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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怎么会……


第八十八章　身缚天牢
　　她怎么会杀他？
　　他的身子慢慢滑落，那双痛苦眼里还是不可置信，他仍然不愿意相信她会杀他。
　　光阴流转，万籁俱寂，离攸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切都和前世一般，这几年她挣扎不开的旧事，却终究是，依了她最初的念想。
　　她辗转难断的挣扎，最终还是为自己的杀念付诸了行动。
　　她错了吗？
　　还是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
　　当顾辰风消失在她的视线，当一切混沌，四海不明，离攸还是不清楚她心里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离攸被关进了天牢。
　　谋杀皇子，该千刀万剐。
　　她没有反抗，任凭自己幽居在密不见光的牢笼里。
　　她知道顾辰风不会死，但她那一剑却实打实的刺进了他的心脏。
　　内丹的修护，能修护好他的身体，却是再也不会修复好他的心了。
　　他定然恨死了她，所以他宁愿沉睡不醒。
　　唐玉宁是在她被关进天牢的第三天来的。
　　她仍旧穿着离攸最爱的红衣，仍旧是离攸愧疚的那张脸。
　　看着面前熟悉的脸，离攸总会有种错觉，觉得唐玉宁才是善良的那一个，而她坏事做绝，不该再留于人世。
　　“打开。”唐玉宁在她的牢房站定，给身后狱卒使了个眼色。
　　“是，王妃。”狱卒立马恭敬的走上前来。
　　哐当！
　　厚厚的锁心被打开，但离攸心里的锁却依旧厚重。
　　唐玉宁清纯的脸逐渐放大，她妩媚的眼斜睨了一圈周围，最后又把视线放在了离攸身上，她笑意盈盈，问她：“这里好呆吗？”
　　“比不上王府，但这里清静，没有勾心斗角，我很喜欢。”
　　离攸幽幽看她，表情三分惬意，三分悠然，三分慵懒，还有一份若有若无的挑衅。
　　离攸只知道，无论身处何地，她也绝不会让顾辰风外的人欺负了去。
　　果然，唐玉宁表情有瞬间狰狞，可到底如今她占了势，她微变的脸色片刻恢复如常，甚至脸上的笑容比先前还盛了几分。
　　“喜欢就好，王爷还怕你待不惯，特意让本王妃过来探视关心一番，如今知道你过得很好，王爷和我都宽心了。”
　　离攸的表情在听到“王爷”两字时有瞬间变化，只是稍纵即逝，不可窥探。
　　顾辰风？他醒了吗？
　　……醒了就好。
　　“那宸王妃便回去复命吧！告诉顾辰风，等我出了天牢，再去探他。”
　　“哈哈……”唐玉宁突然就笑了，这一笑像是撕破了美艳的人皮，露出最丑恶的一面来。
　　“离攸啊离攸，我还真是高估了你的羞耻心，你都这样了，竟然还好意思去见王爷。”
　　离攸依旧淡漠如水，甚至还勾唇笑了笑，“我怎么就不好意思去见他了，羞耻心这种东西可以当饭吃吗？如果可以，怎么没见你吃成个胖子？”
　　“你……”唐玉宁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座山峰，面上因为动怒染上了绯色，她嫣红的唇瓣张了张，似乎在想该如何压下离攸的气势，可到底是脑子不行，半晌了也没有想出来。
　　看她涨红了脸，实在是碍眼，离攸不屑的看了眼她身上鲜红的衣裙，冷笑道：“你不过是个替代者，没有这张脸你什么也不是，你以为和顾辰风上了一回床，你就得到他的心了吗？”


第八十九章　残忍事实
　　“你！”唐玉宁咬牙切齿，一口银牙险些咬碎，袖里的手也是一紧再紧。
　　最后，几近隐忍下她猖狂的笑了起来，“就算我得不到他的心又怎么样？他的人已经是我的了，心迟早也会是。”
　　“有一天我们还会有孩子，而你这生生世世都只能是个男人，只能看着我与他白头偕老，子孙满堂。”
　　闻言，离攸眸色一暗，却是冷冷瞥向她平坦的小腹，会不会？那里面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如果有，她就算再残忍也不会除了她，如果没有，那他们又迟早会有。
　　孩子，他和别人的孩子。
　　一定很可爱吧！
　　呵呵！心里无声的笑了笑，她抬眸看向得意的唐玉宁，声音一如以往清冷，“那就提前恭喜你们了，我会好好等到那一天，看你们到底是恩爱到老，还是妻离子散！”
　　唐玉宁凑近她，低声说道：“你放心，只有前者没有后者。”
　　离攸冷冷勾唇：“那就最好。”
　　唐玉宁转身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她侧身回头，眼眸含笑，“对了，忘记告诉你，落儿死得可真是惨，死了也不得安宁，眼下怕尸体都已经被狗吃得只剩骨头了吧！”
　　“……你说什么？”离攸的脑袋如闷雷轰过，一瞬间理智碎裂成渣，她气愤的追上去，结果，唐玉宁已经率先让人上了锁。
　　随之哐当的一声落下，离攸心里像是积了千斤重石，带着她整个身体不断的往下坠。
　　“这可都是王爷吩咐的，对了，明天行刑王爷也会去观场，你如果想问他就在明天问吧！”
　　唐玉宁拂了拂衣袖，得意的笑着离开。
　　看着那道背影由鲜红转成暗光，最后消散无形，离攸只觉得心血不断上涌，心口一阵猛痛。
　　落儿……只剩下骨头？
　　不……不是真的。
　　她怎么也不愿意去相信，不愿意相信顾辰风会那样残忍，连一具尸体也不放过。
　　可是，他杀了落儿，而她又伤了他，所以为了报复她他真的会那样做。
　　为什么？
　　唐玉宁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勾唇对身边人道：“好好‘照顾’她，明天行刑本王妃可不想看见她身上干干净净。”
　　“王妃放心，小的一定尽力，不辱使命。”
　　“嗯。”红唇微抿，唐玉宁一步一步踏下台阶，离开了天牢。
　　狱卒长一路送唐玉宁到天牢门口，他即便长居天牢，也颇懂得识人观色，从唐玉宁一进来就给了他一包沉甸甸的银两开始，唐玉宁便就成了他的贵人。
　　贵人有事，当然不遑拒绝。
　　这十八般刑法，十八层地狱，若不试上几个，又怎么对得起贵人呢？
　　狱卒长折回牢房，亲自去将离攸绑了出来。
　　离攸被锁链缚在一根有一人粗的铁柱上，冷眼看着他们将各种刑具搬了上来。
　　烧红的烙铁，蘸盐水的皮鞭，夹手指的木板……
　　离攸不是逃不了，而是不想逃。
　　可是她也不会就这样让人白白欺负她。
　　所以当一个狱卒拿起鞭子过来的时候，离攸挣脱了铁链，在他们诧异的数双眼中，将束着她的链子从木柱上抽出，片刻就将他们捆成了几个人肉粽子。


第九十章　无所畏惧
　　将他们点了哑穴，丢到角落，离攸回了牢房。
　　她本想去亲自问一下顾辰风，可突然想到明天能见到他，也就不急于一时了。
　　如果落儿真的如唐玉宁所言一般，那她和顾辰风就真的再无半点情意可言。
　　可是唐玉宁的话她却又不敢全部相信，顾辰风是残暴，可是城外避风亭，他却放了那些无辜的人，这让她心里又隐隐起了一丝涟漪。
　　即便见识过他的残忍冷漠，见识过他的心冷无情，她也还会去想曾经的美好。
　　她讨厌自己为他找借口，可尘封的心里却总是迫不及待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果真是魔怔了，前世今生，魔怔了百年。
　　天牢里的油灯嘶嘶烧着，火舌如一条巨大毒蛇，张着它血红的大口，无数次想要将她吞没。
　　她越挣扎陷得越深……
　　只能认命，任由身体心灵沉沦。
　　……
　　宸王府！
　　顾辰风醒过一次，让林枫再一次扮演他之后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以为离攸已经离开，却不知道自己即便昏迷也念着的人此刻正幽居天牢，再过几个时辰便要受到千刀万剐之刑。
　　因为顾辰风醒之时体力不支，未能施行幻术，林枫只能拿出备用的人皮面具覆在脸上，又怀着一颗忐忑的心去接近唐玉宁。
　　寝殿！
　　林枫坐在座椅上，用完了晚膳打算离开，唐玉宁却宛如一条水蛇一样缠在了他身上，声音魅惑如妖精，“王爷，今晚别走了好不好？”
　　再一次浪潮袭来，林枫只觉得自己走进了一片迷雾，雾蒙蒙的森林里，他只看得到一个人影。
　　那人一袭飘渺的云裳，眉目含笑，温柔多情，她伸出柔若无骨的小手，向他轻轻勾了勾，而他便入了魔障，一去不复返。
　　“王爷，臣妾好看吗？”
　　“好看。”
　　“您喜欢臣妾吗？”
　　“喜欢。”
　　“那明天刑场您去好不好？”
　　“好。”
　　声音飘忽而来，又飘忽而去，他的心落进温暖的池水，沉沉浮浮，却是自始至终的舒服。
　　林枫从小就受了命，名为喂马小厮，却被顾辰风当替身培养，顾辰风的一言一行，甚至是音调音色，性格爱好，他都学得一般无二。
　　所以，唐玉宁自始至终从未怀疑，跟自己做了那种事的人根本就不是正主，也从不知道顾辰风让林枫扮演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引蛇出洞。
　　又是混乱的一夜，唐玉宁看着枕边已经深睡的人，他胸口上的“伤”已经慢慢修复，昨晚一夜折腾也没有牵动伤口，她不自主的摸了摸平坦的肚子，旋即，便勾唇笑了起来。
　　她相信，只要再有几次，孩子一定不是问题，到时候顾辰风即便知道真相，他又怎么舍得动她。
　　香炉里的焚香已经湮灭，云虚给的迷药还真是有用，不但让人无法察觉，还帮了她几次大忙。
　　不过一想到唐家失势，而她连家人最后一面都不能见，心里对顾辰风的恨又深了几分。
　　她心里暗暗发誓，他们欠他的一切她都会一一讨回来，她已经没有依仗的后盾，却也无所畏惧。


第九十一章　心愿未了
　　天牢！
　　离攸将被捆在角落里的人解开穴道，又撤了他们身上的铁链，便径自坐到一边，等着他们将她押往刑场。
　　也许是昨夜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狱卒长一辈子也没有经历过，这一次却是再也不敢对离攸起别的歪心思，只敢客客气气的将离攸送上了牢车，让士兵押往了刑场。
　　看人走后，他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攥着衣袖擦了把冷汗，才转身要回去训诫其他狱卒们，让他们千万不要把昨夜的事说出去，毕竟真的太丢脸，惹不好还会被治罪，可脚才转过去，身子就软了，就这样直直的载了下去，额头上生生磕起了一个大包。
　　顿时牢房里一阵哄然大笑，狱卒长的脸一瞬间黑成了煤炭，他扶着一个狱卒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瞪了眼牢房里的一众犯人，心想这次真是倒霉透了，事没办成，脸却全丢光了。
　　刑场！
　　在刑场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也被下面看戏的百姓们骂了一个时辰，离攸只觉得全身都是他们骂的唾沫星子，快把她给淹没了。
　　离攸看了眼高台上的监刑主位，那里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一袭官袍冷冽，而他旁边的侧位，却空空如也，依旧没有出现她要等待的人。
　　午时三刻，还差一刻，所以他是要掐着时间，高调登场，好一眼望尽她的狼狈吗？
　　还是一样，离攸本可以挣开身上的铁链，可是她不想走，她要问问他，是不是恨透了她，否则为何连一具尸体都不放过。
　　离攸没有想到唐玉华还没有离开皇城，他从外面进来，恭敬的对监刑的官员行了一礼，求他让他和她说几句话。
　　监刑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他快点。
　　唐玉华走到离攸面前，一双温柔的眼里多了丝关怀和悲伤，他问她：“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
　　离攸笑了笑，“有啊！太多了，你是不是要帮我完成？”
　　“如果可以，我定然帮你。”
　　看着面前一脸诚恳的唐玉华，离攸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的心愿你完成不了。”
　　离攸又想起了初见唐玉华时，他送她的那块玉佩，他说有什么事可以拿着玉佩去找他，那时她从未放在心上，毕竟在凡间吃过的亏已经让她对这世间万物都不那么相信了。
　　但她却知道他不坏，否则最开始她也不会想让他为落儿寻个去处了，可惜后来玉佩被顾辰风丢了，她也就和他断了仅有的一点联系。
　　而如今，自己已身为男儿，换了面孔，没想到，他却还说要帮她实现心愿。
　　原来这世间好人还是多的，虽然她遇到的坏人总是要多些。
　　不过她的心愿他是完成不了的，前世穷尽时光只为了莫华，今世复仇归来还是为了他，她这漫长的生命都是为他而活，如今纵然心死，她也要问问他，他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好吧！”唐玉华叹了口气离开了刑场，他青色的背影渐渐融入人群，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取而代之的是一袭蓝影，那个人从一辆通黑的马车上下来，他的身边是一袭刺眼的鲜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九十二章　拿去喂狗
　　一红一蓝，由远及近。
　　当唐玉宁看到离攸一袭白衣囚服，仍然干干净净的时候，不由眉心紧皱，那好看的眼里好像要迸射出火花来。
　　“怎么了？”“顾辰风”察觉她不对劲，不由低声寻问。
　　唐玉宁一扫异样，笑吟吟的回道：“没事，只是第一次来刑场，有点害怕。”
　　“那你先回去吧！不用陪本王。”
　　“没事的，臣妾和王爷一同走。”
　　“好吧！”“顾辰风”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便带着她一起上了高台。
　　监刑官不知道他们要来，连忙让出了主位，“顾辰风”也不多让，带着唐玉宁一主一侧坐了下去。
　　“顾辰风”依旧一派的冷凝，他旁边的唐玉宁却是一脸娇笑。
　　而“顾辰风”冷凝的目光落在唐玉宁身上，倒是平白多了几分温情。
　　望着宛若一对璧人的两人，离攸只觉心口阵痛。
　　监刑官看着时间一到，便高声喊了一句：“行刑！”
　　话一落，施刑者便抬着数十把磨的极其锋利的小刀放到离攸前面。
　　看着那些排得整整齐齐的刀，离攸不由想笑。
　　千刀万剐，名为凌迟，需得受上一千刀方可结束，想想也是疼啊！
　　施刑者拿着小刀一步一步走来，在刀即将落下之际，离攸却突然开了口：“顾辰风，你下来，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空气突然沉默得可怕，所有在场的人都觉得离攸不知死活，竟然敢直呼宸王的名讳。
　　所有人都在等待那高台之上的发火，想看这火会如何烧死那不知死活的人……
　　看着刑台上的人，“顾辰风”脸色沉了几分，当他刚想让赶紧行刑时，旁边的唐玉宁白皙的小手已然握住了他。
　　唐玉宁水灵灵的眼睛印着他的身影，她唇瓣轻启，“王爷，您就下去听听她要说什么，毕竟，人之将死，也许她是后悔了，想要同您道歉呢！”
　　“好。”
　　林枫学了十几年的模仿，已然将顾辰风的一切刻画入骨，可是他即便在这一方面再精湛，也未能知道自己现下觉得有几分好感的人原来是一条毒蛇，他坐井观天，她却一步一步给他下套。
　　在唐玉宁满眼期待下，林枫走下高台，来到了离攸面前。
　　离攸一身囚服，却半点不显狼狈，但看脸，就不知道能倾多少座城池，林枫只是觉得有些可惜，这样一张脸为何偏偏是一副男儿身，但也还好，若是女子，还真不知道会祸害多少男人。
　　“你想问本王什么问题？”
　　依旧是一袭蓝衣，他黑发飘飘，容颜不改，脖颈上仍然束着白纱，脸色有些苍白，想来是离攸那剑刺得太重，不过他能那么快醒来，倒真是超出了离攸的意外。
　　但离攸看着他那双丹凤眼，为何会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忍下心里的异样，她问他：“落儿的尸体呢？”
　　“……”林枫蹙眉看她，听不太懂。
　　尸体？
　　王府里哪来的尸体？
　　离攸怒吼道：“你说话啊？”
　　“王府里没有尸体，有也全部拿去喂狗了。”心里闪过一丝不耐，林枫脱口而出。


第九十三章　一笔勾销
　　“顾辰风，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离攸双拳紧握，眼中不知不觉的蒙上了层热雾。
　　看着她痛苦的表情，林枫恍然才想起顾辰风处置的那个丫鬟来，当时他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面前这个人为了她不惜伤了顾辰风。
　　他是顾辰风的人，怎么能不恨伤他的人。
　　“本王狠不狠还不是拜你所赐，你为了一个丫鬟敢杀本王，本王就不能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吗？”
　　“公道？”离攸突然笑了，带着浓烈的嘲讽。
　　她冷眼看他，不再保留任何情面，“你所谓的公道便是将人命视若蝼蚁，随意践踏吧？”
　　“公道如何？本王如何？这些都不是你操心的事情，你还是好好看看自己当下的处境，想着如何熬过这残酷的刑法吧！”林枫表情越渐冷漠，他一甩衣袖，欲回到高台。
　　“顾辰风！”
　　离攸再一次叫住了他。
　　林枫停步，却未回头。
　　看着他傲然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