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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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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等善行,也不知裴公坚持多久,可却暗下行事,从未张扬以博取赞名……”韦太夫人唇角笑意更冷:“然而,裴公获斩,家产抄没,那负责抄罚官员却嫌没能因而获利,以裴氏家产皆归天家为借口,强逼欠债平民连本带利清偿,夺人家宅、奸人妻女、逼迫为奴!”
  十一娘微微垂眸,强自摁捺心头激愤情绪,握着拳头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只将思绪岔开,用于分析韦太夫人这番态度。
  没有装腔作势必要,倘若韦太夫人真与裴郑灭门有关,用那句天家之断不可妄议便能应付,根本不需要再说这么多话……倒像是,对那所谓天家之断嗤之以鼻、极为愤慨。
  “十一娘,你虽智慧不比寻常,可到底年岁还小,这世间多少是非对错,并不是你现在以为那般黑白分明简单明了,只今日提及裴郑旧案,于我面前倒还无礙,万万不能在旁人跟前重提,我今日这番话,你听过就罢,也切莫告之旁人,你可谨记?”
  十一娘连忙称喏。
  其实韦太夫人今日这番直言,一来是因为被孙女触及旧事导致情绪激动,再者也是深知十一娘历来谨慎,不是多话人,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且留作后话。
  只十一娘虽判断出韦太夫人应与旧案无关,并且对裴氏族灭心存愤慨又饱含同情,那么便不大可能逼害姑母,十一娘正想再拐弯抹角一番,看看能不能再问出姑母“急病”一二线索,却被柳蓁领着五娘、七娘几个生生搅扰。
  柳蓁这时已经进入出阁“倒计时”,当然不需再与姐妹们学习琴棋书画,可因为这几位嫡女日日都要过来旭晓堂用晚膳,柳蓁便也等到妹妹们散学,这才相随一同,只今日……却比寻常来得更早。
  太夫人便问:“这才什么时辰,怎么就散学?”
  柳蓁笑着答道:“原本还有一节琴课,先生却因私事而告假,孙女们便想早些来陪大母说话。”
  这一“说话”,韦太夫人竟就考较起一众女孩经史起来,评价不是太高:“诵背还算流利,只释义尚不能融汇贯通。”却也没有太过严厉,原本贵族女儿习经史,多数只为备“不时之需”,并不用参加科举。再者各人天份有限,别说女子,便连那些十年苦读郎君们,也不可能个个都能融汇贯通、学富五车。
  眼下名门贵女,虽说大多都在家长督促下诵习过诸如《论语》《礼记》《孟子》等等,可有的也只是应付,并不喜欢这类乏味经义,是以仍然优劣各异,并非所有名门闺秀都如十一娘前世一般,水平足能进士及第。
  当然,关于闺秀们品性、见识,也与经义才学一般,并非如出一辄,不少望族闺秀表面温婉贤良,实则心胸狭隘、阴险毒辣。甚至世族女儿当中,也有不少火暴脾性,根本不受机锋婉转那类“应酬准则”规束,一旦发生争执,直呛呛的话甩去脸上也不算罕见。
  总之许多道理女孩们都懂得,但是否按道理那般行为,可就大不一定。
  不过据十一娘这段时间观察,许是韦太夫人与萧氏都为严厉长者,并不过份骄纵晚辈,至少几位嫡出小娘子,还都算温婉平和,便连乔氏所出五娘,也是落落大方、友睦宽容,从不与姐妹争执,与乔氏风格大不相同,这应当也是韦太夫人教管之功。
  这么一想,乔氏那两位嫡子仿佛早早被柳拾遗送去别家求学,而两个庶子,乔氏压根不愿理会,倒也免得被“扭曲”……难道说,这是柳拾遗有心为之,存心不让乔氏染指子女教导?那柳拾遗与韦太夫人不和,就也有可能是假象。
  十一娘当真认为,凭韦太夫人手段见识,倘若真厌恶庶子,柳拾遗又怎么会有今日情境?
  仿佛柳拾遗生母如今仍然在世,似乎是柳正去世之后,自请去了田庄别苑静养。
  韦太夫人若真排斥庶子,又哪里能容没了郎主撑腰之姬妾如此悠闲清静。
  据十一娘看来,这位太夫人虽然不似阴狠毒辣之辈,但也并非心慈手软,应当不会容许庶子姬妾张狂。
  柳家诸多内情似乎渐渐豁朗……
  多数是乔氏被这一家上下联合起来欺哄蒙骗了,亏她还痴心妄想掌握中馈,殊不知她这处境一早堪忧。
  碧奴曾说乔氏得嫁柳拾遗,是柳正固执己见,太夫人根本不愿乔氏进门,如果太夫人与柳拾遗原本和睦……柳拾遗应当也对乔氏十分抵触反感。
  十一娘正在琢磨诸如此类,又忽见曹媪疾步入内,与惯常稳重大异者是,脸上竟然显露出几分惊慌失措。
  听她禀报:“太夫人,宫里忽然来了内侍,说是受太后之令来传话……娘子已经迎了出去。”
  难道是风波将临?十一娘顿时紧张起来,担心地看了一眼仍然无知无觉的阿蓁,又立即审度韦太夫人神色,却见她仿佛早有预料,这时只微微颔首:“四娘,你领着姐妹们暂避隔扇后,记得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能贸然出声。”
  竟不让孙女彻底回避,只是留在隔扇后的小厅。
  而柳蓁也似乎不觉诧异,五娘也一脸平静,反而是七娘与九娘对视一眼,仿佛有些惊奇。
  几个小娘子在隔扇后安静跽坐在牙席上,不到一刻,便闻一非但不尖细,反而有些低哑的男声说话:“太夫人万福。”
  “内侍不需多礼。”太夫人语音仍旧不卑不亢平淡无奇:“内侍请坐,太后有何叮嘱,烦劳细细说来。”
  便听低低干干两下让人甚不舒服笑声。
  “今日太后与贤妃闲话,听贤妃提起从前闺中好友姚姬,说是最近才来京都……太后体恤贤妃挂念旧友,便让鄙行这一趟,代贤妃看望姚姬是否安好。”
  竟是为了姚姬!
  十一娘固然觉得出乎意料——纵然元贤妃“护短”,可太后应当不会这般荒谬,为一姬妾干预柳府家务!
  而反应更大则是七娘姐妹,一个紧紧拽牢裙佩垂绦,一个瞪大两只怒眼。
第54章 强势太夫人
  这个时候姚姬已经禁足“刑满”。
  可并不像十一娘预料那般,这位一得自由就惹事生非,而是一片风平浪静,除了日常去无衣苑定省,姚姬基本呆在她那居处一步不出,以致除了少数人外,绝大多数竟依然感觉不到此人存在,即便是在萧氏那处偶尔遇见柳瑾,姚姬竟然也没上前多话,只不过双眼含泪张望,用以提示柳小妹她这个生母的有话难言与十分想念。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姚姬当真“改过自新”,而是她通过安氏之口,得到韦妪一句颇含警告叮嘱——暂时摁捺,宫里正在布署,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再被萧氏握住任何把柄。
  虽然这话也只是出于仆妪之口,但姚姬当然明白此仆妪不比普通,别说眼下,即便将来她成了正妻,也万万不能轻视慢怠。因而,尽管姚姬恨不能立即夺回女儿抚养,并行使接近柳少卿重获宠爱计划,却也不得不强抑言行,老老实实继续“禁足”。
  因而这日,当她总算盼到宫里内侍时,便可以想像是怎番如释重负、扬眉吐气心情。
  尽管急不可捺,这位倒还有心情梳妆更衣一番,力求以千姿百媚形象与萧氏一拼高低,如此才算赢得漂漂亮亮,一雪多时屈辱。
  她一路想像着萧氏如遭雷击目瞪口呆,怒火焚胸却无可奈何,不得不恭谨听令那副垂头丧气、激愤欲绝尊容,只觉神清气爽斗志昂扬,于是步伐有若生风,发上一支金累丝攒蝶恋花簪的长长流苏,随着步伐瑟瑟几近有声。
  直到旭晓堂厅前阶下,姚姬总算收敛了几分志得意满,她略微一站,整整卷草银绣衣襟,不自觉般挺挺胸脯,垂眸、除履、微提桃红长罗裙,步步婀娜腰身袅袅,行走出妖娆妩媚姿态。
  她与大姚姬虽非元姓家奴,然则因为自家历来依附元姓为生,故姐妹两自从幼时便行婢女事,侍候得贤妃妥妥当当,故而得了机缘,也跟着贤妃专门习过歌舞,是以对于如何掌握曼妙柔媚,还是驾轻就熟。
  可才行了拜礼,这位就立即开启“战斗模式”,只听她欣喜不尽以致语带泣音:“妾身远在江南时,就常愧不能在太夫人身边尽孝侍奉,终日惶恐,可幸今日,总算得以拜问太夫人万福金安。”
  一句就点明回京月余,今日才得见太夫人,引那内侍“惊奇”,顺理成章询问,那么说出被萧氏责罚一事就是水到渠成,这时内侍当然不会追问因何被罚,只会为她理论,用元贤妃甚至太后名义,谴责萧氏妒嫉。
  果然内侍便问:“贤妃听闻姚姬回京归府已经月余,何故今日才得拜见家长?”
  姚姬正要说话,可韦太夫人是多机警?哪容她“水到渠成”如此顺利,淡然为内侍释疑:“本是老妇不喜搅扰,因而特意嘱令下去,众姬妾无需晨昏定省,只尽好本份,侍奉各自主母即可。”
  姚姬被乔氏一番提点,当然早没起初奢望以为韦太夫人会为她撑腰,可也没想到今日宫中来人,显明是为提警萧氏,韦太夫人却仍然毫不犹豫包庇纵容,直到这时,她才忍不住抬眸打量了一眼这位闻名已久的太后姐妹、一家之主,却正遇太夫人一双疏冷平静,却熠熠逼人的眼睛。
  姚姬冷不丁脊梁一寒,顿生说不出的沮丧——太夫人与萧氏竟都具这样一副冷洌威仪,难不成,这果是出身望族与生俱来?明明她有那样坚实靠山,却忍不住心中忐忑。
  可她等这日扬眉吐气时刻已经煎心如焚,哪里会如此轻易就被敷衍过去,故而又是一个匍匐,自说自话道:“妾身本应一早叩拜,只禁足才解,而又不得娘子允准,因而不敢冒昧,拖延至今日才拜问家长,委实不孝。”
  内侍一挑眉头:“这是如何说?”脸转向萧氏,微微一笑,嗓音更添哑沉:“太后听贤妃诉及不少旧事,也甚赞姚姬温柔敦厚,故今日遣鄙此行,一是代贤妃看望姚姬,是否习惯京都气候饮食,二来也为嘉奖……太后有言‘姚姬出身良家,品性温婉,可为柳少卿媵妾’……可今日鄙看这番情形,似乎郡君对姚姬有些不满?。”
  柳少卿官居四品,母、妻本应获封郡君,然则太夫人却又是柳郡公嫡母,故而得封夫人,萧氏一贯不爱装腔作势,故没有让仆妪改口,一应亲朋好友往常也只称她娘子,而不称诰命。
  这时内侍口中郡君,当然就是指萧氏。
  可还不待萧氏答话,韦太夫人就开了口:“本是家丑,不好外扬,既然内侍是代太后垂询,老妇不得不分解几句,未知贤妃眼中姚姬是怎生品性,想必贤妃也不至无中生有颠倒是非,也许是被姚姬蒙蔽,抑或是因与姚姬多年不见,不知姚姬性情大异从前也有可能。”
  姚姬瞬间变色,猛地一抬头,两眼直瞪韦太夫人。
  这回韦太夫人却半点也没理会,只继续说道:“姚姬返京途中,曾失手将老身五岁稚龄孙女推跌落水,后被问及当日始终,姚姬为免责罚,竟教唆生女反诬姐姐威胁,被拆穿,自认过错却不服责罚,顶撞怨谤,是以才被罚禁足,其德行劣迹,怎当温柔敦厚四字?”
  “太夫人,当日之事决非萧氏所说,妾身是被冤枉!”姚姬被当众揭穿劣迹,心急之下,竟将“萧氏”二字出口。
  韦太夫人越发好整以睱:“内侍亲耳听闻,姚姬直到此时仍不服教,对主母口出不敬。”
  那内侍无奈,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就直瞪姚姬。
  姚姬花颜失色,这回真哭了出来:“是妾身一时心急,不过太夫人,妾身真真冤枉。”
  那内侍又冷静下来,笑笑看向太夫人:“这其中,也许是有误会。”
  “内侍若然不信,不如稍候,待询问姚姬之女,当日是何情形,她应该也没有忘却。”
  柳瑾这时早被白姬“洗脑”,再兼韦太夫人既然有此对策,就万万不会许可姚姬留在当场影响柳小妹实话实说往大家闺秀这条道路上坚决前行。
  姚姬自知没有成算,越发面如死灰。
  那内侍当然也明白纠缠无益,干笑两声:“既然太夫人已有决断,鄙不敢质疑,只不过……想来姚姬也是因为心中忧惧才犯这过错,既然已经悔改,太夫人莫如宽谅?毕竟姚姬为贤妃旧时好友,又为柳少卿生了女儿,也可当媵妾告身。”
  姚姬这才松口气,但韦太夫人却没让她彻底如释重负。
  “悔改?内侍可是目睹耳闻,就在刚才,姚姬还企图狡辩。”韦太夫人又是一笑:“犬子眼下有姬妾二人,要论子嗣有功,也该育有庶长子之白姬。”
  竟是半点不肯转寰,这下,便连内侍都有几分激愤,冷笑一声:“鄙提醒太夫人,这可是太后心意!”
  “太后之令,老妇不敢不从,那么便烦劳内侍代老妇回禀太后,老妇谨遵太后懿旨。”韦太夫人没有理会一旁忍不住心急忧形于面的儿媳,而是斩钉截铁说道。
  姚姬却觉夙愿得偿,忍不住喜上眉梢,泪涕立止,又恢复了耀武扬威之态,竟说道:“妾身恩谢太后,恩谢贤妃。”
  真真蠢妇!
  这是内侍、韦太夫人以及槅扇之后的十一娘不约而同产生的“品评”。
  只听过太后下懿旨赐婚,抑或诰封公主、郡主以及五品以上官员母、妻,便是五品以下官员母、妻受封,也没有太后亲书懿旨这等恩荣,更何况依据礼律,媵妾告身只需夫主上报官衙,出具文书为证,太后若真为一媵妾告身亲书懿旨,那可真是遗笑万年,区区姚姬,又哪有资格让太后自伤声名。
  这就好比天家赐宫人予臣子为妾,不过就是口头一提,难道还需手书黄卷盖印龙玺诏告天下为证?
  内侍连忙找台阶:“太夫人宽恕,是鄙措辞不当,太后也是不知这事还有隐情,不过体恤贤妃顾念旧友,才有此建议而已,太夫人今日这番话,鄙当回禀太后,若太后另有嘱令,鄙再至回传。”
  姚姬如遭雷劈!这是什么状况?太夫人分明已经妥协,何故这内侍竟然反悔?!
第55章 惊世骇俗的野心
  太后所遣内侍无功而返告辞离开后,旭晓堂这场闹剧自然随之落幕,失魂落魄的姚姬当然没有被韦太夫人留下用膳这样荣幸,几乎是被曹媪唤入两个仆妪架着回去居处,而槅扇之后耳闻一场好戏的小娘子们,七娘姐妹固然安心——还好祖母厉害,没教姚姬得逞,若真让她得媵妾告身,虽仍然比不上母亲郡君尊贵,但今后岂不更加张狂无忌,以为有贤妃为凭仗,就能为所欲为!
  四娘与五娘两个一贯警慎,那情态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当到曹媪过来相请今日去另一处屋舍用膳时,便携同姐妹们移步前往,对于早先发生之事非但没有一句议论,反而率先转移话题,说起女儿家钗环薰香那些琐碎来。
  十一娘也插不进嘴,干脆默默在旁品味那番耳闻——先不说太后是何目的,与韦太夫人有所芥蒂看来能够确定,只姚姬向贤妃求援,分明是乔氏在后挑唆,可这番过场,对乔氏谋夺阿蓁姻缘有何助益?还有就是太夫人那样强硬态度,不屈不挠,难道就不担心得罪太后……乔氏如此笃信只要通过韦郡王妃说服太后施压,太夫人势必服软,应当不是盲目自信。
  这么想来,自己因为义川郡王夫妇为契因而怀疑之事虽然惊世骇俗,可看眼下这番情势,只怕极有可能就是事实真相。
  韦太夫人深具心机城府,十一娘笃信她决不会因为区区媵妾告身一桩小事而将柳家置于险境,那么今日这番态度,应当另具深意,似乎是在与太后博弈,虚虚实实让人一时想不透棋局走向。
  她这厢满腹疑惑不得要领,那边被太夫人干脆留下一同用膳的萧氏也是忧心忡忡,好容易见太夫人遍试佳肴后心满意足罢箸,萧氏也几乎立即搁下筷子,扶着婆母绕过槅扇,小厅里早有仆妪备好浆饮,正北雕花门扇敞开着,花枝斜阳在外,浮香馥郁却被傍晚凉风送了进来。
  “阿家,不过就是一个媵妾告身,媳并不在意,由得姚姬自以为是好了,她若张狂无忌行事逾矩,媳照样罚得。”萧氏却没心情观赏这暮春夕景,这时忍不住抒发己见。
  太夫人却悠悠闲闲品了一小口下昼备好这时略经烫热的沉香饮,还似乎回味一番,这才彻底心满意足,莞尔道:“太后是个什么性情,我比你更加了解几分,寻常无事,论得贤妃如何舌灿莲花,她是万万不会替个毫无利用价值之辈出头,可这回竟然应允……可见我那位十妹这回授意乔氏挑唆姚姬,不是无的放矢。”
  萧氏颔首:“媳也一直觉得诧异,阿嫂想得简单也就罢了,如何义川王妃也会以为太后会受贤妃蛊惑。”
  “太后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我。”韦太夫人揉揉额角:“也怪我那时年轻,藏不住喜恶。”
  “阿家何必自责,当初谁又能预料眼下情境?”
  “可不就是,当初我也只以为三姐心计太多,善于阿谀奉承,诸多行径我实不屑,又哪里想到她会选入后宫,位及太后,哪里想到她不仅只是贪慕荣华,而野心之大,惊世骇俗。”韦太夫人挑一挑眉:“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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