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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的后宫日常-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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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皇叔出来打圆场:“陛下近日为国事劳累,形容憔悴,消瘦不少,一应衣物皆不合身,日常闲服能省则省,可挑的便不多。好在陛下并不挑拣这些外物,一心处理国政。厉行节俭,我朝中兴有望。”竟昧着良心将我夸成一朵花。
    太上皇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叹息着道:“朕近来削减了她的饮食,克扣了些她的零食,也是望她兢兢业业。这孩子在民间饿过,深知民间疾苦,朕怕她回了宫,忘了往昔苦处,才要叫她时时铭记。为帝王者,并不为人间富贵花。”一副后娘做派。
    身为一片小白菜的我配合地摆上相应表情,憔悴中透着呆滞,呆滞中透着凄惨……
    而我越是凄惨呆滞,谢庭玉眼里的嫌弃越少,最后竟顶撞太上皇:“她才多大,何必待她如此苛刻?她在民间受过苦,回宫更要好生娇养才是,你们竟还这样待她!”
    太上皇目光送远:“十六岁了,又不是小孩子,该长大了。可惜落了一回崖,竟摔傻了,什么也不记得……”
    谢庭玉目中动容,听不下去,几步走过来,不顾君臣之礼,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这孩子,没爹养,没娘疼,在民间遭了大难,幸而留得一条小命,你们竟不知珍惜!”手又抚到我脸上,勾画眉鼻,俯身凝看,“我竟越瞧越像庭芝……”
    我抬头望着他,这皎皎之容,大概就是我母妃的模样吧,原来母妃这样美。
    太上皇又在旁道:“若非生在帝王家,元宝儿也该姓谢,是北府谢氏嫡亲血脉。有人说元宝儿像朕,有人说像庭芝,兴许是我与庭芝两人的模样都叫她继承了。”
    谢庭玉一刻前的冷漠疏离全都在谢氏血脉面前烟消云散,温言道:“元宝儿本就应是我谢家嫡长女,若非生在皇家,怎不该是富贵花?名门嫡长女,何须为国计民生操劳,原该享尽一世荣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如,元宝儿归我谢氏……”
    见他越说越离谱,皇叔冷言道:“皇家比不得名门?给不得她富贵?这天下都将是她的,要多少风雨没有?”
    谢庭玉哼一声:“女儿家生来是享福的,要天下何用?政局朝堂,本就不是女儿家的归宿。”
    这一手含沙射影,令皇叔不快,太上皇却不在意:“谢公子还在怨我夺了你谢家长子?庭芝自愿随我入宫,虽然这些年委屈了他,但我自认为感情一事,双方自愿,旁人无权干涉。”
    谢庭玉直言不讳:“庭芝重情义,舍家而为你,也为国。于他而言,是大义。但于我谢家而言,何尝不是屈辱?”
    “放肆!”皇叔震怒,石桌上茶杯尽碎,水流坠地。
    太上皇抬了抬手,表示无所谓,脸色平静道:“谢公子也言之有理,男儿作女装入内宫,前所未有,何况是世家嫡长子。你们觉得是辱没,也是情理之中。虽然朕自问对庭芝未有亏欠,但对北府谢氏却有。所以朕允了你们谢氏私与赤狄互市通商,不必经朝廷关卡。这份补偿,还不能消谢氏之恨?”
    “若庭芝尚在,兴许谢家能消此恨,但如今,庭芝在何处呢?”谢庭玉径直发问。
    太上皇目中一黯,低头不语。
    皇叔自然见不得太上皇受委屈,当即反问:“贵妃失踪,最伤恸的,莫过于太上皇陛下!谢家失一子,太上皇陛下失一夫,陛下失一父,论惨痛,她们不比你们更甚?谢公子今日所言,哪一事不是揪住往昔不放,你来京究竟是何居心?”
    我在中间半晌插不上嘴,尽听长辈们的恩怨情仇了,然而这时不得不插一嘴:“舅父是有我母妃的消息吧。”
    我一言出,他们三人皆是一愣。
    太上皇从椅上弹起,衣袂翻飞:“你说什么?”
    谢庭玉低头看我,一手拍上我肩头:“何出此言?”
    我挽了挽长长的袖子,坐去桌边,见三人都注视着我,我转头望一眼桌上破碎的茶杯,叹息没茶可饮。
    “舅父入京,来为我庆生,自然是要献礼。母妃消失已久,几乎可定为失踪人口,父皇无此妃,谢家无此子,那么谢家与北方赤狄的互市通商又能在朝廷眼皮底下维持多久呢?当父皇对谢家的这份亏欠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散,谢家与赤狄的互市必将纳入朝廷管辖。”
    我方起了个头,太上皇便以目光示意我说下去,皇叔则对我的出其不意表示见惯不惊,谢庭玉脸上则大为震动。
    我继续道:“所以舅父入京的另一重目的,便是向朝廷,或者说皇家,讨要互市的管辖年限。而商榷互市年限,必要追溯其源,追其源,自然要把往昔的恩怨拎出来再炒一炒,加深我父皇对谢氏的愧疚。”
    皇叔点头表示认同了我对谢氏居心叵测的分析,谢庭玉则脸现犹疑,被我看透,有一丝丝的窘迫,然而更多的还是震惊,一点窘迫在名门世家的脸皮上,根本算不得什么。
    太上皇则一心听我推论,根本不管什么利益得失。
    “贵妃的消息,又从何说起呢?”皇叔等不及,直接问。
    “商榷互市年限,仅仅加深父皇的愧疚,又能延续几年?敢再度揭起当年恩怨,舅父定然是有更多的筹码才行,是不是,舅父?”我转过头,面向谢庭玉,“我母妃,谢庭芝,在赤狄还是哪里?”

☆、第93章 陛下坐朝日常三一

舅父还在为我的话回不过神来,太上皇就已然向他步步逼近,眼底波澜横生。
    “谢公子当真有庭芝的消息?”
    谢庭玉从我身上收回注意力,面对太上皇此问,不置可否:“此次入京,除了为元宝儿庆生,我确有些其他的事。谢家与赤狄互市一事,是受家族之托,来京同陛下商议。抛去个人恩怨,陛下将互市许给谢家经营多年,这份恩泽,谢氏自然不忘。但听闻朝堂新政待世家多有苛刻……”
    “谢公子是生意人,万事皆有自己的权衡。你对互市的权衡,焉能没有庭芝的分量?”太上皇压抑不住心急,索性开门见山,“若当真有庭芝的消息,不管好的坏的,你且说来!朝堂新政是元宝儿的打算,你谢家可放心,十年内,互市不会在新政筹划之列!”
    我扭过头看父皇金口独断,一下子就允诺十年,同我连个商量都没有。
    谢庭玉听闻太上皇的承诺,当即放下大半的心,另一小半不放心,全在他意料之外的我,从他转而看我的眼神,我便猜了出来。方才还同情爱护我的舅父忽然就对我提防起来。
    “舅父,你若有我母妃的确切消息,我可以答应十年内不管互市。”我一派天真,目光炯炯向他承诺。
    舅父的警惕却是没有放松,对我的诚意报以了极大的怀疑,皎月般的容貌落了一层暗影:“看来太上皇允诺了十年互市,陛下却是不允了。以陛下的聪慧,自然推测得到,我若有兄长的确切消息,自然早将他寻回了,何须同你们周旋到现在?”
    “这么说,舅父是准备以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来换取十年互市管辖权?”我做好了同舅父砍价的架势,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脑袋顿时挨了一记栗子,我两手捂脑袋。
    “小混球!虚无缥缈的消息就不是你母妃的消息?朕这些年四处打探也未得一点蛛丝马迹,你还要拿你母妃讨价还价!”狠狠揍了我的太上皇将我扔到后边去,以比谈国事还要郑重的气势,同谢庭玉殷切道,“朕说了算,国舅但说无妨!”
    在场众人均被太上皇一声国舅给刺激坏了。我在皇叔身边大大摇头,小声嘀咕:“美人误国呀!”皇叔寻了块糕点堵了我的嘴。
    “国舅”谢庭玉在惶恐与惊悚间徘徊了片刻,立即便融入到了外戚国舅的身份中,同太上皇促膝而谈。
    “关于兄长庭芝的消息,要从我家长姐说起……”谢国舅在众人的聆听中,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我家中兄弟姐妹四人,依长辈寄望芝兰玉树之意,长子庭芝,长女庭兰,次子庭玉,幼子庭树。长子入内宫为妃,外界并不知晓,是以谢家从未以外戚身份昭告世人,只当长子无存。长女庭兰嫁入赤狄潞氏为后,以保谢家与赤狄世代交好,互市无虞。长姐嫁与赤狄君王潞氏后不久,生有一子,聪颖可爱。然而三月前,赤狄旧部皋落氏作乱,遣人行刺王子,欲除潞氏子嗣,再以皋落氏取代潞氏!”
    我闻言大惊:“赤狄内乱的话,北境不稳,更难保狼子野心的皋落氏不趁机南犯!”
    太上皇却问:“王后和王子没事吧?”
    国舅舒了一口气,继续道:“皋落氏行刺失败,王后与王子皆得保全。皋落氏以千金买刺客行刺王宫,筹谋不可谓不严密,瞒过了潞氏王宫内外,却在最后行刺时被擒,长姐和外甥才幸免于难!”
    太上皇情绪波动,放在膝上的手颤了颤:“所以你怀疑……”
    谢庭玉目中定定:“我怀疑是兄长庭芝暗中保护。”
    我又大吃一惊:“母妃这么厉害?”
    皇叔沉默不言语。
    太上皇手握成拳,屏息许久方吐息:“何种迹象使你有这一猜测?”
    “据长姐传信,刺客行刺之时,有一黑衣男子自王宫暗处闪出,一招便生擒刺客,将其击晕。侍卫赶来护驾时,那黑衣男子便不见了踪影。长姐并未看清他的长相,但身形却觉眼熟。长姐思来想去,具如此身手却暗中保护她与孩子的,有此理由的,唯有庭芝一人可想。但若真是庭芝,为何不与她相认?是他有什么苦衷,还是,只是一个路过的高手,碰巧出手相救?长姐拿不定主意,传信家中,叫我们暗中调查,不可使外人得知。若真是庭芝,他不现身相认,自有他的理由,万一大肆寻他,反倒叫他为难,他便更不露面了。”
    太上皇听得脸色发白,终于动怒:“他再有苦衷,不回京与我们母女报平安,独自逞什么英雄!若回来,朕定饶不了他!”
    父皇一怒,亭内气氛便一沉。国舅枉费这么多口舌替他兄长辩护,此时也觉无计可施,遂看向我。我这样识时务的人怎么可能去抚父皇的逆鳞,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脑门,我便退到了皇叔身后,做一个安静的陛下。
    虽然我对记忆里只有朦胧影像的母妃充满着好奇,与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且对他出入赤狄王宫如入无人之境的本事深感钦佩,但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证明那个人就是我母妃。万一,这又是一场空,中间只是个美丽的误会,那么因这消息而生的祈盼,对我父皇将造成二次伤害。
    我不知道要怎么劝解父皇,但自然有人知道,比如皇叔。
    关注父皇这么多年,最了解她的,除了母妃,只有皇叔了。
    因我后退一步而造成视觉上皇叔迎难而上的情势下,皇叔在国舅的瞭望中,走到了我父皇身边,以他不轻不重的嗓音从旁分析:“赤狄部族之间相安无事许多年,旧部忽然有不轨之举,实非寻常。贵妃又恰在此时此地出现,未必没有关联。若非形势所迫,他定然不会逗留北境而不返京。这些年,两位陛下为他忧思挂心,他岂会不知呢?料他对两位陛下亦如是。”
    从大局形势分析,再到个人情感呼应,皇叔不负所望,果然安抚下了太上皇。
    “但愿如你所说。”太上皇无怒气地哼了一声。
    局势稳定后,谢庭玉才又道:“家中应长姐所言,暗中调查两月,一无所获。想着入京将此事告知陛下,一来可消去陛下多年记挂担忧,二来陛下兴许有办法查明真相,追到兄长的踪迹。”
    “查,朕自然要查。”太上皇目中坚定,有火星重燃,整个人彷如焕发第二春,容颜愈发娇艳,“这混账,朕非逮了他回来扒皮抽筋不可!”随即,话锋一转,“但若他真因赤狄内乱无法露面,或是暗中做些什么,不便旁人插手,那便由他去吧。”信任之情,溢于言表。
    能屈能伸,唯太上皇。
    谢庭玉有些反应不过来,皇叔只是视线从太上皇脸上移开,我吃饱了糕点半躺在亭中护栏上看皇叔,心中不由替他哀叹。半生辛劳奔波,为一个得不到的人,这又是何苦呢?既然我亲爹还在世,那我自然不会再去撮合一个后爹了。
    亲爹究竟是怎样威武霸气的一个存在呢?我陷入了遐想。
    “禀陛下、太上皇陛下,太傅姜冕与西京姜轩求见。”亭外,有内监启奏。
    躺在栏杆上遐想的我直接翻去了栏外,噗通一声闷响。
    “快来人,陛下掉了!”内监疾呼。
    亭处高地,我自亭上掉落,骨碌碌一路碾压奇花异草,滚去了亭外七八丈远。太监们大惊失色,围追堵截,也未能抓住。
    天旋地转,我咬了一嘴草,被一个迎面赶来的身影跪地一拦一抱,才止住。我躺在草地和他的衣袖上,旋转的星星中央,一个容色紧张、眼角眉梢俱是风情的太傅出现了。
    他另一只手从我嘴里摘去草叶,手指在我唇间磨来蹭去,又拿袖角拭去我脸上蹭的灰土:“真是圆滚滚,这么不小心,划到了脸可怎么办?”
    “据说你以前划破过脸蛋……”满目金星照耀下,我盯着他的俊脸端详。
    他嘴角一抿,似是被提到了不愉快的过往,忍不住又要证明自己的天生容貌:“难道我现在的风姿不够?不然你怎会迫不及待来迎我?”
    “这么不知羞,你哥哥知道么?”我攀着他的手起来,望向他身后。
    姜冕扶了我一把,拉我起身,嘴唇贴近我耳边,气息温热:“你知道就好。”
    太监们都聚了过来,姜冕才撤身退开。
    姜冕身后跟来的一人,衣着名贵,容貌与姜冕有几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姜冕眉目举止可庄可谐,百般风情千般变,而另一人通身端凝气度,绝无半分轻佻。
    “臣西京姜轩拜见陛下!”后者撩袍下拜,礼节半分不落。
    “原来是太傅的兄长啊,快免礼。”我暗中将两人比较,实在不觉得这是兄弟二人,龙生九子此言不虚。我将两人往亭中指引,“二位来得巧,北府谢家谢庭玉也在呢,姜大公子同他一定认识吧?”
    姜轩尚未作答,姜冕却笑道:“北府西京相去甚远,何以见得两家认识?”
    “北府谢氏同赤狄互市,怎么会没有西京参与呢?”
    姜轩顿时脸色一僵。

☆、第94章 陛下坐朝日常三二

“我就说瞒她不住。”姜冕不甚在意地笑笑,又向他兄长补充,“不是我说的。”
    姜轩一副被变相出卖的神态,暗中瞪了他家的混世魔王一眼。
    我装作没看见,领着他们往亭子里去:“不过今天太上皇心情好,你们不用紧张。”
    姜冕向亭内一望,开口惊人:“谢家人?莫非是有关鸾贵妃的事情?”
    我心内叹息,谢庭玉说了那么多牵扯,我才猜到他的来意,而太傅一望之下,就猜个正着,这其中的差距着实令人沮丧。
    姜冕看一眼我的沮丧神情,笑道:“看来我猜对了。”
    入到亭中,太上皇若不是碍着有外人在场,便要将我暴打一顿:“一眼没看住,你就自己作死了!以后再敢胡翻乱坐,打断你的腿!”
    我适时躲到了皇叔身后,才免去了一场揪耳之痛。
    姜冕意味不明地悄悄看向皇叔身后的我,嘴角微微一勾,仿佛什么都在他洞悉中。我探出头,冷冷地瞧向他。
    “陛下要以龙体为重,万事都得当心着些,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瞬间,姜冕就换了一副嘴脸,如同诚诚恳恳的忠良,一本正经劝谏道。
    “太傅所言极是,元宝儿坐没个坐相,站没个站相,往后还要太傅多加引导。”念叨完我之后,太上皇眉目一弯,看着两大世家齐聚此间,“若非元宝儿生辰,朕还看不到谢、姜两大公子同至宫中的盛况。”
    “今日得见两位陛下,方知何为人中龙凤,如此生平大幸,令臣感佩肺腑!”姜轩拜见太上皇,极力称颂了一番。
    太上皇见四大世家中实力最为雄厚的西京姜氏大公子都这么拍她的马屁,心情不可谓不熨帖,君臣二人遂互相吹捧了一阵。
    姜轩目光转向旁边的谢庭玉,以敬佩的语气道:“这位莫非便是赫赫有名的谢家三公子?”仿佛看到谁,他都很震惊且敬佩。
    谢庭玉自然也配合万分:“久仰西京姜氏两位公子令名,今日一见,可谓三生有幸!”
    “怎么,你们竟没有见过么?”太上皇讶然问。
    “北府与西京相去千里之遥,我与谢兄虽神交已久,却一直缘悭一面。”谢庭玉主动解释,“今日托两位陛下鸿福,终一偿夙愿。”
    “是吗?”太上皇笑了笑,并不深究,便将话题揭过,“姜大公子与太傅在性情上并无多少相似之处,同你们家小郎君姜探花也相去甚远,果如外界所说,姜氏一门堪比龙生九子。”
    姜轩吓一跳:“乡野小民,焉敢类比龙子!”
    太上皇似笑非笑:“何必过谦,西京煌煌之地,姜氏一门百年世家,比之其他三家,也未遑多让,何况皇族。如今,你一门中出了一太傅,一探花,放眼天下,还有谁可撄其锋芒?”
    可怜姜轩才见到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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