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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匪-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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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念转过身来,凝注着他。她的背后就是那连绵灯火,柔柔的,暖暖的,仿佛将她的目光也融化成一片静谧的湖。
  谢随捧着酒杯、扶着桌子站起,也走过来,往那夜色下的楼宇看了一眼,笑吟道:“置酒高殿上,亲交从我游。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他轻声道,“十五岁之前,我一直以来,过的便是这样的日子。”
  秦念轻轻地道:“我已说了我不羡慕。”
  谢随笑道:“我也已不想再回去了。你还记得长江孤岛上的那些和尚们吗?我总是不能懂,这一辈子都没过好,他们怎么就以为自己可以过好另一辈子?”
  秦念微微垂下了眼帘。
  她现在也已明白了,要将自己的人生一意孤行地坚持走下去,其实并不比让人生重新开始来得更容易。
  “念念。”他忽然唤了她一声。
  她一怔抬头,才发现他已经站在离自己极近的地方。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已经不想再回去了。我将你带来延陵,为的就是和我自己的过去,作一个了断。”
  他凝望着她,眸光深而沉默,仓促间她竟感到不能抵受,乃至于后退了一步。
  他却好像被她这一步给刺痛了,眼帘微微地垂落,夜色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拓下沉沉的暗影。
  “念念,你曾问我,五年前的事情,我是不是都忘记了。”他慢慢地说道,好像每一个字都在拉着他陷入泥淖,他一边挣扎,一边却更认真地凝注着她,“可是,我怎么可能忘记?那样的夜晚,我怎么可能忘记?”
  一时之间,秦念仿佛受了惊般抬起了头,对上他那情绪纷涌的眼眸,又立刻逃避一般移开了目光。
  “但是念念,你还记得吗?”谢随的眼神却并不放松,“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回答的吗?”
  (二)
  秦念呆住。
  五年前,他是怎么回答的?
  她不记得了啊,她不记得了!在那不知名的花树下,在那柔软暗昧的月光中,她问他:“谢随,你喜欢我么?”
  这个问题,他难道已回答过了?
  他若是真的已回答,那之后这五年,她又怎会绕了这么多的弯路,她又怎会走得这么远、这么辛苦,她又怎会在怨恨中一日日沉沦挣扎?
  谢随看着她的表情,淡淡地笑起来。“你那一日,真的是喝醉了啊。”
  那笑容是那么宽容,却又是那么悲哀。
  喝醉了?!
  她蓦地盯住他,内心几乎可说是愤怒了。
  谢随笑着拿过她手中的酒杯,自己喝干了杯中酒,“不过你喝醉之后,也还是很可爱的。”
  秦念脸上犹如火烧,却偏偏因为不明白他的意思,羞臊中更含了不快,“你既知道我喝醉了,就该在我清醒的时候再回答我一遍。”
  谢随道:“我何尝不想?”
  “什么?”
  谢随转过头,将窗子推合上,一时间对面的声音变得小了,像是梦里的蒙蒙飞雪,窸窣声响反震在这寥寥四壁,“你想听,我便告诉你。但是念念,你如果想不起我的回答,便当是我抛弃了你,那于事实实在也并没有太大的差距。
  “你可以怨我,可以恨我,念念,这些都比喜欢我要容易得多,不是吗?”
  他的声音愈来愈平静,好像刚才的挣扎并不存在。她的肩膀微微地颤抖,她好像能听明白一些,但不明白的地方却也更多了。
  竟然是她忘记了吗?
  是她因为沉陷在对他的怨恨之中,所以将那一夜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谢随笑着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没关系的,念念。这不是你的错,归根结底,是因为我离开了你。”
  “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秦念仰起头,她看起来是那么地迷茫,像个迷了路的小孩,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对这个世界的不理解。
  虽然她已经独自在江湖中生存了五年,有了红崖寨和绝命楼,虽然她的武功已十分高强、容貌也美丽夺目,虽然她总是口口声声地说她已经长大了,可是他仍然知道,这世上依旧有许多事情,是她从未领教、因此也无法承受的。
  所以他愿意代她去承受,他愿意让她永远做一个小孩。
  “那一日,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我们都很高兴。”他说着很简单的话,却并不让秦念看见他的表情,“我送你回房睡觉,出来便接到了安可期的信,说是我母亲,延陵侯府的太夫人,病重将去了。”
  “他说,我母亲临终,想再见我一面。当年我自逃于家门,母亲虽觉得耻辱,但仍然十年如一日地为了我吃斋念佛,愿佛祖保佑我在外流浪不受人欺侮。现在她将要……死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只想再见我一面。”
  “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是由你弟弟来向你说?”秦念疑惑。
  谢随微笑,“我也不明白,但我弟弟继承了我的侯位、娶了我的未婚妻,由他来说的话,大约会怕我生气吧。其实我哪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一切的业,难道不都是由我自己造的?”
  秦念沉默片刻,却是抓住了一个细枝末节:“……未婚妻?”
  “嗯。”谢随道,“是皇帝御赐定下的娃娃亲,对方是宰辅之女,但远在长安,与我从未谋面。”
  秦念忍不住讥道:“很遗憾吧?”
  谢随侧过头,好像很奇怪似地看着她,“为什么遗憾?”
  秦念道:“娇妻美眷,良田广宅,你全都不要了,到头来,你赚了什么?”
  谢随轻声道:“我赚了什么?念念,你缘何会对我问出这样的话?”
  秦念见他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伤楚,也自觉嘴欠了,但却不肯承认,只是哼了一声。“所以呢?你就听信了安可期的话,去延陵看望太夫人了?”
  “嗯。”谢随苦笑道,“我星夜而去,快马加鞭,午后便到了延陵。结果却只赶上了出殡。”
  时日已久,再回忆起过去时,似乎连心跳都已经钝了。秦念想问他,看见太夫人的灵柩,是什么心情?在外漂泊了十年回不了家,连自己的母亲临终都不能见上一面,是什么心情?
  但她终竟没有问出口。这样的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且因为没有意义,反而会显得刻薄。
  谢随道:“我心中挂念还在无锡家中的你,也不知你酒醒了没有……所以我见到灵柩之后,虽然……但心中到底,并不是一无所有。”
  他的眼中流光飞逝,温柔而沉静地凝视着她,可是她却并不愿去细看,只是倔强地道:“可是你没有回来。”
  可是他没有回来。
  他连视若生命的刀都没有带走,可是他却没有回来。
  他举杯欲饮,却被秦念压下了酒杯。她凝眉问他:“你遇上了什么?”
  谢随微微一笑,道:“陷阱。”
  秦念忽然明白过来:“太夫人,她并未真的……往生?”
  他摇了摇头。
  秦念默默地走上前,而他却忽然看向她,微微地笑道:“对不起,念念,擅自离开了你……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笑容辽远如夜空,却又破碎如星子。
  曾经她最想听到的就是这句对不起,可是现在,这每一句,都仿佛化作了刀子割在她的心上。
  她想摇头,想说自己并不介意,可她知道这也不过是说谎。南辕北辙的五年早已划下太深的刀痕,真相不仅不能弥缝什么,反而还让伤口更痛了。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吧?
  两人慢慢地靠近了,也不知是他先伸出了手臂,还是她先依偎了过去。
  她终于靠在他的胸膛,听见他沉稳而寂寞的心跳声。
  “念念。”他慢慢地开口,“我们……回无锡去,好不好?”
  秦念好像被这话吓住了,一时没有说话。
  他低下头,下巴抵着她的头发,声音在她耳畔发出轻微的震响,“房子虽然是烧了,但我们……总可以再建一座房子的。”
  她从他怀中抬起头,看见他的笑容温柔得发涩,但眼中却满盛着希望。
  (三)
  窗外的喧嚣终于渐渐被风雪声淹没,五斤黄酒也终于渐渐地喝完了。
  秦念今日似乎兴致很高,酒喝得比谢随只多不少。直到烛火都将烧尽了,谢随拿过了秦念手中的酒杯,秦念便半趴在桌上,喃喃地道:“我现在还清醒得很。”
  谢随伸出一只手:“这是几?”
  秦念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谢随笑道:“你不是会酿酒么?待回了无锡,便多多仰仗你啦。”
  听见这话,秦念的目光一时柔软下来。
  回无锡去,回五年前的时光里去。
  那时候虽然辛苦、虽然危险、虽然总是在东逃西窜,但那时候她的心是轻松的,因为眼前的道路只有一条,她还可以跟他一起走。
  “谢随,”她忽然想起,“你说我五年前喝醉了,可那时候我喝的酒,一定不如今晚的多。”
  谢随道:“你那时候还是个酒力不胜的小姑娘。”
  她一听竖了眉毛,“那现在呢?”
  “现在嘛……”谢随想了半天,秦念不高兴了,扶着桌子站起,上身前倾过来逼问他:“现在怎样?”
  女子微醺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迷醉的双眸映着将明将灭的烛光,里面全是他一个人的影子。
  谢随垂下眼帘飞快地扫了一眼,道:“现在是个酒力不胜的大姑娘。”
  秦念道:“你方才看哪里了?”
  谢随道:“看你。”
  秦念盯住他,半晌,慢慢地坐了回去。
  “你睡里边,我睡外边。”谢随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喝够了吧?”
  秦念笑起来,“外边哪有床?”
  谢随瞥了她一眼,但见她笑盈盈的,好像全无心机一般。谢随在心里骂了一句,径自将外袍铺在地上,自己躺倒了上去,闭上了眼。
  秦念走到他身边,低头,歪着脑袋盯着他瞧。
  谢随只管闭着眼睛。
  秦念盯了他半天,最后大约是放弃了,叹口气道:“是因为你不开心,我才陪你喝酒的。”
  说完,她也往里间走去,哗啦一声响,是帘帷被拉上了。
  谢随终于松了口气,睁开眼睛——
  却蓦然撞上秦念逼近的脸!
  这一下将谢随吓得不轻,脸色都白了,好在还不至于丢脸地叫出来。秦念看他反应,笑得不可自抑,身子往后跌坐在地上,一边笑还一边道:“谢随啊谢随,你未免太不警觉了。”
  谢随这一晚受到的惊吓实在是有些多,而这回他缓了许久,都没能说上话。
  秦念又道:“地上冷,去床上不好么?”
  谢随沉默。
  秦念道:“我保证不会用枕头闷死你,也不会拿刀子杀你,更不会在空气里下毒。”
  谢随仍是沉默。
  秦念道:“方才韩复生在我床底,遭你发了那么大一通火,我以为你有多稀罕那张床呢。”
  谢随终于开了口:“念念。”
  “嗯?”
  “趁着酒醉欺负人,不算什么本事。”他平静地道,“你要是厉害,就在清醒的时候,再邀请我一次。”
  ***
  秦念哑了口,片刻之后,她终于放过了他,自己回里间去睡了。
  大人都是狡猾的怪物。她在心里恨恨地想。
  她在床上坐下,却在黑暗的虚空之中安静了很久。
  秦念是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了才终于醒来的,宿醉过后,脑袋还在隐约发痛。她喊了几声谢随,却没有人应声,掀开帘帷在房中找了一圈,才确定他是出门去了。
  她回到窗前,想了想,铺出纸笔来写了一封信。
  而后她招来店小二,“将这封信,送到扬州绝命楼,高千秋的手上。”一面往那信封上压了一锭碎银。
  ***
  谢随又去了一趟延陵侯府。
  他仍旧站在地藏堂的屋脊上,看着他的母亲烧香。
  站了片刻,他默默沿着屋脊往前走。佛堂之前是一座庭园,园中有小桥流水,此刻正是一片银装素裹。庭园再往前是一进厢房,正中供着祖宗灵牌,侧门后最大的那间便是延陵侯夫妇所居。再往前便到了花厅,这里是热闹的源头,时不时便有客人来拜访,由谢家如今的主母、他的弟妹沈氏在前迎接,谢随能听见他们高声互通姓名,许多还是他旧日的朋友。
  所有人看起来都是春风满面的样子,笑容温煦地打着哈哈,沈氏矜持地掩着笑,一旁的随从们指挥着礼品进出,换了新衣的丫鬟们在廊上忙忙碌碌地穿梭,所有这些人,他们看起来都比屋檐上那个带刀的浪客更像是此间的主人。
  昨晚大约是没有看真切吧,今日再看这一切时,谢随却很平静了。自己确实也已不是此间的主人了。
  他终于转身离去。
  廊檐之下,笑容优雅的谢家主母抬起头来,看着瓦当上落下的簌簌积雪,目光一时深了。
  待到早起拜年的客人渐渐都散去,沈秋帘一路穿庭过院,走到了宅后的那座佛堂里。
  谢老夫人正在主堂里念经。
  沈秋帘站在抄手游廊的阴影里,耐心地等到她念完了,才笑着开口道:“娘亲,你往后,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谢老夫人闭着眼睛,沙哑着声音道:“这里是我家,我在这里活了大半辈子了……”
  “谢随可能已知道了。”沈秋帘虽然是笑着,语气却冷断得没有一丝温度,“我虽不知他在何处,但吹金断玉阁的安老板已经被他杀了。”
  “安可期?”谢老夫人似乎也吃了一惊,“那小子死了?”
  “是呀,便吹金断玉阁也毁了。”沈秋帘拧着眉扬了扬手帕,“安老板原本一直跟谢随在一块的,现在谢随便不见人影了。总之安老板一个做生意的,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再加上武功高强,若不是谢随下的手,他怎么会死呢?而谢随明明一直和安老板称兄道弟的,他若不是知道了什么别的事情,又怎么会对安老板下手呢?”
  谢老夫人不再说话了。
  沈秋帘静了静,又无辜地笑道:“我也只是听说,具体不甚清楚,还要等侯爷回来再细细商量。”
  谢老夫人抬起头看向那金装的如来,喃喃:“吹金断玉阁就在扬州,扬州离这里也不远的。”
  “是啊。”沈秋帘柔柔地道,“不远的。”
  ***
  谢随回到客栈,秦念正在一楼吃饭。
  他走过去坐下,点了一碗面,便听见秦念道:“你那弟妹,好看么?”
  谢随一愣,“什么?”
  “你看见她了吧。”秦念的话音平平无奇。
  谢随静了静,他不是很想聊这些事,于是道:“我没看清楚。”
  秦念不说话了。
  “你头痛不痛?”谢随问她,一边伸出手去欲探她额头,却被她避开了。
  谢随轻笑,“看来是酒醒了。”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
  “还记得你昨晚说了什么吗?”谢随道。
  这话像是打趣,谢随的语气很轻松,但他的眼神却透出一丝微妙的紧张。但是秦念低着头,没有看见。
  “记得,我们要去无锡。”她说。
  “还记得别的吗?”
  “去无锡还不够吗?”她闷闷地道。
  “够了够了,再没有多的奢望了。”谢随笑起来。
  (四)
  谢随与秦念五年前曾住了三个月的那座小房子,原是在无锡的落花桥边。
  如今那座桥边竟然还有一座烧焦的废墟在,听来往的行人说,因为这里来过江湖上的恶客,人们嫌它晦气,所以谁也不愿要这块地建房子。
  江湖上的……恶客么?
  江南微雪,桥下的流水却未结冰,雪花只如飞絮般濛濛地落了人满头。秦念站在这灰黑色之上又沾了泥白的废墟前,仿佛又看见了五年前的那场大火。
  那是她自己放的火,她以为可以烧掉自己与谢随的过去。
  可是原来这世上,任是多么惨烈的火,都烧不掉过去。
  一只手放在她肩上,安慰地按了按,又放开了。
  谢随笑道:“我从吹金断玉阁那里顺来的银两,可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
  谢随先在客栈租了一个月的房间,每日里他早出晚归,往落花桥边去建房子。他不让秦念帮忙,甚至连看也不让她去看,秦念于是只能百无聊赖地留在客栈里练功。
  她已经很久没有“练功”了。原本在红崖寨,每月都要闭关一次的,自谢随出现之后便中断了。闭关要求极度的专注,练功中途绝不能受人打扰,然则她自己也没想到,竟会在如今,得到了这样的闲暇。
  落花桥边来来往往的行人们,一天天便见着那座废墟上,搭起了木头的房梁,铺上了瓦片的屋顶,烧毁的旧物都清理干净了,甚至还栽上了花花草草。
  在那座废墟上,总是有一个着灰白长衫的男人,容貌清俊,身材挺拔,腰间挂一把长刀,时而在锯木头,时而在搬物件,甚至有一次,他还蹲在地上,手中拿着他那把长刀,在细细地削磨屋门前的石阶。
  那石阶新铺上,边边角角总有些不平,他一点点将那些不平处削过去,偶尔俯下身低下头,视线与台阶平齐,微眯着眼再端详一番。细碎的石屑落得到处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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