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暧昧电子书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养匪-第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
  长江边的码头上,高千秋已等了七天。
  他穿的是一身普普通通的靛青色长衫,腰上配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任谁在码头上看见了他,也不会想到他就是这几年威震江湖的绝命楼的主人。
  他同小鬟承诺过会来接她的,所以他来接她了。
  隔着烟波浩渺,他渐渐地望见了吹金断玉阁那艘惹眼的大船。船靠了岸,当先走下来的是一个灰白长袍的男人,在他身后便是秦大当家,秦大当家的身后,两名船工抬着一个担架小心地走上岸来。
  高千秋一眼便看见了那担架上人事不省的少女,就是林小鬟。
  “伤她的人是谁?”高千秋道,“安可期吗?”
  秦念还没有回答,高千秋已经看见后面的船工又抬出一具担架,这次那担架上蒙着白布,显是个死人了。
  高千秋看了秦念一眼,秦念点点头后,他一把掀开那白布,便看见安可期死得透透的青灰的脸。
  “你先带小鬟回去养伤,”秦念道,“必要的话,将小船儿也叫来。”
  高千秋道:“伤她的人是谁?”
  他那声音粗嘎难听,又是执着地问同一句话,就像一把琴弦反复地刮在破碎的木琴上,令人头痛欲裂。
  秦念好像难以忍受了,“你即使问我,我也……”
  “是摩诃殿的人。”谢随却开了口,“练过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童子功,使一把软剑,身上暗器无数,还会摧云掌。”
  高千秋看向他,点点头,干巴巴地道:“知道了,谢谢。”
  说完,他便从担架上将林小鬟背了起来,对秦念道:“大当家,我带小鬟走了。”
  秦念“嗯”了一声,好像还想说什么,高千秋却脚底如飞,转眼间就消失在码头边的人群里。
  秦念站在原地。
  “你为何要告诉他?”她道,“摩诃殿中杀手三千,绝不是好惹的,便你当年不也被追杀得半死不活……”
  “你拦不住他的。”谢随安静地道,“既拦不住他,不如多帮帮他,让他少走些弯路,不好么?”
  秦念微微垂下眼帘,咬着唇道:“我已经害了小鬟,我不想再害了他。”
  谢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小鬟是你的好朋友,我知道你心中不好受。”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往秦念心中注入了暖流。她微微仰起头,谢随笑了笑,轻轻地抱了抱她。
  大哥哥的怀抱,安稳而和平,但抱得不紧,好像是随时准备着要放开她。
  她听见他温和的声音:“但是害她的不是你,是摩诃殿的杀手。你不必空自苦。”
  天色沉沉,身后是长江的涛声,身前是万千繁华世界。秦念的心情莫名地平复下来,好像无论多少的凶险苦恶,在他的怀抱里,全都只是温柔的清风而已。
  那你呢?她想问。
  你能不能明白,许多事情,原不是你的错,但你却一直、一直在空自苦?
  谢随终于是放开了怀抱,秦念抬起头,看见他眼底有深深的、她无法触摸的怅惘。


第26章 回头是岸(一)
  两人先回了一趟扬州,将安可期葬在了吹金断玉阁废墟之后的一片杏子林中。
  “安可期原本也是出身世家,但因是庶出,不受主母待见,十几岁便出来做生意了。商贾一行低贱,家里因此与他断了关系。”谢随一边说着,一边将刻好的木头插在了坟包前。
  ——吹金断玉阁之主,安可期仲连之墓。
  “你小时候得过一次风寒,我手头没钱周转买不起药,甚至打算将刀给当了。结果在当铺里遇见了安可期,是他出手救了你的命。”谢随长刀拄地,两手搭在刀柄,整个人便懒懒散散地坐在泥土地上,好像还在和坟里的人闲闲地说着话。
  秦念站在一旁,冷冷地道:“兴许他就是那时候起,盯上了你的。”
  “兴许吧。”谢随点头,“但他仍然救了你的命。身在江湖,首要的便是把账算清楚。”
  秦念看了他半晌,忽然一言不发地转身而去。过了片刻,她又拎着一只酒葫芦回来,扔给了谢随。
  谢随接下葫芦笑道:“你连我何时想喝酒都能看出来,我真要有点怕你了。”
  秦念反唇相讥:“你何时不想喝酒?”
  谢随仰头喝了一口酒,慢慢地呼出一口气,“他若是一心要取你我的性命,为何还要将那条密道指给我们?那密道中那么多死于非命的骸骨,他不怕我们猜测出什么吗?”
  秦念道:“商人谋国,狡兔三窟……”
  “什么意思?”谢随转头警觉地看着她,“他本已在为朝廷——为今上效力,若还狡兔三窟……你是说……”
  秦念却咬紧了唇不再说话。
  想必连她也有许多秘密,不能说与他知道的。他凝注着她,他真想将她看穿啊,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只能默默地饮下一口酒。
  “我们该去延陵了。”
  酒喝完后,葫芦扔在了坟头,晃了几晃。
  “看在你差点害死我和念念的份上,就不给你留一口了。”谢随朝那坟头摆了摆手,就此离去了。
  秦念跟在他身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回望一眼。
  昔日富可敌国的武林巨商,死后也不过是在这杏子林中,木片上挂了一只酒葫芦而已。
  ***
  两人从陆路去延陵,花费了三四日的时间,待赶到时,却正正是正月十五。
  谢随带着秦念在西街的一家客栈住下。二楼最大的客房,有一个花枝缠绕、帘帷轻卷的小厅,推开窗便可看见西街对面那门前立了两座威严石狮子的恢宏宅邸,那就是延陵侯府。
  秦念在窗前站了片刻,慢慢地道:“你从小便是在这里长大的?”
  谢随笑笑,“是啊,羡慕我吧?”
  秦念摇摇头,“不羡慕。”又转头看向他,“你打算何时去见他们?”
  谢随将包袱扔在床上,道:“你看见侯府门口的红灯笼了吗?”
  红灯笼?秦念一怔,当真看见那侯府门口挂着一对红灯笼,府内也隐约可见处处都是喜庆的红色。
  “傻瓜,要过上元节啦。”谢随笑道,“团团圆圆的上元节,我这时候过去,不是平白找他们的晦气吗?”
  他的笑容爽朗干净,好像一丝破绽也没有。
  秦念默了默,道:“他们过他们的,我们也可以过我们的。”
  这回,却是谢随怔住了。
  他渐渐敛了笑容,走上前去将窗户合上,道:“我去买点酒菜,我怕再晚些,所有人都过节去,我们就吃不上饭了。”
  “嗯。”秦念竟是意外地乖顺,“我等你回来。”
  谢随顿了一顿,低头,却正对上她那双认真的眼睛。
  谢随这一辈子,自以为有家人、有朋友,可是其实,家人早已离去,朋友都是假的,真正愿意等他的人,只有眼前这个认真的女孩。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觉得这样就足够了,什么庙堂江湖、什么恩怨荣辱,他都尽可以忘记掉,只要她还愿意等他。
  可是一瞬过后,他就立刻清醒了过来。
  “好啊。”他毫不在意地笑道,“等我啊,我们晚上一起过个节。”
  秦念安静地点了点头。谢随一把抓起长刀便出门而去,几乎是不敢再看她一眼。
  ***
  果然如谢随所料,菜市里早已没有几个做生意的了,他好不容易才买到了二斤牛肉,并五斤黄酒,心想没法子,只能跟客栈借厨房一用了。
  回来时他绕了点远路,黄昏时分,他一手提着牛肉,一手提着黄酒,立在了延陵侯府的佛堂的屋脊上。
  俯瞰下方,是个四四方方的院落,坐南朝北的那间是主堂,供着如来,他脚下的是左厢房,供着地藏,他对面的是右厢房,供着观音。
  院落的正中央是一座铜香炉,香烟透过炉顶上的博山袅袅地盘旋上升,仿佛云雾缭绕的仙境一般。
  这都是谢随从小就看惯的景色了。
  透过那蒸蒸云雾,在那观音堂中,有一个伛偻的老人,背对着他,正在跪拜念经。
  那老人念完经,向观音拜了三拜之后,便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站起来。她穿的是一身粗布的灰衣,花白的头发也只是一无装饰地草草盘作了髻,但手中褐色的拐杖却闪着清亮的光泽,杖头是一只昂首的凤鸟。
  这是朝廷御赐的凤头杖。
  那老人低着身子,转过身来,谢随看不清她的脸,但他的目光已一分分地黯淡了下去。
  无论是离家多少年的游子,都不会忘记自己母亲的身影的。
  这时候,有人走进了这座院落。那是一名身形窈窕的贵妇人,发髻上垂着金步摇,身上拢着紫貂裘,却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前来扶住了老人,柔声道:“娘亲,今日是上元,侯爷蒙诏进宫去了,媳妇来接您吃饭。”
  老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们还记得有我这个娘亲?”
  女子笑道:“瞧您说的,怎会不记得呢?明明每年的年关上,我们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
  谢随又绕了一圈的路,才慢慢地、慢慢地绕回了西街上的客栈。
  他已经知道安可期骗了他。
  但是,骗了他的人,只有安可期吗?
  “你当真以为就我一个人,能骗得了你吗?”冥冥中,安可期的话语仿佛又震响在耳畔。
  可是他不愿再想了,他实在已很疲倦了。
  天极冷,寒风夹着翻飞的雪片吹刮在空荡荡的长街,夕阳的晖光将他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摇摇晃晃的,像一个孤独的鬼。
  他走到客栈门前,又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侯府大门。
  大门上挂着的一对红灯笼,像两只空洞洞的眼睛,正幽幽地与他对望。
  那里面就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可是十五年后再回望,却觉得是那么地遥远、那么地陌生,自己好像已被永远地隔绝于自己的过去了。
  他终于是上了二楼,推开了那客房的门。
  秦念正在桌边等他,灯也未点,暮色将房中陈设映得发暗。见到他,她的眼神有一瞬的慌乱:“你可算回来啦。”
  他静了半晌,突然以脚跺地大喝一声:“出来!”
  房中物事一时都嗡嗡然震响,房梁上落下来不少灰尘。这时候,里间卧房的床下竟灰头土脸地爬出来一个人,乏力地靠着床栏坐在了地上。
  秦念撇了撇嘴,转过头去。
  “砰”地一声,谢随将牛肉和黄酒扔在地上,走上前,踢了踢那人。那人一身黑衣已脏兮兮的,蓬头垢面,只有一双眼睛还带着些倔强地瞪了回来。
  谢随想笑,“你还瞪我?韩复生,你还瞪我?”


第27章 逃秦(一)
  这少年人正是秦念幼时在洛阳破栅栏的玩伴,韩复生。
  他看起来虽然灰头土脸; 但那副色厉内荏的神气、伶仃寒碜的身板却仍然和当年一模一样; 那双眼睛里; 好像总是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自十五年前一别,两人便再未相见; 直到今冬在红崖寨; 韩复生跟着方春雨来追杀谢随。那时候,谢随也是和今次一样,是凭着这双眼睛认出韩复生的。
  然则就算在小时候; 秦念与韩复生的关系也不算特别好嘛。谢随心里想着今日真不定是撞了什么邪; 叫他一回家竟撞见念念在床底下藏男人; 他几乎感觉自己七窍都在生烟了。
  偏韩复生还并不闭嘴; 他好像很不服气:“我是来提醒秦念,不要跟着你的!”
  谢随冷笑; “你什么意思?”
  韩复生仰着脖子道:“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是在外面活腻了吗,竟然敢回延陵来?竟然还就住在侯府对面?你知不知道延陵侯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 若不是他这个月上京去了——”
  “你说的天罗地网; 就是你和方春雨这样的货色?”谢随打断了他,目光中闪着毫不留情的讥诮。
  韩复生脸色发红,语气却仍然急切:“你、你就算瞧不起我; 也不能小瞧了延陵侯,他可是铁了心要杀了你的——”
  “什么延陵侯; 我若不走; 他是哪门子的延陵侯?!”谢随蓦然抬高了声音; 几乎像是在吼了。
  “谢随!”秦念出了声。
  谢随看向她,突然也安静了。
  他意识到自己方才非常没有风度,竟然跟一个小孩子吵红了脸。他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只挥了挥手,疲惫地道:“让他走吧。”
  韩复生扶着床栏站了起来,走向房门口,谢随这才发现他的一条腿是跛的,走路时一瘸一拐,这使得他腰间的那柄佩剑看起来像是多余的东西。
  “方春雨死了,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他忍不住开了口,“我弟弟谢陌,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子。”
  韩复生狠狠地道:“不劳你费心。”
  谢随冷了话音:“我是怕你想不开,别连累了我家念念。”
  韩复生回头,笑容阴冷:“这世上最擅长连累她的人可不是我。”
  说完他便离开,离开前还重重地摔了下门。
  谢随发笑,“少年人,好大的火气。”低下身将牛肉和黄酒重提起,道,“我去楼下烧个菜。”
  “谢随。”秦念却又叫住了他。
  “嗯?”谢随漫不经心地应了。
  “他今日过来,是冒了极大的风险来提醒我小心一些……”秦念顿了顿,“他跟着方春雨学武,也跟着方春雨一起,奉延陵侯的命令去红崖寨杀你。但方春雨死了,他一个人回去复命,便被延陵侯——你弟弟的手下给打断了一条腿。”
  谢随顿了顿,道:“那他也不能爬你床底。”
  秦念皱了眉,“什么?”
  “而况今晚是我们两人过年,”谢随又道,“他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什么?”
  谢随面对着她那莫名其妙的神情,只觉十分棘手,静了片刻,却径自转身下楼。
  在他下楼之后,秦念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什么,一刹那竟红了耳根,自顾自别过脸去,“毛病。”
  ***
  酒已温好,牛肉上桌,还顺带炒了几盘小菜。秦念将烛芯拨亮了些,烛光将她的影子扑朔在墙上,没来由地晃荡。谢随在她对面坐下,一边道:“我的手艺是不如你,也不知你怎么从来都不说,愣是让我给你做了十年的饭。”
  秦念懒懒道:“我是小孩子嘛。”
  谢随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最开始给你做饭的时候,我那叫一个紧张……”
  “我知道,那一次,你放了快半碗的盐,又赶忙舀了一大瓢的水,对吧?”
  谢随一愣,“你知道?”
  秦念双唇微抿,竟是笑了。
  一个清清淡淡的、忍俊不禁的笑,却还掩饰着喝了一小口酒,好像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笑了。但她的双眸里已飞出了笑影,随着她的眼睫毛忽闪忽闪,那笑容便仿佛温柔地折出来水色的羽翼,又静静地收拢了,停靠了。
  谢随低下头,默默地饮酒,却只觉越喝越渴。自己素来觉得是世上最可爱的酒,眼下看来却令人口干舌燥,不再那么可爱了。
  一杯酒忽然敬到了他的面前。
  他最先看见的却是那只举杯的手,很白、很细,指腹有茧,指甲都修得干干净净。
  “时隔五年,我们总算又一起过上元节了,不论好事坏事,总要先干一杯。”秦念看着他,说道。
  谢随笑了,“不错,先干一杯。”
  两人碰了杯,一同仰首喝下。便听秦念轻轻地问道:“你今日,不开心么?”
  ***
  你今日,不开心么?
  谢随有些恍惚。
  他总以为念念已变了很多了,已变得顽固、倔强甚至冷酷了,可是她这句话问出来,他才隐约察觉到,或许她完全都没有变。
  这句话,与她过去说的“大哥哥,你不要生气,我明天一定能做好的”,有什么差别?
  都是在讨好他,想尽办法地讨好他,而已。
  他的心尖上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很疼,密密麻麻的疼,渐渐地扩散到四肢,令他举杯的手都微微颤抖。这种疼不同于他在延陵侯府的佛堂屋檐上的时候,这种疼,他知道是无害的,它只是来自女孩自保的心情。
  谢随于是努力地坦荡地笑了,“团团圆圆的,哪有什么不开心。”
  秦念端详着他的表情,忽然走到窗前,他还未及阻止,她已一把推开了窗。
  带着雪粒的冷风骤然灌入,对面侯府的挑脚飞檐上竟已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然而即使是风雪也没能令对面高楼的流光溢彩减损半分,今夜也不知是请了哪里的班子,丝竹声悠扬地奏起,其中还隐约夹杂着推杯换盏、呼朋唤友的热闹声响。
  “谢随,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爷爷在洛阳城下捡来的。若要说什么家人,那我只有两个家人,一个是爷爷,一个是你。”
  秦念侧目看着对面侯府笙歌欢宴,静静地道。
  “我也许不能体会你此刻的心情,但是谢随,我希望你知道,你是我的家人。”
  谢随以手抵额,笑了起来。除了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秦念转过身来,凝注着他。她的背后就是那连绵灯火,柔柔的,暖暖的,仿佛将她的目光也融化成一片静谧的湖。
  谢随捧着酒杯、扶着桌子站起,也走过来,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