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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_君夭-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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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用过枪?”
枪?不曾,在古月的时候,她学习的是双剑和长鞭,投掷也是分外娴熟,对这枪,却是摸都不曾摸过,甚至是只瞧见过一次。
东风笑摇了摇头,一旁围拢上来的兵士们强忍着笑声,可是依旧听得分外明了。
一旁,牧逸终于看不下去了,几步上前来,向着丰毅道:“丰帅,她还小,这枪比她都高,她又不曾摸过,便请让她再选个称手的武器罢。”
东风笑闻言,心下一暖,却听丰毅道:“战场上,莫说是不曾用过,便说是你被击落了兵器,瞧见前方有个闻所未闻的兵器摆着,你也该上去取来,抓起便打杀,适应不了,便是不配活着,殿下,既是陛下的安排,还望您能理解。”
牧逸被最后一句话生生噎住,回头瞧了一眼东风笑,眼中尽是善良和关切,东风笑攥紧了枪杆,点头道:“多谢殿下,我使得来。”
只要手能握紧这武器,就值得一试。
牧逸只得颔首,朝着丰毅一抬手臂:“打扰将军了。”
丰毅笑笑,回拱手,而牧逸则沉着脸退到后面去了——这一个营,仿佛是带着仇视的心里,欺负着这个懵懂的小丫头。
“你既是不介意,那便开始,便从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开始,可好?”丰毅抬手一指那边立得笔直的张季,低头问着东风笑。
东风笑点点头,拖着长枪上了空地处,张季面无表情地立在她对面拿着枪,周围,兵士们已然将这一处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年纪小,又是女孩子,我让你。”张季忽而开口道。
理所当然,东风笑让也不让,只是一拱手,抄起枪来便朝着他刺去,只觉拽着分外别扭,而她笨拙的动作也引发了周遭兵士们的哂笑。
丰毅立在不远处,眸光一闪——这小女孩,敢拿着枪立在中央,便已足够人敬佩。
张季见状一个反手拽住了枪杆,又狠狠一甩,竟将东风笑连人带枪甩落出去,只听‘砰’的一声,东风笑惨兮兮跌在地上,好不狼狈,周遭满是哂笑之声。
张季却已执了枪冲到她面前来,狠狠一枪便刺了下去,众人都以为此局一定,不料,只见东风笑在地面上一个咕噜滚了开来,手里依旧攥着枪,竟是飞快地在地上一扫,一举抡到了张季腿上,张季吃痛地哼了一声,身形一晃,继而退了开来,却见东风笑连滚带爬起了身,抬起枪来,仿佛是故伎重演一般,又向着张季刺去。
周遭,方才安静的兵士们又发出一阵笑声——这孩子,也太傻了。
张季见状,马上回过神来,先是身形一闪,让那枪尖从手臂和身体只间穿过,继而又伸手拽住了东风笑的枪杆,不过因着此次匆忙,竟然抓得分外靠前。
他攥着那枪杆又是一甩,东风笑的小身板儿又是向外一个摇曳。
众人正要发笑,却见东风笑死死拽住张季的枪杆,两腿飞蹬张季的胸膛,快得看不分明,却煞是凌厉好看,只听数声闷响,再回过神来,张季已然仰面倒地,东风笑从他手中拔不出枪来,只得一脚立在地面,抬起另一只脚蹬着他的脖颈,倒在地上的张季已然被她踹得翻起了白眼。
众人大骇,丰毅立在原地,忽而低声说着三个字:“古月阁乘云腿,果然名不虚传。”
静寂了许久,终于,兵士们爆发出了掌声,每一个人都暗自觉得,这个女孩有两下子。
一旁的牧逸兀自松了一口气,抬眸继续瞧着,只觉得这小女孩儿真是厉害。
张季缓了缓神终于趔趄着跑开了去,竟是羞得连拱手都顾不及了——他堂堂男儿,竟输给了连劈枪都不会的毛丫头,还被踹得这般惨,脸都丢干净了!丰毅见东风笑尴尬地收回手去,又一个响指:“房湛,你来。”
房湛拱手称是,拎了枪走到正中,二人相互抱拳,有模有样。
“阁下为占台之人,便请先出招吧。”房湛摆手示意。
东风笑依旧是不客气,抬起枪来,又是那惯用的一刺,周遭不免发笑——这毛丫头恐怕就只会这一刺了,劈、挑、扫都不必想了。
房湛自然瞧见了她那飞踹,自知不见得躲得开,若是躲不开也是受不住的,便不去抓她的枪,而是挥枪一挑,只听‘叮’的一声,东风笑便觉得手臂一麻,慌忙退了开来。
十岁和十二岁,只差两岁,可力气却会差上许多。
眼看着房湛又是一枪斜劈而来,东风笑一愣,将枪杆在地上一支,这枪杆一弯,继而飞快弹起,她顺势躲过了这一击,竟是弹起身来,趁势一脚踹到了房湛额头上。
‘砰’的一声,房湛知晓她的腿上功夫,挨了一下便匆忙退开,却依旧觉得眼冒金星。
东风笑一落地,反手拖枪过来,向着房湛冲去,此次竟不是那‘惯用’的刺法了,而是一挑,由下而上,竟是直逼对方两腿之间而去。
众皆哗然,这么小的孩子还不懂事,可是她不会知道,这一枪过去,会对对方造成多大的损害……
好在房湛反应够快,一个激灵,挥枪向下一扫,同时跳开,挡下她这一击,他可是懂事人了,想想方才场景,依旧是背后发寒。
和这毛丫头比个武罢了,竟会遭遇这种风险。
一个回神,却见东风笑也闪开来,回手便是一个斜劈,虽是力道不足,但是有模有样。
房湛抬枪便是一抡,径直将她扫开了去,东风笑抱住枪,在地上又是一个咕噜,惨兮兮立起身子来,本就矮小的她,瞧见房湛又是一枪袭了过来,就地一趴,又是一个自下而上的飞挑!
房湛一愣,瞬间收了枪向后一跃,只觉得今日分外倒运,这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屡屡上挑,害得他分外被动,却忽觉东风笑没了身影,他一愣,下意识地低头去瞧,却只觉身旁狂风一掠,竟是那小丫头,拿着比她还高的枪狠狠扫了过来。
房湛下意识地抬枪一挡,不想东风笑竟是故伎重演,反手攀上他的枪杆,冲着他的腹部便是一阵猛踹,房湛趔趄着后退几步,跌倒在地,而东风笑则挥枪架在他的脖颈上。
这一局下来赢得略显侥幸,但是谁输谁赢却甚是明显。
丰毅凝眉瞧着这一切,心下赞叹,寥寥两局,这丫头竟从对手一处学到了用枪的方法。
本来只会一个直刺的她,已经从房湛处学会了挑、劈、扫,进步飞快,而她自身力气不足,个头还小,是劣势也是优势,若不是她个头小,移动灵活,定是不可能赢。
第上:君念北084 那年韶华
场上,东风笑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刘虎真真是人如其名,威猛如虎。
而刘虎则躺倒在不远处,颈项边插着东风笑的长枪,刘虎瞪大了眼睛满是惊恐——须知,这枪再偏一点,就会要了他的命!
可是不论这一路有多么狼狈,东风笑终究还是赢了。
如今她已然将劈、扫、挑、挡学得有模有样,只是力道不够,姿势也不甚准确,她惨兮兮地坐在地上,裂开嘴笑了。
周遭的兵士们早已无心哂笑,他们瞧着这小女孩,眼中满是震惊。
牧逸从一侧跑上前去,拿着一杯水给东风笑,瞧着这丫头满脸是灰,额头上还磕出来一个大包,牧逸咬了咬唇,低声道:“你……没事吧?”
东风笑两手捧着杯子喝着水,闻言依旧没有撂下杯子,只是重重地点头。
牧逸抬手想瞧瞧她额头上的大包,可又意识到自己是当朝太子,如此做法怕是不妥,便也只能收回手来,回过头去,定了定神,对丰毅道:“丰帅,她只有十岁,那三人都比她大上不少,既是都赢了,她也累了,不若便这样吧,还望丰帅先给她寻个位置。”
丰毅闻言一笑:“太子殿下莫急,末将同这丫头有言在先,她若是能赢得韩聪,我便当即向圣上请命,给她做军中副帅,只是不知她肯不肯再行一试。”
韩聪比东风笑足足大了五岁,东风笑喝完了水,攥紧了手边的枪,忽而点头:“那我便试试看。”
牧逸叹口气,低声嘱咐一句:“适可而止,若是瞧着不成,怼不过了,就收手。”
东风笑冲他笑笑,心里却倔强得很,定了定身形,拖枪又是一战。
韩聪瞧着这小丫头只到自己的胸膛,又瘦得很,打了三场了气喘吁吁,也不忍伤她,一来二去,倒是不像之前三人全力以赴,中途放了不少水,不过身为丰毅最得意的徒弟,韩聪的功夫确是不一般,说是‘让’,也的确让得起。
一招一式下来,倒不像是比武,倒像是演练。
丰毅瞧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也知他心肠仁厚不忍伤这小丫头,半晌,低声道:“孰强孰弱,孰胜孰负,只要上了场,便要尊重自己的对手。”
韩聪闻言身形一震,咬了咬牙,只得使出全力去。
场面便是一边倒的局面,转瞬间,东风笑的身影便满场滚、跌,好不狼狈,而韩聪也并非有意为难,委实不过是想着早点赢了这丫头,也少让她受点苦。
半晌,东风笑打滚躲枪愈发得慢了,韩聪一枪便刺了过去,不料东风笑忽而一个闪身,竟拼尽力气在他的枪杆上一蹬,借力窜到他身后,双手攥住长枪就勒住了韩聪的脖子,韩聪一愣,也知是自己大意了,伸手拽住东风笑的枪便要将她拽开,不料东风笑拼尽全力拷着他的脖子,拽着长枪,两人便在那里一番争夺,持续许久。
丰毅叹口气,心道韩聪每每仁慈,终于自己撞了南墙,见局面僵持,终于几步上前。
“你很厉害,但是与你的父亲相较,还差得远。”丰毅将东风笑从韩聪背上生生拽了下来,东风笑狠狠攥着的枪杆也终于被掰开,韩聪的颈项也终于被解放开来,此时他的脸已然成了酱紫色,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你这毛丫头,打起架来,连命都不要了,不要自己的,也不要别人的,亏了这大哥哥还一个劲让着你。”丰毅呵呵一笑,拎着那枪掂了掂。
东风笑累得喘着粗气,被丰毅拽着干脆卸了力气,那时她还小,也不知道别的,脑子里只一个念头——她没给古月丢人,没给爹爹丢人。
东风笑想着那段故事,想着当初那些人的去向,眉眼里忽而染上一丝凄凉。
此时,忽而听见军营里想了锣声,她陡然回过神来,冲回房去,熄了火,将那药汤解救出来——好在自己之前怕忘事,算了时间,特地把药熬好的时候放到了打更的时候。
自己嗅了嗅那苦兮兮的药,东风笑取了个盘子,端着药碗便往玉辞帐里跑去。
“美人儿?”东风笑撩开营帐的帘子,四下张望着,忽而瞧见桌案一侧,玉辞伏在桌面上,长发披散而下,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眸前,他一呼一吸分外均匀。
东风笑一愣,瞧着他露出的半边睡颜,忽而想起来,他已有将近两日未睡了。
放下托盘走上前去,从一旁执了个毯子披在他身上,却瞧见了桌案上杂乱的药方,还有他握着笔的手,那墨色已然在纸上晕染开来。
东风笑小心翼翼地将那笔从他手中抽出来,又将那张中间点了墨的白纸从他手臂下取出,折好放置在一旁,忽而瞧见他右腕上若隐若现的贞洁印子,她伸出手去轻轻抚弄着,只觉这印子已淡了不少,他的内力应当也快恢复完全了。
忽而俯下身子凑近他去,凝眸瞧着他,看着他眼眸的四周有些青紫色,显出几分狼狈,她嗅见他周遭环绕着一种暗香,许是他发上的味道,她总觉得这味道分外熟悉,那日柳长吟扮成他的模样,她只是一凑近,便知那不是他。
东风笑就这么凑近了盯着他看,她喜欢这么安安静静地守着他。
却见玉辞的睫毛轻颤,继而朦朦胧胧张开眼来,瞧见她便是一愣,见她直起身子来四下扭过头去,仿佛是掩饰,又是唇角一扬,直起身来:“笑笑。”
东风笑偷瞧被抓个正着,自觉出糗,也不瞧他,几步走到托盘旁边,一碰那盛着汤药的碗,发现还是温热的,匆忙给他端到面前来,道:“那天的…雪上一枝嵩,唔。”
玉辞一笑,端过碗来,便嗅到一股苦涩的味道,他微微颦眉,心下却不在意,执起药勺来一勺一勺喝了个干净,一抬眸,却见东风笑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瞧,玉辞颦眉,只怕方才自己睡在案上,墨汁染上了面:“你在瞧什么?”
东风笑闻言回过神来,微微眯了眼睛,唇角一勾:“美人儿好看——站着好看,坐着也好看;醒着好看,睡着了也好看;展眉好看,颦眉也好看……唔,都好看。”
玉辞扬唇,任凭她伸出手来描摹着自己的面颊。
东风笑随口的夸赞,却不曾想,两年后的一日,她会坐在桌案边,扬墨一洒便是他此时的模样,那画旁随手题着一句‘立则如杨柳临风,息则如玉山横卧;展颜扬唇间东风骤现,凝眉微蹙处春华潋滟’却是被窗外的春雨和泪水一并打湿……
又过几天,那边的粮食终于到了,顺带着也带了些草药来,大营里磕磕绊绊地也算是挨过了一段贫苦日子。
清晨时分,东风笑执着长枪在军营周遭足足溜了一整圈,见并无异状,便也往营帐里走去,瞧着一路上兵士们面黄肌瘦心里也是难过得紧,好在如今挨过来了。
却见另一边,一列兵士立在隔离区外,里面的几位医者抬着一团东西匆忙向外走去,她一愣,近看来,才察觉到那已是个害疫病而死的兵士的尸身,他已瘦得皮包骨头,病得脸色蜡黄泛黑,若不细看,已然瞧不出模样来了。
他们抬着这兵士一路到大营西南侧的乱坟岗火化,然后将骨灰埋下,立个简易的碑,却碍于年代,不敢写是血缨、破甲军军中的兵士。
东风笑立在一旁,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去,面前的医者们抬着一具又一具尸体走过,苍鹭之人自幼长在苍鹭山,因此基本上不会侵染疫病,因此这收尸的事宜,便被他们接下。
东风笑将长枪向一侧一插,只是默默咬了唇角,肃穆地低下头去,这是她的弟兄们,她须得为他们的死亡而默哀。一旁,指挥搬运尸体的月婉擦了擦额上的汗水,面色也是沉重,瞧见她,几步上前来轻拍她的肩:“副帅。”
东风笑闻言抬起头来,微微颔首:“月婉姐。”
“这一次的尸体……已经搬运完了,现在,新的药也出来了,想来以后,害疫病而死的人会少上许多,抱歉,我们已然尽力,可是,挡不住死亡。”月婉笑得苦涩。
东风笑忙摇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先生们已然帮了我们许多,这一声‘抱歉’,可是收受不起。”她叹口气,又道:“我只恨自己,一路无能,弟兄们随大军南征北战,受尽苦楚,其心思,莫过于保家卫国,是我无能,未能带他们瞧见家国统一,又护不了他们的性命,只能垂首一侧,眼睁睁瞧着他们命丧于此……”
月婉拍着她的肩头,低声道:“我自是了解,你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如今万勿自我责怪,罄都沦陷,又值春寒未尽,天时地利,皆是不占,又岂能将这一切都抗在自己肩上?”
东风笑沉了眸子,半晌,迟疑着点点头,却只觉一旁月婉的身子一个摇曳,她一愣,抄了枪便要拦出,却见月婉笑得带几分尴尬,东风笑侧眸一瞧,只见一个头发乱蓬蓬的男子,两腿岔开坐在地上,一手拽着月婉的腰带,一手抱着军中养的狗——小虎。
“你……你你你,俞策,你要做什么?!”月婉气急地吼了他一声。
俞策却抬起头来,瞧着是年近二十的人,笑得却一如孩童,忽又正色道:“月,你不要皱眉,会显得很老……”
月婉闻言,面色一黑,护住腰带的手都是一颤,却见俞策又展颜道:
“月笑一个罢,你瞧……我方才教会了小虎握手哩!”说着,拽起一旁的小狗,晃晃悠悠地让它握手,兴致勃勃。
周遭站岗的将士、忙碌的医者们闻言皆是不由自主笑出声来,东风笑也不禁莞尔。
月婉却顾不得笑,腰带仍被他拽着,脸都及红了,伸出手去拽着他的手,可惜力量悬殊拽不开来,只得低吼道:“别…别握手了!你……你放开手,不能拽这里,下次要拽也拽手臂!”
第上:君念北085 大军归来
俞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松开她的腰带来,反手拽过她的手臂来,力道之大,竟是让月婉一个趔趄歪下身去,他抬手让小虎同月婉‘握’了个手,继而‘嘿嘿’地傻笑着。
“月……小虎会握手,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
月婉摸到小虎那毛茸茸的小爪子,一愣,她想不明白他的心思,只是茫然地点头,心下想着,所谓傻人有傻福,这也许便是痴傻之人的快乐之处,知道的少,明白的少,因此忧虑也就少。
周遭众人见状,却是笑得合不拢嘴,东风笑一扬唇角,不着痕迹地颦眉——方才俞策拽着月婉歪下的时候,她恍惚间瞧见他的另一条手臂不着痕迹地在下方一拦,似是怕月婉跌倒,她隐约觉得,这个俞策绝非痴傻之辈……
瞧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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