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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妃重生上位史-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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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主事忙道:“陛下,张差已然疯癫,根本不能认得了人。依臣之见,此番作不得准。”

    还不等朱翊钧说话,张差却先恼了,“谁说俺认不得人。”他擦了一把额上豆大的汗,胡乱指着其中一个,“这个、这个就是刘成!”又指着末尾最后一个,“那个是庞保。”

    殿中人顿时变了脸色。除了三位皇子和朱翊钧外,朝臣们都有些尴尬。

    张差一个都没认对。

    张位厉声道:“你再仔细认认,莫要认错了!”

    张差梗着脖子,“既不信俺,怎得又叫俺来认,就是他们两个!”他走到自己指认的“庞保”和“刘成”跟前眯着眼,“你不是很能耐吗?说到时候会将咱家给保出来,还要送俺宅子和田呢,现在怎么不支声儿啦?”

    那人冷冷瞪了一眼张差,“你认错了。”

    张差一愣,这声音似乎同自己记忆中不大对。他踌躇着道:“好像……的确不是这个。”

    一场闹剧!刑部主事冷哼一声,转过头。

    朱翊钧冷眼瞪了刑部主事,又问:“你还记得关你的那个宅子是什么样儿的吗?”

    “旁的记得不大清楚了,就记得外头有一颗老大老大的树,可高可高了。在屋里头都能看见那棵树。”张差比划着,“宅子里头还有水池,还有高楼。那宅子也大的很,一天都逛不过来。”

    阁臣们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张差先前指认的刘成的宅子,院前院后都没那么高的树,更没有什么水池,也不大,就一个三进的宅子。

    王锡爵怒道:“那你先前怎么指认的宅子?!”

    张差缩着脑袋,“是有人同俺说,只要说是被关在那个宅子里头,俺就能不下狱,出来了。”他愤愤道,“结果还是骗俺。俺说了,也还是在大牢里关着。”

    “还记得是谁同你说的吗?”张位凝神细问,“现在可还能认得那人?”

    张差摇头,“那人是夜里头来的,说是明朝会带俺去认宅子,旁的都摇头,到了第三所宅子点头就是了。隔着窗,俺也见不得人。”

    目光全都聚焦在了唯一和刑部相关的刑部主事上。他挨不了,当下便跪了。

    “把人带回去。”朱翊钧示意陈矩上前领人,扭头望着阁臣,“现在,可能说皇贵妃与此事无关了?”

    郑国泰早在上个月就去了江浙,京里郑宅留下的妻儿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事情一发生的时候就打探过了,近日一家子全回大兴去了。宋氏的老父过世,去奔丧。

    硬要攀扯是郑宅留守的下人干的,倒也说得通。只太过牵强了。何况郑家因郑梦境之故,并不与其他太监交往甚密,上哪儿去找太监来养着张差。

    朱常溆望着离开的张差,心里默默念着。京里头,有水池有高树的大宅子并不多,若真是如他所想,这件事怕是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了。他领着弟弟们起身向父亲和朝臣们行礼,转进了里头。

    郑梦境也在里面苦思冥想,她觉得张差口中的宅子,倒是与武清伯府的清华园有几分相似。

    但这话不能随意说出口,那可是慈圣皇太后的娘家。朱翊钧再不喜欢舅家,再对母亲有微词,面上却还是留了几分情的。

    “母妃。”朱常溆向郑梦境拱手。

    郑梦境望着他,“溆儿,洵儿,你们曾多次出宫。依你们看,这宅子像不像……”她比着“清华园”的嘴形。

    朱常溆点头,“我也这般想。”

    朱常洵和朱常治一头雾水,不知道母亲和兄长在说什么。

    “既如此,我心里就有了底。”郑梦境舒了一口气。前世的梃击案,她就觉着奇怪,现在虽提前了,但还是张差这个人,大抵就不会有错的。

    朱常溆正欲说什么,就听外殿朱翊钧发了火,“此乃朕家之事!”

    里殿的母子五个叫这震天响的声音给惊着了,抖了抖身子。

    “父皇好大的火气啊。”朱常治往郑梦境怀里靠去,想着这样的无妄之灾可千万别朝自己身上招呼。反正都已经证实了不是翊坤宫的人干的,他们自然是清白。

    郑梦境抱紧了孩子,心思转得飞快。事发至今,慈宁宫还没有动作,皇长子也好似没什么反应。大约他们二人都不知道,当是底下人干的。武清伯府是跑不了了,只不晓得王淑蓉的家里人有没有掺一脚。

    朱常溆因接触了外朝,想的就要比她多几分。偷了牌子的文吏是江西人,如今外头立着听训的那个刑部主事也是吴地的。近来三吴士绅可是在朝中势起啊。

    东林党三个字跳入他的脑海。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是东林书院门前挂着的由顾宪成所撰的对联。

    京中的风雨,自然要入耳,读书人不就为了货与帝王家么?不了解朝堂动态,又如何拜对了庙门。家国天下事,除了天家还能有哪一个是能全都沾上边的?自然要对着天家使劲。

    朱常溆觉得自己应该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近来朝上除了齐楚浙党外,又多了一股势力。只百日免读,他也无法借请教先生的名义接触到朝臣。

    母子俩对视一眼,各怀心思。

    刑部这次是遭了大罪,不少人都叫朱翊钧给一撸到底,官身功名全都没了。叫徐光启瞧在眼里,不由冷笑。当日这些人可没对自己少落井下石进行污蔑,如今现世报到了自己头上。

    朱轩媖白着脸从外头走进来,徐光启与她夫妻情分越浓,见这般不由细问:“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今日去京郊庙里拜佛吗?还拜出事儿来了不成?”

    朱轩媖说不出话,只喘着气,倒是她身后的嬷嬷道:“驸马,今日回程路上,因殿下想下车走走,便停了车。谁知道竟在小树林里头撞见了两具尸体。”她心疼地替朱轩媖拍着背,“可将殿下给吓着了。”

    “竟有此事?”徐光启走过去接了嬷嬷的班,轻轻拍抚着朱轩媖的后背,“殿下莫怕,如今是到了家里头,再没有此等污糟糟的事了。”

    朱轩媖泪眼朦胧,“驸马不知,那二人穿着的可是宫里太监的衣裳,我原是瞧着衣裳眼熟才想去看看的。可他们脸叫划烂了,根本认不出来。”

    她哭倒在徐光启的怀里,整个人都颤着。一路里都不敢哭,现今总算见着能依靠的人了,才觉得心头一松,敢放声哭出来。

    徐光启不住地安慰着怀里的泪人儿,吩咐嬷嬷,“速速去顺天府将此事报于府尹。”

    “哎,奴这就去。”

    第二日,那两个人的身份就查明了。顺天府尹抱着案卷匆匆入宫,呈于朱翊钧的跟前。

    朱翊钧一翻开案卷,第一行字就写着,此二人便是曾与张差密切接触了一年的“庞保”和“刘成”。

 第85章

    刑部这一次动作之快,令人瞠目结舌。不过人都知道;这是为了弥补先前的错举,有意在震怒的天子跟前提高好感。

    顺天府衙门在接到徐府的报案后;立刻就派了人跟着去找尸体。为了防止仵作验不明尸首,还特地找来了刚从朝鲜战场归来不久的李建元。继承了父亲李时珍医术的他立刻就发现了其中一人脸上的痦子被人挖掉的痕迹,划烂脸不过是为了遮掩那颗被挖的痦子罢了。另一人的六指也被砍了;不知道落在何处。

    顺天府尹将此事报于刑部后;他们很快就带着张差过来认人。张差见着尸体先是一惊,缩在角落里很久都没敢上前说话,然后才战战兢兢地上来翻拣着看。最后从其中一名太监手臂上的胎记认出来,的确是当初囚禁了自己的那人。

    因张差在殿前曾经认错过人,现下刑部的人却是不大敢信他的话了。在张差指天咒骂之后;才勉强愿意相信。

    正在一侧洗净双手整理袖子的李建元将他们的对话悉数听入耳中,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他带来协助的那名医馆学生轻声问道:“李小先生;可有什么差池?”

    李建元愣了愣,摇摇头;面色如常地整理好医具上前告辞;带着学生回了京郊的医馆。他站在医馆的门口;望着清华园的方向;久久不语。

    先进门的学生见他许久不回,出来找人时,李建元方进去。

    两名太监的身份也很快就查清楚了。宫中太监都是登记在册的,便是哪个病死了、叫主子给打死了,也都一一登录在案。所以刑部一得了张差的口供,就上内廷去翻簿子了。

    这二人是浣衣局的,一个叫余成、一个叫章保。还就像郑梦境说的那样,宫里叫保啊成啊的太监,实在太多了。张差先前指认刘成、庞保,倒是对了一半儿。

    余成与章保在月余前就不见了踪影。不过浣衣局在二十四衙门里是最为特殊的,所以并没有人发现。浣衣局是唯一一个在宫外的,寻常在那里的大都也是在宫里犯了小错,或得罪了某人,发配过去的。

    因在宫外自由,所以上位者也常常有怠懒之举,一连数月不来局里,出了事由下头人担着,都是常事了。所以余成和章保没被人发现,也就不足为奇。浣衣局的人也没想着要上报。

    到了人死了,锦衣卫查了过来,大家才想起此二人的确许久不曾来了。两下一对,有痦子和余成和六指儿的章保就是那么凑巧地样样都对得上,虽然位置和张差说的略有出入,但也足以引起刑部的重视。

    因是兵分几路,内廷外朝一起使力,所以才能速度极快地在一天时间里就有了个大抵的轮廓出来。刑部的人再拿着文卷一润色,就飞快地交到了朱翊钧的手里。

    朱翊钧虽还不足以完全信任,倒是因此对他们有了几分改观。只是因景氏、余成、章保这三人主要的关键人物都已命丧黄泉,余下的张差看起来猥琐又疯癫乱语,案子陷入了僵局之中。

    唯一高兴的,就是翊坤宫的人了。余成和章保被发现,就证明翊坤宫和此事完全无关。郑梦境一高兴,给满宫上下都发了双倍的月俸,还额外给加了肉菜。宫人们就当是过年一般高兴。

    可线索的中段,也意味着幕后的主使还无法真正地绳之以法。事涉天家,不能善了,朱常汐作为唯一的嫡子,和现今的皇太子,未来的帝王,无一不牵动着百官的心绪。

    就连许久不曾上朝的永年伯,也破天荒地在朝会报道,时时都盯着人,看谁有意将此事作罢的。

    事情总得有个宣泄口,被窃取了出入牌的内阁就成首当其冲成了众人攻讦的对象。

    王锡爵作为首辅,便是头一个。虽然他一力主持了朝鲜之战的胜利,但对上国本,那点功劳就变得微不足道了。其余次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言官弹劾,有的不仅拿些陈年旧事出来,更用私事来挑拨。

    面对这样的局势,朱翊钧有心无力。每天的奏疏,每隔三日一次的朝会,都再次沦为了言官们的天下。朝臣面前他纵发了怒也无甚大用,回了宫便吵着他们整日不想着如何将此案破了,一心念着彼此攻讦。

    宫里的人个个都缩成了乌龟,再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成了主子们泄气的对象。与朱翊钧同住在启祥宫的王喜姐都已经不知道挨了多少次骂。累得嫁出宫的荣昌公主都入宫住着了。

    而身为局中人的内阁众人为了破局,不知碰了多少次头,可都毫无办法。他们控制得了朝堂人事,却控制不了舆论。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王锡爵决定上疏致仕,将所有的罪责都一人担了。断尾求生,虽然痛,却比全都陷进去来得好。“以后,就要靠你们了,尤其是忠伯。这次的事,实在是……”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唉!”

    若王锡爵致仕,那么下一任的首辅,论资排位,该是轮到王家屏了。“元驭安心。”

    王锡爵苦笑,“若真能安心,那可就好了。”他抬起浑浊的眼眸,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只怕我走了之后,你们每一个都会赴我之后尘。”

    没有人说话,他们的心里都叫蒙上了一层黑纱,逐渐笼罩了整个身子。

    王锡爵递上去的告老奏疏很快就被朱翊钧给批复了。

    不允。

    王锡爵再上,依旧是不允。

    为了尽快脱身,王锡爵不得不在朝会上第三次提出致仕。

    攻讦内阁的人纷纷表示赞同,在风口浪尖之上,朱翊钧虽舍不得先生,却也无奈,踌躇了许久,终于是答应了。

    吏部的人冷笑一声,默默低下了头,暗自欢呼雀跃。一直以来,铁杆的王锡爵都想再次夺回铨选,现在人一走,内阁却是势弱了。反倒是吏部可以再次巩固手中的铨权。

    王锡爵虽然致仕,但受到的待遇并不差。宫里连番赐下了诸多赏赐,还特许了王家离京归乡时可以走驿道,住驿站。这是极大的优容了,虽然出生名门望族,祖上为太原王氏的王锡爵并不在意这点小小的钱财,可心里还是感激天子对自己临走前的这一番照拂。

    离京当日,王锡爵出了城门后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抬头望着城门上的几个字,老泪纵横。他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如何离开京城,如何离开内阁,但没有想过竟会落得这般下场。

    “老爷。”马车旁的下人轻声催促他上车。王锡爵叹了一声,复上了车,在车中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痕。

    这一路,得往太仓走上很长一段路。

    行至第一个驿站时,王家人怕王锡爵年老受不得久坐,就停了车,让大家休整。

    王锡爵下了车,北望京城,眼眶再一次湿润了。他尚有抱负未能实现,今日这般狼狈出京,实在是与心难平。专注着心事的他没有发现周围人都默不作声地跪了下来。

    “王先生。”

    熟悉的声音惊得王锡爵一愣,几息后他才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陛下。”王锡爵望着微服出现于驿站的朱翊钧,泪涌而出,“陛下!”

    朱翊钧含着泪,将先生扶起来,“先生今日要走,朕来送一送。”怕是此后他们师生再没有相见的一日了。

    王锡爵和申时行是朱翊钧还留于世上的唯二教导过自己的先生,当年冲龄听学犹在眼前,一眨眼他们却都已白发苍苍,不得不离自己而去。

    原以为,他还有许多的时间,有很多的事,还能和先生商量的。结果,显示申先生,再是王先生,全都受到了朝野的攻讦,转身离开。

    “先生,此去多保重。”朱翊钧只说了一句,便哽咽得再说不出话来。

    王锡爵泣不成声,只点着头。他双手反架住朱翊钧,用力,再用力。他教出来的学生很好,很好。纵有些许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可圣人,尚且有错。

    二人哭了一场,心绪才稍稍平复些。

    王锡爵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日后老臣不得辅佐于陛下左右,还望陛下近贤臣,远小人。”他吸了吸鼻子,“王忠伯虽刚直,不得陛下心意,愿陛下效仿明君,容他一二。”

    朱翊钧含泪点头,“朕知道王次辅心忧国朝,乃朕有错,才会直言不讳。往后朕便听先生的,都改了。”

    王锡爵应了一声,拿袖子抹了泪,絮絮叨叨地又说了许多话。最后还是田义催促说时候不早,才停住了。

    “先生归家后,万万要给朕写信寄来。”朱翊钧回望王锡爵最后一眼,骑上马,一挥马鞭。

    王锡爵弯着腰,作了一个长长的揖。“陛下亦当保重身体。”这句话已经走远的朱翊钧没有听到先生对自己的叮嘱。

    夜色渐浓,王家人陆续进入驿站准备用膳休息。而清华园附近,一个瞧不清身影的人正在附近徘徊着。

 第86章

    李建元在清华园附近徘徊着,不知在夜间躲过了多少次宵禁巡逻。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看到不远处过来一队车马。

    那是武清伯名下的田庄例行来送每日的庄上产出吃用。

    李建元在拐角处笼着袖子;看着那些人从车上搬下来东西,只留了几个人看车;其余的都将东西搬进院子里面去。他朝手上哈了口气,搓了搓,再用更大的力气搓了搓脸,走过去。

    “沈大,这么早就从庄子里赶过来了?”李建元装作晨起晃悠的模样;同留守的人攀谈。

    “哟,是李大夫。”一个相貌白净,衣着干净的男子上前拱手作揖。此人虽然一身补丁;不过全无猥琐之气;吐词略快;看起来像个直性子。

    李建元笑眯眯地寒暄,“你家婆娘同孩子可还好着?”

    此言一出;其余人眼中的不善都收了起来,原来这位就是沈大口中的“恩公”。

    沈大笑道:“都好;都好。得亏李大夫了;我那小子才能从我婆娘肚子里钻出来。”话说一半,他上下摸索着一番自己的身子,皱了眉,“不知今日会遇着李大夫,竟没带什么好东西。”

    李建元摆摆手,“且不忙。你这几日可在家中?”等沈大点头后,又道,“既在家,那过几日我上你家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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