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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墨舞)-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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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萝似乎对这么一群人在此也有些意外,但随即谦逊的跟孝安和霭太妃见礼,孝安淡淡道:“身子不是方才见好吗,怎么不多歇一歇,宫中难道还差你这点小汤不成?”
  阿萝连忙回道:“谢谢太后关心,阿萝身子已无大碍。”
  “回太后娘娘,皇上今儿起床也特意交代小姐不可操劳,小姐只是不听,太后娘娘教训的是。”梅儿恭恭敬敬的附言,眼梢余光却分明落在素珍身上。
  素珍默然离开。脑中一时是案中所有人事,一时,有个声音在她紧绷的快要炸开的脑袋里说:他们同寝而眠、同室而食。你是他们真挚爱情的见证。你是他们真挚爱情的见证。
  ——
  下章,会有两个人出宫。


☆、354

  提刑府众人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素珍道:“你们先回屋子等我命令吧,我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好。”无情先应允了,素珍又想起一事,心骂自己不专业,怎么竟忘了!立刻喊住小周,“去替我给皇上……不,明炎初传个口讯吧,问问当日密室中的骸骨可曾捞上来,还有,那诱李兆廷落入陷阱的内侍可有继续追查,另外,请他准备一个地方和相关工具,我要验尸!”
  小周一听,霎时拉下脸,“李怀素,你说我该怎么说你好?这当口还只顾干活,皇上给你多少工钱了,没看人家都蹬鼻子上眼了吗!磐”
  “就去找皇上问要东西,正好把他们约会打断,而且是你开的口,应该不会怪到我头上。”
  说到最后,她方才微微扬开嘴角,素珍想去拉,身手不及,被她跑掉啮。
  素珍好气又好笑,无情倒是体贴,抚抚她肩,领追命和铁手先行离开。
  她在宫中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想什么也不管顾,去找冷血离开这里!
  可是,冷血已经不在。
  哥哥也始终没有来找她!
  她揉着发疼的眉心,想起枉死的仵作,尸骨尚且无法安身的父母,那股焦火终于慢慢平息下来。她怎么只能顾着自己?
  “李提刑。”背后突然一声,把她恍惚打断。
  转身一看,正是明炎初。
  “贵府师爷口讯已然带到皇上处,那些骸骨皇上当时就命人收拾安放好,也早备妥了验尸的东西,知李提刑肯定用的上,那李侍郎比李提刑早醒片刻,当时就去查看过。”
  “那御用监的太监尚在追查,不会断了,有消息立刻通知李提刑。”明炎初说着微微侧身,“奴才先带李提刑到停放尸首的地方去。”
  那事以后,明炎初也许觉得有疚于她,态度一直十分恭谨,可是,毕竟是连玉身边的人,能避还是避,素珍作了一揖,道:“你安排一个内侍带我过去就好,你平素事务繁忙,就不麻烦了。”
  她虽无特别坚持,但明炎初察言观色,怎看不出她的心思,当即欠身笑道:“那便谢谢李提刑了。小马,你把李提刑带过去,若李提刑有甚吩咐,立刻报备过来。”
  他招过背后一名内侍严声吩咐。那内侍连声答应,带素珍离开。
  *
  摆放尸首的地方,并不太远,看的出连玉是做了安排的,在附近宫室辟了个屋子出来。门外有好些禁军看守着。
  到得门口,素珍打发小太监离去,自己进内作业。
  门方开,却见屋中有人侧身看来,她一惊,再看却是李兆廷。
  原来他也过了来。
  她也不是很想看到他,但工作上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朝他点点头,打量起四周来。
  李兆廷也颔了颔首,仍维持方才支肘观察的姿势,安静细看。
  屋子几乎是她在提刑衙门验尸房的模样,没有什么多余的杂物,
  屋子当中放了一大张桌子,垫着白匹,上面放了好些骸骨。
  桌下一铜盆,燃着姜术等物。
  桌旁不远处,是两张小几,其中一张上面放了一把铜壶几只杯子,另一只搁了几个油纸包,旁边另有两把椅子,椅上放了袍子、手套还有一个木箱。
  木箱瞅着眼熟,是她平日惯用的,想是从提刑衙门搬过来。
  桌上骸骨身体并没全部粘连在一起,开散成三四十块。还有两节被砍截过,那自是她在密室凿骨采光的杰作无疑。
  连玉肯定吩咐过,保留当时的模样,骨头并未重新拼凑起来。
  而李兆廷那天的判断是对的,她一看扫去,估计拼凑过后约莫是三具尸体。
  人体骨头总共二百零六块,幸亏不是散架成那等鬼模样,否则,光拼骨就够折腾人。她行动利索,很快过去将外袍穿上,戴上手套,又把箱子搬到桌旁打开。
  “有什么发现?”
  素珍边把散开骨头归位,边问李兆廷。
  李兆廷摇头,“都只剩骨头了,身上皮肉衣物都烂掉,还能有什么?”
  素珍蹙了蹙眉头,又听得他道:“倒是有一点,这密室我醒来后调
  L查过,那密室并非特意而为。”
  “噢?”素珍精神一振,望向他,“怎么说?”
  “那些坏掉的米粮,”李兆廷说着,走到小几旁,把其中一个油纸包拿过来。
  素珍停下手上活,打开纸包,一阵极重的霉味窜进鼻中,一看是些发绿发黑的米粒。
  “我当时便觉得奇怪,若说这密室是特意造来弃尸的,怎还存放了口粮?虽说未经烹煮也难下咽,但到底还是怪异,前天醒来特意问过宫中的人,开始谁都不知道,后来问了五六个老宫人,最后才在两个老宫人口中问到些信息,又翻查了内务府的一些记录,方才知道这地窖早在前两任皇帝登基前便有,不只一个,当时是宫中存放米粮的地方,一朝皇帝一朝模样,后来宫中再兴土木,窖中酒粮大多被移出,有些地方扩为宫房,这些地窖也慢慢被人遗忘。”
  “原来是这样。”素珍放下纸包,脸上倒是慢慢透出丝喜悦,“很好,这至少说明了两点,一、这人对宫中情况非常熟悉。我之前觉得就其他宫女嫉妒报复的可能性来说,时间太长了些,而这一来就基本可以排除了是宫女所为,宫女进宫是后来的事,连一些老宫人都不知,她们更不可能知道,不可能后来又杀了什么知情者,再弃尸进去,二、这地窖既早便存在,后来屋子盖起才遮盖起来,为方面人进出,按说不可能有机括。既有机括,便是后来有人故意所造,造机括是为什么,埋尸。这埋的尸体也必然跟玉妃的案子有关。”
  “宫中兴修难免,可若非翻案,连玉不会动这块地。如此,就越发安全了。”
  “不错,多年前翻不了的悬案谁也没想到今天会再次重提。”李兆廷点头,见素珍说话之际,已将骸骨重新拼好,桌上重新现出三具尸骨的完整模样,动作迅捷,眼中难得露出一丝轻赏。
  这在二人之间是极为难得的,若换作从前,素珍怕不欣喜若狂,但此刻她一点也不解风情,毫无所觉,正低着头查看骨骼,边看边道:“我现在也怕,但活人有时更可怕。”
  “会算计、会害人、会杀人,还会……”她想说“变心”,但很快意识到不适合和他说这些,便住了口。
  李兆廷似是怕打扰到她,也没多说,只道:“你仔细看看,如今我们没有方向,没有证据,非常棘手。”
  “嗯,”素珍随声应着,又顺口的道:“这几具尸体,你有什么想看就告诉我,我翻给你看。”
  “为什么?”旁侧,李兆廷声音十分轻淡,却有些突突的传来。
  这是个极为稳重的人,甚少带着这种讶异。
  大概真和这个人认识太久,一旦少了往日的爱恋,他也不来攻击她,二人相处,倒有种亲近又随意的气氛,素珍笑道:“你怕脏啊,记不记得,你十四岁那年,把最喜欢的徽砚带出去写生,一下掉进泥潭里,我本来想诳冷血和哥哥给你捡,哪知他们一点也不傻三两下跑了,最后还是我帮你掏出来的,那里可脏了,里面还有些死东西……”
  “你回去洗了三次澡。而那墨砚,我最后还是扔了,因为脏了。”李兆廷道。
  “是啊,无用功。可当时怎会想那么多。”素珍眼看地上盆中药料将将烧尽,从箱里拣出块老姜,又拿了把小匕,准备切些扔进去。
  但心里的疼痛倒似随着这一笑轻了丝许。
  然而,视线所及,李兆廷却并不似她,没有笑,他是很少笑的,但也很少用这种目光看人。
  他是极其谦礼的一个人,哪怕是当初二人分手的时候,他冷漠决然,不容拒绝,但不会像现在这样。
  目光漆黑,颇有些咄咄逼人。
  她知道,这形容有些古怪,但现在李兆廷看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她是不是又有哪里开罪了他?
  管他呢,她现下还想找人来哄哄自己开心,哪有力气顾及他情绪,她装作没看见,顺手挥刀。
  这心果然不能二用!
  下一刻,她低叫一声,看着手指直抽气。
  “你傻的吗?这左手已残,还要把另外一只也剁残做对称?”
  背后声音陡沉,素珍正想发作,李兆廷已上前握过她手腕,这一下力气极大,疼得她又倒抽了口凉气。
  ——
  看来得明天再出宫。。


☆、355


  他对她从来没什么好脸色,语气也够不好的,但素珍边呲气还是边有些好笑的回道:“我左手是不比从前灵活,所以现在凡事多用些来锻炼,但力度好歹不大,不会当真把右手砍残的——”
  话口未毕,看到李兆廷脸色非常不好,还是没再说,毕竟这总是……关心。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罢凳。
  她想起一事,忍着疼痛道:“从耻骨髋节等特征看,这几具骨盆较大、耻骨下部宽肥、耻骨弓角开合大,骨面光滑、应是女子无疑。再看牙齿情况、肋、胸等骨也并未完全闭合骨化等判断、是已成年女子,但年纪也不会太大,只怕不超过三十岁。”
  李兆廷正从怀中掏出帕子,替她摘下手套,用力按在右手伤处,闻言顿了顿,眸光竟一时有些复杂,“是女子?年岁不大?若是如此,你有没有想过……”
  素珍和他目光相互接,似知他心思,竟当即接口,“对,我怀疑她们就是当时和玉妃同屋的宫女之一,当晚只怕还发生过什么事,在老提刑的记录、当年的人的供述中,必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前朝曾有一宋姓提刑官名动天下,笔下洗冤录记有蒸骨验伤之法,我回头先查她们当年到出宫记录,看是否都回归原籍,还是有人失踪了,再拿这些骨头蒸一蒸,若骨中显现出来果真藏血带伤,那就是说她们肯定知道什么而为人所害。如今骨架只有三福,还有人未死,我们可以从当年剩下的人那里着手——娲”
  “兆廷,从你被人算计诱下陷阱开始,我总觉得这案子不只是我们现在看到的。”
  “你变了。”李兆廷突然笑了一下。
  素珍不知他何意,只见他目光极深,看不透彻,唇角却微微勾起,似是叹赞,却又似不是。
  她脸上不觉一热,虽早已无纠葛,但今天似乎终于不似当年惹他厌。她也可以和他谈人事天下。
  却为何要在经年以后?
  她心中复杂,却也明白,他能和她如此共处,没有喜欢,却不再厌恶,多少因为地窖的事。
  可这种回报……她却觉得不要也罢,无声一叹,他却简直是命令口吻,“先去趟太医院,处理完伤口再继续。”
  “你们在做什么?”
  她正要抽回手,门被人推开,来人问话,不无惊讶。
  正是阿萝和侍女梅儿。
  李兆廷缓缓放开她,他是个礼节人,没有旁人,也还是见了礼,问道:“顾妃到来,不知有何赐教?”
  阿萝看了眼素珍的手,有些迟疑,淡淡问道:“李提刑受伤了?”
  “是。”素珍也淡淡答道,摸不准她来是为什么,找她还是李兆廷。
  阿萝轻声道:“倒也不全是坏事,李侍郎情状关切,他日断弦未必不可再续。”
  这是希望她和李兆廷前缘再聚,但不论真情还是假意,又与你何关!素珍心怒,道:“谢谢娘娘关心。只是,怀素贱命,不敢相劳旁人惦念。娘娘若是有事吩嘱怀素,请说;若是要与李侍郎话聚,那怀素先行告辞。”
  “李怀素,你什么意思?娘娘关心,你区区一个四品官,竟敢如此放肆,用这等口吻回话!”梅儿上前,冷笑出声。
  素珍也不说话,正要走出去,不妨阿萝伸手虚拦,“婢女说话,不谙大小,李提刑莫见怪。阿萝过来是想相谢窖中两位之恩。”
  “尤其是李侍郎,无以为报,日后若遇任何事情,只要是顾惜萝能说上话、能相援一臂之力的,国法情理之内,阿萝必定为二位办去。”
  阿萝不喜欠人情,这点素珍并不怀疑,祠里的事,她承诺过她,确实不曾在连玉面前再说什么,但“国法情理之内“等等言论,和连玉语气太似,却让素珍慎得慌。她微微一笑,道:“谢谢娘娘,当时怀素只是做了人该做的事,不足挂齿,娘娘也不必放在心上。倒是李侍郎,算得上是舍命相救,你该感激他,怀素先出去了。”
  阿萝眸光微动,一时没有说话,梅儿却转身走出,随即带回两名禁军。
  “李提刑,就当奴婢再冲撞你一次,主子要打要罚都好,但主子如今话尚未说完,你不能出去,请。”她说。
  小刁婢!素珍暗下咒骂,她冷眼打量两名高大的禁军,并无硬闯,她一身废柴武功打不过,此时又非生死相博之时。
  这丫头倒真会狗仗人势。她确然只是区区小吏,阿萝却是皇帝的女人
  L,禁军怎会违背后者命令?
  她也不可能去向阿萝请求,索性走到禁军面前,指指右手上李兆廷的帕子,淡淡道:“大哥,烦劳搭把手。”
  俩禁军吃了一惊,其中一人行了个礼,有些手足无措地替她把伤口包扎起来。
  那刀劈在食指,伤口有些深,但总算没见骨,饶是如此,素珍脸上一副我高冷的模样,心里却疼的直叫娘。
  阿萝微微皱眉,李兆廷一言不发看着,阿萝道:“李提刑别见怪,我和李侍郎说上两句,你在此处,倒多个方便。”
  素珍顿了顿,明白她这是要避嫌,为连玉而避的嫌,心里又把阿萝主仆又骂了个遍。附带狠狠咒了把连玉。
  “谢谢顾妃,那兆廷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时,李兆廷倒是终于再度开口。
  阿萝点点头,目光略垂,“我母亲已然被释,如今便住在京中,你和李提刑日后有什么需用到我,可到我母亲处说一声,她进宫看我会把口讯带过来。梅儿,把地址拿过去给两位大人。”
  “祝你和李提刑尽快破案,马到功成。不阻两位办案,先告辞。”她说着转身。
  “娘娘,兆廷还有一言。这地址兆廷大胆领下,但李提刑怕是用不上了,今日兆廷会在此与李提刑承办两案,全凭皇上对李提刑的眷顾。如此,倒还需用旁人开口请求什么事?”
  李兆廷接过,微微笑言,梅儿虽刁,却并没听明白李兆廷的话,眼中透着疑问。
  阿萝却倏地侧过身来。她看着李兆廷,缓缓说道:“谢李侍郎提醒,当日皇上命李侍郎协理我妹子一案,阿萝倒不曾想到此间微妙联系。”
  她轻轻笑着,眼中又透出丝嘲弄,“你当初在书院提出的,我今生是无以为报了,只望不欠太多,也许你心中笑我不自量力,也不过一名小小宫妃而已,但我今日过来,确是真心想谢你救命之恩,你何必以此激将?”
  “皇上待我如何,我清楚的很。我等被救昏迷卧床那几日,梅儿说了,皇上一直衣不解带陪在我身边,后来我醒来问他,想不想到李提刑那边瞧瞧,他没有答话,我知道,他也许是想去的,我求他不要过去,他很快笃定答我,他不去。”
  “这些话,也许李提刑不爱听,但事实如此。兆廷,我始终把你当朋友,很好的朋友,希望你也如此,而非把你我之间的情谊越推越远。”
  李兆廷神色不变,淡淡看着她,相较之下,阿萝反不觉抿了抿唇,她看他和素珍一眼,携梅儿离去。禁军紧跟其后。
  素珍正在箱中拿了文房四宝,在尸首旁边做首检记录,阿萝看过来的时候,她的笔刚好顿住,墨汁在纸上留下深深一点。
  见禁军也已撤,素珍道:“我想,我还是去太医院瞧瞧,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她搁笔欲走,李兆廷道:“我陪你过去。”
  素珍断然拒绝:“我自己去便成。”
  原以为不能成为真正的青梅竹马,却可做朋友,几句关怀也总能暖心,可是,在阿萝面前,她还是什么不是。若是朋友,何必拿她和连玉之间来说话,当然,他无疑是取得了效果。阿萝还是难受了!
  可是,阿萝那一席话,却让她情何以堪。
  “冯素珍!”
  李兆廷这时脸上终于有些变色。
  她说着,已从他身边擦身而出。
  *
  素珍并没有去太医院,手上的痛,总不是太深,怎及其他。
  在一个池子边停下,她拣起地上石头,像连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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