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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子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丫头，是个执着的性子，只要是从心底里打算做的事情，就没想过改变。索性也就不劝了，不过心里却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准备面纱！


第374章　下油锅
　　姜耘昭顺着从琳目光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些衣衫褴褛的人都已经被自家这边的人拿捏住了，一个个手都被从背后绑起来跪在地上。
　　其他的人倒是也就罢了，只是为首的一个虽然跪在地上，但表情却有些不甘和憋屈和愤怒。
　　不知道为什么，姜耘昭就是觉得这些人有蹊跷，因此一个个仔仔细细的看过去，等到了最后忽然就发现，这些人穿的衣裳也就罢了，鞋子却有些奇怪，就好像是统一制作的。
　　姜耘昭正沉思的时候，就看到为首的那个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最多二十七八岁的样子的土匪头子红着一张脸开口说道：“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求大爷原谅些个。若是大爷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的们这一回，小的们下辈子结草衔环报答大爷的大恩大德。”
　　虽然因为兄弟们被擒不得不跪下来求饶，但说话的时候，却有一股子正义凛然的气势。他这样子真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还真算的上是个汉子。
　　此时的刘子鸣也是定定的看着这一伙衣衫褴褛的土匪，尤其是面前这个土匪头子。
　　只是，他与姜耘昭的想法不一样，他想的是事关自家生意利弊的事儿。
　　行走在外这么多年，他深知这些土匪明面上看起来都是互相没有关联的，但实际上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刘家要在这一条路上经商行走，这些人除了威慑之外，也不能太过。若是今天真的将这一伙土匪给连锅端了，只怕以后在这条路上的日子不会很好过。除非刘家有本事能肃清这条道上的所有土匪。
　　“你们走吧，只是，放你们走也是有条件的，你们须答应我，以后不能伤害无辜。”刘子鸣挥手示意，让这些人离开。
　　那为首的人没想到今天倒是遇到了善心的人，不过短短几句话就能放自己兄弟们离开。他马上就要开口说感谢的话，可不等他开口，就被别人抢先了。
　　却原来是姜耘昭抢先说话了：“大哥，等等。让他们先别走，我有几句话要说。”
　　这一路上，姜耘昭基本不干涉这些事儿，此次忽然开口说话，刘子鸣很意外，虽然不知道姜耘昭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很配合的开口说道：“小妹，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要是有什么吩咐他们做的，就一并都说了。”
　　姜耘昭适才一直都在观察这些人，这些人不光脚上穿着统一式样的鞋子，而且，这些人的年纪都十分接近，差不多都是二十多岁的成年男子。而且这些人身上的气息都很接近。
　　按说，这些人干的是打家劫舍的生意，但却没有发现身上有匪气，反而有一股凛然之气。
　　姜耘昭觉得，这些人身上有些不同之处，所以才开口阻拦刘子鸣放他们走。
　　那为首的一人不知道姜耘昭究竟是什么意思，狐疑的看看姜耘昭之后，这才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小姐有什么话只管说，但凡小的们门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
　　“若是我让你们下油锅呢？”姜耘昭忽然开口，竟然是一句促狭之语。
　　一时，刘子鸣愣住了，那为首的土匪也愣住了，这算什么话？难不成这位娇惯坏了的大小姐在涮人玩？不过，听说有些大家小姐最喜欢玩这种游戏了。
　　这位大小姐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涮人玩还是真的有这种恶趣味？若她当真有这样的恶趣味，自己该怎么办？
　　“小姐若是真要看人表演下油锅，那小的一个人下油锅便是，求小姐饶了小的这些兄弟们。”为首的土匪开口说道。
　　他一脸的悲壮之色，看的所有人都不由为之动容了。
　　他身后的那些人马上七嘴八舌的说道：“大哥，这可不成，咱们既然在一块儿，就是要下油锅，也是一起下，哪里有让大哥一个人下的道理？”
　　“大哥，我就说了，这些有钱人都没有善心。”
　　“瞧着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娃，咋就这样狠心？居然要看人下油锅？”
　　“大哥，咱们跟他们拼了吧，拼上一回，说不一定还能换两条命回来，咱们兄弟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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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耘昭心中失笑，这些人原来竟然将她这几句话当真了，以为她真的有这样的恶趣味不成？
　　姜耘昭板着脸瞪了他们一眼说道：“谁有那样的恶趣味看你们下油锅，没得污了眼睛。你们也别动不动就要拼命，明明知道，你们现在的命都在我手里捏着呢。一个个的都不知道用用脑子吗？我要是真想看人下油锅，直接把油锅支起来，把你们扔下去不就成了？”
　　这些人听了姜耘昭这话，却有些愣住了，不知道姜耘昭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们却知道，眼前这漂亮的女娃说的是实话，若是她正要对他们做些什么，根本不用商量，直接动手就是。
　　这小姑娘虽然年纪小，但看周围人对她的紧张程度就知道她绝对是说了算的人，若是她真想让他们这些人吃亏的话，眼前这男人根本就不会眨眼。
　　“我也不要你们上刀山下油锅，别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我只问你们几句话，若是回答的好了，自是放你们离开，若是说的不好，就别怪我了。”
　　“小姐有什么话，尽管问便是，小的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是那为首的土匪开口说话。
　　姜耘昭瞧着这人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土匪头子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小姑娘是问自己的名字。
　　不光是他愣住了，就是他后头的几个人也全都愣住了，这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寻常的村姑，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看上他们大哥了，但眼前的小姑娘可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光看她身后跟着的这些人就知道，绝对不是一般的人家，非富即贵的典型。
　　只可惜的是，他这一次实在是逼不得已，才只能选择对他们下手了，再不下手，兄弟们都只能等着被饿死了。
　　可是好端端的，她这样问有什么意思？


第375章　逼不得已
　　“小的名叫褚建明。”虽然怀疑姜耘昭目的何在，但褚建明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道。
　　他不能任性，毕竟现在十几个兄弟都在这些人手中呢，谁知道这一刻还和蔼的人会不会在下一刻翻脸？这些有钱人家的人都是不可信的。
　　“褚建明，我问你，你们在落草为寇之前都是什么人？”姜耘昭接着问道。
　　不敢怎么想，姜耘昭都觉得这些人真的不像土匪。
　　虽然没怎么见过土匪，但姜耘昭总是觉得，身上能有这样浑然正气的人，不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
　　姜耘昭这话问出来，刘子鸣也意识到了，他一直都忽略了的问题，这一伙人确实都不像土匪，难不成耘昭发现了什么？
　　那人猛的瞪大了眼睛看向姜耘昭，只是，嘴巴却闭的更加紧了些，似乎没有打算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姜耘昭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人，留心的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的怀疑却越来越重了，这个问题原本算不得什么要紧的问题，为什么他反而不回答？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姜耘昭一年捻着手中的帕子，一面冷声问道。
　　褚建明似乎很挣扎，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就在姜耘昭几乎失去耐心的时候，他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难回答，但是小的不能说。小姐便饶了小的吧。”
　　褚建明越不说，姜耘昭越觉得褚建明的身上有问题，是什么原因，让褚建明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分明之前的时候，他都很配合。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伙人的身份有问题。
　　“你不肯说？那我就把你这些兄弟都卖到煤矿上去，你觉得如何？”姜耘昭淡淡的开口，只是从语气中，绝对听不出来，她在威胁人。
　　但褚建明却实实在在有些害怕了，卖到煤窑里去？那与死了又有什么差别？这小姑娘分明看着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为什么说出的话却这样的毒辣？
　　“你瞪着我干什么？你自己也说了，我这个问题不难回到，可是你却不肯回答，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这就是挑衅？”姜耘昭微微笑着说道。
　　褚建明大张着嘴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姜耘昭的这句话了。
　　只是他身后的那些人却有些焦躁了，已经有人忍不住的开口说道：“大哥，去煤窑就去煤窑好了，说不得还有一条活路，总比死了强。”
　　“你们谁再说一句话，我就让人在你们大哥的身上割一刀。”姜耘昭继续威胁人。
　　这样的活她没干过，开始的时候还真有些为难，但说着说着竟然也就习惯了。
　　原本还在叫嚣的人听了姜耘昭的话之后，也不敢多开口了。但是那一双双的眼睛却像是毒蛇一样盯着姜耘昭。
　　姜耘昭相信，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她的身上早就千疮百孔了。若是别人，定然要为这样的眼神恼火，但姜耘昭就是姜耘昭，就好像是浑然不觉一样。
　　半晌，褚建明终于开口说道：“小姐若是一定要处置一个人，小的由您处置，只是我这些兄弟求您大人大量放了他们，他们都是苦命人，落草为寇也是逼不得已！”
　　褚建明脸上的表情很痛苦，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姜耘昭要的答案来。
　　“你不说我帮你说吧，你是逃兵，哦，不对，是你们都是逃兵，对吗？”姜耘昭这话说出来的一瞬间，现场竟然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到所有的呼吸都能清晰的听见。
　　刘子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姜耘昭，难不成小妹说对了，这些人不是土匪是逃兵？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逃兵，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一个这样简单的问题他们都不敢回答了。
　　若是逃兵被抓住的话，十死无生，绝对不会有活着的可能，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些人情愿去煤矿上，也要咬牙保守秘密。
　　良久，姜耘昭觉得腿都酸了的时候，褚建明终于开口说话了：“虽然不知道小姐您是什么人，但您既然发现了我们兄弟的真实身份，从此要杀要剐就由你了。”
　　那一双原本还算清澈的眸子里，这会儿是死灰一般毫无生机。
　　姜耘昭也曾经听说过关于逃兵的惩罚十分严厉，但却没有明显的感受，也就是到了这时候，才忽然发现原来真的是这样让人恐惧，这些人只不过被自己发现了真实身份就面如死灰。
　　“我只是发现你们穿的鞋子好像是军鞋，所以才都问几句罢了，你们也不用怕，既然我都知道了，你们也就别藏着掖着了。”姜耘昭活动一番腿脚之后，开口说道。
　　褚建明咬牙将他们的经历都说了出来，索性是已经被人识破了，便是全说出来又有什么不成？
　　只是，让姜耘昭始料未及的是，她听到褚建明的这一番话的时候，心头的恨简直压抑不住。
　　“你是说，有人杀良民冒充战功？你们不愿意同流合污，不得不做了逃兵？”刘子鸣半天才颤抖着声音问了这一句。
　　杀良冒功这种事儿，以前倒是听说过，可只以为那就是戏文里的，现实里怎么可能有？他自问在外多年，见识的多了，可是这样的事却是第一次听说。
　　褚建明嘴角的苦涩那样的清楚明了，看的姜耘昭都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心疼。
　　“确是如此，我们兄弟不想做那等同流合污的事，乘着上峰不查索性就跑了。只是，我们气盛之下跑了，等跑远了才发现天下虽大，却根本没有我们兄弟的容身之地。”
　　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褚建明继续将这个故事讲下去：“大爷您是有见识的，应该知道，若被人知道我们是逃兵，我们兄弟几个的命就没了，因此我们东躲西藏的多了一个多月，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将狼儿山原来的几个土匪给处置了，然后在狼儿山落草为寇。”
　　他们原本是保家卫国的军人，但是最终沦落为流寇，褚建明说起这话的时候，都觉得汗颜，面色赤红，颇有些难堪。


第376章　投靠文书
　　但姜耘昭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不管怎么说，关键时候，生存是第一位的，就算是换了她，也定然是先选择生存。
　　“大爷，小姐。就算我们落草为寇，这么长时间，我们兄弟就靠着牵头土匪留下的东西过活，也不曾打家劫舍，就连山下的村民们我们都没有打扰过。这一回是实在没有吃食了，才不得不出来做一买卖。”褚建明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很不好意思。
　　褚建明确实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沦落到这一步，他当初虽然是被逼无奈当兵的，但自从当兵之后，就一直想着要好好当兵，保护那些无辜的百姓，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最终有一天，那些原本应该保护百姓的人，居然将手中的刀伸向无辜的手无寸铁的百姓。
　　至此，姜耘昭与刘子鸣都明白了，为什么之前看的时候，觉得这些人手中的武器有些奇怪，大概本来是军械，只是怕被人认出来，所以自己改造了一下，但这些人中应该没个好铁匠，所以只能改造的不伦不类，不要说造型好看，就连杀伤力都大大降低了。
　　岳娘子一直闷声不响的跟在姜耘昭的后面，她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心里却已经是百转千回了。
　　褚建明的话，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当时在庄子上的时候，偶然间听到张家祖孙们说的那一番话。
　　莫非那些人所说的冤屈与报仇与眼前这些人说的事有关系？若然如此，西北这边的情形究竟是什么样的？
　　岳娘子觉得有些不寒而栗，一个个的庄子会被朝廷的军人们屠戮，这是何等惨烈的事，这天下居然还有这等无耻的军人！
　　难怪当日张家那个小子会痛苦到那副模样。只是不知道那一家人是不是来自西北，如果是西北，那证明这事只有西北发生，如果不是这问题就严重了。
　　姜耘昭自不知道还有这等事儿，倒是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严峻到了什么程度，只是觉得那些无端被杀害的寻常百姓有些可怜，为他们抱不平罢了，所以只是紧蹙眉头半天没有开口。
　　现场的气氛就这样凝滞了下来，姜耘昭好半晌终于开口说道：“我们兄妹只是商人，你们所说的这件事我们没有办法做任何事。”
　　她这是实话，她自己在这个世上活着，本身与蝼蚁差不多，在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手中，根本毫无价值，若是凭着一腔热血管这件事，只怕不光是她自己要完了，就连刘家都会被连累。
　　姜耘昭这话说罢的时候，这些跪在地上的人眼神中的炙热在瞬间消失，原本渴盼的人眼神黯淡了下来，逐渐变成了绝望。
　　他们之前还希望姜耘昭两个人是能帮他们的人，可现在确定了这两个人只是商人，就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这两个人根本帮不了那些无辜的百姓。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到底太低了，就算是最有钱的商人，也没什么地位，何况，当初下令这么做的人可不是寻常的人能招惹的存在。
　　“小姐心善，我等知道，这事儿，原也不是寻常人能管的。”褚建明终究说出这一句无奈之语。
　　许是这些人眼神中的绝望触动了姜耘昭，姜耘昭觉得她有必要帮一帮眼前这些人，就算是为了他们当初一念之间的不忍心也好。
　　“可是你们若是一直就这样做草寇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你们觉得可以，以后就跟着我吧，我想办法给你们重新换个户籍。”姜耘昭忽然开口说道。
　　她想给这些人一个出身，让他们能站在光天化日之下，别的她做不了，也唯有这件事她能做，不过她不是那种善良的无端帮人的人，之所以愿意帮，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在姜耘昭看来还是有些价值的。
　　褚建明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决定，这位小姐的意思，便是从此之后，让他们做她身边的下人。与人为奴和落草为寇到底哪种好？
　　“大哥，我们就跟着这位小姐走吧，跟着她我们多少能吃一口饱饭。”褚建明身后一个瘦高个子，脸色枯黄的开口说道。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吃饱肚子了，实在是饿的不成了，现在只要有人让他吃饱饭，就算是为奴为婢又有什么关系？尊严什么的，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有了这一个带头的人，这一群人里头七七八八的就有几个应和的，但还是有很一部分人没有开口。
　　这些人不是不饿，也不是多有骨气，而是他们觉得，做下人，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好歹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人，要是就这样做了别人的下人，这一辈子还能回家吗？
　　可他们却不敢将这话说出来，这些话说出来，不要说回家，只怕是就此连命都丢了。
　　姜耘昭只是定定的站着，一句话都没有说，她要让别人跟着她，那是要心甘情愿跟着的，如果有丝毫勉强，这些人必定不会对自己真心以待。
　　“小姐，我们都是良家子，跟着你可以，但我们只能签投靠文书，不卖身为奴。”最终，褚建明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