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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4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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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虽是一句分辩的话,但力度也未免太过虚弱一些,众人满腹狐疑,可让她们越发惊讶的是,晋王竟然十分认同王妃这句“解释”,看也没看哭得肝肠寸断的瑶若一眼,只招招手让柳氏坐来近前,安抚道:“婷婷当真错怪了王妃,早几日,王妃还与我商议,体谅婷婷郁苦,上谏太后,为婷婷请封孺人品位,王妃如此贤德,我心甚喜,相信她势必不会暗下行为那些阴鄙手段。”
这话一出,齐姬、任姬等人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王妃早有防范,应是料到柳媵人不会善罢干休,先向晋王表示了贤德,这才让柳媵人一记重拳落空。
唯有秦霁紧握手掌,因为在场中人,只有她明白所有“真相”——柳氏在意怎么会是区区孺人之位?她也必然知道小产是中人暗算,只怕是因为心怀不甘,这才自作主张,选择在此时冲晋王妃发难,以为当着众人面前,晋王不可能轻易放过王妃!
纵然王妃未雨绸缪在前,晋王也不可能当真处治王妃,然而看这态度,竟然如此轻易就想将此事揭过,这不公平!
同样是效忠晋王,上回秦霁陷害王妃不成,引来晋王勃然大怒,这回换作婷而,却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这让秦霁如何心平气和,如何甘心情愿?!
可让秦霁震惊的事情还在后头!
她只见婷而从义愤填膺须臾转变为羞愧不已,先是向王妃一礼,又伏身向晋王请罪:“妾身确是因为瑶若遭遇悚然心惊,联想到自己不久前遭遇小产之痛,未免疑神疑鬼,今日激愤之下,言行莽撞大失仪矩,请殿下与王妃降责。”
齐姬彻底如释重负:看来柳氏今日虽然有破釜沉舟之心,到底还明白她唯一指望不过晋王而已,晋王既然已经明示意向,这把火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往王妃身上烧了。
贺烨抬眼看向十一娘:“王妃一贯贤良大度,再者早前已经说了不怪婷婷,应不至于食言吧?”不由分说已经把婷而扶了起来。
王妃还能说什么呢?
但婷而俨然不愿就此偃旗息鼓,只听她话锋一转:“殿下,早前虽是妾身错怪王妃,但瑶若等婢侍被人暗害之事不能不察,还请殿下允同,无论田医正也好,还是妾身所荐医者也好,让他们为瑶若等婢侍诊脉,若均受绝子汤之毒,还请殿下严察真凶!”
第929章 “嚣张”的王妃
并不会有任何意外,经田埠楔与婷而所荐医者诊胎,章台园里瑶若等婢侍果然都是中了绝嗣之毒,于是现场气氛沉静得几近凝固,晋王的脸色也终于被戾气笼罩,于是王妃又再请罪:“妾身为主母,却不防章台园中竟然发生此等事端,固然并非妾身施行,也难逃疏忽之责。”
因见王妃早前已经摆脱了婷而的指控,诸如任氏、惠风等人当然明白风向所指,这时都不再坐壁上观。
一个说道:“谁都知道王妃经管治政大事,并无闲睱分心宅务,这疏忽之责,怎么也不应由王妃承担。”
一个一听苗头不好,立马祸水四引:“若说经管宅务,不仅秦孺人,柳媵人、齐媵人、谢媵人谁都脱不了干系。”
于是这下连“重病”之中话都说不出故而一直缄默的谢氏,这回也不得不伏身请罪了。
眼见着莺莺燕燕跪倒一大片,怨怼的怨怼哭泣的哭泣,晋王脸上戾气更盛——自打来了晋阳,虽说妻妾成群,但晋王府后宅还从不曾闹出过这么大的风波,底下跪着的人,秦、齐、谢三位固然可有可无,瑶若等婢侍也不见得多受宠爱,但婷而与扈氏却都是盛宠不衰,再加上任氏与惠风,实在让晋王殿下“左右为难”,所以他只好快刀斩乱麻把这个烂摊子往王妃身上一推:“王妃虽说奉阿母旨意,专注于治政军务,到底你还是一府主母,这类事情本该由你处断。”
王妃哪里愿意接手这个乱局?先是应诺一声,再分别扶起了婷而与秦霁:“齐媵人与谢媵人虽然也曾经管宅务,不过仅只短短一段时间,事发又在章台园,相信她们二人也是清白无辜,而这事又是由六姐揭露,心里想必已有章程,不如说来听听。”
一下子便将齐、谢二位择了出来,婷而当然也不反对。
突然之间,却是剑指秦霁:“事发虽在章台园,但府中人事以及采买等等重要事宜均由孺人经管,包括公中为防时疫,熬制汤药分发下人仆妪饮服,诸多种种,均有机会添加绝嗣之毒,故妾身以为,秦孺人与此事端怎么也脱不开干系!”
这恍然当头一个雷劈,震得秦霁呆若木鸡,好半响才回过神来,愤怒不已浑身颤抖。
直到这时,她才算醍醐灌顶,原来柳婷而今日看似疯狂针对连连,真真正正想要“陷害”的人只有一个,那正是她!
柳婷而只怕根本没把王妃放在眼里,因为她明知殿下意在帝位,日后必定会同太后你死我活,柳妃等等太后耳目迟早不得好死,自己怎么会天真的以为今日柳氏对柳妃发难真是因为小产导致疯狂?
只有同样效忠晋王的自己,才是柳婷而的眼中钉!
当然,柳婷而势必明白晋王不会任她为所欲为,可倘若通过这回事故,能够成功在殿下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今后当两人之间展开后位之夺,这个怀疑大有可能成为致命一击!
秦霁太明白其中的厉害了,因为其实她正是意图用这招术,将晋王的疑心引向王妃及任氏。
所以这时的秦霁几乎惊慌失措,立即注视向晋王,因为此刻的她,必须明确晋王的态度。
“殿下,瑶若等人虽仅仅为侍婢,可既然已经承宠,也算殿下侍妾,不能放纵旁人施行暗害,妨害皇族子嗣可是死罪,还望殿下下令,让妾身拘问秦孺人!”
听见婷而如此狂妄嚣张的“请令”,秦霁只觉一腔怒血直涌胸口,可是她竟然看见晋王意味深长的目光,冷厉又无情,与当初质问她是否陷害王妃时一模一样,秦霁忽然又觉胸口冰凉,她知道晋王已经动疑,但她是清白无辜的,她没有对瑶若等人动手,因为这些贱婢对她根本不成威胁!
“六姐这主张大不妥当。”
正当秦霁又是愤怒又是悲痛的时候,还是晋王妃坦然出面维护——
她当然要阻止,因为这只不过是一场迷惑太后的闹剧,瑶若等人根本就未曾承宠,又哪里会有子嗣,所谓绝子汤也仅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而已,横竖这样的事情,要追察起来也是一团乱账,谁都有嫌疑,谁都不清白,更关键的是太后根本不在意瑶若等人是否被害,是被谁谋害,只不过秦霁……
现下非但晋王不能让她死,连太后也明白还不到让秦霁殒亡的时机。
虽说秦霁就算死了,对太后的计划也没有任何妨碍,但既然十一娘暂时得到的旨令时庇护秦霁,因为只有秦霁得她庇护,武威侯才会感念太后,所以她与婷而起初制定计划时,便不是真正想要将秦霁置于死地。
“怎么,难道王妃连秦孺人也要包庇?那么王妃认为究竟谁才是凶手?”
“我不知谁是凶手,但是我知道秦姬为太后亲自赐封孺人品位,如今既无实据证明有罪,又怎能将秦孺人拘问?不仅秦孺人,诸位姬媵均有品阶,纵犯死罪,也不能处以私刑,必须上报太后及宗正寺裁决,倘若六姐遭遇如此不公,我也同样要为六姐据理力争。”
“那么依王妃所见,难道瑶若等人受害一案,就要这样不了了之?”婷而冷笑。
“妨害皇族子嗣固然为大罪,不能轻易放过,可恕我直言,章台园里诸多侍婢无一人有孕,这一事故实质,并非重及不恕,所以六姐以此为由,主张在无凭无据情况下拘问堂堂晋王府孺人,不合礼法,亦有违情理。”王妃完全无视瑶若等人悲愤的目光,甚至劝谏贺烨:“妾身确有疏忽,实际上早该提醒殿下,固然皇族宗室视子嗣繁盛为重,然则以婢生子为长多少有伤礼俗,本该杜绝,今后殿下若召婢侍侍寝,还该赐饮避子汤。”
这话倒也不能说王妃嚣张,瑶若等人的身份是奴婢,相比惠风一级的宫人更加低微,便如贺烨从前屡屡为扈娘请封,均被太后斥拒,因为宫人其实是良籍,只对皇室称奴称婢,而瑶若等人,却是奴籍,大周律定良贱不婚,她们未经放良前,连成为姬妾的资格都没有,不说皇族宗室,便是在世望之族,一般也不允许婢生子为长,甚至有的奴婢意外有孕产子,婢生子女根本得不到家族承认。
就算秦霁当真落毒,导致瑶若等绝嗣,证据确凿,因此罪名便将一个晋王府孺人处死,其实根本没有律法可依,只可能是晋王处以私刑。
十一娘说这番话,便是显明这一案件已然没有追察的必要。
“可是殿下至今膝下无子……”婷而还想据理力争。
“所以,妾身劝谏殿下,日后还当均施恩宠,毕竟诸位姬媵都是出身望族闺秀,之中若有蒙幸,为殿下生育长子,方为晋王府之喜。”
贺烨听到这里,终于大不耐烦起来,重重一挥手:“本王难道行将就木了,值得如此担忧没有子嗣继承香火?罢了罢了,今日之事至此告结,谁也不许再提。”
离席便走,留下一众妻妾面面相觑。
齐姬回到居苑,尚且觉得膝盖阵阵发软,不待追问,便将这桩事故一五一十告诉乳母,抚着胸口庆幸:“多亏有惊无险,可我怎么觉得一头雾水?柳媵人起初分明是要针对王妃,怎么就忽然调转了矛头?秦孺人……她可对柳媵人一点没有威胁!”
乳母寻思半天,犹豫着说道:“我看是柳媵人眼看无法陷害王妃,便想顺水推舟,秦孺人虽然没有威胁,那惠阿监却未必,今日闹这一场,看似柳媵人落败,但她未必没有好处!娘子试想,柳媵人先针对王妃,再针对秦孺人,甚至连扈娘也被牵连,殿下却连重话都未说一句,看来她晋位孺人已成必然,更让众人明白,就算是柳姬无理取闹,殿下也会包庇纵容,再有那惠风,倘若王妃当真坚持给婢侍服用避子药,她虽是宫人,除非如灵阿监一般被认可为姬妾,否则也不能例外。”
齐姬前前后后仔细梳理一番,不得不信服乳母的看法。
而秦霁,回去旃风苑后,终于忍不住气急败坏地摔砸一番,可因为身旁有晋王安插的耳目,她连与心腹婢女抱怨都要万分小心,于是把心一横,干脆又去纠缠江迂,剖白自己清白无辜,指斥婷而不怀好意!
第930章 难怪子嗣艰难
江迂皱着眉头,把义愤填膺的秦孺人看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条斯理说道:“柳媵人身中十香摧是事实,最最怀疑者当然是王妃及任氏,不过到底那惠风如今是听令于孺人,柳媵人有所怀疑也是情理之中,瑶若那几个婢侍,又均中绝嗣之毒,柳媵人因为小产之痛,意欲利用这起事故治罪奸歹,虽有犯殿下大计,可殿下到底还能体谅她心中悲痛。”
见秦霁还要分辩,江迂竖起一面手掌:“孺人就放心吧,殿下若真怀疑孺人,今日也不会如此轻易便随了王妃之意平息这起事故,不过孺人若还斤斤计较,坚持要让殿下责罚柳媵人,可就显得太不贤良了,孺人恐怕还不知道,武威侯等将领商议暂缓收复幽州,这谏书递上朝廷还不知太后能不能允准,殿下最近可都在担心这件大事,孺人与柳媵人都是效忠于殿下,两位原本不该针锋相对,老奴好意提醒孺人,还望孺人三思。”
说完便礼辞而去,并不理会秦霁如何不甘。
而那惠风,这时也急着试探秦霁:“瑶若等婢侍之事,是否孺人施行?倘若真是孺人,可就得仔细被柳氏抓住马脚了,依婢子看来,虽王妃今日机智,故意谏言殿下均施恩惠及那谢、任两个,激发殿下不耐将这事不了了之,柳氏可未必就会善罢甘休。”
秦霁当然不会背这黑锅:“我早便见恶于殿下,怕是此生都不能奢想子嗣了,难不成还会那样狠绝,彻底断绝殿下传承?对付柳氏,那是因为柳氏对我而言确成威胁,瑶若那几个奴婢而已,就算生下庶长子,说不定连记名宗谱都不能够,我根本没有必要加害她们!”
惠风却不尽信秦霁这话——
正如婷而所言,秦霁是最有机会暗害瑶若等等的人,虽说婢侍的确对她毫无威胁,可那瑶若等人,听说因为秦霁失宠,在晋王大婚之前,便不少落井下石,让秦霁难堪羞愤,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保不准就会因为怨恨暗害那些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婢侍。
但惠风当然不会把这些想法宣之于口,只又问道:“那么孺人心中可有怀疑者?”
“王妃当然难逃嫌疑,虽说婢生子对她并无太大威胁,可别忘了殿下一贯并不在意礼法,要是王妃将来所生嫡子上头压着一位婢生子,难保不会被柳氏利用,处处打压嫡子,殿下倘若听信柳氏唆使,偏庇婢生子,王妃母子难免处于被动,为免除此类顾虑,王妃极有可能未雨绸缪。”
秦霁又道:“并且,柳氏也可能是贼喊捉贼,她既能自由出入章台园,大有机会在婢侍药饮之中落毒,起初或许也是基于王妃类同考虑,然而她这回小产,自知再难有孕,说不定是她故意揭曝此事,意图陷害王妃,没想到王妃早有准备,她才将矛头调转向我!”
秦霁恨道:“因为王妃向殿下举荐你,使得柳氏计划落空,她必然也想到了你受召幸一事与我脱不了干系。”
这的确也有可能,惠风大以为然。
所以这位写给太后的密报便列明了许多猜疑。
而关于晋王府耳目的密报,都是快马传递向长安,也就是相比武威侯等的战报要延迟几日而已,故而太后很快得知了晋王府发生的这起事故,照样没有避开谢莹,问她有何看法。
谢莹因为对徐修能的猜测半信半疑,这时倒也不敢肯定晋王是否别怀居心,但假设徐修能的猜测就是事实,那么这一场风波便极有可能是晋王夫妇二人的障眼法,但谢莹也知道倘若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说出这一质疑,太后也必然会以为是她因妒生恨,根本便不会相信这么多年来,竟然一直被晋王与柳十一娘联手愚弄。
所以谢莹选择了隐晦的中伤:“据儿看来,秦孺人虽有野心,一贯行事却还小心谨慎,不大可能因为曾受婢侍几句嘲弄,便冒这大风险触怒晋王,故而更加偏向晋王妃以及柳氏,又说柳氏小产一事,虽看似没有可疑之处,然而因为十一姐是最大获益者,真真难脱嫌疑,不过姨祖母,倘若这两件事真是十一姐手段,那么十一姐从前那样无私磊落,可就有伪装之嫌了。”
“你到底还是待嫁闺阁。”太后轻轻摇头:“十一娘既然嫁作人妻,当然要为将来子女打算周全,这才是身为人母必不可让,庶长子虽然不能威胁爵位继承,可若嫡子居幼,多少会受压制。”
一旁的高玉祥听了太后的话连声附和:“正是如此,王妃就算使用了这类手段,那也是情理之中,依奴婢看来,柳氏小产一桩更像是王妃用计,连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并且还能连连挫败柳氏阴谋,反观众婢侍那桩,如此轻易便被医者验出,倒不符合王妃一贯城府智计。”
见太后颔首,显然认可了他的话,高玉祥不由得意洋洋瞥了谢莹一眼。
他这时可越发厌恶这位名门闺秀了,谁让谢莹在未得太后信重之前,对窦辅安、高玉祥等宦官极尽阿谀,然而当得信重之后,立即过河拆桥,摆着名门闺秀高贵端庄的架子,对宦官宫人一流极度傲慢,尤其对高玉祥,甚至还常常争宠。
没有人乐意被人利用之后便一脚踹开,更何况高玉祥这类宦官,比健全人更加在意他人的奉承。
今日见机会正好,于是便接着太后刚才提起的话头,为谢莹挖起陷井来:“一转眼,王妃嫁作人妻都已三年,奴婢似乎记得,六娘比王妃并没小着太多,却还待嫁闺阁,太后也是该为六娘寻思一个佳婿,这才不妄六娘这么多年侍奉身边呢。”
谢莹一听这话,再也没有心思中伤十一娘了,连忙缠着太后的胳膊撒娇:“姨祖母,莹儿才不想嫁人,莹儿宁愿一直侍奉姨祖母身边。”
“这话可就是瞎说了。”太后微微一笑:“若因为侍奉我,耽搁了你姻缘大事,你大母那脾性,还不闹来篷莱殿?!便是眼下,要不是谢相国拦着,她怕早就来我这里闹事了!要说来,莹儿也是该嫁人了……”
谢莹其实并不想终身不嫁,奈何放眼一望,竟觉整个大周,压根便没有配得上她的男子,而除开贺烨,她唯一略微动意者便是韦元平一系子弟,因为她正在向太后灌输可以称帝的观念,那么韦元平的孙辈便极有可能成为储君人选。
但无奈的是,韦表哥们与她年岁相当都均已娶妻,要么就是庶子,要么小着太多,当然更加关键的是韦表哥不仅一个,即便太后效仿武则天顺利称帝,也无法确定哪个表哥会成为幸运儿,当然,嫡出大表哥希望最大,但已经娶妻生子,谢莹总不可能直接宣称自己有母仪天下的志向,说服太后逼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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