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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粒小姐可真不得了，学枪不过那么几个月，就想单挑师傅了。你还差的远呢！”他轻蔑地摇摇头。指了指胸膛向米粒迈步，“不信。就往我这儿来一枪，我绝不躲避，看看你手上的活儿怎么样。”
　　米粒脸色一紧，虽然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是要让她平白射杀手无寸铁而且不躲不避的莫奇，她又觉得下不了手。
　　“怎么，不敢开枪？其实是很容易的事，就像我教的一样，把手臂抬稳，枪口对准了，轻轻一扣扳机。做不到吗？难道说……”
　　莫奇一边说，一边咄咄逼人地靠向米粒。米粒退了两步，咬咬牙闭上眼扣动了扳机。
　　只听见莫奇低低地闷哼，左臂上已是一片血红。
　　斯加特拍着手叫好。
　　莫奇却只是顿了顿，继续向米粒走去：“很好，就是这样，不过得再准一点，像这样是没法打到我的。得一枪击中胸口才不枉费我做师傅的苦心。”
　　米粒感觉压力山大，一下子想起电影里边儿的日本人教小孩子杀人的场景。虽然已经比以前强势了不少，但本质上，她还是跟南星人有很大的差距。南星人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她始终学不会。或者说，这个只有男人的世界太变态，只有她还保留着心底里独属于女人的那份柔软。
　　斯加特在一旁操着手插科打诨：“你这师傅不行，想要一枪毙命得打脑袋才行，现在医学发达得很，只要大脑不死，重新克隆一副身体装上去就是了。”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莫奇有恃无恐。米粒瞬间觉得压力降低不少。
　　莫奇脸色不变：“我只是想看看米粒小姐是不是真的那么恨我。如果你一枪打在我胸口上，那我就死心了。”
　　斯加特听着不对劲，越说越像表白了，赶紧打断话头：“敢情你还对老子的人有坏心？找死！”说着脚下就动了，很快就跟莫奇斗在一处。
　　米粒自我催眠好半天，正准备狠下一条心来当一回杀人凶手，结果被斯加特搅了局。
　　这两人你来我去的，米粒压根对不准目标。
　　要不两个都来一颗子弹？
　　米粒有些伤脑筋，她发现自己到底下不了手。
　　犹豫了半天，看眼前两个人打得热闹，别人根本插不进针泼不进水去，想了想这不是没她啥事了嘛，那还等在这儿干嘛？干脆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把枪收回腰间的枪套，手才刚刚搭上墙头，阴影中就伸出一只手把她的枪拿走。
　　一个人毫不客气把枪口戳到米粒的脑袋，色厉内荏地大叫：“谁再乱动，我就开枪啦！”
　　米粒立刻举起手，不敢动弹。
　　莫奇两人也住了手，相互看了一眼，发现彼此都不认识这个人。
　　斯加特便先声夺人地喝道：“什么人，欺负到你爷爷头上了吧？”
　　那人双眼抡得溜圆，丝毫不畏：“我才想问你们是什么人哪，这可是我家院子！”
　　汗水一下就从米粒的额角淌下来。他们只顾自己打得欢，却忘了个个都是偷偷翻墙进的别人家。
　　莫奇冷哼一声：“是你家又如何，没有足够的实力，是你的地盘也保不住。”
　　“这么说拳头硬就是道理啰？”房主手里的枪不客气地在米粒头上敲敲敲。
　　有够硬的，米粒郁闷得很：“兄弟，冤有头债有主，话说你对他们有意见，为什么不直接用枪去砸他们？本人纯属路过，高抬贵手，我现在就走。”
　　房主狂喷口水：“没门！你想来抬脚就来，想走拍屁股就走，以为我家是夜场啊？你去问问夜场的人，有没有进了夜场一分钱不花的？”
　　“喂，有话说话，少拿枪对我的人指指点点！”斯加特怒了。
　　房主跟他杠上：“我就是要指指点点了，你又想咋地？”
　　莫奇放冷枪：“我劝你三思，双拳难敌六脚，只图一时痛快，待会儿你会后悔的。”
　　“就是说人多可以欺负人少？”房主一挥手，大家听见了，统统给我上！
　　立刻的，房子里就涌出二三十个人，其中不乏肌肉纠实、凶神恶煞之徒。所谓琼山恶水养刁民，卡卡镇处于这么个三不管地带，能在此长住的居民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即便不是现任的土匪强盗，也暗地里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至少曾经绝对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主。
　　于是，一个老土匪头子，一个新晋土匪头子，外加一个招安土匪的人不得不夹起尾巴。
　　斯加特：“哎呀，大家都是道上的兄弟，不用这么热情，这样好了，我做东，请各位兄弟吃肉喝酒。”
　　莫奇：“不就是想要金币吗？说吧，想要多少？”
　　米粒：“其实都是误会啦，大哥，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吧！”没办法，谁让她是个穷人。人穷志短，腰杆都没那两人伸得直。
　　房主嘿嘿一笑：“钱是好东西，可惜我今天偏偏不想要。兄弟们，不要留手，给我打！”
　　二三十人半点犹豫没有，一拥而上，奉上饱拳无数。一时间，只看到满天无影拳、无影脚，再配上众人“吃我一拳（脚）”的口号，场面好不热闹。
　　“哇靠，你们还真来！”斯加特眼疾手快从房主手下抢过米粒，将她护在怀中，又把莫奇往前一顶，“喂，卡特那家的，该你出手了。”
　　莫奇没防备被斯加特推出去顶祸，心里好不恼火。
　　卡特那家族里长大的孩子可没有吃素的。米粒这块香肉，就算他没有得到手，他也不会留给别人的。于是，他想也不想，回身就照着准备翻墙的斯加特的后脑勺打去。
　　现场的局面立刻变得复杂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原子混战
　　以米粒为中心，莫奇和斯加特互不相让，来来去去的周旋，场面有点像三个人一起跳交际舞，两个男人在抢舞伴，当然方式绝对不温柔。相形之下，莫奇要略居弱势，他的一只胳膊刚挨过米粒一枪，虽然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痛楚，但到底会有些妨碍。不过，他是个冷血之人，一旦居于劣势就对米粒下狠手，逼迫斯加特回手防护，倒也跟斯加特斗了个旗鼓相当。
　　而在他们周围，又是无数的人影晃动，二三十人分作两拨，各自对付一人。
　　斯加特和莫奇又不得不在必要的时候腾出手来对付第三方敌人。
　　两人经常在交错间将自己正在对付的人引至对方身上，因此，这就造成他们必须同时对付四拨敌人的局面。
　　但是他们身法非常巧妙，总是能在五六只胳膊与七八条腿的交错之间找到一个恰好能容纳身体的空间躲过攻击，然后以迅雷般的速度和铁拳似的打击力予以反击。与两人相比，围攻者的动作总是慢了一拍，一拥而上，拳头却总是落空，反而被震得倒退好几步。
　　若不是斯加特和莫奇两人相互攻击导致了混乱，局面早就被控制下来。
　　米粒有苦说不出，她被夹在最中心的位置，一只胳膊被斯加特捉住，另一只胳膊却在莫奇手中，几经挣扎不得脱困，只得任由两人抢来夺去。像激流中的水草一样随波逐流。
　　放眼看出去，视野里挤满了龇牙咧嘴的壮汉，个个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吃掉她似的。好几次眼睛差点儿就被拳头打到或者鼻尖被腿蹬一脚什么的，总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刻被拉到一个刚刚好的缝隙里。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蹂躏的橡皮人，被迫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姿势，每每身体拗得极其畸形的时候，她就暗自庆幸自己从小练过舞蹈。
　　而不待她松口气，下一个拳头又欺身而上。
　　我勒个去，本姑娘头都给你们晃晕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米粒自己感觉不到斯加特和莫奇身手是何等地厉害。如果站在这个战斗圈子外边看，整个战斗场面就像原子内部的运动一样。米粒等三人像组成原子核的质子和中子一样牢牢地吸引着身边的一群电子。把战斗轨迹画下来，那都能开出一朵花来。
　　当然，这并不表明斯加特和莫奇两人就轻松多少。虽然房主一方暂时拿他们三人没什么办法，但是他们也无暇突破对方的防线。
　　简单地说。房主一方武力值不如斯加特两人，但是架不住别人人多。时间一场，直接用车轮战消耗体力，两个人总耐不过二三十人的。这就是蚂蚁吞大象的策略。
　　眼看着三人慢慢滑向劣势，斯加特嘴角乌青流血了，莫奇一只眼眶也变成了熊猫眼，米粒还算好，就是胳膊腿外加后脑勺上挨了几记手刀，眼珠子乱转一阵。只差当场晕倒在地。说实话，她严重怀疑自己会被打成白痴。
　　就在这时，房主忽然高喊：“都住手！”
　　所有人一愣。
　　米粒三人趁机喘气。
　　“让他们走！”房主说。
　　别说米粒三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错。连房主的自己人也莫名其妙。
　　有人忍不住说：“老大，不能就这么算了。”
　　房主狠狠剜了他一眼，气急败坏地说：“我说过了，放他们走！”
　　“为啥？”
　　“你们他妈的想要了我的命吗？”
　　听到房主这么一吼，人们才发现房主身后的阴影中藏了一个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潜进了院子，没有惊动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默不出声地将自己隐藏起来，看准时机一把制住脱离战斗圈子的房主。然后一只手像铁钳一样钳制着房主的脖子，令他不敢稍动。
　　不管这人是谁，总之形势对米粒等人有利。
　　趁着这机会，米粒恨恨地一扫身边的两人，发火大叫：“还不放手？”
　　莫奇眨也不眨地瞪着斯加特，手上半点也不放松。
　　斯加特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看个屁，没听见她叫你放手？”
　　米粒不耐烦地说：“我说的是你们两个，都给我放手！”
　　“总要卡特那家的小子放开，我才能松手嘛。不然他一把抢走你，老子白打一场架，岂不是很亏？”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请你们搞搞清楚，我不是你们俩的谁，我们大家不熟好不好？”
　　房主忍无可忍地插话：“他妈的，你们就不能出了我家院子再说话吗？”那只手可是一直架在他的脖子边上的，敢情不是你们的脖子就不着急，太欺负人了！
　　斯加特趁机说：“算啦算啦，今天放过你，卡特那家的小子，我们都放手，今天谁也别抢，等她自个儿走。”
　　莫奇的声音特别冷：“凭什么？”
　　“就凭你打不过老子。”这狂妄得没边了。
　　“你也没赢。”一字千金的风格。
　　“所以大家都别费力气了，反正今天都累了，下次再各凭本事。”
　　“哼！”
　　斯加特的话虽然不中听，但确实是实话。在卡卡镇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保存个人实力是相当重要的事情，否则万一被哪个不入流的混混给算计，那就太憋屈了。
　　莫奇终于放开了手。
　　斯加特也同时松开米粒。
　　米粒立刻以三大步上篮的姿势猛冲到墙边，然后纵身一跳，哗，运气真好，她居然超常发挥地跳上去了——还以为会挂在墙壁上，学青蛙一样扭屁股蹬腿地爬上去呢。
　　她骑在墙头上。兴高采烈地向斯加特和莫奇挥手：“对不住两位，再也不见了！”
　　斯加特不以为意地说：“喂，回去摸摸你的口袋。”
　　你叫我摸我就摸啊？就算摸了我也不看。不管是什么，直接丢进垃圾堆好了！米粒免费送上白眼一枚，准备消失。
　　“百千在等你哦！”斯加特用手作了个话筒，把米粒轰得从墙头直扑扑地摔了下去。
　　这个可恶的家伙，又把百千拿住来威胁她！
　　米粒欲哭无泪地掏了掏自己的口袋，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地址。想来就是他目前落脚的地方了。
　　好吧，你给本姑娘等着好了！
　　院子里。斯加特和莫奇都不着急走，两人兴味盎然地看向影子里的人。
　　房主想要泪奔：“朋友，你们还不走干嘛？”两尊神不是他请来的，现在居然也送不走。真是没天理。
　　斯加特很友好地笑笑：“不要着急嘛，如果你身后是卡特那家小子的人，我们说不定还可以合作。好处我可以不要，就是求个爽劲。”他把指节捏得咔咔作响，目光不怀好意地瞟向面无表情的面瘫同学。
　　莫奇冷淡之极：“他不是我的人。”他也很好奇插手米粒之争的第三方是谁。
　　神秘人物却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他果断将房主重重一推，刚好压在人群中间，引起多米诺骨牌反应，一连串的人扑通扑通跌成一团。趁着这机会，他提身一纵。身子便轻飘飘地上了墙，像是没有重量一样。
　　果然是高手！
　　斯加特和莫奇暗道一声不好，想要飞身追上去。却被前面摔倒的人肉饼给挡住了去路。
　　只这么一挡，神秘人已经失去了踪影，半点没让人看到自己的面貌。
　　是个深不可测的家伙啊！莫奇和斯加特心中都是一凛。
　　从地上爬起来的房主心里正憋着气，见刚才的两人还没走脱，手一挥：“给我狠狠地打！”
　　本就几近力竭的两人终于扛不住愤怒的车轮围攻，在落下满身的青肿之后落荒而逃。
　　米粒跳出墙以后就迷路了。
　　之前只管狂奔乱跑。压根没注意路是怎么长的。现在要叫她自己找到回去的路，似乎很困难啊！
　　正在犹豫间。有人拍了她肩膀，低声说：“还不快走？”
　　她吓了一跳，片刻才听出这是康斯顿的声音，不禁大喜过望：“啊，我知道了，刚才那个人是你！”
　　康斯顿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是不是我不重要，先回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好！”
　　“还跑得动吗？”
　　她老老实实地说：“有点累。”狂奔之后又在群殴之中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是筋疲力尽，跳上墙的时候连她最后一点潜能都榨干了。现在的她在冷飕飕的夜风中直哆嗦，人虽然站着，可是风一吹也跟着偏偏倒倒。
　　“那我背您吧。”康斯顿如是说。
　　米粒愣住。没有多余的话，康斯顿蹲下身来，把宽厚的肩背让给她。米粒实在撑不住了，也不再矫情，慢慢的爬上去趴着。
　　然后，康斯顿稳稳地负起米粒的全身体重，坚定沉默地迈向前方，不畏严寒，也不畏任何艰难险阻。深夜里危险而安静的卡卡镇回响着令人安心的脚步声。
　　米粒忽然觉得心里很温暖，已经久违的感觉，烘得人想要流泪。
　　“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米粒轻轻在他耳边问。
　　“我是您的贴身护卫。”简短而干练的答案，执着而确定的口气，这是对责任最朴实的注解。
　　米粒不由好奇：“如果不是我的贴身护卫，你还会不会来救我？”
　　康斯顿没有丝毫犹豫：“会。”
　　“为什么？”
　　“因为您在我的理想中。”
　　ps：话说康斯顿对于米粒来说也跟都教授一样是外星人，是不是应该给他们设计冬天晚上吃鸡肉喝啤酒什么的情节？


第一百一十二章　您在我的理想中
　　一瞬间，米粒羞得耳朵尖都烧烫了。
　　如果一个男人用理想来形容一个女人，这无疑是最高规格的礼赞。任现实如何丰满，也抵不过理想的骨架，对不对？歌德写《少年维特之烦恼》的时候对夏绿蒂寄予了多么深沉的爱意，那是他远远高出现实的理想嘛，任何现实的爱人都无法打败永远美丽的夏绿蒂。
　　可是，等等，现在她可是在南星，不能够简单地用地球的思维来理解这里的男人。康斯顿现在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那么他在这种情况下说这句话，是考虑到了她原本是男人的前提？
　　咳咳，米粒被自己的想法给呛住了，小心翼翼地问：“康斯顿，我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成了你的理想，这个是不是太隆重了？”
　　“其实您知道的，我们这个世界从某个时候走上了歪路，可以看见的终点是一个死胡同，现在的一切是绝望中的疯狂。尽管如此，我还是深深地爱我们的世界，所以我愿意为此付出一生。”康斯顿低沉浑厚的声音极有穿透力，“我的理想是改变这个世界的扭曲和残忍，让它回到正常的轨迹。那样，有朝一日，女人不必背负历史的血泪，平民和贵族也能拥有人格上的平等，战争成为传说，明天对每一个人都是希望。”
　　他的声音并不宏亮，却充塞了整个世界，在米粒耳朵里反复地回荡。
　　米粒被这伟大的理想和坚定的信念感染了。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自作多情的尴尬。
　　“这条路并不容易啊！”她叹道。
　　康斯顿笑声爽朗：“如果容易，何必我来做？”
　　“可是做我的贴身护卫不是很耽搁你的理想？”
　　“我不觉得，”康斯顿说：“帮助您这样的人本就在我理想之中。”
　　这是一个伟大的灵魂。但是不知道为何米粒有些黯然：“你会不会爱上一个女人呢？”
　　“会的，只要他值得我爱。”康斯顿如是回答。
　　“怎么才是值得你爱？”
　　康斯顿沉默了很久，久到米粒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米粒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