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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小福妻-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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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否需要降低筹码呢?不如先提别的条件。
  聂夙纵横商场多年,一眼捕捉到谈判对方脆弱的心理状态,悠哉道:“我对阮妙言也算仁至义尽了,算了,这笔买卖还是”
  “聂家主!盐场我们可以再商议,她,毕竟是你的义女啊,江湖朝堂早就传遍了,你这时弃她不顾,不怕遭天下人耻笑吗。”薛昱阴沉着脸。
  聂夙挑眉:“都说了是义女,有什么好耻笑的。这件事倒提醒了我……我聂夙一生漂泊不定,没什么亲人,因此,一些想谋害聂某的江湖人士也捉不到我的把柄,瞧瞧,现在多了个干女儿,凭空多出来许多麻烦,像这么被威胁,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这次救了阮妙言,天下人还当我对她动了真情,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发生,那我就岌岌可危了……”他拔高嗓音:“薛昱,我晓得,你只是同晚辈开开玩笑,带她去北方增长一番见识,不会真伤害她的!就让妙言先随你们去北梁,过一段时间我来接她。”
  虚伪的场面话都出来了,显然不想管了,阮崇光大惊失色,被逼出大喊:“聂夙,你不能不管妙言,她是你的女儿。”
  聂夙依旧吊儿郎当:“我知道她是我的女儿,但”
  “亲生的——!”
  一语激起千层浪,聂夙身边的小厮、薛昱身边的兵甲、来往客船上的客人,几乎没有不认识鼎鼎大名的聂夙的,早有好事者故意划慢船只,不怕事的观望他们,这样一来,汇聚的船就越来越多,铺江如陆,挤得满满当当。
  彼时艳阳高声,日光杲杲,晨间的雾霭早已散尽。
  听闻这巨大的消息,看热闹的人忍不住纷纷钻出船厢,伸头探望,放眼望去,人头济济,像一只只受了惊吓出笼的探头鹅。


第87章 
  阮妙言是聂夙的女儿、亲生的; 这; 怎么可能……但若是真的; 阮妙言的身价何止值他口中的一方盐场; 简直有成堆的金山银山从天而降!薛昱双目射出一道强烈贪婪的兴奋的耀芒; 他见聂夙完全被这个消息震呆在原地,忍不住替他问道:“阮崇光,你这个软蛋; 莫为了活命信口开河,这么荒诞的事情;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言。”
  阮崇光忙道:“聂家主,我手上虽暂无证据,但你应该记得十六年前的事……”
  十六年前; 宋家是建康数一数二的富商,聂家也行商,名望财富远不及现在,略逊于宋家,不细较; 两家算得门当户对,难得的是; 宋家小姐宋流素跟聂家公子聂夙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几乎水到渠成的,两家相约定亲。
  这一切,就在阮家的插足改变了。阮家老爷当时乃兵部步弓手司马,儿子们也逐渐被他安排入朝为官; 官多了虽风光,背后却是需要大量经费维持往来的人脉,阮家女人不济,没做生意的天分,男人又都扑于朝堂上,家中开销青黄不接。这时,阮老爷就打上了赫赫有名的商家宋家的主意,他选来选去,挑中最无用的幺儿阮崇光,去拉拢这门亲事。
  宋家那一边,被阮家的糖衣炮弹哄得鬼迷心窍,最重要的是,看中阮家一家人在朝为官,士农工商,战国有之,宋家虽富,苦于无门路步入仕途,眼下送上门的女婿,无异想瞌睡时被递来枕头,遂起了跟聂家毁约的心思。
  关键还是女儿那一关,她对聂夙情根深种,为此,宋老爷不得不做了一件对不起女儿的事。
  这就是阮崇光所述的重点了。
  堂堂声名赫赫的官商两家,商榷后,用了最下三滥的方法——让宋流素跟阮崇光生命做成熟饭。
  恁时,宋流素被家里一位姑姑带到酒楼,之后就被迷昏了。依照计划,这时候阮崇光就去房中与她成就好事,另,以宋流素的名义写信,晚他们到来的一刻钟后赴约,让聂夙撞破,对宋流素死心。
  坏就坏在,阮崇光是个把持不住自己的,他提前到了酒楼,竟被别的女子勾了过去,没有按时去房中。等到他在温柔乡中梦想,忽然想起,怕宋流素不从,让聂夙看出端倪找他麻烦,他们还给她下了烈性的药,小美人大概等得身体都焦了!
  岂料,阮崇光急忙寻去时,变成他撞破聂夙和宋流素的好事,完全反过来了!
  宋流素事毕,酣甜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聂夙满面羞愧,穿上衣跑了。
  阮崇□□得要命,守在床沿,心乱如麻,也不知是继续计划,还是等宋流素醒来,骂死她个等不了的小贱人!前者,他屡屡下不去嘴,一个刚被别的男人玷污了的女人……
  拖来拖去,宋氏醒了,看到情况,误会了什么,哭着甩了他一巴掌就跑掉,连骂的机会都不给他。之后,除了聂夙和阮崇光,所有人都误会了,婚事仍然稀里糊涂的定了下来。之后幸而,聂夙没来纠缠,大概觉得睡了一个女人没什么了不起!这是阮崇光口述的想法。
  哪知道,聂夙听到这,如五雷轰顶。只因他那时没把真相说清楚,哪怕去求得宋氏一声原谅,二人对质一番,也不会平白错过十六年!
  他哪里是觉得没什么了不起,他是愧疚,把持不住,对心爱的女人做出那等禽兽不如的事。
  过后他其实可以仔细想想,宋氏不是随便的女子,怎会宽衣在房中等他,还一等他靠近就贴上来,浑身火烫……
  他年轻火盛,对心上人难以控制,半推半就的顺从了。
  后来,又是他的年轻莽撞害了他,听到宋家毁约,流素要另嫁他人,曾给她身边的丫鬟传话过一次,但宋氏说他们有缘无分,再也不想见到他。他便误会是那日的事,惹她恼了,一个婚前辱她名节的人,他形象彻底在她心目中坍塌了,她不要他了。他悲怒交加之下,从此远走他方……
  却原来她是遭人构陷,被下了药,那日连是他都不知,他糊糊涂涂的,就把宋氏一生的幸福断送给了阮家。
  怀着对宋氏深刻的愧疚和爱恋之情,他如今三十二未娶,没有子嗣,像对自己的惩罚。
  阮崇光一慌,什么中篝之言都往外冒:“聂家主,不信你可以去问流素,你即使不相信我十六年来没碰过她,但酒楼的事情后半年一段时间里,众所周知我真的没有碰过她,阮家的奴仆亲戚都可以作证,我因背地里膈应,连成婚那日都留宿在我夫人那里,一直未踏足过宋氏的庭院,也因此,她在阮家饱受排挤,日子不好过,她们母女为你吃了很多苦头!”阮崇光时刻不忘借机卖惨,又道:“妙言的生辰阮家人也是明明白白的,除了酒楼那次,没有别的时间吻合。”
  “哈哈哈哈,”薛昱狂笑,他要加大巨额筹码,“恭喜聂家主,喜得千金。那么,我们的条件就得重新……嗯?!”
  一男一女并肩穿过层层甲胄,来到聂夙身边。女子踌躇不进,停了还有一段距离时,谢墨轻微推搡了一把。
  聂夙将人扶住,细细打量人的眉眼五官,像,很像,眼眶逐渐的发红炙热,眼帘糊成一团时,她的样貌也变得零碎,还是很像。
  “哭什么呀,我又不是洋葱。”妙言捻着里层一截干净的袖子,帮他拭泪。
  眼角被细软的布料擦干,透着她的悉心轻柔。聂夙眼神变清明,哽咽打量她:“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伤到你,我给你报仇。”
  妙言叉腰,得意洋洋:“没有,他们被我收得服服帖帖的,才不敢给我气受。要不是谢墨来接我,我还在船上睡大觉呢。”
  聂夙刮了一下她的鼻翼,眸光灼亮:“好,不愧是我聂夙生的女儿。”
  妙言一怔,讪讪低头,不敢抬起来了……
  “人怎么会跑你们那去的!假的,那是假的。”薛昱在对岸咆哮。
  聂夙转身,认了女儿心情舒畅,对敌人也有了笑容,和缓道:“除了感情,没什么是钱买不来的。你花多少钱供他们口粮,我出一千倍,一万倍,还愁找不到个人?”
  说罢,他感到肩头一重,肩膀被一条软软的胳膊压上来,瞬即他的心都跟着塌陷一块,只听耳畔传来娇俏女儿的回夸声:“好!不愧是我聂妙言的亲爹。”
  留在对岸的阮崇光疯叫:“不是,我方才说的都是假的!妙言,我才是你亲爹,我骗他们的,你要救救我啊。”
  妙言脸拧一丝纠结,踌躇的落下胳膊,悬空,被聂夙一把牵住手腕,对她说:“酒楼那次,是我对你娘做了不好的事,确凿无疑,我现在才想到,依流素和我的感情,都谈婚论嫁了,曾也有过情动难抑的荒唐时候……不至于发生了这样的事,就不肯见我。唯有她误会是别人所为,才无颜相见。甚至于这十几年来,每回见面,她都不敢直视我,而不是恨我……”聂夙牵她回走:“走乖女儿,我们回建康找你娘。”
  忽然,对岸人借着拥挤的船只,频频跳船,一路如踏甲板,往一处守卫最薄弱的岸边掠去,恰时,聂夙认回闺女,只顾享天伦之乐,有撒手不管的架势,他身边带来的兵甲跟着收兵。
  谢墨看了他们一眼,终究没开口让聂夙襄助兵马,下令于自己带来的少量士兵,合力扑杀薛家反贼,欲对朝廷先斩后奏。
  妙言频频回头望,眼珠黏在谢墨身上:“爹,我们留下来帮墨表哥吧。”
  聂夙被这一声叫得通体舒畅,如电流蹿遍四肢百骸,竟不知干爹与爹一字之差,差之千里。他洒然回道:“不必了吧,就当是给那小子的考验,想娶我女儿,得拿出点真本事,连绑架你的人都收拾不了,那算什么。”
  妙言被扯走得快看不见谢墨,心下焦灼,噘嘴撒娇:“他常常帮助我的,不差这一回。倒是您,刚认了我,竟然不帮我报仇,我被那群人欺负得多惨啊,你就放任他们逃走,我不依!”
  聂夙停下,上下打量她,从敌船上下来,衣裳整净,可能被绑架不宜露面出行的缘故,还被养得白白胖胖了些。
  他被逗乐的呵笑,捏了下她的鼻子:“惨?适才谁说把他们收得服服帖帖的,古灵精怪的小东西!”
  自打嘴巴了,妙言忘记这茬,尴尬引开话题:“爹啊,我被绑了是事实,万一墨表哥势单力薄应付不了,让他们逃掉,被耻笑的是您的名声。”
  小女儿花招一套一套的,他固然现在花花肠子多了些,在她这个年纪时,远还没这么多心眼!聂夙吐露无奈的实情,温声道:“爹也不是能够为所欲为的,谢墨意不仅在为你报仇,我们先前商量营救你的计划时,他就有趁机诛杀余党的意向。他是要剿灭全部人,明白吗?我素日就招朝廷忌惮,今日带兵大规模杀死薛家,旁人会想我无法无天,不仅拥有庞支私兵,还用其来杀朝廷都不敢杀的罪犯。谢墨也是知道这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求助于我。”
  妙言脸热热的,羞愧低头:“我没想到这些,让您为难了。”
  “哎,果真要报仇,过后我们私了,薛家跑到天涯海角也逃不出的我的手掌心!你放心吧,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


第88章 
  不得不佩服群众舆论的传播速度; 在凤城江畔之上; 多人听到那场惊天动地的前尘往事; 一传十; 不到半日漫散于南周朝朝堂庙宇; 上下热议。连聂夙派人快马传信到建康丹阳郡的书信还未抵达,宋氏乃至谢家都已收到消息。
  消息传来,谢府上下欢腾一片; 比之前重视了数倍,甄老夫人重新布置洒扫家中; 迎他们凯旋,还有一直对谢墨跟妙言含含糊糊的亲事,一下子也清晰明朗起来; 甄老夫人着手同时操持婚礼的准备。
  崔氏躲在玉林轩的西厢,门窗紧闭,仍堵塞不住府邸上下的喜庆之音传来。不知第几回,她又叹息了一声。
  “娘!您别老叹气,帮儿子想想办法啊; 先前我死活不愿放弃阮妙言,你们一会这样; 一会那样; 把我的人放跑了。现在她成了聂夙的女儿!不是干女儿。那是十个谢家也比不上的财富,要如今妙言嫁的是我,我就是聂夙唯一的女婿,半个儿子!”谢珺焦躁的在房内踱步; 来找娘亲想办法,看事情有否转圜。
  妆镜映着一双崔氏忽明忽灭的眼,她幽幽又叹:“罢了,这都是命!我们再想争有什么用,拿出以前那套兄长抢弟弟未婚妻的说辞吗?即使谢墨对你还有愧疚,那妙言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人家背后有个富商爹撑腰,你曾去药庭企图欺负人家,她不找你麻烦就是好的了。”
  谢珺颓然蹲地,痛苦的抱住头:“明明有次机会摆在我眼前,可以赢过谢墨……难道我就一辈子压在他脚底,看他娶我的女人,成为聂夙的女婿。娘,我不想这样。”
  “那又能怎样……从前,或许还有机会掰倒他,如今,他有妙言,有聂夙,有了另一个小家庭,唉,我们就不要折腾了。”崔氏很累,犹记谢墨第一次提出要娶妙言,她还额手称庆的撮合。不是懊悔什么,只是觉得,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把最好的往别人身上推。害人终害己。
  谢珺听出弦外之音,猛的抬头:“娘,以前的机会指什么,怎么掰倒他,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过。”
  崔氏微噎:“没什么,娘不过打个比方,以前谢墨势力就很大,有了聂夙后更强盛,我们不要痴心妄想了。”
  “不对,”谢珺匆步并到崔氏面前,逼问:“你从没说过要掰倒谢墨这种话,你告诉孩儿,到底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快告诉我!”
  “就是不能告诉你!瞧瞧你成什么样子,这么冲动莽撞,入了魔似的,告诉你还得了,你还不把谢家给拆了。”崔氏严厉瞪去。
  谢珺思绪电转,一字一字拆析:“把谢家拆了,难道这件事跟整个谢家都有关。”
  崔氏无奈,儿子若能把这份疑神疑鬼的心用到事业上,不至于一事无成靠他大哥养活,整日自怨自艾。她摇头否认:“我的意思是,你大哥是谢家支柱,他要是出了事,谢家不就拆了吗。”
  “那就是说确实有掰倒谢墨的办法!娘,你跟我说吧娘,我保证不会莽撞行事,至少保证谢家无事,我再徐徐图之,求您告诉我,不然我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我这一生就完了娘。”谢珺苦苦央求。
  崔氏不小心漏嘴,懊悔不已,怔忡劝他:“世暄,平心而论,我是有时嫉妒大房,但也不能全怪你大哥……要怪怪你自己不争气,还屡屡让你大哥收拾烂摊子。你就不要问了,这件事会害死谢墨,你还念点手足情义,就别问了。”
  “我念啊,我愿像他那样,掌家主的实权,像对狗一样施舍他,给他碗饭吃,只要我们人生调换过来,我也不吝啬养活他,让他仰我鼻息生存,”谢珺反讽,两点奇异的光芒闪烁眼中:“你知道的事,祖母肯定也知道,我要去问,什么事能够害死谢墨。”
  崔氏大惊,拉住儿子:“千万不能去,你祖母千叮咛我们都不能说出去,她知道我多了嘴,说不好…会杀了我们两个灭口。”
  谢珺又惊又喜,连声逼问:“娘,到底何事,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我绝不乱来。”
  崔氏想了想,还是妥协了,不然闹到甄氏那去,以她老人家的偏心,二房安危堪忧。
  *
  延伸往谢府两边的长巷,灯笼高悬,排成长龙直至入街的巷口,红艳靡靡,映这条巷子地面红通通的,像片绚丽火海。
  久违归来的队伍昼夜兼程,唯独到了巷口,被这阵势喝住,行军缓了下来。
  门口,两根大髹漆丹楹披彩绕绸,下人们都换了新意,掐算准家主和君侯不日便归,骤然得见,门房亮声往内通传。
  俄而,甄氏带上阖家女眷出来相迎,步步生风,春光满面。
  谢冲下了马,扫量一眼,奇怪的问:“老太婆,咱们家在我不在的时候,有谁办喜事了?就算庆祝我们凯旋,按军制,拜的也是天神、地母、祖宗祠堂,整这红里啷当的作甚。”
  甄氏睨这粗神经的老头一眼,看聂夙、谢墨他们也走过来,收敛神色,温和道:“男君,这是为妙言和流芳的婚事准备的,流芳整日打仗,把人家姑娘都耽搁了,还不趁他回来,紧着办么。”
  聂夙不大乐意的哼了哼,不好跟妇人计较,转向谢冲:“谢家主,这一路上你没跟我商量过婚事,怎么就要办喜事了,难道我做不得亲生女儿的主吗,这样的大事都不跟我商量。”
  甄氏忙道:“怎会,是我看中了五月份一个黄道吉日,除开这月份,过后一整年都没有如此好的日子了,匆忙是匆忙了点,三媒六聘都不会少,会大肆操办,所以在你们来之前,我把可以布置的先弄了,节省时间。具体事项还当同聂家主仔细商量。”
  聂夙不买账的冷哼,“这一年没有好日子,大不了等到明年,我聂夙的女儿需要巴着紧着赶上去,还怕没人要吗。”
  谢墨面庞微微冷肃,恭敬中透着不可侵犯的坚韧:“聂叔,祖母是为了我们考虑,请你不要为难她。聂叔有什么不满的,可以跟我说。”
  “都不要说了,都是我的错,”谢冲略有深意的看了聂夙一眼,不欲演烈争执,“大家进去再说话。”
  *
  妙言到了丹阳郡,不同他们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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