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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庶女传-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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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姐姐的话说。这可叫虞子蓠大大吃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说两句话错两句话。
虞子蓠急得一跺脚,说道:“我哪里是怪你们真要罚你们呢?我是见你们今天走了这么久到现在还没吃饭,便让你们先去吃饭。让你们吃饱饭去睡觉不用来服侍,也不是让你们明天也不用来的意思,你们怎么会想到我真要责罚你们呢?唉!”
虞子蓠没被旅途弄得疲惫,却被这两姐妹弄得头昏脑胀。姐妹俩听了,登时破涕为笑,又向虞子蓠叩头称谢。虞子蓠一看见她们叩头,便好似自己的头给谁抓住摇晃一般难受,心想自己要是不在第一天立起规矩来,后面长路漫漫,自己还要看她们姐妹天天行这些繁文缛节,那岂不是要让自己烦死。虞子蓠决心要立规矩,便慢慢往床上坐下,拿出虞家三小姐的派头来,冷视金家姐妹。金家姐妹听她忽然不讲话,心里忐忑不安,听她刚才说话的语气很和气,便大胆抬头迅速看了虞子蓠一眼,看见虞子蓠冷面坐着,好不威严,一下吓得魂飞魄散,叩头到地。
“我这人与一般人家的小姐不同。”虞子蓠慢条斯理说道。金竹歌一听这话,便种种猜想,心想难道她是比一般人待下人要严要狠,但刚才听她说的话却是很平易近人啊。“在家时养成了些习惯,你们既是派来伺候我的,就当按着我的习惯来做。不然是要我适应你们呢,还是让你们来适应我呢?”
金氏姐妹忙道:“当然是听姑娘的。”
虞子蓠点了点头,继续说,“我也是这样想的。这样的话,我要给你们立些新的规矩,你们在服侍我的期间就按着这些规矩来做,等咱们散了,你们要守什么样的规矩那就随你们。这样可好?”两姐妹均想,宫里头的规矩已经多得骇人,现在她又要立新规矩,只怕要把人累死罚死才罢休了,安公公还说这是位难得的好主子,现在看来只是更甚而已。她们心中叹气,当初自己给选中来服侍时,众人都道这是皇上特别关照的人,要是伺候好了日子也就好过了,谁又想到要受这么许多苦。她们心里虽无奈,嘴上却仍还要不能显露一丝不愿意地答是。虞子蓠仍板着脸,她最是不愿这么跟别人说话,也不愿看见别人这么跟自己说话。
“那我就跟你们说说新的规矩,你们若是不能遵守,那就只能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了。”两人忙道:“奴才一定按照姑娘说的做。”“那就好。这第一条,你们在我面前要少称奴才,最好不说,我听话喜欢听简短的称呼,奴才,这就多出两个字。这条你们记着了没?”
两人一脸茫然,忙答:“记着了。”虞子蓠点头又道:“第二条,你们话要多些。我家里的丫头话最多,你们两个话太少让我一时不习惯,有甚么趣事轶闻,路上都可以跟我说,不要老低头走路,万一撞上马腿怎么办?”姐妹俩听她语气虽是严肃,但话里诙谐,心里都笑起来。
虞子蓠又接着说第三条:“最后一条是总领纲目,你们呢,暂且放下宫里头的规矩。我们一块行走,顶着的是主仆的名分,却不要太拘谨。我前面说过,我与一般人家的小姐不同,不要你们事事周到,但求你们活泼些,让我这一路有趣些。”竹歌竹谣听她说到一个“求”字,慌忙不已,又要叩头说话。虞子蓠不等她们开口便抢说道:“这个叩头也要减省,没的不要叩头,让别人叩头,是叫我折福,你们替我多留些福罢。”
她们实在没想到虞子蓠说要立规矩就是要立这样的规矩,这哪儿是规矩呀,这简直就是不要规矩。虞子蓠见她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时,说道:“你们这么跪着不累吗?快点起来。竹歌,明天你把这些新规矩告诉那两个小公公,他们叫甚么名字?”她全然不像在下命令,像是在跟熟悉的人说话,竹歌这会有些明白她的为人性格,也没有先前那般害怕,便答道:“名字奴才……我,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一个叫小靳子,一个叫小印子。”虞子蓠听了一下笑出来,“他们真是一对活宝。好了,我这里不用你们再过来了,你们吃完饭就歇息去吧。”她第二遍再说这事,姐妹倆不好再执着,便向虞子蓠告退出去。
两人退出帐篷,对虞子蓠的话又是高兴又是不信。要知道这位主儿讲的是真是假,日后就会知道的。
次日,才依稀能看到两步内的人,队伍便要拔营启程。虞子蓠好久没有骑过这么长时间的马,昨日有些疲,入睡很快,传令官来传令拔营启程时,她还睡得正香。不只是她,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臣们令到时多半也是挣扎着不肯起来,好几个帐篷里传来主人骂仆人的声音。多半是仆人们听到传令官传令来催促主人起床,结果给大骂了一顿,他们总不能说皇上的不是,只能是让这些下人受罪了。
虞子蓠听到传令官传令,微微醒过来,朦胧睡眼中看见金氏姐妹已经在帐篷内给她收拾东西。“姑娘您醒啦!”竹歌竹谣放下包袱,上来给她请安。虞子蓠还没睡够,但是令过三遍,已经有人要来拔营。她听见门外两个护卫呵斥来人,“虞姑娘还没起床,一会再来拔!”虞子蓠已经收拾齐整,便对门外说道:“都收拾好了,让他拔营吧!”两个护卫才让他们动手。
晨风林动,随康熙帝北行的队伍在天色微白时又启程行进。林中已不安静,鸟叫声阵阵,队伍过处,更是惊起一群。几个年纪稍大的王公大臣,现在尚在轿中打瞌睡,小路颠簸,陡然一震,将他们差点震出轿子。虞子蓠见这队伍之中只有她的四个使唤走路,其余的骑马骑马乘轿的乘轿,昨日是第一天走得慢,今日怎么还能让他们再这么行走,说去给他们找轿子的人迟迟也不见找了轿子来。虞子蓠向金竹歌道:“你们四个都上我的车子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99章 大雨
金竹歌虽是脚酸疼得厉害,但也绝不敢上她的车子,诚惶诚恐地说道:“奴才们谢姑娘恩典,但奴才们就是再借一百个胆也不敢上姑娘的车子。”虞子蓠听她又自称奴才,又是奴颜低下的样子,心里老大不高兴,淡淡说道:“我叫你们上去便上去。”
金氏姐妹见她脸上已是不高兴的颜色,心知犯了她的戒,不敢多说,也不敢上轿。又走了一会,出了树林到了平坦大路,车队走得更快了,虞子蓠见他们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既不忍又生气。她想,这些人惯于执守宫中的规矩礼节,不敢越雷池一步,要是不拿出点主子的威严来,他们是断然不肯上这轿子的,他们要是跑断了腿,我可真是良心不安了,再说,我怎么跟送他们过来的人说呢。如此心想,虞子蓠便招手让驾车的跟他们四个都停到路边来。
队伍仍旧前进,白晋从旁骑马经过,问道:“你们在等甚么?还不快跟上来!”虞子蓠道:“车子有点坏了,修一修马上赶上去。”“别落下了!”“是!”
队伍从身旁哗哗经过,虞子蓠看着四人道:“你们要么上车去,要么就在这待着,咱们哪也别去了。”四人万万想不到虞子蓠以此威胁自己坐车,心里感激得乱七八糟,但还是个个大眼瞪小眼不敢登上去,眼看前边的队伍越来越长。金竹谣刚要说话,虞子蓠抢说道:“甚么也别说,要么你们上车,要么咱们就在这待着吧。”四人见她态度强硬,丝毫没有可谈的意思,你看我我看你,又等了好一会,见虞子蓠仍是那样坚决,一个个忸怩了一阵终于上车去了。虞子蓠这才脸带笑意,纵马前面去追赶队伍。
后边连着好几日都是天未亮便拔营赶路,到晚上约戌时才停下来安顿吃饭,虞子蓠在队伍靠后,每回到达营地吃过饭都是将近子时。起初三四天她还骑着马赶,后来这么一顿折腾,确实累得够呛。幸好派给金竹歌四人的车子到了,虞子蓠偶尔便钻到车子上休息睡觉,慢慢地习惯了长途跋涉,精神比最先几天也好了许多。
这日天空乌云密布,闷雷声滚滚。他们出了古北口,过了巴克什营转东行,正沿着古城川走。天气闷热异常,各人皆是低头耷脑,边走边暗暗叫苦。眼看暴雨将至,距离前面一片树林还有一里路,要是进不了树林在这平坦宽阔的河侧,非让雨打个通透不可。闷雷又滚过几声,传令官驰马来传令,让大家加快速度,进入树林避雨。可传令官话还没传到尾,豆大的雨点就砸了下来,一时人畜皆惊。只有皇帝与太后诸妃嫔的车子进了树林,但情况也没好多少。车子上蒙的油纸给打得噼里啪啦响,虞子蓠从没见过来势如此凶猛的雨,江南与塞北,不仅民风差别明显,就连这雨也相差甚大。
雨下的时间也不短,眼看油纸要给打穿,地上积水越来越多,在车子待的衣服多少还有些干的地方,在外头骑马随行的八旗兵便是彻头彻尾淋了个痛快。待雨势稍缓,传令官又来传令催动队伍前进,车子又慢慢挪动起来。但路上坑坑洼洼,不少车子陷进泥巴里,光推车就花了两三个时辰的功夫,等到营地时,果然又是夜半。
因刚下过雨,灶火难起,等吃了饭再歇不久也就到了天亮的时候。虞子蓠来之前只料是旅途艰难,却没想到这般艰苦。每日吃饭睡觉,都是匆匆忙忙,在路上颠得架子都要散掉。竹歌给她送来饭,她只吃了两口便要倒头睡觉,睡下前,她顺口问了句,“竹谣呢?”
因为过去几天,她们姐妹俩都是一起出现在自己跟前的,当时不见了妹妹竹谣,虞子蓠便多嘴问了一句。竹歌强自说道:“她有些不舒服,在帐里歇息。”虞子蓠瞧她的脸有忧色,又心想她们两个都是十分勤劳的人,要是一点儿小小舒服也必定会过来的,肯定是近乎动弹不得才不来。虞子蓠不顾困,当即下床来,问道:“你带我去看看她。”竹歌有些为难:“这,姑娘,她歇息歇息就好了。”“我刚吃饱饭,也不宜马上就睡,带我去看看无妨。”竹歌越是推诿,虞子蓠心里越不安。没办法,竹歌只好带她到旁边她们姐妹住的小帐篷来。
金氏姐妹住的小帐篷甚小,只容得一张床放在里面,姐妹两人便是挤在这一张床上睡觉。虞子蓠掀帘入帐,看见金竹谣和衣躺在床上,面色涨红。她走过去摸摸金竹谣的额头,滚烫如开水,登时呵斥金竹歌道:“她烧成这样你怎么不说!”
金竹歌连忙伏地说道:“奴才也没法子,不能让姑娘为我们心里不痛快啊。”“说的是甚么鬼话!快起来,去太医院要些药回来煎给她喝。”
竹歌哭道:“去了,太医院腾不出手来。好些亲王大臣也给雨水激着发了烧,太医院那里正忙得不可开交。”“给副药也腾不出手来,难不成这两三万人烧了一两万不成。”虞子蓠心里一急,说话便也顾不上其他,她让金竹歌在这里照顾妹妹,她去太医院拿药。两侍卫见她要出去,问道:“姑娘这么晚了还要哪儿去?”
“有人高烧,我到太医院去拿些退烧药。”“既是这样,姑娘留步,奴才去给您取。”虞子蓠感激不尽,但又怕御医们不给他,毕竟他们得过松鸣鹤的帮助,自己去要一副退烧药他们还是会给的。“虞子蓠谢过二位,但是还是我自己去走一趟吧。”
侍卫道:“要是姑娘担心御医不给奴才药,那请您放心,只要说是姑娘要药,他们必定会给的。爷已深了,请姑娘留步,奴才这就去给您拿。”真是奇了怪了,自己甚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名头,让太医院的人一听说是自己要药便一定会给。再回想出京后的种种情况,又是魏光安亲自传旨,又是丫头侍卫,确有些难以捉摸。但她又慢慢一想,先生曾经救过皇上的命,必是因为这个原因,皇上才如此优待自己。
不多时,侍卫取了药回来,金竹歌煎熬了给金竹谣服下,虞子蓠又在她们那里待了一会才回去睡觉。进入帐篷前,虞子蓠习惯性看了看夜空。只见阴云间可见一两颗星闪烁亮光,虞子蓠不禁说道:“一个星,保夜晴。”当夜里虽然乌云遮空,但果然没有雨。
第二日虞子蓠直睡到太阳出来才醒,原来昨天一场大雨,把许多王公大臣都弄得感冒发烧,皇上便命队伍多休息两个时辰,就地生火做饭,吃过早饭再赶路。虞子蓠才一睁开眼便看见金竹谣在眼前收拾。她一下坐起来,说道:“你怎么不多休息些,这些事我自己来做就行。”金竹谣微微一笑,不像原来那么拘谨,答道:“奴才已经好了,姐姐去给姑娘拿饭,姑娘可以起来洗脸了。”虞子蓠朝脸盆看去,果然已经盛满了清水。虞子蓠下床来洗过脸,竹歌还没进来,她想起昨夜的星象,又出帐篷去。
虞子蓠朝东方看去,看见红日自层层云海中升起,大喜说道:“今天不用怕给雨淋了。”一侍卫多嘴问她:“姑娘怎么知道今日不会下雨?”虞子蓠指着天象说道:“你看那天文,上面写着今日大晴。”
两人这才猛然想起来,她是钦天监皇上钦点的天文生,干的就是观天象的活。虞子蓠头几日给路途颠簸得疲惫不堪,每日白天要么走马看风景,要么钻到车子里休息,晚上一到营地有时不吃饭便睡了,一时竟忘了闲来无聊时可以既看地理又观天文,若是能预知阴晴雨雪,那于出行不是大大有利吗。幸好昨夜瞥了一眼夜空,否则看来是要到回京才记得自己是个天文生了。又想到松鸣鹤教过许多以天文星象推测天气的知识,虞子蓠心中更加澎湃激动,好似找到了甚么可做的事情。钦天监官员随驾北行,主要是考察记录塞外地理,要是能够记录到天象与天气之间的联系,将来万一有战争爆发,对于行军则是大大有利。可虞子蓠可这么想过,她只为自己找到一件有趣的事来打发旅途而高兴,至于甚么于行军有利的事情,她没想那么多。
竹歌的饭还没拿来,虞子蓠便看见魏光安朝这边走来。“奴才魏光安给虞姑娘请安。”他笑眯眯地给虞子蓠行了个礼,虞子蓠也给他回了礼。“姑娘没叫昨日的雨给激着吧?”魏光安边问边看了看她的脸色。“我没事,就是竹谣发了高烧。”
竹谣连忙道:“奴才不碍事,已经好了。”魏光安似并不大在乎金竹谣发没发烧,只要虞子蓠没事就好。正好金竹歌将饭提来,魏光安也不再多问,说道:“姑娘还没用早饭,奴才就不打扰了,姑娘有事请吩咐。”虞子蓠心想,他来这里一趟就是为了问这两句话吗?当真无趣得很,我若是发了烧,难道还不会自己去找太医拿药吗,况且不是还有竹歌竹谣么?虞子蓠不愿多想,转身入帐篷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
第100章 路上
行进路上,虞子蓠问赶车的小靳子道:“你知道咱们现在到哪了吗?”
“姑娘,咱们马上到两间房了。”小靳子答。
“两间房?是那地方只有两间房呢?还是个地名?”
小靳子嘿嘿笑了两声:“姑娘,是个地名,至于为什么叫两间房,那奴才也不清楚了。可能那地方最早只建了两间房吧?”
“咱们要在两间房行宫休息半天,奴才一会去给姑娘讨杯热茶来喝喝。”他又接着说了这两句。这两个小太监,小靳子和小印子,都是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手脚敏捷,机灵活泼。比之金氏姐妹,虞子蓠更喜同他们讲话。
虞子蓠问小印子道:“你是哪儿的人?”
小印子笑嘻嘻答道:“河南人!”话音里夹着轻微的河南口音,他是四个人中最爱笑的,即使众人都被旅途劳累得一脸怨相,他还是嘻嘻笑着,从没听见他喊过苦喊过累。
“我是安徽人。”虞子蓠也报以一笑。小印子听了这话,亦只是傻笑,没像虞子蓠预料的他会接着问些关于安徽的事情。要是换了金家姐妹,就更加不知怎么应付这句话。
“魏公公是怎么把你们两个挑中的,是按名字挑的么?”虞子蓠故作好奇问。
小印子挠了挠头:“这个俺就不知道了,姑娘怎么说是按照我们名字挑的呢?”
“我就是觉得太巧,他叫小靳子,你叫小印子,金子银子,不是一对活宝么!”
虞子蓠如此一说,四人恍然大悟,一下哄笑起来。整个队伍耷拉着脑袋,众人都被太阳晒得不欲说话,只想一路吸着水走,谁知他们这里还笑得这么热闹,一时都蔫蔫萎萎翻开眼皮朝这边看过来。
白晋把水泼在自己身上,快马跑前跑后,听到他们这里有笑声,一马扎了过来。小印子正把自己知道的趣事讲给他们听,白晋来到的时候他正好讲完,五人又是一阵笑。白晋没听到,不依不饶,定要他再讲一个。
小印子挠着头,为难道:“奴才一时竟想不起一件事来,请白大人责罚。”
“白大人责罚你做甚么,我替你讲,白先生,你可听说过《鬼狐传》?”虞子蓠歪着脑袋看着白晋问,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真是机灵有神。白晋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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