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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公卿之乐霖传-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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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十四日,辰时初刻,齐王府花园内,小厮说完王玄被打,司马冏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赶走小厮,又是开始练剑。
  司马冏此时心中得意起来:孙秀啊,你且这般狷狂吧!如此羞辱琅琊王家,会让所有的高门世家都觉得你是个十足的小人,还有哪个有脑子的世家会去投靠我太叔祖,让你去羞辱?呵……当真是笑话!孤就等着有哪个聪明的世家族长来找,且等着瞧吧。
  八月十四日,未时初刻,河间王府内,司马顒面无表情的将兵士挥走,翻看着兵书,轻蔑一笑,心中不禁想到:这孙秀委实是个蠢货。只怕这赵王招揽贤士的动作必定被这个小人所破坏。而我又何必凑这个热闹?且坐等看笑话就是了。
  八月十四日,申时初刻,常山王府内,司马乂握着二次被贬的诏书,听着小厮的话语,心中长叹一声,这是第二次,因旁人之过,我无关受累。我贵为司马王族,为何竟活的如此艰难?看来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只会让遭人轻视,受人侮辱!既然如此,不妨痛痛快快的闯出一条路来,也不负我司马乂乃王族中骁勇之第一人!
  八月十四日,酉时一刻,司马颖与齐王司马攸、常山王司马乂聚餐齐王府,权衡利弊之后,三人终是同意孙秀条件,让赵王司马伦加九锡,促伏胤、陈淮暴毙,允军中插入孙秀的参军。
  这琅琊王家嫡出公子因着调戏婢女,被孙秀当街胖揍的消息不胫而走,即便是迁徙琅琊故地的王衍都知道了独子挨打的事情。
  八月十四日,申时三刻,商丘郊外的榕树下,王衍坐在席上,紧紧握着手里的玉质拂尘,眼睛眺望洛阳的方向,嘴角紧紧的抿着。
  那日薄西山的暮,一如王衍心中满是无奈。此刻他是发作不得的,因着孙秀的话语里处处中伤却不是处处致命,他即便是有办法,也万般不会在此时予以反击。再说,这件事,怪只怪他那嫡子是个稚嫩又执拗的,不肯听他话,早些远离是非。如今着了孙秀这厮的道儿,也是眉子长个教训,他终是要长大的。
  但当下,他在琅琊故地必要戒急用忍,等待时机方可。孙秀这个小人就算确实有才智,手段够狠辣,可终究是寒门庶子,目光短浅,很快就会有自取灭亡的一天。故而,我不介意再忍一下,待到时机成熟,我定会送那厮快些上路。
  思及此,王衍抬起手,小厮匆匆走来,王衍在小厮耳边诉说几句,小厮先是一愣,接着低下头,屡屡称是。王衍摆摆手,小厮翻身上马快速朝着邺城方向而去。
  王衍从席上站起来,温和对着随从一笑,“走吧,如今距离琅琊还有些距离,莫要错过了宿头。”
  八月十五日,琅琊故地王戎府邸,此时王戎正拨弄算盘,计算这几日来的商铺进项。小厮匆匆跑来,劈啪作响的算盘声未停,轻声问道:“何事?”
  “回老爷,玄公子在洛阳被孙大人打了。”小厮急切的说道。
  王戎不紧不慢的拨动这算盘,随意的问道:“谁把眉子打了?是眉子又干了哪般荒唐事吗?”
  “据说是玄公子在孙秀孙大人府上喝醉,调戏了孙大人的婢女又不认账,还打了孙秀的管家,这才被孙大人在街上堵住,连抽了十几个嘴巴。”小厮重复一边。
  王戎右手拨动了一个算珠,抬起头,眼中满是狠厉之色,“这件事是哪天发生的,你又从何处得知?”
  “回老爷,现在满大街都在传这件事,都说是四日之前在洛阳城发生的。”小厮回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王戎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小厮离开账房,只留下王戎一人在账房内。
  王戎右手轻扫着算盘珠子,眼睛眯了眯,不禁心想到:洛阳到琅琊,若是平常之时,少说半月消息才能到达。八月十二日眉子被打,这才四天,消息已经在琅琊人尽皆知。看来孙秀为了让世家都知道琅琊王家被羞辱,已达到震慑效果,竟动用了驿站,也真是用心啊。
  王戎右手一个一个的将算珠拨下来,又拨上去,嘴角勾起冷笑,心中不禁想到:呵……这琅琊王家不过是稍事休整,还没伤及任何筋骨,就有这不开眼的蠢货来挑衅。寒门就是寒门,庶子就是庶子,孙秀此等低贱之人,不过是刚尝到了点甜头,就妄想蜉蝣撼大树,当真猖狂!不过是个蝼蚁……罢了,权力这种东西,还是我去教教这个小人怎么玩吧……
  八月十六日未时三刻,卫玠往军营走去,因着乐霖的书信,他的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只是才踏入军营,便听到士兵在窃窃私语,仔细听去,竟是孙秀与琅琊王家之事。
  起初卫玠并未当回事,只是往前走去,却不曾想,路过一嗓门大的士兵身边,正听到这士兵跟另外一个士兵说着玩笑话,“哎呀,你可不知道,那王玄被打的好惨啊,据说是他老子娘来了,都不认不出这个亲儿子。”
  

  第127章 为见王玄百般设计

  卫玠猛地停住脚步; 笑容僵在脸上,眼中闪过厉色; 他赶紧闭上眼平复心情,睁开眼时露出假笑; 扭过头,走向士兵,若无其事的将手搭在士兵身上:“大哥,是什么笑话,让兄弟也听听?”
  士兵打量着卫玠,“和演啊,我给你说; 你可不知道,王玄据说是酒醉调戏了婢女,还死不认账; 被孙秀当街堵住,一顿爆揍; 打得脸跟猪头一般。你说说男子汉大丈夫; 不就是调戏个女的吗?收了那女的又怎样?敢做不敢认; 还挨了一顿打。这是不是傻呀?何必呢?”
  卫玠笑容僵了僵,随口说道:“将军找我有事,我先走一步; 你们聊哈”,说罢,朝着王舆的军帐而去; 走入王舆的军帐,正巧王舆在研究地形图。
  “王将军……”卫玠抱拳作揖。
  王舆打量着卫玠,嘴角勾起笑容,只是笑不达眼底,不过是表面关心罢了,“嗯,回来了?这假期过得开心吗?”
  “回将军的话,和演在家中久未得到将军通知归营,每日里甚是忧心。幸得昨日得一件喜事,特地来跟王将军诉说,或许此事,于将军确实是个良机。”和演躬身抱拳说道。
  “哦?是哪般事?”王舆打量着卫玠,心想着这个和演到底是个心思慎重的,上一次军中斗殴不过是伤不得根本的小事,如今这亲自送上门,莫不是又有哪般计较?
  王舆这打量的眼神,带着对卫玠的试探和猜测,卫玠又岂会看不出?
  但他卫玠要的就是王舆的将信将疑,唯有如此,才能助他……一臂之力。
  “王将军,不知前几日琅琊王家与孙大人有龃龉的事情,您知道与否?”卫玠挑明事情,让王舆眉毛一挑。
  王舆打量的眼神变得深邃了一点,看来这个和演不仅是心思深重,更是对时局有些洞察力,他倒是想从琅琊王家之事讨些好处,既然有人替他分析,他听听又何妨?
  “知道,但那又如何?”王舆显然不给卫玠试探本心的机会,这绝了卫玠深挖话题的机会,若换做别人,或许愣住,瞬间冷场。
  可卫玠,到底是卫玠,他又如何能因着一句不留退路的话语而吓退了去?
  “王将军,你该知道,这琅琊王家到底是根深叶茂之家。而那孙秀即便是现下手握重权,可到底根基不牢,根系不深,自然孙家和王家这一次的事件,必然有些蹊跷可寻。而这蹊跷不仅是我看出来了,就连成都王都看出了端倪,且差人送来一个口信,唤我回到军营。但我到底是将军提拔起来的人,自然去成都王军帐之前,先问过王将军才是。”卫玠恭敬有礼的说道。
  王舆打量着卫玠,心中一阵冷哼,好你个和演,倒是不动声色的玩起狐假虎威来了?这狗仗人势倒是耍的一个虎虎生威,只是和演到底是拿捏在他手里的棋子,岂能翻了天?但,这厮却又说了司马颖亲自接见,这成都王历来就是个滑头,非有好处绝不会见一个落魄的士族公子,怕是,其中文章甚多。
  王舆按压下心中的不满,又是张口问道:“那不知,你要问我哪般?”
  卫玠心下冷笑,王舆的话很生硬,完全不接卫玠若有所说的暗示。看来这王舆还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如此倒是极好,这越是自视甚高,越是摔得很惨。
  思及此,卫玠恭敬有礼的继续说道:“回将军,我到底是您手底下的兵,您既然对我有知遇之恩,自然我不能忘了将军的恩惠。”
  卫玠说到这里,望向王舆,见王舆松动的表情,便又继续说下去,“既然成都王拨冗就见我,自然是要询问此事。所幸,我家虽是寥落,却终是有些族人认识这琅琊王家之人,尚能走上一遭,问个口信。若是这口信实则为成都王所需,那成都王定会吩咐一些大事。我人微言轻,怕是担不住这重担,只能届时央求将军相助与我。”
  王舆左手缓缓的、慢慢的、轻柔的摸着鼻梁,半眯着眼,深思起来。
  他王舆与司马颖共事这么多年,一直知道司马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司马颖若是真的发现琅琊王家和孙秀之间有文章可做,必然会将这文章的好处放大到极致。故而只要得到口信,必然能够抓住机会。而这机会的行使者,确实是探的口信之人。
  王舆抬起头看向卫玠,嘴角含笑,缓缓说道:“和演,看来你倒是个聪明人。”
  “王将军,我到底是你的兵丁,自然一切事宜,以将军为重。”卫玠拱手抱拳,垂下头的一刻,眼眸闪过一抹蔑视,再抬起头来,目光拳拳,如此真诚。
  “既是如此,莫要耽误了时间,快些去见成都王吧,我等你的好消息。”王舆拍了拍卫玠的肩膀,卫玠重重点头,朝着司马允的军帐而去。
  此时司马颖正与卢志对弈,听到侍卫传讯,说:“和演求见。”
  司马颖拿着白子的手顿了顿,勾起嘴角,看向卢志,“子道,这一局倒是你赢了。”
  “主公说哪般话语,此局该是主公赢了。”卢志将自己的黑子放在一处,站起身来,“既是和演来件,有些话,还是主公单独与和演诉说为好。子道,告退。”
  司马颖端坐在那里,望着卢志离开军帐,军帐门口,卢志与卫玠对视一眼,卢志扬唇浅笑,点了点头,卫玠轻点头,予以回应。
  司马颖沉声说道:“和演,进来吧。”
  卫玠听到自己被唤到名字,走入军帐,此时司马颖看了一眼随侍左右的侍卫,侍卫替换掉门口的兵士,一时之间军帐周围再无他人打扰。
  “怎样?这军营生活,过得可还惬意?”司马颖自斟一杯茶,端着茶杯,走向卫玠,站定卫玠面前,轻啜一口,“好茶。”
  卫玠自是看懂司马颖这般惬意的言下之意,司马颖不过是想要他卫玠俯首称臣罢了。
  若是以前,他还想着凭自己的实力去博得功名,不必做司马颖的幕僚,都可以活的恣意妄为。
  可如今,眉子被孙秀如此欺负,他卫玠却无能无力。
  他自然知道眉子不走,是为了他,他也自然知道,于友,他不配拿着所谓的骄傲,害朋友于险地。
  思及此,卫玠拱手作揖,“王爷,以您的眼光,怎会有次茶出现呢?”
  司马颖看着卫玠,笑容加深,“好一个卫玠。今日怎的突然如此会说话了?说罢,何事找孤?”
  司马颖给卫玠说下去的机会,卫玠长袖作揖,恭敬有礼的说道:“自是那日府内相聚,我自是感恩于心。如今得知一事,着实蹊跷,特地来跟王爷诉说一二。”
  司马颖望着卫玠,尽管他想要让卫玠伏低做小,尽管想看着卫玠伏地求饶的模样。可他不想卫玠这般与他生疏了的模样,他即便是王爷,可他到底是他卫玠的连襟,更是从小到大的玩伴。怎能说疏离就疏离了?
  司马颖心中滋味万千,张口说道:“你与我何必如此?你我既是从小到大的挚友,未来又是连襟。若有话,但说无妨。”
  这句话让卫玠愣住,他站直身子,望着司马颖,看到司马颖眼中那不愿如此疏离的目光,当下明白司马颖的心思,又恢复当初做友人的模样。只是卫玠也知道,自己到底是来投奔司马颖的,即便是友人的模样,却已经不是当初那般对酒当歌的同等地位了。
  卫玠顿了顿,改了恭敬的语调,换成了平日里与司马颖所说的声调,只是声音更是轻缓了些,“章度,这孙家与琅琊王家到底隔着几十年的世家底蕴。尽管孙秀现在暂得上风,可终是穷人乍富,忘了根本,败了模样,昏了神志,错了方向。如今看来这孙秀打了眉子,为的是震慑世家,可实则是走了一步臭棋,一边惹恼了琅琊王家,一边又让其他世家看到了孙秀的丑态,他是如此的睚眦必报。世家自然明白与孙秀谋事,只会与虎谋皮,是万万不可的。他若不打眉子,裴家就算被羞辱,也不敢妄动。可如今,却更让裴家知道,隐忍也是无用的。如此这般,裴家必是要想些法子,自救了。”
  卫玠的话语与乐霜的分析是如此的相似,司马颖嘴角勾起笑容,看来世人都知道孙秀这下捅了娄子,唯独孙秀自己一人沾沾自喜。
  “哦?如何自救?”司马颖鼓励卫玠继续说下去。
  “若我是裴家之人,我定会想办法见见王玄,问问来龙去脉,看看是否可与王家联手,让赵王招揽天下名士的计划告吹。而这些名士若不选赵王,要么归隐山林,要么会择明主侍奉。若当真如此,必然暗潮汹涌。一旦暗潮出现,便是谋得贤臣的好时机。”卫玠娓娓而谈,诉说着他的分析。
  司马颖的眼睛轻眨,卫玠所说不无道理,只是这还不足以让他得到心满意足的甜头。
  “你说的很对,只是,你觉得如何谋得贤臣呢?”司马颖引导着卫玠说下去。
  “我素来知道王戎与齐王私交甚好,王导与东海王私交甚好,唯独王衍自贾谧之后,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如今眉子遇到此等事情,该是王衍想清楚的好时机。毕竟这前朝也有诸葛三子,龙虎狗各有文章的美谈。不妨,章度也试试?”卫玠意有所指的说道。
  “龙虎狗?但不知,这王衍是哪个?”司马颖挑了挑眉。
  “我自是不知,故而,还要前去琅琊王家府邸看上一看,问问眉子到底此事如何,方可知王衍此人,是否值得深思。”卫玠拱手而拜,“不知章度,意下如何?”
  司马颖望着卫玠尽管克制身份层级,还是藏不住内心疏离他司马颖的模样,心中轻叹。
  在卫玠的心中,眉子如此重过他司马颖啊……他终是输给琅琊王家那人了?
  思及此,司马颖点着头,不愿将心中不满说出,仅仅是轻声说道:“既然你有了主意,你且去问路,有消息之时,记得回来告诉我即可。”
  卫玠点头,拱手再拜,躬身而出。
  待到卫玠走远,司马颖终是克制不住自己满心的失望与嫉妒,扬起手将棋盘掀翻,冷笑一声,“原是你的心中唯有那眉子才是你的朋友?原来你如此重情重义?很好……很好……”
  卫玠匆匆赶回卫府,换了一身行头,将玉佩挂在身上,一如往常与王玄玩闹的模样,吩咐七堡,就乘坐马车到达琅琊王衍府邸小巷里,翻墙而入府邸。
  卫玠一进入府邸,便感受到了琅琊王家人去楼空的凄凉感。以往来来往往的小厮、婢女只剩下零星几个,以往不染灰尘的小道,已然有了落叶堆积。怕是这些小厮和婢女趁着王玄受伤,怠工慢待了去吧?
  卫玠攥了攥拳,朝着王玄的房间而去,才走到房间门口,发现房间周围竟无一个婢女伺候,如此……当真是活脱脱一个人未走茶已凉的可笑!
  此时听到王玄的声音传来,那声音里面满是愤懑和怒气,“该死的孙秀老儿,竟然出这般下三滥的招数……哎哟哟……好痛……真是卑鄙至极……等小爷好了,看我不还回来……哼哼……哎哟……痛……”
  

  第128章 一日为兄弟终身是

  卫玠垂了垂眼; 叹了口气,人都说眉子与他卫玠少时齐名; 更是八王八裴之中的青年才俊,可谁又知道; 眉子委实就是个蠢笨浊人?
  门吱呀打开,王玄一边用熟鸡蛋揉着脸,一边回头看向来人,在看清除是卫玠的当口,连忙握住鸡蛋,因着手劲过大,鸡蛋都被王玄握碎了; 包鸡蛋的纱布顺着他的袖子滑入,王玄粗鲁甩着袖子,将染上蛋黄碎末的纱布甩了出去。
  卫玠脸上的表情更是阴狠了几分; 连带着冰寒的表情更加冷峻,心中不禁想到:这孙秀着实歹毒; 专挑眉子的脸打; 这是憋足了坏主意; 非要打琅琊王家的脸不可了!当真是好心思!呵……好心思……
  等到卫玠走近一些,王玄连忙捂住连,一脸不情愿地大吼道:“不要看我的脸!你这个没良心的; 你终于还知道来看我!说,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人了,你这个负心汉!”
  卫玠望着眉子那肿若猪头的脸; 温柔一笑,眉子还是眉子呀。
  卫玠斜了一眼王玄,这厮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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