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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山爷看到我手里的蛋的时候，连一向处变不惊的他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极为惊讶的表情。

　　　　“山爷，这个是什么？”我问。

　　　　“龙蛋。”山爷回答我。

　　　　“咦！龙！蛋！”我看着手里的蛋尖叫出声，虽然彼岸当里的怪事连连，已经颠覆了我原来的想法，但手里拿着传说中被奉为神的龙蛋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是东方的龙神蛋。”因为我的尖叫声，泪妖和影子猫都围了过来，一人一妖一猫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颗蛋，而泪妖，则是好奇地伸出了手指，微微戳了一戳那颗蛋，“这是西方龙的龙蛋。东方龙性淫，想要找到一枚纯正的龙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呢，西方龙就不一样了，虽然在西方被认为是邪恶的化身，但却极其专一。但这枚蛋，似乎有些与众不同啊……”

　　　　虽然古代的时候，皇帝将自己称作龙子，而龙，亦是伟大而神圣的象征，可在神话故事里，龙除了伟大而神圣之外，却另外还有一些缺点，那便是好色，龙生九子，子子不同，究其原因，也是因为那九子的母亲，并非同一个母亲就是了。只是皇帝将自己比作龙似乎也没错。因为每一个皇帝，都是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这一点，倒与龙不谋而合了。

　　　　“那也很难得啊。”我拿脸蹭了蹭那枚蛋，蛋里面的东西似乎动了一动，“山爷，我能把它孵化出来？我能养它吗？”

　　　　“你是彼岸当的掌柜，自然你说可以就是可以的。”山爷淡淡说道。

　　　　听到山爷的话，我高兴地抱着蛋转了三圈。

第一卷　第17章、龙且（三）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的脑子觉得沉甸甸的，身上也仿佛被压着什么东西，翻开被子一看，那颗龙蛋居然压在了我的胸口上，难怪我睡的这么不舒服呢。

　　　　可明明昨晚的时候，我把那颗蛋放在床头的……

　　　　“咚咚咚……”外面传来的敲门的声音。

　　　　我起身打开门——外面是山爷。

　　　　我看了看放在床头的古老钟表，上面竟然显示已经十二点了，也难怪山爷会敲门呢，一般这个时间，我早已经醒来了。可今天我却睡了这么久，还是觉得累。

　　　　“我只是看东家这么晚还没起，于是过来看看。”山爷说完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开了，只是离开的时候，眼睛却还望我的身后看，而那视线所到的地方，乃是我的床——虽然我的床上乱糟糟的，但我知道，山爷看的，是那枚龙蛋……

　　　　吃完午饭后。

　　　　“昨天山爷说这颗蛋是西方龙的龙蛋，那是哪一种的品种呢？”我问山爷。在西方的故事里，龙是一种类似于蜥蜴的怪物，虽然长得像直行的蜥蜴，可背上，却有两扇巨大的肉翼。而故事之中，龙的职责，似乎就是将公主囚禁于自己的城堡之中……

　　　　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一条龙为什么要囚禁一个公主，而为什么庞然大物的龙会被小小的人类王子所打败……

　　　　本以为山爷会马上回答，但山爷却只对我说：“东家想要知道这龙的品种，可以自己去二楼书房翻找书籍。”

　　　　……山爷，你对我的态度，怎么突然冷淡下来了。明明刚刚叫我时候，还是极为关心我的。

　　　　不过我也是习惯了山爷的态度——山爷虽然是这样的态度，但我知道，山爷是关心我的。于是，我自己抱着蛋走到二楼书房。

　　　　书房打开后，我惊讶于里面地方的宽阔。

　　　　明明从外面完全看不出，但里面的大小，却绝不亚于一个小型图书馆——要在里面找书，那要找到什么时候。

　　　　我叹了一口气，只能默默走进书房，可当我进入那书房的一瞬间，我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仿佛触动了这书房中的什么一样，空气中开始流动着一圈圈的涟漪，而在我手中的龙蛋，也不知为何，动了一动……

　　　　这时候，书房里面，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一只只仅有指甲盖大小的头颅，从书缝里钻出来，略带恐惧地看着我。

　　　　那些小人有男有女，虽然小，但也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五官极其精致，每一个，都是俊男美女。

　　　　他们有的穿着古代的汉服，也有穿着旗袍西装的，也有几个穿着比基尼，有着穿着英国的洋装，有些穿着埃及的法老服，有些是中国人，而有一小部分，是外国人……这样一个原本空旷的书房之中，突然满是这样的人，仿佛一个世界，都包容在了一个书房之中。

　　　　不知谁轻轻叫了一声：“啊，别害怕，这是新掌柜。”

　　　　那些小人一个个都从书本后面飞出来，围着我。

　　　　“你们是……”我试探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其中的一个穿着华丽汉服的小人，那一个也不害怕，直接趴在了我的手指上——他们真的只有手指大小啊。

　　　　“掌柜的，我们是书灵，外面的人，叫我们颜如玉。”那趴在我手指上的小人儿这样介绍着自己，而其他人则出声附和。

　　　　“啊，原来书中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说的便是你们啊……”我惊叫出声，原来他们就是颜如玉啊。

　　　　“掌柜的，你来这里是要找书吗？你找什么书呢？”那个小人趴在我的指头上问我。

　　　　我右手拿着龙蛋，左手上趴着颜如玉，实在不好乱动，就用脑袋点了点右边，对她说：“我要查这个的资料。”

　　　　颜如玉眯了眯眼睛，看了看我的右边：“掌柜的……你是要查……这个？”

　　　　我点点头。

　　　　那个颜如玉想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些为难的表情，似乎欲言又止，可到最后，他还是朝那群飘在空中的颜如玉里喊了一声：“小异，是找你的。”

　　　　随着这一声喊声，周围的颜如玉如潮水般褪去，又回到了他们各自的书里，只有一个穿着兽皮的颜如玉还飞在我面前。

　　　　哟，还是个男颜如玉。

　　　　“掌柜的，请您摊开手。”我摊开左手，那个叫小异的颜如玉在半空中闪现出一道黄色的光，最后变成了一本书，落在我手里，我一看书名——《异志怪谈》。

　　　　书自动地翻到某一页，那一页上面写着：魇怪。咒师控制的妖怪之一，由噩梦凝结而成，往往缠绕在人的肩上，刚刚开始吞噬的是人的梦，当梦被吞噬完了，就开始吞噬人的精神，当精神被吞噬完了，就开始吞噬人的生命……

　　　　“咦？山爷不是说这颗龙蛋里面，是一条龙吗？怎么会变成了魇怪。”看完这一页，我自言自语。

　　　　“啊，原来是我弄错了。”那个叫小异的颜如玉又变回小人的样子，朝书架哪里喊，“小西，小东，找你们的。”

　　　　书架那里，两个颜如玉朝我飞来，一个人穿着中式旗袍，一个穿着西式西装，但能看出来，两人是双胞胎，看来，穿中式旗袍的，应该是小东，而穿西式西装的，应该是小西了。

　　　　我摊开左手，小西变成了一本名叫《西方魔怪志》书掉在我手上，书页自动翻到一页。

　　　　……

　　　　“这颗蛋里面，是白魔龙啊。”我细细端详着手里的但，据说，白魔龙是一种近乎于绝迹的龙族，因为有让世间所有西方魔法消失的属性，在过去遭到西方魔族大肆的屠杀，又因为有着一双暗红色的，犹如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而被人类的贪婪逼到了绝境，几乎在地球上灭绝。

　　　　听了我这番话，那个名叫小东的颜如玉，点点头，又摇摇头。

　　　　“难道，不对吗？”

　　　　小西从书变回颜如玉，而小东则变成了书。

　　　　书名叫《东方魔怪志》。

　　　　——编辑这两本书的作者还真是偷懒……

　　　　“饕，饕，饕，饕餮？”我看着书的那一页尖叫出声，“开什么玩笑，这颗蛋里面，到底是什么啊？我可不想养一个吞掉了天地的怪物！”

　　　　那颗蛋听到了我的话，显然显得非常不满，它“砰”的一声撞到了我的下巴上……

第一卷　第18章、龙且（四）

　　　　“东家原来还在这里。”打开门的山爷一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幕，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被山爷看到我这样丢脸的场景，“看来东家和他的感情很好啊。”

　　　　咦？山爷，你哪里看到那颗蛋和我的感情好啊，它刚刚差点撞碎我的下巴！

　　　　“山爷，我可不可以不养这颗蛋了。”显然，听到这句话后，那颗蛋更愤怒了，当它又想再一次撞向我的时候，山爷一伸手，把那颗蛋握在手里。

　　　　“胡闹！”山爷大喝一声，奇怪的是，那颗蛋，竟真的停了下来。

　　　　“这胡闹，不仅仅是说给他听的，也是说给你听的。”山爷严肃地对我说，“你是彼岸当的掌柜，自然是要言而有信的，说出要养的人是你，如今反悔的人又是你……你这样做，以后谁还会听你的话呢？”

　　　　山爷说的话没错，只是我也有我自己的顾及：“可是山爷，这蛋里，可能是一只饕餮啊！那种曾经吞噬了天地，最后吞噬本身的怪异……养出来，会吃了我们的。”

　　　　“哦？竟然是有饕餮的血统啊。”山爷沉吟着，“初见这颗蛋的时候，就觉得它与众不同，没想到，竟然是混血。”

　　　　“山爷的意思是，它是饕餮和白魔龙的混血？”如果是这样，这颗蛋还真是与众不同呢。不知为何，我突然放下心来，逃脱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的食欲，他的力量，可如果这一份食欲这一份力量里混入了别的东西，那是否会造成不一样的结果呢？

　　　　“龙性淫，生九子，第五子就是饕餮，身体里有龙族的血，那么，会和西方的白魔龙生下什么，也就不足为奇了。”山爷说的简单。

　　　　“可是，这样特别的东西，到底是谁送来的呢？”我问山爷。

　　　　“也许是你言铃吧。”想了许久，山爷说出答案。

　　　　“可是奶奶不是……”死了。

　　　　“言铃做事情，本来就与众不同，她死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况且，这蛋里的东西，可能是我的接班人呢！”山爷说什么接班人，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难道山爷是要离开我吗？

　　　　“山爷……”

　　　　“我终归是要走的，彼岸当有了新的掌柜，自然也要有新的伙计，我之所以还在这里，只不过是因为掌柜和伙计都不成样子而已。”山爷说的掌柜是指我，至于这伙计，难道说的是蛋里这个家伙？

　　　　“山爷，我不要什么别人陪……”我扑到在山爷怀里，哭了起来。

　　　　“暖暖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样喜欢哭呢？”暖暖？山爷终于不是叫我掌柜，不是叫我东家而是叫我暖暖，这个称呼，奶奶最喜欢用了。

　　　　而奶奶，是我的亲人。

　　　　“山爷是我的亲人啊，我不舍得山爷走。”我哀求着山爷。

　　　　“暖暖！”山爷看着我，“暖暖，我也有要陪伴的人，我答应过她，等你能接管彼岸当的时候，我就去找她。”

　　　　“……”是了，能让山爷那么记挂的人，一定是山爷最重要的人。我又怎么能为了一己私利，去阻止山爷追求幸福呢。

　　　　“暖暖，你懂了吗？”山爷温柔地问我。

　　　　“恩，我会努力学的，我不会让山爷久等的。”我信誓旦旦地说着，说得那么努力，那么认真。

　　　　山爷向我笑笑，那是山爷第一次向我笑。

　　　　“你这家伙就是以后要代替山爷位子的人吗？”我用手戳了戳那颗蛋，那颗蛋身上被山爷画上了奇怪的图案，不能动弹，只能任由我欺负。

　　　　“既然这样，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我恶作剧心又起，“叫蛋蛋？不，叫圆圆？还是叫滚滚呢？不如直接叫笨蛋算了。”

　　　　“嗵……”仿佛蛋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努力往外撞着，蛋壳上，居然出现了一道裂痕。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示弱着，“你该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出来，万一太早出来，就不好了。”

　　　　我知道，可能是我刚刚的话，伤到它的自尊心了，我能感知到它还没成型，过早出蛋壳的话，可能会对它造成某些伤害。

　　　　“你竟然以后都要陪伴我啊，我真是不可思议，也不知道，你出蛋壳后，会是什么样子，会有翅膀吗？还是就长得像饕餮一样？我还是比较喜欢龙的样子，饕餮的牙齿太尖锐，总觉得有些吓人呢……”我自顾自地对那颗蛋说，我知道它不会回答我，但那颗蛋，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它发出的气息，越来越柔和……

　　　　就这样说着，我睡着了。

　　　　夜半的时候，我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竟然悬浮在半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像聊斋里讲的那样，我离魂了？如果离魂了，我该怎么回去？我漂在天花板上，看着下面我闭着眼睛的身体。

　　　　不对！我的身体，很不对！

　　　　——我的身体，笼罩着一层不怎么清楚的黑色烟雾，那烟雾似乎正在吞噬什么，空气里传来了轻微地咀嚼声。

　　　　怎么回事？

　　　　我想大声叫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回事？彼岸当里，怎么会有妖怪？我该怎么办？

　　　　我此时才发现自己的无力，在山爷口中，奶奶是一个多么强大的人啊。如果是奶奶的话。一定不会遇到我这样的事情。

　　　　我张大了嘴，犹如失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我觉得，我的灵魂在开始慢慢虚弱，而我的身体却越来越沉。

　　　　“救命……救命……谁来……救救我……”我无声地喊着，山爷，你怎么不来救我？

　　　　那团黑色的烟雾开始蠕动地，慢慢向我的右肩靠拢，它们凝聚着，变成一条黑色的虫子，开始向我的嘴巴靠近……

　　　　右肩？

　　　　魇怪。咒师控制的妖怪之一，由噩梦凝结而成，往往缠绕在人的肩上，刚刚开始吞噬的是人的梦，当梦被吞噬完了，就开始吞噬人的精神，当精神被吞噬完了，就开始吞噬人的生命……

　　　　怪不得，颜如玉给我看的是这个，是因为那时候，我的右肩上，盘踞着我看不到的东西，但颜如玉　，却看得到……

　　　　我会被那个东西杀死吗？

　　　　那条黑色的虫子，缓慢地，向我的嘴巴方向蠕动着，那丑陋的，未知的力量，正在慢慢吞噬我的生命……

　　　　我还这样年轻，我还不想死！谁，谁来救救我？

　　　　但是，没人听到我的召唤，夜还是那样凝重，那样寂静，仿佛预示着这样的夜里，我确实应该悄然死去一样……

第一卷　第19章、龙且（五）

　　　　我闭上了眼睛，不去看接下去会发生的事情。

　　　　但预料中的感觉却没有袭来，我偷偷睁开了眼睛，而眼前所见的，竟只是我那安详的睡脸，那黑色的虫子，却不见了……

　　　　“喂，你这家伙，还在天花板上干什么？还不快下来！”床上徒然出现的男孩子朝天花板上一抓——我此时是灵魂状态，他如何能够抓到呢？只是我还没解释什么，那家伙就轻轻巧巧地把我抓下来，丢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我的身体，仿佛产生了一阵巨大的吸力，把我毫不费力的黏住……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我猛地惊醒。

　　　　是梦啊！我茫然地，兴奋地摸着自己的身体，啊，能碰触到自己身体的感觉，真好。

　　　　这时候，耳边，居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喂，你这家伙，别像个白痴一样的摸自己！”

　　　　我转过头，那个少年竟坐在我的床边，右手的食指和无名指间，还夹着一条黑色的虫子，那虫子不停蠕动着，却无法挣脱他的桎梏。

　　　　“喂，老子从蛋里面爬出来，可不是为了救你！也不是为了帮你抓虫子！更不是为了当你那些什么破伙计！老子只是为了告诉你，老子的名字！”少年一口吞下手里的黑色虫子，还似乎十分美味地舔了舔嘴唇，“记住，不是什么圆圆，滚滚，老子的名字，龙且！”

　　　　名叫龙且的少年有些嚣张地用鼻孔看着我，我看到他背后伸展出的两片白色翅膀——那并不是像天使那样的羽翼，而是像西方魔幻电影里，恶龙的肉翼，只不过，他的翅膀是白色的，像雪一样的白，洋洋洒洒地伸展着，半个房间，都被他的翅膀充斥着。

　　　　我端详着少年。

　　　　少年大约和我一样的岁数，可是长得极高，人也极为俊美，他有些极为精致的五官，只是精致，却不女气，不想七罪一样，你可以很明显地救认出对方的性别，那是一种介于阳刚与阴柔之间的俊美，少年的眼睛狭长，星目剑眉，而眉眼之间却带着一点痞气。

　　　　龙且的脖子很长，隐约能看到喉结，虽然皮肤白皙，但他的胸膛却非常宽阔，一点也不显得单薄，能明显看到微微隆起的肌肉，但一点也不显得夸张，他的腹部，还能看到隐隐约约的六块肌肉，龙且，就像力与美的化身一样。

　　　　但是下面……

　　　　“噗……”我觉得鼻子一暖，鼻腔里的热血涌动，我努力拿手指捂住，然后拿辈子蒙住头——龙且的下面，竟然是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