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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不可攀_蒋牧童-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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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到是杨柳,纪清晨便立即叫人给自己更衣。杨柳是杨步亭的徒弟,实际上也是他的干儿子,纪清晨自然是认得他的。
  这边艾雪赶紧叫两个小丫鬟去拿了衣裳,就连香宁和杏儿都过来帮手。她因为是在家里,身上只穿了一套有些半旧丹青色长褙子。这会又要梳头,又要更衣。
  没一会,倒是谢萍如身边的丫鬟来了,说是宫里来人,还请郡主赶紧过去。
  纪清晨知道她是见自己没过去,派人来催了。于是便有些着急,谁承想谢萍如的丫鬟刚走,门房上便送了一封信过来。
  艾雪出去拿了进来,待交给纪清晨,正在梳头的纪清晨,伸手便撕开了信封,待取出里面的信件时。
  她看着信上的四个字,先是愣住,随后道:“你们都出去。”
  正在给她梳头的香宁愣了一下,却听她更严厉道:“都出去。”
  几个丫鬟不知为何,但也不敢询问,只得乖乖地走了出去。倒是杏儿和香宁都被留了下来,只是两人也不明所以。
  纪清晨手上捏着信纸,眉头紧皱,想了又想,却半晌都没说话。
  待她又低头瞧着信纸上写的四个字,不要进宫。
  这是谁,竟是来给她报信了,她立即吩咐道:“杏儿,你现在就去门房上,问清楚送信来的人是谁,若是人没走远的话,你便叫门房上的人去追。”
  待吩咐过杏儿,她又转头看着香宁,沉声说:“香宁,你现在就去前院,看看这次宫里来的人,除了杨柳公公之外,可还有你认识的人。”
  勤政殿和凤翔宫伺候的宫人虽众多,可是寻常来定国公府宣旨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总不至于只有杨柳一个熟面孔。
  两个丫鬟见她突然变了态度,心底自然是万分揣度。可是谁也不敢乱猜,只是郡主既然是吩咐了,她们便赶紧去做事。
  待他们走好,纪清晨还是叫了艾雪进来,她这头发才梳到一半,艾雪是香宁的徒弟,这梳头的手艺也跟着学地不错。她便叫艾雪继续给她梳头。
  等她头发梳好了,去前院的香宁先回来了。
  待香宁回来后,便带着喘息声,一刻都不敢停歇地说:“郡主,奴婢方才又看了一遍,除了杨柳公公之外,便再没奴婢认得的。”
  纪清晨霍地一下抓紧了手掌心里的信纸,如今这上头的四个字,就跟点着了火一样,正烧在她的心头。
  究竟是谁在给她通风报信?是好意还是……
  可是转念一想,信上只说让她不要进宫。她若是不进宫就留在定国公府,唯一需要担心的便只有谢萍如。可府里老夫人还在,就连国公爷都不敢忤逆她老人家。所以她留在府里,反而是最安全的。
  况且裴世泽离开前,虽然把裴游带走了,却还是给她留了侍卫。那些人平常都待在世子前院的书房里,只要她一声令下,这些人就能把长缨院团团围住保护起来。
  可宫里就不一样了,先不说这进宫的一段马车路程,这路上最是容易出事的。只要惊了马,说不准就能叫人丧了性命。更别说,这宫里还突然宣她入宫。
  纪清晨想到这里,便是深吸了一口气。
  没一会,杏儿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回来,一进门就说:“郡主,门房上的人说,送信的人送完信就走了。因着给了他十两银子,所以他才请了门房上的嬷嬷走了一趟。”
  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那人给这么多银子,就是希望纪清晨能立即看到这封信吧。
  “郡主,”香宁担忧地瞧着纪清晨,就盼着她拿一个主意。
  待纪清晨回过神,立即吩咐她们去纪府还有晋阳侯府报信。她也不知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有些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况且便是她这次抗旨不进宫,若是真的有事,那她还能在宫外想法子传递消息,赶紧找人去救舅舅他们。
  若是无事的话,那也算是万事大吉了。
  却不想她刚把人派出去,谢萍如竟是又派人来催她了。这回丫鬟还没进来,就叫香宁拦在外头了,“还请姐姐见谅,大姑娘这会正哭地厉害,奶娘哄也没用。只得郡主抱着哄,还请姑娘再回去通传一声吧。”
  等香宁把人打发走了,纪清晨便立即说道:“立即派人去老太太院中,就说大姑娘回来后,便连吐了两回,怕是得了急病。还请老夫人派人去请大夫,顺便与老夫人说,宫里来了人,宣我进宫。只是珠珠突然病了,所以只好先把两个孩子抱到老夫人房中。”
  纪清晨也不敢明说,毕竟这会还风平浪静的,她也不能只凭着一张字条,便断定宫中出事了。
  待过了会,不仅艾雪回来了,就连老夫人身边的姚黄都跟着过来了。
  姚黄一过来就给纪清晨行礼,口中还道:“郡主,老夫人得知姐儿病了,便派奴婢过来。还有前头宫里来的人那边,老夫人也派人去说了。姐儿病了哪里能离得开您,这时候进宫只怕是太迟了,便是明个再入宫也不迟。想来宫里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若是真有什么事,明个老夫人便与您一同进宫给圣上和娘娘请罪。”
  纪清晨听了,心中又是意外又是感动。没想到她不过说了一半,老夫人便是懂了她的意思。
  却不想,前头的那边一听这话,倒是杨柳先开口说:“若是大姑娘病了,那奴才也该去瞧瞧才是。若是病得重了,奴才这边回去禀了皇上,请皇上派御医过来。”
  谢萍如本来就是替纪清晨招呼的,见她三请四请地不来,竟还搬出老夫人。所以也不阻拦,干脆就让人领着杨柳去了后院,反正他也只是个阉人,又没什么男女大防之说。
  等杨柳快到了长缨院,纪清晨这才知道。可也不知是母女连心,一直好好的珠珠,竟是嚎啕大哭了起来。奶娘抱着哄都没用,哭地她小脸憋地通红。纪清晨一见,心里又心疼又害怕。是不是小姑娘知道自己拿她病了做借口,不高兴了?
  于是她哄着珠珠的时候,杨柳便进来了。
  她抱着孩子在东梢间,连坐着都不成,抱着她来回地走动。杨柳一进来,就瞧见她正满屋子地转圈呢。
  她虽说性子极好,可到底身份尊贵,一见他便是皱眉问:“宫中到底是何事,这般着急地宣我进宫。”
  杨柳被她这么质问,一时说不出口,随后他才轻声道:“皇上病了,宣郡主进宫。”
  纪清晨一听,登时便心惊了起来。舅舅病了,怎么便突然病了,是真的病了,还是被人……
  她一边抱着珠珠,一边拿目光去打量杨柳。只是他垂着头,叫人看不清他脸上的面容。却不想她正问着呢,突然外面又是一阵骚动,竟是裴老夫人亲自前来了。
  她一进门就瞧见了杨柳,不过倒是未先问他,而是扶着丫鬟的手上前察看珠珠。随后待她才缓缓问杨柳为何而来。
  “这孩子病了,也不知是生地什么病,她母亲成日与她在一处,只怕身上也染了病气,这若是进宫说不准还会惊扰了皇上和娘娘。”裴老夫人淡淡说,接着她又追问了宫里的事情,可是杨柳却支支吾吾,最后竟是惊慌地告辞离开。
  待他走后,祖孙两人对视了一眼,裴老夫人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
  纪清晨自然也忐忑,裴世泽这才离京多久,便出现这样的事情,她如今虽还算镇定,可到底还是觉得心下彷徨。况且如今怀中的珠珠还一直哭嚎个不停,也不知是不是小孩子太过敏感了,竟是如同有感知一般。
  “看来今日咱们府中的人,都不能出门了,”裴老夫人开口淡淡说道。
  本来裴老夫人是想叫她带着孩子去自己院中的,纪清晨却道:“珠珠爱哭闹,我还是带着她留在长缨院里,左右都是在一个府内。便是有事,也不过就是片刻的功夫。”
  她心底虽然惴惴不安,可面上却一派淡然沉稳,说起话依旧是慢条斯理的模样。
  裴老夫人心中点头,害怕乃是人之常情,便是她那个死鬼老头子,一辈子征战沙场,照旧都会害怕。可是能不畏心中害怕,行事依旧有条不紊,已是极难得了。
  纪清晨在心底一直希望是她自己胡思乱想的,谁知当晚虽无事,可第二日却已听说,皇上在勤政殿昏倒了,怀疑是有人要下毒谋害皇上。
  而太子却不在宫中,如今康王爷进宫护驾,正全城缉拿太子余党。
  “这可如何是好啊,这太子余党……”得到消息后,裴家人都聚集在老夫人的院子里,此时说话的乃是谢萍如,她边说话边撇向纪清晨。
  谁都知道纪清晨与太子的关系一向都好,甚至京中还曾有过传闻,太子最开始属意的太子妃人选便是她。要说这太子余党的资格,她还真是应该算上。
  可是纪清晨却一点儿都不相信,她一个字都不信。她不信柏然哥哥会毒害舅舅。
  只是如今全城都在搜捕,那么舅舅一定是出事了吧。
  “如今形势未明,传我命令下去,府内这几日都不如出入。国公爷你要加强府中守卫,免得有人趁着这京城乱局,便浑水摸鱼。”裴老夫人立即打断了她,沉声说道。
  裴延兆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只是他平日里就是个富贵闲人。虽说不喜欢长子,可是架不住长子太过出息了。如今真遇到事了,心底第一个想的,还是出了院门的长子。
  可话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来回禀,说是外头有人敲门,据称是五城兵马司的人,来请郡主入宫一趟。
  谢萍如当即便道:“我就说,我方才便说了。如今连五城兵马司都来拿人了。”
  “闭嘴,”只听裴老夫人怒斥一声,而一直坐在上首的纪清晨,则是缓缓地扫了谢萍如一眼。
  纪清晨冷哼一声,不屑道:“我乃是皇上钦赐的元曦郡主,若是想拿我,请了皇上圣旨来,我便二话不说。若是什么都没有,便想叫我跟着走,简直是痴人说梦。”
  裴延兆沉默不言,谢萍如则是因被老太太训斥过,不敢再说话。
  倒是二房和三房,纪清晨缓缓扫了过去。二房的两位长辈素来在家中都是透明人,倒是三房的裴延光夫妻两人却是神色一凝,裴延光首先说:“郡主说地极是,这些所谓五城兵马司的人,还不知是奉了谁的令来呢。若是咱们开了府门,叫他们闯进来,到时候咱们这一府老小,只怕都没了保障。”
  “老三说地极是,”却不想裴延兆在此时点头。
  裴老夫人瞧着两个儿子,心中大感欣慰,点头说:“此话才是正理。”
  谢萍如还要说什么,裴老夫人就已经吩咐裴延光去调集裴家的护院。说来裴家的护院在京城也是十分出名,定国公府这种以军功立身的家族,便是家中的护院都是个中好手。战时便能拿枪上阵,如今休养生息时,便是家中护院。
  这些人共有八百人,平日里他们可能是园丁、是花匠、是最普通的杂役,可是待到了此时,却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裴家军。
  五城兵马司的人大概没想到,定国公府的人居然能有这样的胆子,居然敢拒不开门。于是他们便在门口叫嚣辱骂,更有人要上前撞门。
  可裴家有护院在,自然不畏惧他们这么一小支队伍。
  纪清晨瞧着外面的辰光,烟灰色天空犹如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诡异气息。既然柏然哥哥不在宫中,那么就是说,现在他们还有一丝生机。只要柏然哥哥能及时赶到城外的大营,召集大军反攻京城,到时候必能救出舅舅和舅母他们的。
  昨日里她派人送信回家,晋阳侯府那边并未有人派宫人,纪家自然就更没有。
  只是现在门外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围住,也没办法出门去询问消息。
  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好在两个小家伙一直都还算安分,昨日珠珠嚎啕大哭之后,便有些恹恹的。不过身子倒是没什么大碍,今日她把两个小家伙放在罗汉床,却是乖巧可爱地很。
  就这样一直入夜,门外五城兵马司的人虽持续叫骂,可定国公府就是不开门。他们似乎也没接到要强闯的命令,是以也一直守在外面而已。
  也不知为何,纪清晨总觉得今夜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于是到了戌时该上床睡觉的时辰,她也是和衣坐在罗汉床上。她未睡下,丫鬟们自然不敢睡。
  待到了戌时末时,她似乎听到一阵吵嚷声,只是这声音若有似无,又像是从极远传来的。
  所以她立即抬头问:“杏儿,香宁,你们可听到什么声音?”
  杏儿是一脸茫然,可是香宁倒好像是听到了一般。就在此时,突然一声炸开的巨响,纪清晨一下便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这声音大概太过巨大了,便是连睡在里屋的两个小家伙都被吵醒了,没一会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纪清晨赶紧进屋,两个奶娘已经把孩子抱了起来哄,可谁知那吵嚷声却是越来越大。仿佛在一直朝着这边来一般。
  定国公府的宅子乃是赐的,自打开府便一直在此处,也是极靠近皇宫的。所以也可以换句话说,这声音并不是朝着定国公府来的,而是朝着皇宫去。
  一想到这里,纪清晨便忍不住心中狂跳起来,难道是柏然哥哥领兵打回来了?
  这一夜只怕对京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漫长的。因着舅舅登基的时候,除了为了给亲爹争名分之外闹腾了一场,其他都是风平浪静地度过。是以京城人民都不知多久没瞧见过,天家为了皇位闹腾地你死我活地场景了。
  如今乍然来了这么一场,却是叫所有人都心中彷徨。
  裴家的男丁今日注定是没法子睡了,各个都起来,这会自然是男人都冲在前头了。
  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打杀的声音才渐渐弱了下去。纪清晨熬了一夜没睡,就守在两个孩子跟前。后头她干脆把孩子们都抱到了床上,自个和衣坐在旁边。
  因着打杀声音小了下去,她冷不丁地翻了迷糊。刚闭上眼睛,就被一个巨大的撞击声吓醒了,待她睁开眼睛,就看见一身戎装的裴世泽,站在她的眼前。
  纪清晨眨了眨眼睛,可面前依旧站着的是他。
  她张着嘴,半晌才喊了一句:“柿子哥哥?”
  裴世泽大步上前,便把她一把抱在怀中。她闻着他身上浓浓的硝烟味,还有那挥散不去的血腥味,可是他宽阔的肩膀却让她无法抑制地颤抖。
  “柿子哥哥,你怎么回来了,”纪清晨带着哭腔地问,先前压抑在心中的彷徨和忐忑,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她所有的害怕,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惧,都随着他的回来消失殆尽。
  先前他不在的时候,她便是为了一对儿宝贝,都必须坚强。可是如今他回来了,她自是抱着他,干脆哭个痛快。
  这哭着哭着,她竟是不知自己昏睡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就见外面还是蒙蒙亮的,她有些诧异。还是香宁进来瞧见她起身,这才惊喜地说:“郡主,您总算醒了。”
  待香宁告诉她,她已经足足昏睡了一日,纪清晨这才诧异。
  只是她立即问道:“世子爷呢,他是不是回来了?”
  她还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呢,好在香宁立即欢喜地点头,说道:“世子爷回来了,而且他还把云二先生请回来了,如今正进宫给皇上治病呢。”
  纪清晨这才疏了一口气。
  等裴世泽回来的时候,纪清晨正在等着他,他一进来,她就吩咐丫鬟传膳。
  纪清晨起身去迎他,柔柔地挽着他的手臂,“咱们边吃边聊。”
  裴世泽揽着她,倒是温声问:“可是睡饱了?”
  纪清晨只觉得丢人,赶紧问他:“舅舅身子如何了?柏然哥哥回来了吗?还有舅母与太子妃她们都还好吧?”
  见她这么多问题,裴世泽轻轻一笑,扶着她在罗汉床上坐下,待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后,才说道:“皇上的龙体已安康了,那毒虽说厉害,但好在云二先生及时给皇上施针了。太子爷与景然也顺利回宫了,皇后娘娘与太子妃一切都安好。”
  纪清晨却有满肚子的疑惑,为何康王就突然发难了呢,怎么舅舅就中毒了呢。
  好在裴世泽也没卖关子,将详情告诉了他。原来就连他去福建都只是幌子而已,长孙家所谓的杀良冒功,皇上是一丁点都不相信。正好又有汝南侯府的事情,只是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证据早就湮灭。
  所以他们干脆就使了一计,想叫当年涉及此事的主犯,自个跳出来。
  可是没想到这些人竟是丧心病狂,直接会逼宫篡位,就连康王都上了他们的贼船。
  “没想到张晋源居然也有份,”纪清晨惊叹道。
  其实当年所谓的杀敌冒功根本就不是真的,只是汝南侯功高震主,皇上本就看他如眼中钉。可偏偏汝南侯深受百姓爱戴,朝中也有不少忠臣一直都鼎立支持着他。于是当时还并不是首辅的郭孝廉便联合在福建郁郁不得志的张晋源,演了这么一出。
  人竟是张晋源带着杀的,最后嫁祸给了汝南侯。
  其实这个计谋并不算高明,但最可悲的是,先皇选择了相信。
  于是汝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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