵连。后来却是不知从何说起了。”
文嘉只是看着他,对这个朝夕相处的好友,竟然拥有这么多秘密而五味杂陈。
“我爹娘,是师傅、伯虎师兄还有六指大叔的好友,这个你是知道的。但他们若是活在世上,今天也不过不惑之年而已,正当壮年的时候便过世了,因为他们是枉死的!”
仇英垂首站在桌边,默默的抠着桌面,指甲抠到发白。文嘉忽而想起父亲曾说过,仇英的父亲仇元慧是犯了过错被贬谪的宫廷画师,受命终身不得作画,只能以做漆工为生。苏州三宝文唐祝年轻时也曾恃才傲物,私下找到流落苏州的仇元慧比试画艺,结果对方以刀作笔、以木为纸,画出一幅至今仍让他们叹服的《伏虎图》,矛头直指朝中作乱的“八虎”,其年纪轻轻却拥有过人的胆识和气量,让四人引为知己。
那会儿仇元慧虽没什么雅号文名,却与苏州三宝交好,在苏州城内也算是悠然自得、舒畅快意。只不过后来好像是因为名妓秋香的缘故,他与另三人有了些隔阂。仇元慧娶了众人的梦中情人秋香,说是此生足矣,不愿留在苏州这个是非之地,隐居祖籍太仓州去了。三宝与他偶有书信往来,却终究未再相见,待仇英拜文征明为师的时候,三宝得知仇元慧夫妇过世,还颇为唏嘘感慨了一阵,因怕惹得孩子们伤心,对其死因也未多加细问,只当做是病故了。
原来其中竟另有内情。
仇英道:“我爹娘过世之前,嘱咐我们不要报仇,说是对方财大势大,拼不过的。让我们到苏州来,想学画也好,想成家也好,就是别回太仓了,就这么好好生活下去。”
文嘉点点头,三年前见着仇英的时候,他才十五岁,不知是营养不良还是其他原因,个子比同龄的小子们矮了大半截,胳膊腿也是细瘦细瘦的,就是个半大的小孩,那般的孩子谈什么报仇?不过那时的仇英,个性鬼灵精怪,镇日里嘻嘻哈哈,万万没想到竟然藏着一个这么深沉的秘密。也无怪他俩相处这么久,偶尔也有种这孩子虽然调皮捣蛋,但在正事儿、大事儿上竟不会出错的安心感。
不过,似是有什么不对。“你们?你家还有别的孩子?”
仇英轻轻点一点头,道:“我还有个妹妹,名字叫做仇珠。”
“她人在哪儿,你怎么不跟她在一起?”文嘉今日真是太惊讶了,这个臭小子,原来竟是一个闷葫芦,竟瞒了他这么多秘密!
“她……你也知道的,就是群香阁的织香。”仇英知道好友的心情,若是他哪天知道文嘉竟瞒了他这么多事,肯定也是伤心的。不过这种事瞒久了,没个由头还真是难以交代,也不知从何交代。今天是否应该感激那位惊世骇俗的知府夫人,让他终于寻了个好机会,将这些事向好友和盘托出。
文嘉此刻不惊讶了,反而是笑了。他摇了摇头,叹道:“难怪你与她也没见过几次面,就那般交好。不过,你怎地放心她去那种花街柳巷,虽说是卖艺不卖身,可是青楼之中鱼龙混杂,她一个好人家的女孩……”
“我也曾劝她。她说她与娘亲长得像,查起事情来方便,再者我娘也曾是群香阁里的姑娘,也遇到了我爹那般的知心人,她便是打定了主意,不听我的劝了。”仇英回想起妹妹的坚定,也有些无奈。或许两人都是秋香的女儿,从小对母亲的身世很清楚,对群香阁的印象也没那么糟糕,是以虽有犹疑,但织香在群香阁这么久,也没吃什么亏,也便慢慢的放心了。
文嘉闻言也不多说什么了,关于那个织香姑娘的手腕,他也有所耳闻,知道她想自保是全然没有问题的。何况还听说,唐伯虎与祝枝山常常去探望她,这两人虽无实权,但在苏州城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织香承蒙他二人关照,该也是安全的。
他关心的,还是仇英的前程。“那刚刚那个女人说的鼻烟壶,是什么东西?”
仇英被触动往事,心情波动很大,却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安静的厉害。久久才道:“那是在我爹娘遇害的现场,唯一一份留下来的证物。”
那天,仇英与仇珠随着邻人出外赶集,开开心心回来,却看到父母躺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父亲仇元慧硬是吊着一口气等他们回来,严令两个女儿不许报官,不许报仇,回到苏州好好生活,话未讲完人已咽气。仇英仇珠一个十四一个十二,都还是没有主意的小孩,却骤失双亲,不得不一夜长大。在为父母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屋中角落多了个绘有精致春宫图的鼻烟壶,这东西在清贫的仇家是不可能出现的,两人偷偷问了村里最有学问的先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才在安顿好父母的身后事之后,带了到苏州城里,四下悄悄打听,但这么多年来,也只是知道了鼻烟壶的名字,它的来历、主人等消息,却仍是一概不知。
所以仇英才在听到柳若眉的一番话之后,立即便转念答应了她的要求。画几幅春宫算什么,他本也就想着,若是各种方式都无效,也可以画一画这鼻烟壶上的春宫图,只是男女情/事罢了,是不是以知府夫人做主角,又有什么区别。柳若眉都敢说,他仇英又为何不敢画?
作者有话要说:亲耐滴读者盆友们,走过路过收一个啊!谢谢咯~~
☆、十荣图之五
三天后,仇英带着一副图轴,遮遮掩掩的到了汤府的后门,却差点没被一个鬼鬼祟祟出门的身影撞翻。这人穿着小厮的衣服,却长得细皮嫩肉,该不会是那柳若眉的另一个姘头吧?
两人互相怒视一眼,却默契的没有吱声。来者轻松溜出门,但仇英想要溜进门,目测却非常有难度。
且不说有下人来来往往不好交代,再者进去了怎么找到柳若眉也是一说啊。仇英可是听说,这汤知府的宅子占地不小,在苏州城除了师傅文征明参与设计的拙政园,规模最大就排这个汤宅了。
其实仇英作为知府大人准许、汤管家和柳若眉亲自上门聘请的画师,大可以从正门大大方方进去,可是一想到图轴里的内容,他心虚!
在后门拦槛前兜了七七四十九圈,仇英终于下定决心直闯进去,却一头栽进了一个魁梧大汉的胸膛上。
“做什么的?”大汉目如铜铃、气势汹汹的问道,握起的拳头嘎吱嘎吱响,仇英莫名腿软,飞快答道:“我是画师,来给夫人画像的。”
“鬼鬼祟祟!画像的怎么不走正门?”
仇英将画轴夹在胳肢窝里,双手作揖,道:“护院大哥,小的第一次为这种大户人家作画,不敢走正门,还烦请护卫大哥行个方便,帮忙通报一声。”
凶狠的眼神瞬间化作蔑视。“瞧你那么点出息,等着!”
仇英瞪着这人昂首阔步往内院行去,伸手掏铜板的动作顿住了。谁说大户人家的奴才都是嗜钱如命,这位护院大哥不是挺好的嘛!不过自己这种行为真是不可取呀,被人家请来作画的,理当受到高贵的待遇,可自己竟然还准备贿赂下人,这种事若是传出去,还真有损他大明朝未来第一画师的威名。
总之这个护院帮助通知了夫人身边的丫鬟,丫鬟又去禀告了柳若眉,折腾了好一番,仇英终于进了内院,隔着屏风与知府夫人见面了。
不容易呀,擦一个汗先。
“仇画师,你的画可是作好了?”屏风后边传来的,的确是那日柳若眉的声音,仇英放下莫名的心惊胆颤,温声道:“作好了。”
“是吗?那拿过来我瞧瞧吧。”屏风后边又传来嘱咐,这次随着她的声音,一个标致大方的黄衣姑娘走过来,道:“画师把画给我吧。”
仇英下意识紧攥着画轴,道:“这画还是让知府夫人亲自过目比、比较好……”
那黄衣姑娘嘟了嘟嘴巴,屏风后边却传来一阵娇笑,待她笑够了,才施施然吩咐道:“红玉,你且出去候着。”
“是。”红玉向屏风福了福身子,一双眸子又将仇英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退下。仇英总觉得她的打量有些怪怪的,正低头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却瞧见一双大红缎子面白绫高底鞋,往上便是一尺宽海马潮云纹金沿边挑线裙子,上穿香色潞绸雁衔芦花样对襟衫儿,再往上……仇英依照礼节,便不再往上瞧了,又将头儿低了低,作了一揖,道:“见过知府夫人。”
柳若眉似是每讲一句话之前都要笑一下,此刻她便先是娇笑一声,才说:“坐吧。”只两个字,便是妖妖娆娆,引人联想。仇英抖了抖鸡皮疙瘩,庆幸自己不是个真男人,便依着椅子沿儿坐下。
“我看看画儿。”柳若眉一个指令仇英便一个动作,将手中的图轴摊开铺在桌面上。
柳若眉站在桌边观赏,半晌不发一语。仇英倒是希望她能说两句,画者作画,不就图个知音么?即便是这种明春宫,他想听到的也是赞美而不是否定,更不是沉默不语啊。说到底,仇英心底还是有着一颗不灭的画师火种。
“唔……”柳若眉终于发声了,仇英虽是仍未抬头,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快夸我吧夸我吧,就算词儿贫乏一些,我也是不会怪你的。
“唔……”柳若眉唔了半天,最后却道:“仇画师,或许我高估你了。这水平不行,跟我想的差得太多。”
“什么?”仇英这下子愿看这个女人了,且是只只看到对方的眼睛里。瞪大的眸子盛满着难以置信、震惊、失落和怒气。他是谁呀?他是仇英!名师周臣的关门弟子,风流才子唐伯虎最疼宠的小师弟,书法大师祝枝山最乐意题词的画师,文征明亲自发掘的画坛英才,还有,还有知名鉴藏家项元汴的知己好友,大明朝未来的第一画师!如今他给出的不过是一些村妇和画匠都能做出的春宫图,竟然还被嫌弃?
要知道为了看在主顾是知府夫人的份上,这两日他还多做了一些功课,偷偷把伯虎师兄珍藏的春宫秘册都观摩了一遍。这个女人,竟然敢嫌弃?
“哪里不行?山不行石不行还是人不行?”仇英按捺住被否认的伤害,心中吟诵“满招损谦受益”一万遍,按捺心中的郁卒,耐心问道。
柳若眉十指纤纤,轻抚画布,指一处道一处:“山亦可,石亦可,流水亦可,花儿燕儿亦可,人物,也还尚可。”仇英越听越迷糊,这不是在夸他么?
“仇画师,你的画功之秀美精致,在你的两位师傅之上。但你知道为何,到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么?”
柳若眉一语道破仇英心中的隐痛。他默了,周俊那些臭小子们也常常笑他只是个画匠,他敢大声反驳因为知道自己实力远胜于那些小子们,但在这个女人面前,听到这番话却是面上发烧,心中更是盛满好奇。
“这些合并在一起,便是不可了。”柳若眉似是给出了答案,又似是没给。
这幅画儿,若是没有柳若眉的评价,仇英还会颇有些沾沾自喜。半幅的桃花营造出春意正浓的氛围,男女在野外的溪石上合欢,空中燕儿成双成对。构图、取景、立意、用色或是笔法,皆是下了很多的功夫。毕竟柳若眉专程找自己求画,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知己了。
仇英埋头在画中找错,却是越找越迷茫迷茫。柳若眉取出了先前的《春日洗濯图》,这幅图当时可说是匆匆而就,回去后也只是随意上了些颜色,却被柳若眉珍藏至今。而仇英时隔多时再看这图,也觉得越看越有意味。
“仇英。”柳若眉忽而凑近他,恳切问道:“画这幅画儿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仇英轻抚着画中的溪石,嬉笑玩闹的女子,悠然随长发漂流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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