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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废后朕就心痛-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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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啊,一开始是冷得,没谁天生该对谁热乎,但只要一方主动出击,能将另一方捂热乎了,天大的磨难和隔阂也就是过眼云烟,连屁点渣滓都不算。
  娘娘心性纯良,也过分耿直,对待喜欢的人那是掏心掏肺,但对待厌恶的人也是泾渭分明。
  但太后娘娘不是旁的人啊,那是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便是平日里皇上看起来对太后娘娘不甚看重,但能登基后立马将亲娘扶上太后之位,甚至将前正宫皇后逼得让位避向寺庙,这样的人又怎会真的像表面看起来那样不在乎太后娘娘。
  娘娘即便一时得皇上欢心,但持久日长,太后娘娘那边对娘娘不满意,娘娘又无甚表示,皇上心里能没隔阂?
  他呀,这些吩咐都只是做给皇上和永昌宫看的。
  不过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能让皇上看见娘娘对太后娘娘的孝心,又能封住太后娘娘找茬的嘴,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作为总领大太监,娘娘顾虑不到的地方,他都要替娘娘考虑到。
  沛公公回去钟粹宫时,双陆正指挥小宫女把院子里的花盆改变下位置,看见他回来,朝他点了点头,“公公回来了?”
  沛公公笑眯眯颔首,问她,“娘娘呢?”
  双陆朝里头努努嘴,“这不,正在里头陪郑嬷嬷和吴嬷嬷看帐呢。”
  沛公公无奈,双陆说得是一点没错,说是陪郑嬷嬷和吴嬷嬷看帐,当真就是“陪着”看帐,具体的画面是,她斜倚在一旁的躺椅上,葡萄吃着,小书翻着,而她身旁的桌案旁,郑嬷嬷和吴嬷嬷两个人,殚精竭虑地处理宫务。
  只有在迟疑不定或者遇到有关老祖宗等的大事上才会请教她。
  甚至,为了减轻自己和郑嬷嬷的重担,她还专门调来一位年长有经验的嬷嬷,吴嬷嬷,来帮助她们一块处理宫务。
  当然,为了给郑嬷嬷安全感,她安置吴嬷嬷时专门比照郑嬷嬷降了一级,但即便这,也让吴嬷嬷欣喜万分,其他吴嬷嬷的熟人倍感欣羡,谁都知道,现在钟粹宫是最热门的去处,能捞到钟粹宫的门槛,尤其现在还作为协助处理宫务的嬷嬷在钟粹宫帮忙,吴嬷嬷的身份可谓一下子水涨船高,连七拐八拐过来跟吴嬷嬷攀亲戚的太监宫女也多了很多。
  吴嬷嬷只欣喜了一会儿便冷静了下来,至于那些攀附过来的太监宫女,她是一个都没敢认,她想着,她比旁的嬷嬷没多什么三头六臂,唯一能算得上成算的是她的荣誉不惊,这么多年,不管经受多大的荣辱,她都尽量做到波澜不惊,不怨天尤人,她想,说不定娘娘正是看重她这点才选中她。
  吴嬷嬷还真没想错,陈以祯选人虽不完全靠这点选人,但不得不说,吴嬷嬷这点特质当真是她选定的主要原因。
  沛公公进去将事情跟陈以祯禀报了一下,主要是秉明他已经将吩咐下达了直殿监。
  陈以祯点点头,放下手中的书,着重交代道:“尤其是老祖宗,太后娘娘那里,不能有丁点破损。”
  “娘娘放心,直殿监那边都明白。”
  “嗯,这里无事了,你下去吧。”
  沛公公下去后,陈以祯感觉有点疲惫,就伸出手指头轻轻按摩眉梢眼角,郑嬷嬷和吴嬷嬷何其慧眼金睛,见此立即放下手中的账务,什么也没说,就屏气退下了。
  于是,过了会儿,陈以祯突觉额角落下一点温软的温柔,她睁开眼,抬眼,望见来人,温和一笑。
  “双姝。”
  双姝轻轻给她按摩,嗓音轻柔:“娘娘若是烦心这些事儿,就暂且撂下,出去闲走走。”
  陈以祯摇摇头,“倒不是烦心,左右我不用亲身上阵,值当我烦心的地方拢共就那么一会儿。”
  她闭上眼,沉静任由双姝按摩,温软的指尖在她眉心眼梢点压,力道适中,手劲儿正好,旋着旋儿,点着圈儿,不一会儿,陈以祯就觉胀痛的脑袋清明放松许多。
  这样子,不知不觉,她居然慢慢睡过去了。
  双姝在她彻底睡熟之后,停止了按摩,她找了块薄毯子,给她盖上,然后抬起脚步静悄悄地,不发出一点动静地退了出去。
  出来之后,示意所有人都不要进去,经过正殿时也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能把娘娘吵醒了。
  一个小太监犹豫着走过来,为难道:“双姝姐姐,印绶监,司设监和针工局几位管事大人过来给娘娘请安。”
  闻言,双姝淡淡道:“娘娘休息了,让他们改日再来。”
  小太监顿住,踟蹰着不敢动,他是娘娘落魄后才调过来的,并没有经历娘娘最为辉煌的时期,他所有的认知都是来到钟粹宫后长的,知道娘娘不容易,那些管事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尽管娘娘现在地位恢复了一点,但他仍旧活在过去的认知里,不敢有丝毫的僭越。
  双姝本来打算去晒茶叶,走了两步却见那个小太监站着没动,她不禁停下脚步,疑惑转头看他,“还有事?”
  双姝不像双陆活泼爱笑,在底下这些小太监小宫女眼里其实颇有威严,此时被她横眉一扫,眼稍流露的薄刃刮到,小太监顿时脑袋一缩,什么都不敢说了。
  “没,没有,我这就去回复。”
  他踟蹰着来到宫门口,面对一众比他高好几个位阶的团纹领带,嗓音下意识有点虚,回答也就有点磕磕绊绊。
  “双,双姝姐姐说,娘娘休息了,让,让诸位主监改日再来。”
  他说完,猛然低下头,闭上眼睛,心里直念叨:惨了惨了,主监肯定将见不到娘娘的不满朝他身上发,他马上就要成为钟粹宫混得最惨的小太监了!
  然而,印绶监主监笑呵呵地将一块玉佩塞到他手里,“没事儿,没事儿,是我们来的不巧,打扰到娘娘休息了,我们改日再来是一样的。”
  司设监主监同样是笑呵呵塞给他一样东西,他摸了摸,荷包里头约莫有两三块大块儿碎银子,“日后还需小哥儿多多照顾。”
  针工局主监笑吟吟地抿起红/唇,塞给了他一片和黄金一般贵重的轻绸,“希望小哥儿多在娘娘跟前给奴家说说好话,奴家真是迫不及待想给娘娘缝制新衣了。”
  等三位主监大人离开后,小太监先是摸了摸手腕上挂着的玉佩,再摸了摸袖子里的荷包和绸缎,好半晌,眼神缥缈,脚步虚浮地转身回了钟粹宫。
  他找到了沛公公,将事情来由跟沛公公说了一遍,他只是一个小太监,没来由地收受这么多贿赂,他很方啊!
  没想到,沛公公却随意摆摆手,道:“屁大点事儿,瞧你那怂样儿,丢不丢人!行了,既然给你,你就收下,现在是那些主监求着咱们钟粹宫,不是咱们钟粹宫求着他们的时候了。”
  等沛公公离开,小太监一脸梦幻地看了看手里相当于他一年月银的收入,再反复思量沛公公刚才的话,呼吸猛然灼热起来。
  对啊,现在是人上赶着他们钟粹宫的时候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福音,是正殿里的皇后娘娘。
  小太监猛然跪下,朝着正殿的方向,“砰砰”给陈以祯磕了好几个响头。
  他没读过书,不明白什么大道理,但是入宫后一直带着他的大太监曾经教过他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感恩,他现在的美好生活都是皇后娘娘带来的,所以他最应该感恩皇后娘娘,而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唯一能拿来表达自己炙热谢意和忠诚的就只有磕几个响头。
  磕完头,他再也忍不住,咧开嘴,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至于正殿里,陈以祯翻了个身,兀自睡得更香了。
  但最后,她是被憋醒的。
  她睡着睡着,突然感觉鼻子有点上不来气儿,气愤地哼了两声,发现症状不仅没缓解,反倒更加严重了,她气得一下子睁开了眼。
  入眼却是皇上促狭地望着她,一只手还捏着她鼻子的场景。
  看到她睁开眼,他眨眨眼,眼底笑意涌动。
  “醒了,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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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坐起身,手掌拳成肉包状; 揉揉眼睛; 放下; 现出呆愣愣,傻乎乎的一对朦胧大眼,眼角似乎还含着水光。
  皇上心思一动; 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 戳她柔软滑嫩白皙软弹; 以及印了两道红印子的脸蛋。
  陈以祯还没睡醒; 被皇上这么戳着; 第一反应不是气恼,而是抬起眼; 继续呆愣愣地睁大眼睛瞅他。
  这可爱呆萌的小表情,看得皇上心间愈发怜爱。
  他忍不住伸出手; 将她揽入怀中; 像哄宝宝似的哄她:“乖; 醒来了。”
  陈以祯哈出一口气,终于彻底清醒了。
  她理了理杂乱的鬓发; 顺了顺略有些褶皱的裙摆; 随后; 从皇上怀中抽出身,趿上鞋,站好,稳稳当当给他行礼; “臣妾无状,让皇上见笑了。”
  皇上低眉,瞅见她脑袋顶一缕翘起的歪毛,没忍住嘴角的笑,干脆大掌俯下,压住她脑瓜儿,顺平了那缕小翘毛。
  “瞧瞧你,睡得四仰八叉,头发翘起来都不知道。”
  陈以祯闻言探手去摸脑袋,皇上忙按住她,训道:“你别乱动,朕好不容易帮你抚平了。”
  陈以祯嘿嘿一笑,再次手并膝前,端正又顽皮地给他行了个礼,“臣妾谢过皇上龙爪恩重。”
  皇上无奈望她,摇头失笑。
  连续行了两个礼,身子乏力,她干脆顺势倒回身后的躺椅上,还拍拍旁边,热情邀请他坐下,“皇上,坐下来歇歇。”
  又高声唤双姝,“将本宫前两日新晒的菊花拿出来,给皇上沏两杯新茶。”
  皇上坐下,两腿并拢,紧挨着她温软的大/腿,闻言挑眉看她,“看来你日子着实悠闲,居然还能得空采晒菊花。”
  陈以祯顿住,片刻,讪讪一笑,讨好地揪了揪他衣袖角,可怜兮兮道:“皇上,臣妾可怜,臣妾实在太可怜了,这些日子以来,躬于宫务,废寝忘食,好不容易偷闲出去走走,却也只能去最近的小花园,小花园里唯一能让人称道的也就只有这些金灿灿将要垂败的金菊了。”
  “所以你就顺便采摘一些回来,晒做秋茶吃?”皇上挑眉。
  “嗯。”陈以祯可怜兮兮。
  皇上叹息,“爱妃着实令人……”拉长音,突的,话音一转,“不对啊,朕记得你特意宣召了个嬷嬷过来,帮你处理宫务,朕多次听闻,你将那些宫务全部甩手郑嬷嬷和吴嬷嬷,自个却整日里吃香喝辣,逍遥自在。”
  陈以祯讪讪,这谁大嘴巴,整日乱传小消息。
  旋即,不知想到什么,她怒目圆瞪,小手一拍,“啪!”
  “过分!臣妾如此兢兢业业,却还是有居心叵测之人来离间臣妾与您的感情,实在罪该万死,罪无可恕!”
  皇上默然,好一会儿,他低头,瞥向大/腿,上头一拳莹白拳头还在磨刀霍霍,不安于分。
  他沉默了许久,掀唇道:“皇后,朕知你心情悲愤,但实不值当为这点小事儿劳肝动神。”
  陈以祯麻溜收回手,脸上一对明眼亮晶晶,弯成月牙状,“谢皇上体恤,臣妾自当遵命行事。”
  皇上无奈摇头。
  用过晚膳,两人披上披风,去外头散步。
  皇上拉着她的手,男子的手宽大,干燥,温热,陈以祯的小手被他紧紧裹住,一点儿风也溜不到,那丝丝温暖的气息透过她的小手滑入身体四肢,五脏六腑,她感觉整个身体都暖和了起来,也让她倍感另一个没被握住的手愈发寒冷。
  她缩了缩身子,侧过身,将另一只手塞到他披风下。
  脸蛋蹭到衣领的茸毛,她皱皱鼻头,如实道:“皇上,臣妾觉得您身上这件比臣妾这件暖和。”
  皇上低头,瞧见她冻得泛红的鼻头,不觉莞尔。
  他干脆撩开披风,伸展手臂,将她整个人揽入怀抱,低下脑袋,温热的气息吐在她头顶,“怎样?现在还冷吗?”
  陈以祯眨眨眼,颇为认真地感受了下,眯眼一笑,“不冷了不冷了,果然是皇上的披风暖和。”
  皇上嗤笑,转头吩咐荣盛,“皇后娘娘说了,朕这件披风暖和,荣盛你记得回头自朕库房里找到同样的料子,命针工局做出十件八件来。”
  荣盛笑一声,“哎,奴才省的了。”
  紧随两步,冷风呼呼地往人脖颈里钻,荣盛忍不住跺跺脚,又搓搓手,瞅见前头并蒂相连的二人,不禁抿嘴一笑。
  “照奴才瞧,这暖和的不是披风,是圣上阳火旺盛的身躯,娘娘若实在觉得冷,不若多和圣上待一块儿,圣上龙虎精神,娘娘自然就不觉寒冷了。”
  陈以祯愣住,半晌,脸庞蓦的涨红,扭过头,“啐”一声,骂道:“好你个奴才,居然敢开主子的玩笑,本宫看你是屁/股痒了。”
  眼角瞥见皇上愉悦舒适的神情,荣盛哪还能不明白,他这些话,皇上根本就没生气,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因此,面对皇后的威胁,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否则若是皇后娘娘一意想惩罚他,皇上根本…c…x…团队…就不会为他操心,甚至为了让皇后娘娘消气,说不定还会主动吩咐人将他拖下去,打上个几十大板。
  想明白,他立即弓下腰,半是惶恐半是乖顺道:“奴才有罪,皇后娘娘莫生气,奴才这就退下,立即在您跟前消失。”
  说罢,他麻溜转身,屁颠屁颠跑了,跑到最后面,距离最后一个小太监还有十来步远。
  陈以祯啼笑皆非,瞪向一直不作声的皇上,“皇上,您这个奴才可真是‘伶俐’啊!”
  皇上挑眉,半分没放在心上,“你不开心?朕这就下旨惩罚他多嘴。”
  陈以祯忙拦住他欲下口谕抬起的手指,无奈道:“臣妾什么时候说让您惩罚他了,现下他自觉躲到后头,臣妾眼不见心不烦,那便算了。”
  皇上眼神转柔,默默将她揽更紧了些,“你就是太纯善了。”
  一个奴才罢了,她若是不喜他僭越,随口吩咐人拖下去就是,偏偏她,仿佛还生怕他开口降罚,忙想方设法转移了话题。
  若是陈以祯听到他心间话,当真要白眼翻飞,一句简单的玩笑而已,不说她来自现代,一向不习惯动不动就打板子砍头,便是她是纯正的古代人,也没有因着这点小事就打人的道理,更遑论那人还是御前大总管,皇上最为贴心的人之一。
  到后来,冷风呼啸,温度越来越低,皇上摸着她冰凉的小手,终于道:“回去吧。”
  陈以祯也走得差不多了,当下点头同意。
  再次来到钟粹宫门口,皇上没进去,只给她理了理头发和衣衫,说:“进去吧,朕要回去了。”
  迎出来的郑嬷嬷忙给她使了个眼色。
  陈以祯沉默,许久,轻轻一笑,颔首,“臣妾就不送皇上了。”
  皇上点头,撒开手,转身,走了。
  莹黄的灯火摇曳,明灭不止,渐渐远去。
  郑嬷嬷长长叹口气,已经不想说什么。
  陈以祯同样没什么话要说,要说她现在还抵触皇上吗?那肯定不是,甚至还有些许好感,但若就此顺理成章地开口留他过夜,好似又没到那个境界。
  皇上有一颗博大宽广的心胸,她感激他对她和陈家的宽宥,并因此愿意全方面协助他,坚决不拖后腿。
  但是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多一分嫌烫,少一分嫌冷,没到恰到好处的时候,她情愿多等等。
  不知不觉,个把月时间转瞬即逝,冷秋走远,酷冬来临。
  冬天的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陈以祯正在给家里写信。
  问候祖母,伯父伯母和父母的身体,关心堂兄和弟弟的学业情况,另还问家里银钱是否够用,双姝和双陆家里人都怎么样,还好吗,老管家的腿脚到了冬日是否还痛不堪言……林林总总,零零碎碎,不知不觉就写满三大张。
  落下最后一点,她放下笔,拎起满是墨水的纸张,望着上头谆谆的关切和思念,不自觉就长叹一口气。
  她想他们了。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最快,也许来年开春,弟弟下场,或许皇上会对她宣家人觐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点,她又是沉沉一口气,这也是她迟迟没办法对他完全赤诚相待的缘故,搁到现代,她见家里人哪至于这般战战兢兢,生怕他有丝毫不如意,那边对他来说不是亲家,是一个罪人,还是他随手就可以捏死的罪人,可是他心中的罪人却是她最为珍贵的家人。
  但转念想到家里人曾经对他做过的一切,她心里一沉,又觉得他此时这般态度实属理所应当。
  搁现代,那就是霸占家业,不成,被合理合法的继承人赶出去,转头,却要求继承人对那些人网开一面,甚至还当正常亲戚走动,想想都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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