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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的意志很是坚定，仿佛我不给你纳妾便是天理不容，怎么你一去说她就妥协了呢？”
　　厉天涧面容淡淡，“约莫是我的生的和善，说出来的话令人信服？”
　　小秋白了他一眼，瞎嘚瑟什么呢？
　　“不说算了。”
　　她转身拿出一个石青色的荷包，将他腰间的那个换下来，退后了一步欣赏了一会儿。
　　“真好看。”
　　“我娘子的手艺，自然是好看的。”
　　小秋抬眼，厉天涧眼里绵绵的深情，令人很容易陷入其中，她想着，是不是该告诉尊上，她什么都记得？
　　她不恨也不怨了，真的一点儿都不了。
　　那都是因为他们太过青涩，什么都不明白，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萌生的情愫，羞涩与矜持，骄傲与固执，最后才会苦涩收尾。
　　幸运的是，他们还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小秋放下了枷锁，才觉得可以与厉天涧如此靠近。
　　“怎么这么看着我？”
　　厉天涧见小秋不说话，只一双水润润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却又像是在看别的地方。
　　小秋笑起来，“因为你好看，我怎么那么有福气，能遇见夫君这么好看的人。”
　　厉天涧：“……”
　　他媳妇夸他好看！
　　从前有人敢夸他一句容貌，厉天涧只会觉得肤浅低俗，这会儿，他只想高呼自己媳妇真有眼光！
　　“是我有福气才是。”
　　厉天涧真是太太太喜欢这样的小秋了，喜欢的心里满满地发涨。
　　小秋眉眼弯弯，再过两日，再过两日，她得挑个好日子，这么重要的事情，总不能就在这里随随便便地说出来吧？
　　……
　　小秋打算挑个黄道吉日告诉尊上这个小秘密，然而她还没选好日子，秦少木就冲到了自己面前，恨不得抱住她的大腿跟她请罪。
　　“我对不起你小秋，我真的、真的太混账了，都是哥哥不好，哥哥、哥哥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小秋：“……”
　　“哥，你别这样，一头撞死是姑娘家才会用的法子。”
　　秦少木于是嚎得更大声，痛彻心扉。
　　“你倒是先说说究竟怎么了，让爹瞧见，会罚你跪祠堂的。”
　　“跪祠堂算什么？小秋，哥哥真的对不起你。”
　　他昨个儿跟几个好友出去喝了点酒，一时聊得兴起，不知道听谁说起薛娘子的事来。
　　他迷迷糊糊地提了一句，这会儿薛娘子应该还未回到京城之类的，说完他酒就惊醒了，可话他们是都已经听见了。
　　便有人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秦少木冷汗直流地打哈哈，却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
　　从薛娘子联系到小秋成婚一年有余却没有动静太容易了，秦少木断断续续地说完，直接扇了自己一巴掌，声音响亮的吓了小秋一大跳。
　　“哥！你这是做什么！”
　　她赶紧拉住他的手，让下人快去取些冰来，秦少木下手一点不留情，脸颊当即就已经肿了起来。
　　“我真的，太不是个东西，喝了点酒就口无遮拦，我哪里还配让你叫我哥哥……”
　　秦少木眼眶泛红，小秋轻叹了口气，“哥，这事儿迟早会被人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她想的可明白了，“我和天涧并不在乎，哥不用放在心上。”
　　秦少木完全没有被安慰到，他无比懊悔自责，都是他的错，自己的妹妹要因为他被人指指点点，一想到这些，他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一会儿，丫头将冰块包了帕子拿过来，小秋让秦少木敷在脸上。
　　“这事儿能瞒多久呢？娘告诉我，外面已经有人在隐隐猜测，再过个一两年，她们便会肆无忌惮地当成笑话来说，迟早的事。”
　　“她们说两句，你们难道会不认我这个妹妹，还是天涧会不要我？什么都不会发生，管那么多做什么？”


第1011章　谁敢哟
　　小秋花了半日来宽慰秦少木，等他脸上什么痕迹都看不出来了，才让人将他送回去。
　　之后小秋又偷偷差了人去告诉娘，让她最近别让秦少木出门，省的听到了什么一时气愤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小秋觉得，大家知道是早晚的事情，只要厉天涧对她的心意不变，没什么能够影响得到她。
　　果不其然，跟秦少木猜得不错，对于小秋无法生育的猜测，还是冒了出来。
　　秦少木被秦老爷打了一顿，还是小秋去求的情，秦夫人险些气得病倒。
　　最后反倒是小秋，这头劝了那头劝。
　　“真没事儿，不过是事实，也没说错。”
　　“怎么没事儿？你根本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有多难听，她们本就眼红你嫁了个好夫婿，如今知道你这样，幸灾乐祸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秦夫人额上帮着防风布，表情甚是激动。
　　“阴阳怪气说什么人各有命，你的命怎么不好了？她们就是嫉妒！”
　　“是是是，您都知道她们是嫉妒，还跟她们计较什么？没得气坏了身子，我可心疼呢。”
　　秦夫人瞧见小秋身上当真没有半点阴鹜，心情似是比从前都明朗不少，不由地啧啧称奇。
　　“你怎能如此平静？那些人说的可都是你啊，你就一点儿不生气？”
　　小秋去拿了水喂给秦夫人，“不生气，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不能生孩子夫君还对我从一而终，有几人能有我这样的福气？该那些心胸狭窄的人生气才是。”
　　秦夫人抓住她的袖子，“天涧真的、真的也不在意？外头可是有人也在嘲讽他，身为七尺男儿偏要招亲，如今又无法延绵子嗣，说的也可不好听了。”
　　“娘，您不用担心，那些人顶天了只敢背后嚼舌根，你让他们去夫君面前说一句试试？”
　　小秋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又不是都活腻了，何必拿命这么作呢？
　　小秋没有想到是，这世上，缺什么都不缺作死的人。
　　还真就有人去了厉天涧面前，洋洋得意地打算揭他的短。
　　“厉掌事想必心情很不好吧？可惜了，原本打算借着秦家再往上争一争，没想到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吧？我若是你，拼着背信弃义的名声也要把自己从秦家摘干净咯。”
　　那人昂着下巴，一副指点的模样，“这男人再有本事有什么用？娶个媳妇连个蛋都生不出来，还不如娶只母鸡呢。”
　　下一瞬，那人就整个人都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砸在墙上，耳边都像是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厉天涧旁边还有其他人，一见着阵仗吓得一个个都不敢动。
　　厉天涧向来待人谦和，谁能想他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那人跌落在地上，呕出一口血来，面前出现了一双鞋子。
　　厉天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珠子乌沉沉，像是有黑雾在里面流动。
　　“我疼着捧着的女人，轮不到你这种人说什么，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围观众人：“……”
　　还、还有别的代价吗？这不已经够严重了吗？
　　可是后来他们才知道，厉天涧没有说大话，这个对小秋曾出言不逊的人，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厉天涧对此事没有一丝容忍度，所有稍稍有过耳闻的人，心底都在发虚。
　　你说他一个商贾怎么就能做到的呢？可偏偏事实胜于雄辩。
　　于是所有人都勒令身边的人将嘴巴闭紧，免得祸从口出，连累一整个家！
　　秦家人心惶惶，等着外面的闲言碎语将他们吞没，可等来等去，除了几家与秦家交好的人上门委婉地安慰，其余的人就好像对此事一点儿不感兴趣一般。
　　秦夫人的身子慢慢好起来，找了她相熟的人一打听，那人脸色都变了。
　　“怎、怎么好好地说起这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小两口感情和睦，和和美美的就成。”
　　秦夫人越发一头雾水，怎么就不是大不了的事了？合着就他们自己家觉得严重？
　　她再三追问，她的友人才忐忑婉转地说，“你家那个女婿，着实不得了，外面但凡有人恶意编排你家小秋，下场都十分凄惨。”
　　“原本大家还只以为是巧合，可哪里有那么多巧合？他到底是个什么人？”
　　秦夫人听完瞠目结舌，自己这个好友也不是个一吓胆儿就破的，能让她如此谨慎，厉天涧都做了什么？
　　“这……我也不甚清楚。”
　　“那可是你的女婿。”
　　“呵呵呵……”
　　她知道啊，那又如何？
　　秦夫人原先只以为厉天涧是个性子温和，人品出众，有些家底的富商，可如今她是真蒙了圈儿。
　　“这么说，外头没人议论我家小秋？”
　　“哎哟谁敢哦，谁也不会拿自家性命开玩笑不是？要我说，我还真挺羡慕你的，找的女婿对你女儿这么好，我家那丫头若是往后能有她一半的福气，我就安心了。”
　　秦夫人将人送走，坐在那儿发了一会儿呆。
　　厉天涧跟她保证的时候，秦夫人并没有多相信，至多感动一下他的态度，可谁知道，他居然真的没有在说大话！
　　这事儿，就这样悄无声息了？
　　秦夫人呆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去睡一觉……
　　……
　　不管如何，小秋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背后肯定有人会私下里议论，可没人会到他们面前说什么，就是背后议论，也要斟酌着语句，生怕传到厉天涧的耳朵里。
　　也不是没有前车之鉴，谁能想到厉天涧竟然在这件事上睚眦必报，便是背后嘲讽几句他都忍不了。
　　小秋被秦夫人限制着不准出宅子，她也乐得轻松，跟同样被禁足的秦少木整日找乐子。
　　秦少木被揍得伤还没全好，坐椅子都得垫上厚厚的垫子才成。
　　就这样一边龇牙咧嘴，一边还能发出崇拜的语气来，“看我说过什么？厉大哥果然厉害吧？这种事情他都能轻而易举地平息，实在是……实在是太厉害了！”
　　“你能不能换个词儿？”
　　小秋这阵子听他夸了多少次厉天涧，来来回回就这么两个词，她都要听腻了。
　　秦少木撇撇嘴，“反正意思到了就成，你上辈子可是修来的福气，能遇到厉大哥这样的人。”
　　小秋呵呵呵，“那或许是，上辈子他亏欠与我，所以这辈子来偿还了呢？”
　　“切，你就往自己脸上……厉大哥？你回来了？”
　　秦少木话才说到一半，转眼瞧见了厉天涧，慌忙站起来，动作稍大了一些，带着屁股上的伤还疼着。
　　厉天涧微微朝秦少木点了点头，掩去脸上的怅然。
　　小秋瞧见了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不是故意说这个的，就随口……
　　她懊恼地咬了牙嘴唇，“夫君今日怎的回来这么早？”
　　“没什么事，想着早些回来陪你，路上买了几尾江里的活鱼，让厨房炖汤给你喝。”
　　“厉大哥，你可别太宠着她，免得她飘飘然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哥，你该回去了。”
　　“啊？”秦少木眨了眨眼睛，“……那鱼汤……”
　　“鱼汤是发物，你身上伤还没好，不适合喝。”
　　小秋面不改色地送客，秦少木垂头丧气，“小丫头这会儿脾气见长，都是厉大哥……”
　　“哥，我听说你有个友人往你院子里送了几坛子酒，我寻思着爹娘可能不知道这事儿……”
　　“我这就走，这就走！”
　　秦少木马不停蹄地抬脚，也不知道怎么的，小秋是越发不好糊弄，从前乖巧听话的妹妹多可爱啊！
　　与秦少木不同，厉天涧觉得如今的小秋才是最招人喜欢的。
　　晚上鱼汤端上来，汤汁雪白，上面洒了碧绿的葱花，香气诱人。
　　小秋一气喝了两碗，眼睛盯着汤勺的时候，厉天涧还是制止了她。
　　“适可而止，一会儿若是涨得难受就不美了。”
　　小秋于是作罢，饭后靠着厉天涧的手臂上，任由他给自己轻轻揉肚子。
　　“下午的时候，听见你跟秦少木说话，我与你想的一样，这辈子能与你成亲，是我的福气。”
　　小秋：“……”
　　他果然是听见了。
　　“不过是与他说笑而已，夫君何必当真？”
　　小秋把玩着他的手指，“对了，三日后我还想去赏腊梅。”
　　“只要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小秋浅浅一笑，她很喜欢那里，美得惊人，她已经在心底盘算了几日，是该跟尊上说明白了，连怎么说她都逐字逐句地在心里预演过，想来应是不会有问题。
　　小秋往厉天涧的身上又靠了靠，慢慢闭上眼睛，此事，也该有个交代。
　　……
　　三日后，小秋在屋里待了很久。
　　等她出来的时候，厉天涧惊为天人。
　　小秋明显精心装扮过，一身淡水粉袄裙，月白色罩衫，娇俏又动人。
　　她头发挽出一个柔顺的发髻，钗环上是莹润的东珠点缀，熠熠生辉。
　　厉天涧仿佛又瞧见了当年在云端之上，自己初见的那个小仙子。
　　比任何人都明丽婉约，又灵动逼人，从仙树后面慢慢地走出来，倩影便仿佛印在了他的眼底，心上……


第1012章　迟一点会死吗
　　厉天涧呆呆地看了小秋一会儿才回过神，却一点儿不觉得不好意思，特别理所当然。
　　“我的娘子太漂亮了。”
　　小秋弯了弯嘴角，“我的夫君眼光也很好。”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花儿都开了，厉天涧过去轻轻牵住她，一双璧人上了马车的，朝着城郊去了。
　　再一次来到风光无限的山壁处，小秋的心境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上次上山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给厉天涧纳妾的事，搅得脑子里晕晕乎乎，因此也没留意这一路上的景色也十分宜人。
　　山路被清理过没有结冰，登高几步看出去的景致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走得并不快，一边走一边赏景，厉天涧始终牵着小秋，手握得紧紧，生怕她从自己身边离开似的。
　　山壁里的亭子早有人打理妥当，走进去都觉得一阵暖意。
　　“等再过些时候便要过年了，我让人过来折几支梅花回去插在梅瓶里，你便日日都能瞧见。”
　　厉天涧以为小秋是喜欢这里的景色，又说，“开春之后，下面还有一片桃花林，开起来定然也美不胜收，到那时我们再过来赏花。”
　　“好。”
　　厉天涧说什么小秋都没有不应的，她收回远眺的目光，反手握住厉天涧的手。
　　“其实今日我是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厉天涧微微诧异，有什么话需要特意选了这样的地方？那一定很重要。
　　小秋屏退了下人，让他们去山脚下等着，不过邢凡她没让厉天涧也屏退，反正这人什么都知道。
　　人都离开之后，小秋才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上一次我说，你对我这么好，或许是因为前世亏欠与我，我当时并不是那么想的。”
　　厉天涧怔忪了一瞬，不明白小秋怎么好好地又提起这事儿来，不都过去了吗？
　　“你对我如此的好，不说外面的人，就算我爹娘我兄长都觉得很奇怪，我又不是天上的仙子，怎么就值得你这样优秀的人全心全意？可是我却从来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来，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小秋眉眼弯弯，一双漂亮的眼睛神色自若地看着厉天涧，看得他一阵恍惚。
　　为……什么呢？
　　厉天涧睿智无比的脑子难得地打了结，只觉得小秋的眼睛能直直地看到自己的心底，看透他心里想的一切。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厉天涧微薄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为什么？”
　　小秋眼里溢出一丝娇俏，嘴角带着顽皮的弧度上扬，愣是拖了一会儿时间吊人胃口。
　　厉天涧的心砰砰砰地直跳，心里隐隐有种猜测呼之欲出，然而他又强压下去，这不可能，他怎么会如此好运气？
　　厉天涧觉得口干舌燥，又不敢催促小秋，俊气的脸上紧绷的线条，每一条都在诉说着他的紧张。
　　小秋嘿嘿地笑起来，“那当然是因为……”
　　厉天涧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一把抓住小秋的手臂，翻身将她压在石壁上。
　　一声闷哼，利器入肉的声音，让小秋整个人都僵直住。
　　厉天涧将她全须全尾地笼罩住，小秋手脚冰凉，发生了什么？就刚刚那一瞬，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
　　厉天涧嘴角有乌黑的血流下来，他只来得及说一个字，眼里的生气就迅速流逝。
　　“尊上！”
　　厉天涧似乎听见了小秋的声音，灰暗的眸子里迅速乍现出一团亮光，随后却像是燃烧殆尽的木柴，变得冰冷无神。
　　厉天涧滑倒在小秋的怀里，仍然保持着护着她的动作，小秋的手摸到一手的血，在厉天涧的后背，插着一支造型怪异的利箭。
　　邢凡追踪回来，一言不发地将那支箭拔出，带出尚还温热的血，溅在了小秋的脸上，像是红色的眼泪。
　　“不是这世上的人，尊上有危险，我得立刻过去，小秋姑娘你……”
　　“你赶紧去吧。”
　　小秋抱着“厉天涧”的尸首，邢凡面露犹豫，“这箭矢上有散灵的印记，并且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要不要……”
　　邢凡的意思，方才听小秋姑娘喊出“尊上”两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