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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女谋_君夭-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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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上:君念北067 虎狼之盟

  “我自然不甘心死得不明不白,虽说我年纪不大,但也不是任由那老狐狸宰割的,今晚狱卒送完饭后,直到到明日清晨,我的人就会来此探监,见我‘最后一面’,虽没什么把握,但也比坐以待毙强得多;阁下若肯同我合作,阁下事成离开之前,甄府定会为您提供便利。”甄起又说道。
  东风笑闻言一笑,甄起话是这般说,但是绝不是这般简单,多半也是想利用她和玉辞去牟取权力,如此合作,便是虎狼之盟;不过她也无心管这般多了,如今四人相互知道了来头,便是一根线上的蚂蚱,本就是互惠互利,其它事情,不妨出去再说。
  “如此甚好,一言为定。”
  甄起闻言抬起手臂来,露出手掌,东风笑一笑,不着痕迹地将玉辞往身后一拦,几步上前,抬起手掌来同她对击三下,这东女城的女子果然大力非常,几下过去手臂微微发麻。
  “阁下果真是个爽快人,甄某佩服!”甄起哈哈一笑,分外豪爽。
  东风笑朝她一拱手道:“甄家主也是爽快人,在下姓北,单名一个笑字,方才承让。”
  所谓北,因着她是北倾之臣。
  二人一笑,东风笑又回过身去,不着痕迹地甩着略麻的手臂,心下却想着,方才刻意探视这女子的气息,真真是没有内力——若是城中这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不知晓内力之事,玉辞又是为何会被封住内力呢?
  她凝了眉靠在墙壁上,又伸出手去轻轻抚弄着玉辞唇边的血,知道他依旧在自行尝试着冲开封禁,低声道:“美人儿,别再尝试了,待我们出去,我用内力给你试试。”
  她定了定神,又道:“对了,方才说的那个‘贞洁什么’,给我瞧瞧。”
  玉辞颔首,举起右手手腕给她,低声道:“便是这个,贞洁印子。”
  给男人加贞洁,在外界看来真真是荒唐的,在这里却仿佛是必行之势。
  东风笑执着他的手腕凝眉瞧着,小心翼翼地用手去碰,又听他低声道:“不妨事,不痛。”
  她这才用了正常的力气,抚弄着他的手腕,这淡红色的字样在他白皙手腕上分外鲜明。
  “甄家主,可否告知在下,这印子是从何而来?”她忽而启口问道。
  甄起此时坐在墙边,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坐在一旁的阮阳,闻言回神道:“是一种水,在男孩儿三岁后便能给他灌入口中,以示贞洁,但是日后男子若是跟女子行了房事,再饮这水,便不会有印子了,故而称为‘贞洁印子’,人家再穷,也会给自家男孩儿灌这水,除非是打小想让孩子进藏花楼。”
  说着,她随手掰过阮阳的手腕来,垂眸一扫:“诺,这厮也有。”
  她本就气力大,这一下子显然是弄痛了阮阳,他却咬紧了唇不敢出声,眸子里尽是无辜。
  甄起却浑然不觉,抬起另一只手来在他的手腕上比划着,道:“瞧你这倒是好水弄的,若是什么意外,而非正式行房事,应当掉不了,呵,你们家人倒真是用心。”
  阮阳颦了颦眉,低声道:“贱下家里虽是困顿贫穷,但……也本是想让贱下和兄长嫁个好人家,孰知后来,家母将家中的物什都变卖了,带着另一个男子没了踪影,二位兄长为了贱下和家父,便进入了藏花楼……”
  平心而论,虽然甄起说着阮阳是‘全无姿色’,但细看来,他真真是个样貌俊美的男子,就是身子很瘦,瞧着没什么力气——想来,是家境贫寒所制。
  依照东女城这里的说法,甄起的作为,可谓毫不怜香惜玉。
  甄起反手丢掉了阮阳的手臂,又抬手挑弄着他的下颌和面庞,仿佛是在打量玩物。
  东风笑见状,虽是瞧见那阮阳可怜,但心下也没有几分同情心,只是用拢在袖中的手暗自攥了玉辞的手,二人靠墙坐着,她便斜着身子轻轻靠着他,侧过头去嗅他的发香。
  玉辞扬了扬唇角,忽道:“那边——你的血缨枪。”
  东风笑闻言一愣,方才醒来时,她本是想抓枪,可是手被缚着,后来形势严重,也未顾及,顺着他的手指瞧去,却见自己的那杆血缨枪,正好好地斜立在牢门外。
  想必是狱卒瞧见这枪是利器,又不知该如何处理,故而只好先放在外面,相比之下,由于她带的双剑、长鞭和短匕都被她藏在衣着里,因此安然无恙。
  她从腰间摸出长鞭来,在鞭子的远处套成环状,站起身来一抡鞭子,继而向外一甩,只听‘梭——’的一声,须臾之间,这环便套在了枪杆上——竟是大小刚刚好。
  一旁甄起见状,心下诧异,一则是惊这女子功夫这般好,精确度奇高,二则是惊这女子如此了解那枪杆的大小,竟能一套恰好正中——细想来,这女子怕是既善肉搏,又善长鞭,又善长枪,也许还会擅长一些她不曾瞧见的兵器。
  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如此多的兵器哩。
  背后发寒的同时,甄起忽而扬唇——刚刚好,一个如此善武的女子,样貌也是上佳,恰好能接近那个‘机会’,若是能为她所用……
  那边,东风笑抬手拽回了血缨枪,收了长鞭,坐在玉辞身旁,轻轻抚摸着枪杆,便是抚摸着失而复得的宝贝。
  她想着,她同这血缨枪定是有缘分的,她死,带着它重生;她和铁扎大战,归来之时迷迷糊糊,血缨枪被缰绳挂着一路,不曾落下;她和墨久一同滚下陡坡,半路落了它,它却又被捡回来;她未带着它离营,营中人中了蛊,归来时,它还在;还有,这一次……
  血缨枪,就如同她的生命。
  她垂眸瞧着它,瞧着枪杆上的血色和划痕,瞧着那殷红的长缨,忽而取了一绺下来递给玉辞:“美人儿,用它编个同心结罢,你留着。”
  玉辞见状一笑,抬手接过,修长的手指摆弄着,不一会儿,真真做了个结出来,他垂眸瞧了瞧,浅笑:“这可是血缨枪上的红缨,真愿意给我?”
  “嗯,给你,但你绝不能丢。”东风笑颔首,分外郑重。
  “卿以命许我,岂敢丢之弃之。”玉辞一扬唇,揣在怀中好生收着。
  这牢房里便陷入了一片难得的安静,忽而间,只听走廊里隐隐约约传来了‘咚、咚、咚’的脚步声,东风笑反手便将血缨枪压在身边的草皮下面,另一只手紧紧拽着玉辞。
  那脚步声愈发得响了,仿佛便是往这边来的,东风笑一手按着枪,单膝着地,身体微微前倾,一旁的甄起见状一笑,低声道:“莫急,不是时候,只是个来送饭的,从外面递进来。”
  言下之意是,牢门开不了,她也不必急着动手。
  东风笑会意,身子向后一仰,索性靠在墙上,倒是依旧一手按枪,一手拽着玉辞。
  玉辞察觉她用力不小,回眸瞧瞧她,扬唇一笑:“不用紧张,我在。”
  似是自打知道他被封了内力,而这里的各种人高马大的女子都会喊他‘俊俏小相公’甚至抢他的时候,她便开始格外小心,又成了当初只当他是个寻常大夫时,事事拦着他、护着他的那个血缨女帅。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果然闪了出来,是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身材健壮的女子,她端着一个托盘,提着一个食盒,瞧了瞧牢房里的众人,一言未发。将一侧的栅栏开了个横着的宽缝,先是将那托盘以及上面的四碗粥递了进去,恰好能搁在正对的桌案上,继而,又将食盒打开来,取了里面的菜,一盘一盘得搁置进来,这一系列的动作,愣是一言未发,办完事情,收拾好了食盒和托盘转身便走。
  东风笑也看清楚了,这女子的腰间,并没有钥匙。
  一旁,甄起站起身来活动了活动筋骨,道:“来来来,别瞅了,先吃饭,吃饱了好干事!”
  另外三人闻言,这才往那桌案旁走去,这桌子好在是个长方形,有一侧能容下两人,众人便执了碗筷匆忙吃着,半晌,东风笑忽而听见甄起轻声笑道:“阁下果真是聪明人,知晓这饭食不会害你性命,不过,这是因着那侍女是我安插的人手,只能送个饭,指望她开门,定是不成的。”
  东风笑举筷子加了个菜,笑道:“阁下哪里的话,这酒馆里,最难有作为的便是店长,最易有作为的,一则是厨子,一则是店小二。”
  甄起一笑:“能得阁下相助,真乃甄某的福分。”
  东风笑举起碗来便当做是敬她:“萍水相逢不相负,如此甚好,不生差池。”
  甄起笑笑,二人便索性干了。
  饭后,众人又各自回了原位歇息,忽而,那侍女又过了来,执着东西,隔过那围栏收拾着桌案,依旧是不发一言,却见甄起几步上前,忽而从案上执起一个酒壶道:“酒劲足了吗?”
  那侍女闻言,依旧是施施然收拾着碗筷,忽而低声道:“酒劲不足药劲补。”
  甄起一笑,道:“钥匙呢?”
  那侍女俯下身子来合上那食盒的盖子,声音依旧是又轻又低:“三姐那里有一串,辨不清楚究竟哪个是。”
  甄起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寒光:“不妨事,叫她速来,辨不清楚就加紧时间试!”
  那侍女闻言称是,带着东西疾步离开。


第上:君念北068 越狱

  过了一会子,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手中拿着一大串钥匙,足足有几十把,身后随着两个女子,疾步走了过来,见了甄起,左手在右肩一合行了礼,便拿起钥匙来,一把又一把地试着,一阵轻微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起来。
  过了一会子,那女子额头上尽是冷汗,她的动作极快,这一会儿,便已试了有三分之二的钥匙,却依旧没有寻到合适的拿一把。
  甄起的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拧了眉头,问道:“怎么回事?方才试的可是用力试了?那些都不成?”
  那女子飞快地点了点头:“不成,确是不成。”
  她手中剩余的钥匙愈发得少了,却依旧没有合适的。
  东风笑凝了眉瞧着这一切,心下已然有了猜测——也许这本就是城主设的局,甄起做事做到了这一步,已然可以判她为越狱,逃不掉了。
  可是,甄起若是被处死,剩下的三人,可是太冤了!
  她眼睁睁瞧着那女子手中的最后一把钥匙毫无生机地垂下,骤然拽起血缨枪来,上前道:“你们扶住那边的柱子!甄起,你从外面取个斧子来,我们将这个锁从里面砸开!”
  这牢狱的锁是硬木所制,外面有铁,里面却没有,相比之下,应是从里面更为容易。
  “你疯了!若是将那些人招了过来,便是死路一条!”甄起吼道。
  东风笑抬起血缨枪就是狠狠一劈:“死路一条!你以为这些钥匙为何没有合适的!现在你已经死死路一条!等一会儿他们过来,便坐实了这越狱的罪名!”
  说着,又是狠狠一劈,那木锁剧烈地颤抖着。
  甄起闻言,幡然醒悟,忙从外接过一个大斧来,牟足了力气向着那木锁劈去。
  ‘当!’‘当!’‘当!’
  两个人便轮番狠狠砍着,统共五下下来,便听见那锁‘啪!’的一声断了开来,分成几瓣落在地上,二人这才收手,匆忙推开门去,东风笑回首拽了玉辞,那阮阳也匆匆忙忙跟了出来。
  “走!从这边出!”甄起低吼一声指了路,这一行人便往那边冲去。
  半晌,只听为首的那个女子吼了一声:“不好,来人了!”
  众人抬首瞧去,却见那前方的牢狱口,密密麻麻立的全是人,手里皆是操持着兵器,阵仗甚为骇人,而这边却只七个人,在东女城的人看来,便是那边有一群强壮的女子,这边却只有四个女子,其中一个,身材还甚是纤瘦。
  不料此时,甄起扬唇一笑:“果真如此,烈汉秋!真真是个老狐狸!”
  她挥起那大斧便向前冲去,随后三个女子也飞快地冲上前去,东风笑却立着不动,只是抬起血缨枪来,牢牢地护住——那三人若是冲的过去,便过去,若是不行,也一定能消耗那一堆人,如此,她便用这血缨枪开出一条血路来!
  那阮阳似是知道东风笑绝不会护着他,战战兢兢便朝后跑,跑了几步又停下,犹犹豫豫。
  玉辞凝眉瞧着前方,忽而低声道:“不妨事,那二人,分明是相互设局。”
  东风笑闻言一愣,随即颔首,心下了然。
  果然,不过一会子,听着周遭又是一顿吼声,东风笑猜着,应当是甄起派来的接应之人,她一扬眉,回过左臂去便要拽住玉辞,不料玉辞拂袖取了冰玉杖出来,道:“放心,封了内力,也不致如此不济。”
  东风笑瞧他一眼,只得回过头去,一挥血缨枪,飞快地卷过了那一排人,血光四射。
  到了前方,只见一片厮杀,正是甄起的人和城主的人在誓死搏斗,场面甚是混乱,东风笑四下环顾,却见这些人力气普遍都是不小,看来看去分外危险,她一边转枪一边抬首一望,瞧见身后的屋檐,骤然左臂一环扶住玉辞的腰,运了内力来,在扑过来的几个东女城兵士的刀上一踹跃起,继而又狠狠地一踹她的肩和头,借力一跃上了屋檐,这才松开手来,此时她面上全是血,一对亮晶晶的眸子如野狼一般机警。
  她虽说是无意出手帮助甄起,但毕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眼下入了城主的局,若是耽搁得久了,真真是死路一条!东风笑一拧眉头,回身嘱咐了一句:“好生待着。”便飞快地一跃而下,凌空一刺。
  玉辞立在屋檐上失笑——不过是被封了内力,怎的自己在她心里,又成了这般没用的了?
  倒也符合她当初的那句话,若他成了个废人,她也要他。
  一语成谶一般的感受,玉辞苦笑,如今内力被封了,确是下不去,只能在这里干等着。
  过了一会子,城主的人便几乎都倒下了,有的困兽犹斗,但已不足为惧,甄起回头瞧了瞧自家的兵士,又朝着方才收了枪的东风笑一拱手:“谢过。”
  东风笑道:“快走,莫要做人瓮中之鳖!”
  甄起颔首,便领了人飞身向右侧跑去,东风笑长鞭一挥缚在屋檐一角,借力一挥上了去,拽住玉辞便沿着这屋檐随着她们跑,到了屋檐的末端,又环住他的腰一跃而下。
  便这般跑了一路,一路上东风笑也发现,这城里无马,尽是驴子,而纵使是驴子,也不是常见的物什,恐怕只是属于富贵人家的,也许便是因此,甄起此来,虽是家中有驴子,但也不敢带着来骑。
  不得不承认,这甄家大家长,还是有几分心机的。
  也不知跑了多久,先是过了荒野,又是集市和院落,七拐八绕,终于寻到了一个大宅院的门口,上面牌匾的‘甄府’二字金光闪闪,甚是耀眼。
  甄起靠着门终于松了口气:“呼,可是到了!”
  也顾不得多喘息,她直起身子来,安排着众人和东风笑、玉辞速速进去。
  东风笑瞧见到了‘甄府’,心下起了疑惑——这甄起既是潜逃,为何还要逃回原住所?犹豫了一下,意识到无他路可走,便也只得进去,正在此时,只听后面,一个男子的声音甚是微弱,还气喘吁吁:“大……家长……”
  众人忙回过头去,才发现正是那早已被忘记了的阮阳,此时正扶着一侧的墙壁,周身无力仿佛是无骨之人,他喘着气,面色是苍白带惨红,一对漂亮的眼睛直要翻白。
  甄起见状颦了眉,上前一拽他衣襟,喝道:“你跟来做甚!”
  阮阳闻言,一边喘着气,一边委屈道:“大家主应了贱下……说是要收贱下为奴……”
  甄起咬了咬牙,他这般说,她若还不允他进去,怕是要落人话柄,只得颔首,不耐烦地一挥手掌:“那还愣在这里作甚,还不快些进去!”
  那阮阳闻言欣喜若狂,趔趄着便往门内跑:“贱下……不、奴谢谢妻主,谢谢妻主!”
  众人瞧着他的狼狈模样,只当一场闹剧瞧着,一乐,便也匆忙进去了。
  甄起足足分给玉辞、东风笑二人一个院子,院中有两间正屋、一个杂物间和一个小厨房,庭院不大但分外开阔,对着屋门的一侧种着木槿花,分外漂亮,入了屋子,里面的陈设除了那石桌外皆是木质,精致得很,床榻极大,晶帘掩映,撩开帘子,只见其上的被褥绵绵软软,枕头呈方形,上绣的是黄鹂啼柳。
  不得不承认,这甄家真真是富贵人家,单是一个客房,便这般富丽堂皇。
  东风笑又抬头四下瞧着,却见床头和床尾的中间处各自置了一个铁栓,瞧着像是锁链的衔接之处,可也想不分明,只怕是什么机关暗盒——可又一想,一个仓促安排的客房里怎会来得及备机关暗盒?何况纵使是备着,想来也不必这般明显。
  正在此时,扣门声起,规律而又恭敬,东风笑道了声请进,便见一个侍从端着东西送入屋来,细瞧,正是供她换洗的衣物和一些洗漱用的物什,除此之外,还有个小盒,甚是精致,东风笑不晓得那是何物,瞧了瞧,心下估计着,多半是些香料、帕子之流,也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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