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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宦-第4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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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第一次过来,看到寝殿雕梁画栋的华丽前门上早已挂上了大红的灯笼与喜幔,红底金字的喜字贴得到处都是,倒真是一幅要大婚的架势。
  进了殿门,迎面便是一架宽大的风物座屏,绕过屏风又是一道将里外完全阻隔的纱幔,里头才是置放床榻的内殿。
  陈若霖放下长安。
  长安四顾,房里满目大红,床椅桌柜无一不全,连梳妆台都有,全部系着红色绸花或铺着红底金线花纹的桌布。如她不回去,再有两日两人便要大婚,新房布置成这样,倒也不足为奇。
  转了一圈,梳妆台上那些精致的瓶瓶罐罐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过去在妆台前坐下,拿起一只琥珀色鸡蛋大的琉璃瓶,拧开瓶塞闻了闻,里面装的居然是香露。这样的瓶子一共七只,不同颜色,长安刚想挨个闻一闻,陈若霖从后头缠上来,拥着她道:“水温正好,去洗吧。”
  “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长安看着面前那一堆瓶瓶罐罐,问。
  “是啊,你自小假扮男子,我担心你乍然做回女子,不会挑这些胭脂水粉,所以都捡好的给你买回来,让你慢慢试。”陈若霖道。
  “你倒是仔细,有你喜欢的么?”
  陈若霖抬手拿过一只紫色的琉璃瓶子。
  长安拧开塞子,用塞子上自带的小棒沾了一点花露滴在腕间,那味道似花香温柔甜美,又夹杂了一丝木香的清冽沉稳。没想到这个时代就能做出不是单一味道的香水了。
  “为何喜欢这一款香露?”
  “因为,它的味道让我想起戴着面纱的美人,你能感觉到她的美,但你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看清她的全貌,因为隔着这一层面纱。就如同,你一样。”
  “我?”长安笑了起来,道“我只是个寻常的女人。”
  “你若是寻常,又怎值得我花这等精力与时间?我查过你的出身,知道你的过去,却依然看不透你,这便是最大的不寻常了。”
  长安从镜中瞟他,道:“说得好似除了我你谁都看得透一般。”
  “差不多吧,凡是人,都有欲望,就算是无欲无求,那也是一种欲望。但是我却看不出你的欲望是什么?看不出你到底想要什么?”陈若霖道。
  “正常。”长安道,“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现在,不想要我吗?”陈若霖附在她耳边,语意暧昧。
  从刚才开始长安就觉得身子有些不对劲,小腹间一阵阵的发酸,心中也有些燥,仿佛是渴望云雨的感觉。想来方才陈若霖给她喝的东西,乃是一种助兴药。
  “就凭你陈三日在外的声名,居然还要对我下药,这可有点掉格。”长安道。
  “这不是考虑到你还是处子之身么,若不用些药,我怕你捱不过。”
  陈若霖拉着她往内殿的后头走。
  他还真在自己的寝殿后砌了长宽大约两丈的汤池,与寝殿中那张大床就隔了一道移门。长安站在池边,看着那一池清波及水面上随波荡漾的大红花瓣,颇有些无奈道:“你还真是有情趣。”
  陈若霖勾唇:“你喜欢就好。”他抬手抽长安发冠上的玉簪。
  长安没动,由着他为她散下长发,宽衣解带。
  她下了池子,不一会儿,陈若霖也下来了。
  “我都这样了,你还遮遮掩掩。”长安靠着池壁,一边玩着水面上的花瓣一边对正向她靠过来的男人道。
  陈若霖展开双臂,露在水面上的肌肉线条随着他的动作性感地贲起,笑问:“我哪儿遮掩了?”
  长安看他戴着手套的左手。
  陈若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左手微微握起,没吱声。
  长安绕到他身后,手拈一片潮湿的花瓣,沿着他的左肩一路下滑到手臂,最后停在他绑在左手腕的手套带子上,垂着眸道:“我要么不要,要,就要全部。”
  陈若霖想收回左手,却被长安一把抓住。
  “你陈三日也有不敢面对的事情?为什么怕摘手套?是不是看到自己的左手,就会想起自己的人生也跟这左手一样,脱下光鲜亮丽的手套,里面惨不忍睹?没关系,这世上之人,只要揭开了那层遮羞布,有几个是表里如一的光鲜的?这一点我很明白,所以,绝不会嫌弃。”
  陈若霖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为什么一定要摘手套?”
  “因为你我即将肌肤相亲,而我,不喜欢你戴着手套摸我的感觉。”长安在他的注视下解开手套带子,将那只做工精致刺绣华丽的手套一点一点脱下,露出了里面那只因布满烧伤疤痕而丑陋得有些恐怖的手。
  看着自己的左手,陈若霖呼吸微微粗重起来,眼神也有些变化。
  “虽然伤成了这样,但应该还是有感觉的吧?”长安甩开手套,将他的左手搁在自己雪白细嫩的肩颈处。
  极致的丑与极致的美鲜明对比,就仿佛一只丑陋的怪兽将爪子搭在了美人的肩上。
  “你不觉得它很恶心吗?”陈若霖紧盯着长安。
  “恶心?你是说这些疤痕吗?我从这些疤痕里看到了卧薪尝胆的隐忍,十年一剑的坚韧,绝地反击的无畏,以及,不死不休的强大。你告诉我,哪里恶心了?”长安与他眼神胶着,理所当然地反问。
  陈若霖垂下长睫,看着自己搭在她肩上的手,然后微微用了点力。
  指腹下传来柔嫩细腻的触感。
  他这辈子有过那么多女人,但是用左手毫无阻隔地触摸对方的肌肤,这是绝无仅有的头一次。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只是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要烧起来。
  他激动地一把抓过长安就抵到了池壁上,刚要低头吻上去,却被长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轻一点,你这体格若是发起狠来,怕不是要把我给拆了。”长安眯着眼表情慵懒地警告他。
  陈若霖抓下她的手反折到她腰后,眼睛里冒火,道:“我看你就是想让我把你给拆了。”


第702章 事后
  一夜荒唐。
  尽管心理建设做得很足,无奈这具没被开发过的身子实在不给力,最后一次做到后来长安简直就像是晕过去的,眼前黑下来的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床上,她真的招架不住这个男人。
  半梦半醒间,感觉身后男人滚烫的身躯又贴了上来,湿热的吻落在颈间。
  长安真的是怕了,又被之前几场激烈的欢爱榨干了力气,想推拒却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只能在惺忪间有气无力地求饶:“真的不行了,再做就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耳边传来男人的低笑声:“谁让你这般销魂来着,让人食髓知味不知餍足。我都有点舍不得放你走了。”
  长安这会儿没精力跟他拌嘴,见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就没理他。
  陈若霖翻过她软成一滩水的身子,让她面对着自己,轻拍了拍她的脸,道:“醒一醒。”
  “别吵我,我还要睡。”长安勉强睁了睁眼,见屋里亮着烛光,咕哝道“这天不是还没亮吗?”
  陈若霖一下一下地啄吻着她的唇,道:“这是第二天晚上了,你都昏睡一天了,还不饿吗?起来吃点东西。”
  “你去吃吧,让我再睡会儿。”长安闭着眼睛道,说完还不忘骂他一句“禽兽!”
  陈若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蓄势待发,笑道:“好,让我再睡会儿。”
  长安睁开眼:“……我饿了。”
  她自己爬了几次都颤巍巍的没爬起来,大怒:“陈三日,我要悔婚!”
  陈若霖一边将她扶起来一边笑问:“理由?”
  “房事不谐!”
  “哪里不谐了?没满足你?”陈若霖好心情地给她套上外袍系好衣带。
  长安憋一口气:“过多过少都是不谐!”
  “你就知足吧,我已经很克制了。”陈若霖以指作梳给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忽而望着长安话锋一转“不过说来也怪,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般强盛的欲望了,是不是你也给我下药了?”
  长安中气十足地回了他一个字:“滚!”
  陈若霖大笑着将她一把抱起,抱到桌旁放在椅子上。
  长安握着筷子,跟中风似的手不停地抖啊抖。
  被折腾成这样未免太惨了些,长安觉得颜面大失,忍不住恨恨地剜了陈若霖一眼。
  陈若霖脾气甚好道:“体力不济成这样,定是平时吃太少的缘故,来,我喂你。”
  气归气,但现在除了顺从也别无它法,长安乖乖张嘴。
  吃完饭,长安总算恢复了些精力,人也清醒了些。
  “我该回去了。”她道。
  陈若霖也不拦她“那你走吧。”
  长安原本还诧异于他的通情达理,结果起身走了几步之后她就又退了回来。
  特么的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一样,走路像是踩在棉花上,怎么回去见人?
  “怎么又不走了?舍不得我?”陈若霖过去接住她,笑着问。
  长安白他一眼,“腿不软了再走,你不许再碰我。”
  陈若霖答应得干脆:“好。”
  长安狐疑地看着他。
  陈若霖一脸“我说话算话”的模样,道:“刚吃饱就睡不太好,要不,先试试嫁衣?”
  长安觉得吧,现在只要不做那档子事,干啥都行。
  嫁衣的样式颇有些繁复,而这样的繁复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让它看上去华丽无比。
  而不管什么样的衣服,只要穿的人身姿挺拔腰又够细,总不会难看到哪儿去。
  陈若霖帮着软脚虾安穿上了那件大红织金的嫁衣,虎口卡着下颌将她上下打量一番,道:“关于女人的身材,以前我对我自己的偏好怕是有些误解。”
  “这话你昨晚在床上已经说过了好吗?”体力上不是对手,长安不失时机地占些嘴上便宜“老年痴呆啊!”
  “说一遍是陈述,说两遍是强调。”陈若霖牵着她往妆台边走,道“来,我给你把头发梳一下。”
  在海岛上时陈若霖就给长安梳过头,长安知道他会挽女人的发髻,遂在妆台前坐了下来,由着他捯饬。
  闲坐无聊,她在妆台上一只雕刻精美的铜盒里找到眉笔,对镜描眉。
  她的眉毛其实生得很好,眉形规整浓淡适宜,不怎么需要描画,不过是把眉尾的弧度雕琢得柔婉一些,不那么张扬罢了。
  描完了眉,她又找出一小瓷盒大红的口脂,用尾指蘸了点,朝着镜子稍稍抬起下颌,小嘴微张,往唇瓣上抹。
  这时她发现原本在给她梳头的陈若霖似乎没了动作,抬眸一瞧,从镜中看到站在身后的男人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神情居然有些怔忪。
  “怎么了?”她小指还翘在唇边,一张脸在烛光映照下莹莹生辉,问。
  陈若霖回过神来,道:“不知道,看你这样,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奇怪的感觉?”长安问。
  “不想让你离开的感觉。”陈若霖勾起唇角,左颊上那枚弯弯的月牙儿浅浅地跑出来勾人。
  长安顿了顿,煞有介事道:“不想让我离开,也就是不想跟我分开的意思。哎呀,陈三日,你不会真的爱上我了吧?这可有点危险。一般呢,冷酷强大的男人一旦动了真情,那他就离死不远了。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
  陈若霖闻言乐不可支,笑了半天才勉强停下来道:“话本子上的话,我只信一句。”
  长安瞟他一眼:“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陈若霖赞道:“知我者,长安也。”
  “但是这句话它没道理你知道么?牡丹花又没刺也没毒,人死在它下面关它什么事?这说起来倒像是为它而死一般。”长安道。
  “这你就不懂了。”陈若霖一边给她挽发一边道,“你也说了,牡丹花是不可能杀人的,那人为什么还会死在牡丹花下呢?肯定是自己走过去的嘛。一个人快死了,不去找大夫,却去找牡丹花,那还不算为它而死?”
  “那你说,人都快死了,为什么不去找大夫,而去找牡丹花呢?”
  “原因只有一个。”陈若霖说了开个开头,就故弄玄虚地停下。
  长安挑眉。
  “他不想跟他的牡丹花分开。”
  “去你的!”
  陈若霖大笑。
  少时陈若霖给她挽好了发髻,用金钗华胜等物将发髻固定好。
  长安在镜中左右照照,来到这个世界后她第一次如此盛装,感觉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似的,有些陌生有些新奇。
  最后,她又蘸了点陈若霖喜欢的那款香露抹在锁骨上。然后站起来转身面对着陈若霖,问:“好看吗?”
  “我选的女人,又怎会不好看?”陈若霖弯腰将她一把打横抱起,脸埋进她的肩颈处深深嗅闻一番,叹道“我醉了。”
  长安见他抱着自己又往那张大床上去,问:“你作甚?”
  “新娘都进了新房了,你说下一步该作甚?自然是洞房啊。”陈若霖理所当然道。
  “你刚才说好不碰我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男人说不碰女人,就像女人在床上说不要一样,听过就算了,当真你是不是傻?”陈若霖笑得促狭。
  长安挣扎:“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唔……陈三日我干你娘!”
  “只要你找得到,随便干。”
  ……
  待到长安能回府,已是二十九日下午。
  一回府就被围观了。
  这也难怪,她去了王府整整三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龙霜去王府找过她多次都被挡了回来,双方差点动了手,府里众人自然为她的安危担心。
  面对那一双双默默等待真相的眼睛,长安哪好意思说自己这三天都被男人扣在床上下不来啊,只得讪讪笑道:“我没事,都散了吧。”
  她回到自己房里,薛红药紧跟着就过来了,而且没带蕃蕃。
  整个府里知道她这三天去干吗的也只有薛红药,所以现在这姑娘看起来格外担心。
  “长安,你……你还好吗?”她紧张地问。
  她的悲惨经历让她以为男女之事带给女人的只有痛。
  “我没事,别担心。”长安看着她绞在一起的手指,又补充一句“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薛红药看她气色还好,的确不像受了重创的模样,稍微放了点心,又问:“那……要不要喝药?现在喝还有用吗?”
  长安摇头:“不用,放心,不会有的。”罗泰留下来的制药手册中有一味药能让女子短时间内不能受孕,表现形式为延长生理周期。她去夔州接纪晴桐时,为避免路上来月事耽误行程,就制了这种药,回来时还剩了一些。她去找陈若霖之前已经服过了。
  薛红药低头不语。
  “红药,把门关上,过来坐下,我有些话要跟你说。”长安道。
  薛红药照做了。
  “过两天,我要回盛京一趟。”待薛红药在她身边坐下了,长安对她说。
  薛红药愣了一下,问:“你一个人吗?为何回去?何时回来?”
  长安一一答道:“我会带龙霜他们回去,还有云胡,他本不是我的仆役,此番我会将他一并带走,送他去他想去的地方。你放心,在离开之前我会另寻一名琴师回来。至于归期,应当在九月,最晚不会晚过十月。”
  “为何回去?”薛红药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你纪姐姐不在了,她的弟弟还在盛京,我总要回去给他做些安排。另外,我承诺过一个人,如今他让我践行承诺了,我必须回去。”长安道。
  薛红药眼睛里有不舍,但她依然乖顺地点了点头。
  长安看着她,心中挣扎眸光纠结。
  薛红药见她这欲言又止的,便道:“你要交代我什么事就直说吧,什么事都没关系的,只要我做得到。”
  长安叹气,道:“这件事很危险,但是,万一真的到了那一步,我思来想去,除了你,没人能做到。”
  “什么事啊?”薛红药好奇。
  长安解开她从福王府带回来的包袱,露出那身华丽至极的嫁衣以及那只紫色的香露瓶子,对薛红药道:“红药,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此行我回不来,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她让薛红药附耳过来,如此这般的交代一番。
  薛红药瞠圆了双眸,待长安交代完了,看着她道:“你若这样说,我不想让你回去。你这次回去,真的有可能回不来是不是?不然你不会把后面的事都谋划得这般周全。”
  “不是,走一步想十步,是我的性格,我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你放心,只要不死,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你说的万一回不来,意思就是最坏的情况是你有可能会死?不要,我不想你回去。纪姐姐的弟弟,你派人去安排他不行吗?还有那个人,那个让你践行承诺的人到底是谁?这个承诺对你来说就如此重要吗?重要到就算有可能会死,也一定要回去?”薛红药眸中泛起泪光。
  “我答应了他的。红药,这一生活到现在,我遇到过很多人,然而不管是你,还是桐儿,甚至是我谋划的那个人,我多少都是辜负亏欠了的。总得有那么一个人,让我想起来可以坦然以对问心无愧吧。”长安道。
  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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