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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后宫策-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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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衿瞟了他一眼:“嗯,起来吧!”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着话时。只见柳初原身后的葛总管微微转醒。他睁眼见季子衿立在牢门之外,先是一惊,后来想往门口处挪动,但因那两条伤腿无法移动,努力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子衿再次将目光移回到柳初原身上。

    只见他嘴角几次抽动,似是有话要说,憋了半天终于轻声道:“那日在勤政殿皇上与众臣商议西南受灾一事。臣第一眼见到暖贵嫔娘娘的时候就觉眼熟,当时还以为是认错人了,只是长得相像而已。原来您真是……”他顿了顿,似是不信一般,又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方大胆说道:“如画,你是如何成为娘娘的,小康子他怎么也成了……,你们,你们不是……”

    “还不是拜你所赐,更是拜你的妾氏,以及你妾氏生的孩子所赐。”子衿的神情和话语依旧冷冷的,冷得竟如数九寒天的冰棱,直刺得柳初原心口硬生生的疼痛。

    他吞了一下口水,喉间发出“咕噜”一声,才又茫然地问道:“女儿啊,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当年你和齐康不告而别,你哥哥又因出去找你而失踪,父亲我的头发一夜之间都急白了。”

    子衿瞟了一眼他的头顶,确实生出不少华发,心中一软,便将些许难听的话吞了回去,继而侧目道:“我现在是季家的女儿,请柳大人称我为暖贵嫔。”

    忽地,柳初原的眼中闪过一丝酸涩,低声道:“是,暖贵嫔娘娘。”

    “刚才柳大人说我和小康子不告而别?我哥哥又寻我而失踪?”

    “是啊!”柳初原点头:“这可真是叫臣好找啊,找你没找到,紧接着你哥哥又失踪不归,真叫我……唉!”

    子衿的两条柳叶眉紧紧拧在一起,冷冷一笑道:“倒是让我猜到了,她们无非就是用一些这样的伎俩罢了。她们一定是和你说我和小康子私奔了吧?然后我哥哥出门去找,也一去未回?”

    柳初原顿了顿,又一脸纠结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说道:“自从上次在勤政殿前遇到了娘娘,我回去后也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仔细思索了一翻,确有许多可疑之处,请暖贵嫔娘娘如实告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贵嫔娘娘因何成为了季大人的女儿。”

    “本嫔今天来这里,就是让你明白的。”子衿长长呼了一口气,似乎在寻找一些勇气,一些能让她重提陈年旧事的勇气。良久,她才缓了口气,道:“我娘……我娘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佟氏命人绑在床柱上活活烧死的。”

    “什么?”柳初原如被雷击了一样,当场定住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从极度惊恐中缓过神来,几乎是发狂一般地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二娘她只是性格有些霸道,不可能会杀人的!”

    “事到如今你还不信吗?若是不信你可以问他。”子衿伸手指了指柳初原身后的葛总管,又继续说道:“还有我现在为什么姓季,也是因为你的妾氏和宝贝女儿,她们嫌我是柳家的嫡女,挡了柳如烟进宫选秀的路。所以在四年前的夏天,她们直接将一碗鹤顶红灌进了我的肚子,这事你也可以问你身后那个人,他也是直接的参与者。”

    柳初原又回头看了葛总管一眼,脸色已经惨白到几乎挂了一层薄霜。

    子衿继续道:“而后他们命人将我扔到了城东的乱葬岗,幸而被当时正回京复职的季大人所救,收了我为义女。你不妨回想一下,在她们说我失踪的那几天是不是和季大人返京的日子吻合。”

    柳初原握着栅栏的双手不停地抖着,他颤声说道:“是啊,季大人确实是四年前的夏天回京复职的。”

    “而我哥和齐康……”子衿终于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籁籁而落,她哽咽道:“我哥和齐康去山上打猎,被她们设计推下悬崖,当时小康子摔断了骨头,幸好被人救起,而我哥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柳初原的身影在她面前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泪水就如冲破了堤坝的洪水,汹涌泛滥,止也止不住。

    而他终于不堪这一连串的打击,虽是双手扶着栅栏,但人已渐渐滑了下去,歪在那里瑟瑟发抖。

    哭了好一阵,子衿终于强自忍住眼泪,她抽出帕子抹了抹泪道:“这一切是真是假你都可以问你身后的那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他、佟氏、还有雪愁等人一起谋划的。而你更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你的愚蠢和懦弱直接导致妻儿命丧黄泉,我娘就那样被活生生的烧死了,我真该让你们都尝一尝被火烧的滋味。还有我哥,那一年他才十四岁,他是那么优秀,精文学,擅骑射,可是只有十四岁他的人生就走到了尽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说到最后,子衿已经无法控制的哭喊起来。这些多年来压抑在心头的巨痛,在这一刻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我……孩子,是我错了,是我太懦弱,是我贪图虚荣,都怪我,怪我……”柳初原自责地揪着胸口的衣服,表情痛苦不已。

    子衿死死盯着他,继续咄咄逼人地说道:“若不是你一意的放纵那个女人在家里横行霸道,她会事事欺负到我娘的头上吗?你知道就因为这样,我娘受了多少苦,掉了多少泪,最后连当家的权利都给了她,她竟然还不满意,还丧心病狂地要了我娘的命。最后我娘都不在了可还进不了柳家的祖坟地,就那么孤单单的一个小坟头,任谁看了都心酸。而且这还不够,她还要我的命,还要我哥的命。你知道吗?你娶了一个魔鬼放在家里,她现在也会要了你的命,她儿子的命,整个柳家都将葬送在她的手里。”

    柳初原当即老泪纵横,痛心疾首,他缓缓俯身对着子衿磕头道:“暖贵嫔娘娘,臣知道,臣再说些什么也不能弥补我所犯下的弥天大错,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哥哥,更对不起你,就算没人要我的命,我也没脸再活下去的。臣愿意去下面找你娘,当面向她认错,求她原谅。”他再磕了一个头,歪头看向一直熟睡的柳墨青,哀求道:“墨白已经去了,小儿墨青的母亲虽然罪大恶极,但这孩子实在无辜,求暖嫔娘娘放这孩子一条生路吧,也算是给我们柳家留下一点血脉!”

    柳初原说完继续磕头,他连磕三个再抬头时,子衿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了。

 第一八一节:断案

    第二日一早,水漾端着煎好的安胎药,送到子衿面前,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色,忧心道:“娘娘快将安胎药喝了吧,奴婢瞧着您最近两天的气色不大好,恐是太劳心了。”

    “是啊!我自己也感觉疲乏得很。”子衿伸手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分两次直接将碗内的药喝光了。

    水漾赶紧递上一颗蜜饯,笑道:“娘娘吃一颗,去一去嘴里的苦味。”

    子衿笑着接了过来,刚刚放进嘴里,小康子便掀帘进来了。

    “这么早就有消息了?”子衿挑眉看向齐康:“秦大人应该还没下早朝啊!”

    小康子眼中含了一丝小心,上前说道:“娘娘,刑部监牢那边是有消息了,但不是秦大人审案的消息,而是葛总管死了。”

    “葛总管死了?”子衿和水漾同时惊呼出声。

    子衿微微侧目,带着几分猜测:“刑部的人又对他用刑了?”

    “没有用刑。”小康子顿了顿:“而是,而是柳大人将他掐死了。据奴才认识的那个狱卒说,葛总管被柳大人掐得脖子一圈全是淤痕,脸都憋紫了,墨青少爷吓得大哭。”

    子衿不禁黯然,长叹一声道:“他总算是为我娘做了点事情,如果从前也能这般护着我娘,柳家会这般一败涂地吗?”又长长叹了一声,继续道:“倒也为难墨青那孩子了,这么早就到监牢里走了一圈,又亲眼见到杀人的恐怖之态,唉……”

    水漾也跟着点头:“墨青少爷确实可怜。”

    小康子又看着子衿的脸色,结巴道:“娘,娘娘,昨儿晚上宫中还发生了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子衿不禁脸色变了变,问道:“是元淇,还是柳贵人?”

    “是柳贵人,据说是柳贵人得了失心疯了。”小康子说道。

    “失心疯了”子衿和水漾又同时惊呼出声,子衿道:“难道是她想逃脱罪责,故意装疯?”

    小康子撇了撇嘴,狐疑道:“是不是装的奴才不得而知,但是太医却说是真疯了。据悦仙宫里的宫人说,自从柳贵人得知她的父母亲和幼弟都被关进了刑部监牢,就整日在里面哭闹不休,甚至还差点一脖子吊死,直到昨儿夜里睡醒了,人就开始眼神呆滞,胡言乱语,甚至还拿剪刀将自己的衣服全剪成布条,还,还……”

    “还什么?”子衿眯眼问他。

    小康子道:“还经常出口辱骂娘娘,没得失心疯之前她就曾在宫内喊着娘娘的名字大骂,得了失心疯之后偶也会提到娘娘的名字念叨两句,净是说些不好听的。”

    “随她骂去,她就剩这点本事了,不过她怎么就疯了呢!”子衿将手握成拳手,轻轻砸着几案,一脸不甘心地道:“皇上心慈,若她真疯了,皇上定会饶她一命。若是真疯也罢,可若是装疯卖傻蒙混皇上,这叫我怎么甘心!”

    水漾道:“娘娘,依奴婢看即便皇上不杀她,人都疯了又能有什么好去处,不如咱们先将眼下的事处理好,柳贵人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子衿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看来这案子很快就能结了。”

    果然,待她午睡起来时,皇上已经差人来请她了。

    议政殿内,坐着皇上、太后、皇后还有一干妃嫔,下首处站着几个审理此案的大臣。

    夜未央一扬手,“秦爱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吧!”

    “是,皇上。”秦非上前两步,说道:“事情皆因柳贵人在宫中争风吃醋引起。据柳初原之妻佟氏交待,去年中秋,柳贵人做为应届秀女被太后和先皇后选为贵人,赐住悦仙宫之后,她就时刻关注皇上的一举一动,无意中发现皇上与浣衣局宫女,也就是如今的暖贵嫔娘娘交往甚密,柳贵人便起了除掉暖贵嫔的心机,当即联合佟氏收买浣衣局掌事姑姑暖春,设计让暖贵嫔去雨花寺送香油钱,之后买凶在雨花寺半山腰对贵嫔娘娘下手,意外的是贵嫔娘娘被皇上救走,皇上因此还受了伤,这一点那‘结义堂’的几人也如实招供,承认了此事。”

    夜未央和太后都微微点头,表示对此事没有疑问。

    秦非继续道:“后来暖贵嫔进了冷宫,皇上将已经降为才人的柳如烟再次晋为贵人,但是同时晋封的还有季贵人,而且季贵人得到的圣宠与风头处处压制柳贵人,于是柳贵人杀心又起,再次重金买凶,在季贵人去广安寺烧香的途中拦劫,至季贵人坠入山崖。”他想了想又道:“两件案子的直接指使者是柳贵人和佟氏,参与执行的葛总管和佟氏婢女雪愁,还有结义堂的六兄弟,现在柳贵人已疯,葛总管在牢中被柳初原掐死,结义堂的六兄弟因为拒捕,其中一个被高大人当场斩了,其它人均在刑部监牢之中,具体怎么发落,还请皇上定夺。”

    夜未央微微颔首,看向太后:“母后以为如何发落较妥?”

    太后顿了顿道:“本来哀家想着,别的哀家顾不了那么多,只是这柳如烟伤皇上龙体,小小贵人便在宫中如此兴风作浪。新皇后年龄还小,入宫日子也浅,所以哀家不得不过来作这个主,此事一切皆因柳如烟争风吃醋引起,不但差点伤了皇上性命,还使得后、宫不得安生,这样的人实在留不得。”

    “可是柳贵人她已经疯了,若是要重重发落一个已经疯了的妃嫔,怕是引得前朝大臣过多议论……”夜未央微微有些侧隐。

    太后眼神一凛:“那皇帝以为如何为妥?”

    夜未央笑了笑:“不如就将她废入冷宫吧,一来时时警醒后、宫众人,二来也好堵住前朝众大臣之口。”

    太后似是觉得不妥,微微蹙了眉。

    罗月汐一笑,为皇上解围道:“母后,皇上一向以慈孝治天下……而且那柳贵人已经疯了,想必也没那本事再掀起什么风浪,终生囚禁冷宫,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法子。”

    太后虽是不太高兴,思虑片刻还是微微点了头:“既然皇上和皇后都这样说了,那哀家还能说什么呢!”

    夜未央与罗月汐四目在空中相撞,不觉都微微一笑。

    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罗月汐这是在卖皇上一个人情,可能人小鬼大说是便是这般如此。众嫔妃眼见此景,不觉都是眼中一酸,虽然她罗月汐刚入宫不久,甚至都还没有侍寝,但这眉目传情的功夫已经学到手了。虽然只有十四岁,但皇上和太后凡事都将她考虑在内,还不是一切皆因她是皇后。想到此处,不免心中更加酸涩,而那几位与后位失之交臂之人就更加黯然了几分。

    然而,夜未央再看子衿时,眼中便多多少少的有了一些歉意。

    子衿又怎会不懂,夜未央虽然是先帝名正言顺的传位于此。但是那毕竟不是先帝最初的最佳人选,而是夜未希大逆不道谋返之后,夜未央才有机会传位于此。虽然自他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勤勉朝政,延续并发扬先帝在位时的辉煌,但仍有一些老臣不满于此,时常叼住一件事情借题发挥。所以夜未央断定,此事又将是那些老臣以此抓住,并用来警醒他的一次话题。

    按律来说,无论如何柳如烟都难逃一死。可她偏偏疯了,如果夜未央对一个已经疯了的人仍旧处已极刑,那么大臣定会说他有负贤德的美名,所以只好委屈一下子衿。

    夜未央的目光再次在她眼脸上流连,她迎上目光,并且微微一笑。

    他的表情先是一凝,继而也是冲她微笑不语。

    这时,秦非上前道:“皇上,那其它人等如何处置?”

    太后不再发表任何意见,罗月汐坐在那里微笑不语。夜未央看着子衿,说道:“其它人等就交给暖贵嫔发落吧,季贵人是暖贵嫔的妹妹,所以这个权利就交给暖贵嫔了。”

    子衿慌忙起身道:“皇上,这等大事臣嫔怎么能做主。”

    “朕让你做这个主,你就尽管按着自己的意思办。”夜未央想一想又道:“柳贵人的事朕和太后已经格外开恩,其它人等你不用顾忌太多,大可重重责罚,也好以儆效尤。”

    子衿挑眉:“皇上真让嫔妾做主裁决?”

    夜未央正了正身姿,威仪道:“天子岂有食言之理?”

    “那嫔妾可就做这个主了。”她想了想道:“皇上,太后:昨儿太医说季贵人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能下床走路了,嫔妾我这个做姐姐的很是痛心。刚才秦大人也说了,此事的主使者是柳如烟和佟氏,既然柳如烟已经被皇上和太后开恩禁了冷宫,那么这个佟氏可就不能再开恩了。”

    “暖贵嫔说得有理,其它人等都不能再开恩。”夜未央高声说道。

    子衿欠一欠身:“谢皇上。”

    “秦大人!”闻听子衿叫道,秦非立即恭谨地站到一侧听令。

    子衿缓缓道:“那……佟氏和她那个参与过整件事情的婢女雪愁就直接杖毙了吧!”

    众人一愣,皆看向子衿,似乎都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而且说得如此云淡风轻。

 第一八二节:暗香

    子衿继续道:“至于柳初原柳大人倒是没什么大罪,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还主动将家中的恶仆葛总管手刃了,也算表明了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只不过他教妻养女有过,又深受恶妻毒女牵连,就将他和他的幼子流放岭南为奴吧!至于结义堂那五人,秦大人暂且留在刑部大牢待查,待查明后,手上有血案的直接午门斩了,不但警醒后人,更是为死在他们手上的逝者和家人以慰,那么手上没有血案的,直接安排流放出去即可!”

    “是,娘娘!”秦非领命转身出了议政殿。

    众人自是没有异议,而夜未央更是朗声一笑,拍手道:“朕的暖贵嫔还真有为官断案的潜质呢!”

    子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颊灿然流光::“皇上笑话嫔妾,嫔妾就是一介女流,哪里懂得什么为官断案之道,只不过是想着世间公道不过是杀人抵命,欠债还钱之说,再加上皇上和太后端坐于此,万一嫔妾说错,自有皇上和太后为嫔妾护解着,所以嫔妾才胆子大了起来。”

    太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夜未央也不由得笑出声音。

    然而两人大殿之上这么一唱一和,尽显其乐融融,就惹得鸾贵妃等人眼角眉梢的一阵轻蔑和白眼,子衿只当没看见,又与众人闲聊几句,大伙也就这么散了。

    子衿一路无语,步行回到暖秀宫。

    案子似乎就这么结了,好像谁也没有想太多,到了最后反而有那么一点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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