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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说_九香夫人-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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苌笛已经很明确的表露出不想和她吐露心中想法,小圆要是再纠缠下去,就叫做不知趣了。
“奴婢告退。”
苌笛褪去外衣爬上床,放下床前遮挡了帘子。
其实外面有道雕花屏风遮掩,是苌笛不习惯一睁眼就被亮光刺眼。久而久之形成习惯,在哪里睡觉床前都要用帘子遮挡。
至于为什么,那就还得归结到赵高的真实身份上了。
他不是苌笛的亲哥哥,所以崔柔对他愈加的提防,甚至已经派专人去监视了!
好歹是个中车府令掌管玉玺的二品官员,崔柔这么不顾事态的派人去监视,不但是得罪了赵高,更是藐视了胡亥的威严。
说得好听是放心不下,怕赵高乱来,说的不好听就是怀疑他监视他,这涉及*,不能乱来的好吗?
就算赵高起了叛心,也不能让他知道了她们的算计,不然白热化成明面的敌人就不好了。
“赵高,你该不会知道乱来吧?”
苌笛细思深觉极恐,不安的在床上翻了个身。
所以她才刻意气懑崔柔,将她气走。
崔柔现在估计还在气头上,等气消下来了就知苌笛潜在的意思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什么话,自己想想就明白了。
明天就是二月初三了,除了些许期待还有些头痛。
————————————
才三更,就有一批宫女鱼贯进入苌笛的寝殿,把她从温柔不舍的被窝里拔出来。
以香花瓣浸泡沐浴,穿上淑位夫人正统的朱红色交领华贵宫装。
三千墨发挽成双垂髻,用御赐金钗固定,施以粉黛,描娥画眉,唇点朱丹。
俏丽佳人。
那个嬷嬷笑了。
“是个妙人,一经打扮之后,越发娇艳了。”
苌笛是个受不得夸的,一夸就脸红,索性今天的妆浓了点,腮红挡着即便脸红别人也看不到。
可崔柔知道,她以手握拳,不厚道的笑了笑。
今日的封位礼,形同嫁娶。
不怪崔柔伤感:“若是夫人能看到姑娘现在的风姿,怕是死也瞑目了。”
小圆抿着唇,拉了下崔柔的袖子,道:“崔姑姑怎在这时提些伤感的事。”
夏夫人是皇宫的禁忌,虽然胡亥登位后不至于谈论几句夏夫人就要被杀头,但话题由芙蓉宫的人引出来,外人会闲话的。
苌笛卷翘的眼睫抬起,淡淡的扫了几个负责礼仪的宫女嬷嬷。
那些个人纷纷低头垂眼,做出恭维的样子。
都是踩低捧高的人……
今天是她苌笛得势,她们就不敢造次只敢恭敬顺从,他日苌笛若是不幸落马成了冷宫孤女,这些人还会有谁来帮她。
估计一个人都不会有。
原本明亮的双眸骤暗,略带一丝死气。
朝气蓬勃的年纪,怎么会出现这么沧桑的神情。
崔柔握住她的手,使了使力,笑道:“我从家中一路奔波追随姑娘,受人所托照顾你一世安好,我一生性命都和姑娘绑在了一起。”
苌笛眼眶渐渐湿润。
“我愿终身,以姑娘为先,为姑娘马首是瞻。”崔柔在表态,亦是在认错。
是她思虑不周,没有考虑到苌笛现在的立场。
苌笛现在是依仗着赵高在朝中的威望,才能怼得李念玥哑口无言,咸鱼翻不了身。
小圆小静更是跪下磕头,以表决心。
苌笛被宫女扶着站起来,华服高贵的看着她们。
“好了,你俩起来吧,知道你们的职责是什么就足够了。”
若说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些话,她不强求,不奢望。
她们几个人能记住自己的职责就足够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欢喜愁
两人跪礼谢恩,啼哭流泪。
“快起来。”苌笛弯身扶起她们。
菱花窗外天光大亮。
宫女说道:“苌姑娘,吉时已到。”
根据胡亥的意思,苌笛封礼更为隆重,比起李念玥那时一顶花娇抬进披香殿和丞相府的几大马车嫁妆,苌笛这次才是出尽了风头。
通告天下,皇宫大庆三天,从赵高府中运进宫的嫁妆,抵得上三分之一的国库了。
从御街头排到御街尾。
从正午礼仪达成,赵高和华阳长公主作为两方长辈露了个脸,苌笛便被仪驾送回了芙蓉宫。
有人欢喜有人愁。
李念玥在披香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她还在禁足中,门口被侍卫把守她没办法出去,便把气撒在了自己宫里。
她把披香殿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宫女太监都被骂的狗血淋头,有一个小宫女还被李念玥用杯子砸破了额头。
不过这些事胡亥暂时都瞒着苌笛,才不会让苌笛知晓了让她添堵。
看着苌笛被人拥护着离开,华阳长公主笑了笑,对胡亥说道:“如今你总算心想事,和小笛成为一双璧人了。”
赵高蓝袍风雅,矗立在高阶上,与胡亥平视。
他沉默很久了,只时不时低头摩挲自己的绣纹衣袖。
胡亥站在宗庙前,笑道:“终归不是正宫之位,委屈她了。”
赵高眉头一动,抬起头来转看了宗庙里新供奉的玉碟。
位及夫人,就有宗庙玉碟和死后葬入皇陵的资格。
“苌笛能入陛下的眼已是她三生有幸,何来委屈一说。”赵高说着客套的话,看了眼四周被拖来完成封礼的礼官。
人多口杂,总要提防着些。
华阳长公主笑道:“时候不早了,皇姐回西风轩了,胡亥你和小笛要好好相处。”
“嗯好,朕知道了。”
姐弟已经告辞了,赵高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那臣也回去了。”
还是趁早离开的好,看见宫里一阵欢腾,他就窝火。
待两人走后,胡亥才召出阎十。
阎十吊在房檐上,双腿夹着房梁,迷糊的双眼又看见胡亥后就立马清醒了。
“陛下——”
“去把王翦一家,秘密解决掉。”
阎十:“???”
“王将军的威望不小,我们直接这么做掉他,会不会……?”
无异于找死呀!
连对李丞相他们都不敢直接出手,曲曲绕绕搜集大量的证据,才勉强把他干下台。
“照我说的去做就好。”胡亥淡淡道。
他一身黑袍在雪景里氤开了,显出惨淡的孤寂。
——
心恼怼懑卖花灯的小哥。
小哥顿时神情委屈,向蒋舒芳求救:“蒋三小姐,你可要为我评评理。”
苌笛狐疑的转头看蒋舒芳,她笑笑说道:“我们阳镇的七月初七,猜灯谜是有奖品的,奖品只送,不卖。”
苌笛明了,让小哥取下花灯,仔细看灯底挂的绢条。
苌笛拿着绢条,喃喃念念。
——千手细丝雨纷纷,梅子时节满地红。
“花吗?”小月问。
央鱼咬着唇,在苌笛身后小声道:“应该是吧。”
蒋舒芳笑道:“六月的花。”
苌笛看了那灯谜,才想到她今年似乎没有看到合欢花开,只在徐家的后院里见过一次。合欢花不适合泗水的气候,只有咸阳才有,能在徐家见一次,她就心满意足了。
一个娇丽的声音不善而来:“你们都怎么笨吗,区区灯谜都猜不到!”
徐娇娇?
苌笛朝那个热闹的地方看去,徐娇娇和蒋舒云从人群里走过来,还跟了各自的贴身丫鬟。
蒋舒云打扮贵丽端庄,徐娇娇就…明艳又娇丽,有少女的清纯可人,亦有少妇的妩媚动人。
苌笛眼眸眯了眯,嘴唇微微蠕动了下,侧过脸不去看那两个人。
“苌笛妹妹。”蒋舒云含笑向苌笛点头打招呼。
苌笛屈膝恭敬回礼。
蒋舒云连忙制止道:“不用这么多礼,都是一家人,是不是呀舒芳。”
蒋舒芳被拖上自家大姐的贼船,苦笑尴尬道:“是啊,一家人。”
苌笛勾唇一笑,顺势站直了身。
她压根就没想行礼,镇长夫人和小户养女,怎么会是一家人呢。
徐娇娇一身鹅黄色的百褶裙,交领上裳,面容娇丽迷人。
其实,如果徐娇娇没有被徐县令和徐夫人养歪宠坏,应该会是个极其聪慧的女子,然后嫁一个门当户对的良人,一生安乐。
但是现在,徐娇娇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徐小姐聪慧,那你说说,谜底是什么?”苌笛面带浅笑,声音也柔和万分。
没错,她是喜欢那个荷花灯,但是没必要和别人去争取抢,徐娇娇喜欢,让给她也无妨。
反正同徐娇娇不对付的吕殊也不在场。
徐娇娇骄横的大步上前,把绢条从苌笛手指尖上扯过去,看了看。
“这不就是荷花嘛。”徐娇娇得意仰头,仿佛解决了世间最难的题,很有自豪感。
蒋舒芳憋住笑,望着苌笛一脸忍得好辛苦的神情。
苌笛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想吃蒋老太太亲手做的芝麻糖。
央鱼睁着水漓漓的大眼睛,问小哥:“是荷花么?”
徐娇娇恶名远扬,小哥也不想得罪她,便道:“徐小姐你忽略了前半句,只考虑到了后半句。”
蒋舒云提醒道:“娇娇,你好像真的猜错了。”
徐娇娇脸色一赫,抵死不认:“哪有,明明是荷花。”
千手细丝雨纷纷,六月时节满地红。
梅子时节,就是六七月份的样子。六月的荷花确实是有红色的品种,不过不常见,常见的荷花都是白色的。
苌笛再看看绢条,对小哥说道:“是合欢花对吧。”
小哥高兴得一拍掌:“对对,就是合欢花。”
徐娇娇不满,上前拧住他的手,娇喝道:“怎么会是合欢花呢,你跟吕家串通好了吧。”
小哥大呼冤枉,道:“千真万确,就是合欢花,不是荷花。”
荷花灯里的灯谜谜底怎么可能是荷花呢,店家又不傻,设个简单的谜题,平白便宜了别人。
蒋舒芳走了两步,念道:“千手,细丝。重瓣的荷花虽然花瓣多,而且有千手重瓣的荷花品种,但是不符合细丝这一条。”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闹脾气
芙蓉宫一片欢腾,因她们的主子终于有了名分,不再是名不正言不顺被披香殿那群人耻笑。
红烛燃尽,熄灭的青烟淡淡缭绕,红枕墨发,余香袅袅。
苌笛被小圆服侍着起床梳洗,收拾妥帖后,坐上软轿去向华阳长公主请安。
以前的身份是宫女,避着别人的口舌不便经常就串门,现在不去经常串门,反倒会被人闲话。
子婴站在芙蓉宫门前看着苌笛远远的走了,内心是惆怅的。
小静牵起他的手,拉着他回去。
“夫人只去华阳长公主那里坐坐,很快就回来了。”为了讨子婴开心,小静拿出一碟甜腻腻的柿子饼给他。
子婴双手撑着下巴,有些绝望无泪道:“这就是自己家养了十几年的大白菜,被别人给拱了的感觉吗?”
小静:“……”
小静梗了下,又酝酿了好久,才捺下自己的心绪道:“小公子你这么想,陛下他知道么?”
“十八叔?”子婴苦恼道,“应该不知道吧。”
“男婚女嫁,那么正常的事。夫人从前也去拜见华阳长公主呀,每次你都会很高兴,怎么今天就因为夫人换了一个身份,你就闷闷不乐了?”
子婴从他的私藏匣子里翻出一盒糖豆子来,抱着怀里。
“以前她总是处处管着我,她找来刘季不也是为了管住我嘛,现在刘季也不进宫找我玩了,苌笛她也不管我了。”
估计这就是小孩子的心态吧。
天天追在身后的不稀罕不理会,等没了动静时又想他们天天缠着自己。
很,矛盾。
“夫人仅仅是换了个身份,对你的管教也如前,小公子就不要再倒苦水了,奴婢听得难受。”
子婴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颗颗油亮的糖豆子,继续倒苦水:“就是因为身份变了嘛,苌笛肯定不会再向从前一样喜欢我了。”
“怎么会?”小静只当是子婴一时的孩子话。
苌笛这一去,到了中午也没回来。
“夫人留在长公主那儿?那小公子怎么办?”小静望着华阳长公主派来的宫女有些捉急。
“对呀,淑夫人留在我们长公主那里用了午膳,陛下正好去找长公主叙聊,他们三人,估计得好一阵子才能聊完。”
我去……!
小静回头小心翼翼的瞅了眼趴在桌子上装死的子婴。
小公子可是盼夫人回来盼了一个早上加一个中午呢。
唉……
“罢了,我去同小公子解释,那姐姐……姐姐你回去之后,尽量催夫人快些回来。”
宫女笑着应道:“好,那我先回去了。”
回答不过是敷衍,一个宫女哪敢去催圣宠正浓的淑夫人。
小静叹了口气,她被调训了十几年,这些理她也懂。
“小公子,夫人被华阳长公主留住了,暂时回不来了。”小静拍拍子婴的背,尽量放低声音。
不料子婴泪汪汪的抬头看她一眼。
“骗人!她就是和十八叔你侬我侬不愿意回来了!”然后子婴就一溜烟跑了,小静拉都没拉住。
子婴跑回自己的房间哭得老伤心了,小静被关在外面听着哭声也是捉急万分。
这都未时了,过饭点一个时辰了。
子婴一直说要等着苌笛回来一起吃饭,所以到现在还空着肚子。
早上没吃中午没吃,半大点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小公子你开开门呀,夫人不回来吃饭,你总得吃呀。”肯定饿得不轻。
里面没动静。
小静又喊了几声,直接听到砸东西的声响。
“这暴脾气……扶苏公子少时没这么浑吧……”小静也不敢再喊他惹他不快,干脆守在了子婴的门前。
时间如沙在指尖漏去,一晃又到了天黑……
“天呐,夫人怎么还不回来……该不会是被华阳长公主拐走了吧?!”小静的心噗通直跳,毫无厘头想着根本不可能的情况。
大抵人在心急的状态下就会神经兮兮的想常人所想不到的事情吧。
汗!
平日里守在前殿的那个宫女向偏殿这边跑来,她气喘吁吁的停在小静面前。
“静姐姐,夫人她……”
“她怎么了?!”小静一听到苌笛的名字就立马跳起来了,“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难道被人拐了?找陛下去救人呐!”
小宫女一脸懵逼的看着小静抓住她的手:“静姐姐你魔障了?犯什么傻。”
小静急得都快哭了。
“什么?”
小宫女扶额道:“我说的是,夫人她回来啦!”
她特意加重了后半句的语气,这回小静是高兴的跳起来了。
“真的?”没出事就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了,陛下陪她一起回来的,正在屋里歇着呢。”
小静听到苌笛现在何处,立马就往内殿跑去。
看得宫女直直咋舌:“平时稳重老成的静姐姐,怎么今天神神叨叨的了,怪事……”
找到正在悠闲喝茶的苌笛,小静一个狼扑就上去了。
“夫人你可回来了!”
胡亥重重的放在茶盏,杯沿磕在桌上发出愠怒的响声。
小静哪顾得上胡亥不悦的表现,连忙抓住苌笛的胳膊就拉她走。
“夫人,小公子为了你茶饭不思,你快去看看他吧。”
苌笛有些懵,没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见胡亥的眉梢不悦上挑,她小声安慰他道:“你先听她把话说完,她这么神神叨叨,兴许是有原因的。”
冷气瞬间化为暖气,胡亥握了握苌笛的手,温柔的笑了笑。
顷刻,他看向小静的目光幽冷寒芒,大有她说不出个让他满意的说法就宰了她的意味。
小静不怎么怕他,自己有足够的缘由,况且有苌笛在,只要苌笛护着她,胡亥休想碰她一根手指头。
“慢慢说。”苌笛从桌上拿起一个倒扣的空茶杯,提起茶壶倒满茶。
小静受宠若惊,接下这杯茶一口喝完,缓过来后,开始细说事情原委。
“小公子怨陛下分了夫人你的心,让他受了冷落,所以闹脾气不肯吃饭,今天一天滴水未进……”
小静挑了简短的说,几句话就能让苌笛明白事情经过。
果然,苌笛明白了子婴闹脾气的原因后,默默的转头看着胡亥。
☆、第一百二十九章 闯祸
苌笛看着胡亥,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叹了口气,她道:“好像是这样,自从封位的旨意宣下来,我就花了大把的时间在胡亥身上,当真是忽略子婴了。”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一身华贵的宫装,头上的金钗在不远处的红晶珠帘的相印下,反射出淡淡的金光。
小静点头如捣蒜,“对对,所以小公子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被你抛弃了。”
苌笛哭笑不得道:“哪有什么抛弃,这话严重了……”
苌笛用眼角余光看看胡亥凝神的模样,心里也在忐忑。
“那夫人就赶紧去看看小公子吧!”小静催促道。
胡亥端起方才放下的茶,放在嘴边浅尝一口,皱眉。
“茶凉了,换杯热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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