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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妻不贤-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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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那虎奴不一样,他不同于一般的奴仆,而是犯下死罪的戴罪之身,更有皇帝金口玉言,哪怕陈家人把他活剐了,也是白死。
  所以陈二敢肆无忌惮地将虎奴带出陈家,敢让人虎相斗,敢以人命下注,因为这虎奴,根本就算不得一条人命。
  早在五年前,这条命就就捏在陈家手里,陈家让他生他便生,陈家让他死他便死。
  至于怎样死,什么时候死,就端看陈家人高兴了。
  听那公子哥儿讲完,原先不了解的人也明了,看向台上的人时,目光便更高高在上了一些。
  竟是连个最卑贱的奴仆都不如啊……
  “他叫什么啊?”突然有人问道。
  那是个年纪还不算大的小公子,只十四五岁的样子,他也看向台上的人,目光里有些不忍。
  “叫虎奴啊,”有公子哥儿笑嘻嘻地道,“据说起初是让他跟人斗的,陈将军嫌没趣儿,便弄了头老虎跟他斗,结果,简直精彩绝伦!尤其是饿极了的老虎,斗起来可比人勇猛多了,据说第一次相斗时,那老虎差点撕了他一条胳膊,修养两个月才好。后来陈将军便专门养了十几头老虎跟他斗,久而久之的,大家便唤他虎奴了。”
  那小公子忙摆摆手,红着脸道:“不是不是,我是说,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谁知道叫什么!”立刻便有人嗤笑道。
  “一个玩意儿,还管他叫什么?”
  人群顿时轰然大笑。
  ***
  台下的哄笑声一阵又一阵,海浪似的连绵起伏,但虎奴充耳未闻,哪怕台下说起他的过往,哪怕有人问起他的名字。
  他只专心地应对着身下这只猛虎,这只他面对过的不知道第几十只猛虎。
  他的力气几乎枯竭,身上无数伤口都在叫嚣着疼痛,哪怕跳上了虎背,哪怕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将拳头狠狠砸向虎头,但力气依旧迅速地流失。
  甚至连举起拳头的力气都快没有。
  可身下的老虎还没死。
  老虎没死,他就不能停。
  因为一旦停下,就是死亡。
  他不能死。
  “砰!”又一拳狠狠地砸向虎头。
  然而,在他意识中的狠狠一拳,对老虎来说却是软弱无力的。
  “吼!”老虎猛然怒吼,突然将男人从脊背上甩落。
  “哐啷!”男人的身体狠狠撞上铁笼,又被反弹回来落地。
  无数伤口裂开,溅出一蓬蓬血花,向铁笼四周喷洒,甚至有些溅到了围观的公子哥儿们身上脸上。
  然而没有人因为被溅到血而生气,血腥味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
  “咬死他!老子可是押了二百两银子!”他们面红耳赤,如同喝醉的赌徒般疯狂呐喊。
  方才被制住的疼痛,摆脱敌人后的欣喜,四处弥漫的血腥味,以及台下震天的呐喊,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初占上风的老虎更加战意勃发。
  “吼!”它怒吼着,尾巴高高翘起如铁棍,硕大的身躯直扑向那落到地上又努力爬起的男人。
  男人还未爬起,又被猛虎扑倒。
  锋利的虎爪携着几百斤的重量和加速度,一起重重落在他的胸前。
  “咯啪、咯啪……”
  仿佛有什么清脆的声音密集地响起,胸口传来麻木般地痛。他立刻知道,胸骨断了。
  眼前已经模糊了。
  可是,不能死,不能死啊!
  “呵呵,加油啊!”台下忽然传来陈二的声音。“虎奴,今儿你要赢了,爷就饶你一条命,放你出去,以往的事儿爷既往不咎!”
  虎奴恍惚了一瞬。
  这声音似近还远,像是耳边又像是在梦里。
  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话,事实上,这话他已经听了不下几十遍。
  每当几乎撑不下去时,陈家人便会拿这样的话诱惑他,让他一次又一次撑下去,战胜本以为不可战胜的对手,一直撑过这漫长的五年。
  可是,哪怕他赢再多次,那些话也一次都没有兑现过。
  哪怕已经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哪怕觉得他就是一只蝼蚁,却依旧要戏弄,依旧要给他希望再一次次打破。
  所以,陈二的话根本就是放屁。
  可是,即便是屁话,他也要听。
  “啊——”
  男人的喉咙里忽地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在老虎的利爪大口再一次扑来,想要将他的胸膛开个洞时,他伸出双拳,猛地挥向虎头。
  人虎正面相对,拳头直直打在老虎脆弱的鼻头和眼睛上。
  老虎痛苦地嘶吼起来。
  男人的双拳却雨点似地落下来。
  一拳又一拳,精准地落在老虎面部最脆弱的地方,原本就被打地头晕的老虎开始口鼻流血。男人最后一拳落下来,老虎庞大的身躯忽地软软一歪,随即,砰然倒地。
  台下沸腾起来!
  “赢了!虎奴赢了!我赢了哈哈!”
  “艹,没想到这老虎这么中看不中用!”
  输的,赢的,欢笑的,怒骂的,喧嚣声交织在一起,完全掩盖住台上男人粗重的喘息。
  又赢了。
  又活下来了。
  真好。
  他躺在台上,眼前完全模糊一片地,心里这样想着。
  “咦,镇国公世子来了!”忽然有人大声喊道。
  “是陆澹,真的是陆澹啊!”
  “还有老虎,又一只老虎,怎么回事?”
  然后陈二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哟,陆大才子,真是稀客稀客啊,不过你能来真好,今儿这场戏没了你,可是失色不少啊!”
  校场外,一身甲胄的陆澹踏步而来,他面容端肃,丝毫没有因为陈二暗含讽刺的话而动容失色。他只淡淡地看了陈二一眼,满身的英气和气度便将陈二比地渣渣都不剩。
  “不是你唤我来的么?”他长眉一挑,微微讽刺地看着陈二道,又看了看随着他进来,被关在一只小号铁笼子里的另一只老虎,“还有这只老虎,不也是陈二公子特意为陆某准备的么?”
  陈二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陆兄果然聪明!兄弟今儿有个新玩儿法,就想邀陆兄玩一玩儿呢,怎么,敢不敢玩儿?”
  陆澹淡然笑之:“有何不敢?”
  陈二一拍大腿:“痛快!”
  随即便唤人将那装着老虎的小号铁笼子抬到擂台上,然后对陆澹道:“方才我家奴才刚打死了一只老虎,陆兄在西北几年,武艺定然长进不少,想来定比我家这不成器的奴才强上百倍吧?不如,就跟这头老虎切磋切磋?”
  “哦,对了,我家那奴才可是满身伤的情况下打死了一只老虎的,陆兄这没病没伤的,即便是同样打死了一只虎,怕是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如——”陈二拉长了音调,看了看大铁笼子里已经慢慢站起来的男人,脸上露出笑来。
  “——不如,陆兄一对二,一人对战猛虎,再加上我家那奴才如何?这才能显出陆兄的英勇嘛!”陈二慢悠悠地道。

  ☆、53|3。20

  被关在一个大铁笼子里,跟老虎搏斗也就算了,还跟个卑贱肮脏的虎奴斗,让台下众人取乐,这对陆澹镇国公世子的身份来说,简直就是侮辱。
  倘若是以前自矜身份的陆澹,绝对不会答应陈二的要求。
  但是,现在的陆澹就不一定了。
  现在的陆澹,可是个有名的混不吝的主儿,都能为了花魁跟人打破头了,那么再做点儿更*份的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尤其在有人相激的情况下。
  果然,陆澹先还有些犹豫,但陈二及其狐朋狗友几句话一撺掇,立马禁不住激,点头应了。
  不过,上台之前,陆澹提出要玩点儿彩头。
  若是他赢了,下注赢的钱他要分一半,此外,他还要陈二跪下叫他三声爷爷。当然,所示他输了,跪下喊爷爷的就是他陆澹。
  这话一出,顿时就把陈二惹恼了。
  只是,陆澹固然禁不住激,陈二却更禁不住激且没脑子的,陆澹几句话挖个坑,陈二立马就跳了进去。
  等到陆澹一脸轻松地上了台,并且轻蔑地瞥了眼陈二时,陈二才反应过来。
  他本来是想坑陆澹的,但现在看来,怎么像是坑了他自个儿?
  等到陆澹钻进铁笼子,面对猛虎也毫无惧色,并且开场显得十分游刃有余后,陈二更是悔地肠子都青了。
  可是,再怎么后悔也晚了,
  面对猛虎,陆澹明显比虎奴轻松数倍,老虎腾挪扑咬,却丝毫碰不到陆澹一根毫毛,而他的另一个对手虎奴,却一直小心躲闪着陆澹和老虎,显然是想做壁上观,安然捱过这场混战。
  方才笼子里只有他和老虎,除非将老虎打死,否则绝无生路,但如今笼子里多了个陆澹。
  只要活下去,输赢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陈二显然不这么想。
  眼看陆澹越来越占上风,陈二急躁起来。
  而这时候,随着陆澹的到来,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群涌来。
  之前只是虎奴跟老虎斗,虽说是生死相斗,虽说刺激心跳,但终究只是场血腥的表演,跟看一场马戏猴戏也没什么区别。大多数夫人小姐都自矜身份,不愿前来。
  但现在,是镇国公世子跟老虎相搏。
  搏斗的人不同,吸引的观众自然也就不同。
  不只是那些纯粹想凑热闹的人,几乎大多数的宾客都被这消息引来:镇国公世子要以身搏虎!
  这跟纨绔们之间的打架可不同,纨绔再混不吝,下手也有轻重,面对同样身份的公子哥儿,只要理智还在,一般都不会闹出人命。但是,老虎可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什么叫适可而止。
  闹不好,可是要送命的!
  所以,随着陆澹要跟老虎搏斗的消息一传出来,几乎整个园子的宾客都涌了过来。
  而陆澹的祖母镇国公府老夫人,更是被这消息吓地差点没晕过去,婢女们一阵拍胸捶背掐人中好不容易缓过来,立马就让人搀扶着来到了校场。
  陪着她一起来的,还有宁音公主母子、云霓郡主、勇毅侯老夫人,渠家的崔氏梁氏和渠莹,以及谭氏等人。
  谭氏一眼就看到了台边的宜生,她眼睛瞪过来,翠缕忙跑过去,宜生见状,只得也慢吞吞地走过去。
  谭氏严厉地瞪了宜生一眼,正想说些训斥的话,就被身边一声凄厉的喊声止住。
  “澹儿啊!”镇国公老夫人一声悲号,立刻让笼子里正躲闪老虎进攻的陆澹动作一顿。虎爪袭向陆澹的肩膀,陆澹回过神来连忙躲闪,但肩膀上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子。
  镇国公老夫人差点又要晕过去。
  “陈家小子,赶紧把笼子打开,放澹儿出来!”镇国公老夫人含怒朝陈二道。
  陈二这下高兴了。
  但脸上却还是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这不好吧?您孙子可是自愿上去的,说好的事儿怎么能不作数呢?君子言而有信哪,老夫人……”
  “言而有信个屁!”镇国公老夫人破口大骂,“今日澹儿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在你陈家大门口吊死!”
  陈二顿时唬了一跳。
  他虽不成器,却也知道当今是敬长崇孝的,若镇国公老夫人真因为他在陈家门口吊死了,别说被人唾沫星子淹死,恐怕父亲姐夫甚至圣上都饶不了他。
  虽然他并不信这老婆子真敢吊死,但这话一说出来,他还敢不应承,那就是他的不对了,真传到圣上耳朵里,他肯定得被训斥。
  更何况,还有镇国公老夫人身边的云霓,他那没比自己小几岁的外甥女,可是正一脸凶狠地瞪着他呢。
  他毫不怀疑,若是他坚持不开锁,云霓肯定不会顾及什么舅甥关系。
  想到这里,陈二立刻陪着笑道:“哎呦老夫人,您可别吓我,我胆儿小。我给您开还不行么?立马就开,立马就开!”
  说着就要招呼人开锁。只是,一边招呼人,一边儿凑到台下距离铁笼子最近的地方,朝陆澹喊道:“陆兄,这可不是我故意占便宜啊!你家老夫人非要开笼子,我也没办法呀,这样一来你可就输喽,先前说的可别忘了哈!”
  因为之前被抓的一下,陆澹的动作变得有些迟缓,面对老虎也有些落了下风,但听到陈二这话,却冷哼一声,阻止了那些欲要开锁的人。
  “祖母,您别担心,我可还想听陈二叫爷爷呢!”他哈哈笑着,一转身又扑向了老虎。
  开锁的下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听谁的。
  镇国公老夫人一听顿时大急,连声呼唤请求。但无论她怎么请求,陆澹却都不为所动,依旧要跟那老虎拼个你死我活。
  围观的人群顿时议论起来。
  “这镇国公世子……也太狂妄太好勇斗狠了,还罔顾祖母的关心,让长辈担惊受怕的,实在是……不孝啊!”有人摇头晃脑的小声说道。
  “要不怎么说是纨绔呢?要是往后还是这性子改不了的话,说不准哪天就——”又一人窃窃私语,说到最后却咽下了没说出口的话,而那句话,自然是“说不定哪天——就丢了命了”
  人群中遍是指责陆澹狂妄不懂事的议论。
  远远地,躲在一丛茂密灌木后的沈青叶小声哼了声。
  ——陆澹才不是狂妄不懂事的纨绔。

  ☆、54|3。22

  无论镇国公老夫人和云霓怎样劝说,陆澹依旧坚持要继续。
  陈二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心里却挺高兴。
  许是因为肩膀的伤,陆澹的动作不如之前灵敏,原本被压制的老虎终于夺回一些优势,阵阵虎啸中频频进攻。
  看着陆澹狼狈地招架着,陈二愉快极了,但是,看到那个同在铁笼中,却极力躲避陆澹和老虎的身影时,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贱胚子!
  他在心里狠狠骂道。
  心里却也知道虎奴为何不听话。
  他只求保命,命在的情况下,他总是会做出对自己伤害最小的选择。至于用自由诱惑,这个饵陈家人用了太多次,虎奴不傻,只有生命真的受威胁的情况下,才会心甘情愿的吞饵。但当有别的更好选择的时候,这诱饵就是个笑话。因为陈家人的信用早就破产。
  陈二一时竟无计可施。
  他烦躁地看着台上,突然眼睛一亮,大声朝陆澹道:“陆兄,之前我们赌的可是生死,你这场自然也不能例外,想要赢得话,你可得把这老虎和虎奴一块儿打死了才算!”
  台下一片哗然。
  杀人啊……真可怕。
  不少夫人小姐不忍地捂住了双眼。
  陈二算盘打得好,奈何陆澹并不接招。
  上一场是上一场,事先又未说明,他为何要遵守上一场的规矩?
  虽然那虎奴看上去几乎要死的样子,但能打死老虎的人,肯定有些真功夫。当然,他不是怕虎奴,可若再加个虎奴,虽然他仍旧有自信笑到最后,但恐怕无法避免地会受些伤。
  其他时候还好,但如今祖母还在台下,若是他受伤,祖母定然承受不住。
  更何况,既然有更轻松的取胜方法,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用最轻松却省力的方法达成目的,这是他的原则,哪怕是这样一场玩乐似的搏斗,他也依旧坚持这个原则。
  所以,任凭陈二如何叫嚣,陆澹都只当作耳旁风。
  而这时,台下的镇国公老夫人和云霓也恶狠狠地看着陈二,那目光,简直像是恨不得把陈二扔进铁笼子里喂老虎似的。
  陈二被瞪得心里发憷,无法,只得小声骂了几句孬种便作罢。
  然而,看着虎奴消极躲避的模样,他的火却怎么也消不下去。可他又不好当着那么多人,尤其是云霓和镇国公老夫人的面,直接威胁虎奴加把劲儿揍死陆澹。
  眼珠转了转,终于又想出个主意。
  陈二笑着,朝陆澹道:“既然陆兄不愿杀了这贱奴,我陈二自然也不会逼你,可是,比试总得有个输赢,不如就定个规矩,陆兄若是能把老虎打死,再把虎奴双腿打断,自然就是你赢了,反之亦然。”
  “当然,”看了眼云霓和镇国公老夫人的脸色,他赶紧又加了一句,“陆兄若是不敌,直接认输便可。”说罢,便不怀好意地看着陆澹。
  因为来地晚,镇国公老夫人并不知道陆澹与陈二之间还有赌注,此时一听,立刻便道:“澹儿,咱们认输,咱们认输吧!”
  陆澹瞥了陈二一眼,也没提醒祖母,只在又一次躲过老虎的袭击后笑了笑,英俊的面容引得台下许多小姑娘不自觉地红了脸,他却没注意小姑娘们的反应,只冲着台下一脸担忧的老夫人道:“祖母,您放心,我不会输。”
  又扫了那虎奴一眼,转头朝陈二道:“如你所愿,不过,若是我赢了,你可别忘了上台前说的话。”
  虽然身体还在狼狈地躲避,但陆澹的声音十分轻松,姿态也云淡风轻的样子。看上去就让人莫名觉得:他会赢,一定会赢!
  然而,就在陆澹的话刚刚落下,甚至目光还停留在陈二身上未收回时,原本一直消极躲避的虎奴却忽然暴起!
  他躲在老虎巨大的身躯后,从陆澹的视线死角跃进,眨眼间便落到陆澹身后,然后从后面勒住了陆澹的脖子。
  陆澹身前,猛虎也咆哮着奔来,而身体被缚的陆澹,看似完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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