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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持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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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真被他拉拽的走动不得,心道从前怎么没瞧出来,他脸皮这般厚,无赖的话张口就来!
  她方才是恼火,却也不仅是恼火他越发放纵,更是恼火她自己,总是莫名其妙被他哄住了心神!
  就像现在,他又来拉扯自己,自己怎么就没闪开不让他如愿呢?
  他既然拉扯了,若她再似方才一般将他推开,动静实在太大。她待不了几日便要走人,若是同韩烺交恶,岂不是扔了个烂摊子给唐沁?
  可她若是顺着韩烺来,更不是个办法!
  更何况,那故意啾啾的文鸟,还在一旁看着呢!
  裴真转了身要同韩烺周旋两句,再让他松了自己,只是又被韩烺拉住了另一只手。
  她耐着性子要同他说道说道,不想后院门口脚步声突然传来,裴真转头看去,一眼瞧见未英、哑巧和夏西齐齐站在了门外。
  那三人见此情形皆是一愣,可与哑巧、夏西的惊讶不同的是,未英突然脸色大变,变得铁青。
  “阿真姐!”他厉声喊道。
  未英甫一出声,裴真浑身便是一僵,哑巧和夏西也诧异地看了过去,韩烺将她的手攥紧了去,裴真抬头看他,瞧见了他眯起的狭长双眼看过去,“夫人,魏央叫你什么?”
  他说着,看了裴真,又看了看未英。
  裴真暗道糟糕,眼角瞥见未英脸色仍旧铁青,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同韩烺紧握的双手,而他抱着一盆芍药的手,指骨泛了白。
  裴真想起未英对韩烺的厌恶,想起未英特特嘱咐自己不要被韩烺欺负,警铃大作。
  未英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
  而韩烺攥着她的手越发紧了,裴真心跳加快,连忙解释:“是小时的乳名,早就不喊了的。”说完转头要呵斥未英一句,然而未英忽的向前一步,直勾勾看着她,双手一伸,将一盆含苞待放的芍药端到了裴真眼前,“夏南买了送给你的!”
  他声音说不出的忍耐和严厉,裴真竟被他看得心头一震,见那花儿一到了她脸前,她想抽了手去接,韩烺的坚决也通过他的手掌传了过来,她一分都动不了。
  这可怎么办?!
  裴真朝着未英皱眉示意,未英却似没看见一般只是盯着她,她心里慌张起来,侧眼瞧了韩烺,却见韩烺嘴角微微弯曲,笑得饶有兴致。
  完了,韩烺定不会轻易揭过了!
  她心里哀叹一声,夹在两人之间万分为难,只得眼神去叫夏南或者哑巧帮忙。
  而夏南却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怔怔地不知看向哪里。好在哑巧尚且神志清醒,见裴真递过眼神,连忙上前要接过未英手里的花。
  只是有人却快她一步。
  裴真觉得双手陡然一松,接住未英花盆的人,竟是韩烺。
  韩烺接过花盆,认真地打量了盆中芍药一眼,目光慢悠悠地转到了未英脸上。
  “这花儿是好花,只是盆却不是好盆。这样的陶土盆,可配不上盆中芍药,还是不要脏了夫人的手。”
  他的话让酒楼后院一时似被封闭一般,没有一丝空气流动,气氛完全凝结起来。
  裴真哪里敢发一刻呆,眼见着未英同韩烺眼神火光四射,赶忙上前,又不敢顶着韩烺的话亲自去端,只得招呼哑巧,“劳烦小哑!”
  然而哑巧一脸为难的上了前去,静得诡异的韩烺与未英之间,突然爆出一声陶器蹦碎的响声,“砰——”
  花盆应声碎裂。
  碎裂的陶盆、凌乱的芍药、飞溅的泥土,哗啦啦叮铛铛全砸到了地上。
  混乱之中,还有几声兴奋鸟叫——“啾!啾!”
  。。。。。。
  回府时,裴真脸色沉得厉害,她既不同韩烺说话,也不去问未英伤了的手如何了。她坐在马车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若不是在晃动的马车里仍旧能保持稳定的身影,韩烺还以为她睡着了去。
  韩烺捏了捏自己的一双手,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那魏央小子内功不低,同他较劲虽然被震碎的花盆割伤了手,可他也没好到哪里去,虎口至今发麻,只是皮肉丝毫未有损伤,落到他夫人眼里,免不得有欺负小孩子的嫌疑。
  可那魏央又哪里是什么小孩子?!分明对他的夫人有男女间的情愫!
  他想到此处便是生气。
  他一个做人夫君的,对付一个对她夫人居心不良的小子,到头来还要看夫人脸色!
  这怪谁?还不是怪他自己?!
  他为什么没早些识得夫人,为什么没正经上门求娶,现在他以冲喜的名义将她娶进门,结亲前更表达了任凭她去留的意思,他还怎么名正言顺地把夫人留下,把那些居心不良的人赶跑?
  韩烺也生气,生自己的气,可他看着裴真闭了眼睛不说话,也不知道同她说什么好。
  他是想不到自己也有看人眼色的一日。没办法,谁让他瞧上她,比她瞧上自己多了许多?!
  这是两人成亲后第一次气氛冰冷,所有人都感到不安。
  回到四角胡同韩府,裴真回了正院,韩烺本来起意追去,可他心里也有气,心道自己何必上赶着作践自己,倒让夫人轻瞧,把心一横,吩咐了两句,转身去了无问轩。
  未英的手割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哑巧替他包扎了,仍是不停地往外渗出血,又在蓝姑出找了些药粉来厚厚洒了,才止住。
  蓝姑曾嘱咐,那药粉止血厉害,却也刺得人疼痛十倍,然未英却是一声不吭。
  止了血,未英在房中静坐半晌,忽的起身去了裴真房里。
  他本以为裴真不会见他,不想直接开了门窗请他进来。事已至此,瞒着韩烺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大方承认了魏央对夫人的感觉不同寻常。
  未英铁青着脸到了裴真脸前,见着裴真神色压抑着不快,本有意好生问问她为何同老男人那般纠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呼哧呼哧地生气。
  裴真闭了闭眼睛,又睁开,脸色不快隐去,只是喜怒难辨,她道:“未英,我打发你出府,你可有异议?”
  出府?!
  未英万万没想到她一开口,便是这一句。

  ☆、第60章 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杀手

?  未英陡然一惊,“为何?!”
  裴真没回应,神色冷淡地看着他。未英心头犹如被人掐住,倔强地咬了牙,“赶我出府。莫不是阿真姐觉得我碍了你的事?碍了事你同那老男人的事?!”
  裴真眉头一拧,他却犹嫌不够,恨恨道:“姐姐要留下来同他同他长长久久过日子了是么?!可是姐姐也不想想,咱们为何而来?!便是你想同他过日子,也不问问唐家人答不答应!更何况,那老男人只知道他的夫人姓唐,是恩人之女,若他晓得姐姐是何身份,恐怕杀你都来不及?!”
  未英一腔怒火,像是冒着火泡的铁水,向裴真径直泼来。
  若是起初她还有几分火气,埋怨未英自作主张,可听得到后边那两句,听到他一字一顿的“杀你都来不及”,一身的铜筋铁骨忽得一散。
  她攥着手静默了几息,才长出了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你说的都对。”
  未英一愣,见她脸上闪过落寞之情,心头刺痛,刚要开口,却见她先开了口,“可是未英,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我留你也无意义,你觉得韩烺还会放任你自由么?还如何由你查探他锦衣卫的书房?”
  未英心头一滞。
  他这一趟同几位同僚说好了,回头借机进入锦衣卫,由裴真引开韩烺,他悄悄潜入韩烺放置案卷的地方查探,若是漏了行踪,往外逃跑有众人接应。可是眼下他像是一根刺一般扎进了韩烺眼里,韩烺怎么会对他视而不见,更不要说查探了!
  “可是。。。。。。”未英额角青筋暴起,“那老男人疯癫狠厉,我怎么敢留你在这?!”
  裴真笑着摆手,自嘲的意味更浓了,“你不用担心,明日我便行事。”
  “明日?!”未英大惊。
  裴真确切点头,未英连道不行,“太急了,都还没做好准备,况且姐姐让我出府,谁来查探书房?!”
  房中静了一息。
  “早行事也算早有个了结。”
  她说了话,嗓音竟有一丝嘶哑,裴真垂了眼帘,掩下眸中复杂神色,“你今日便出府,正好能同各位兄弟传递消息,明日我出门去,让哑巧联系你,安排夏西出门采买,到时候你扮为夏西模样随我进入锦衣卫,趁我留住韩烺时探查,若顺利,仍旧以夏西身份出府,若是不顺,裹住头脸闯出卫所,由外面的兄弟接应。”
  未英闻言眉头紧蹙,来回思量半晌,点了头,“阿真姐说得对,早行事早了结,我今日便出府同兄弟们再说一回,只是阿真姐你。。。。。。”
  裴真抬手止住了他,脸上有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仍旧笑着,“不用担心我。”
  。。。。。。
  未英同裴真说了话又被送走的事,毫无意外地传到了无问轩。
  “。。。。。。倒是那魏央还不愿意,还想纠缠夫人,夫人却下了狠心,让夏西姑娘堵了他的嘴,五花大绑送往唐家舅爷处去了。”
  韩烺稳稳坐在太师椅上,捏着木麻尚未完全消散的虎口,不置一词,半晌,突然问道:“夫人吃饭了没有?”
  “回爷,还没,不过夫人好似歇下了。”
  “歇下了?”韩烺英眉一挑,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起了身,撩帘子出了书房,直奔正院而去。
  他到的时候,正房灯火已熄,只在厅里给他留了一盏微弱的烛火,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熄灭。
  韩烺问了哑巧一句,哑巧做了个睡下的手势,韩烺又问夫人身子可有不适,哑巧却不知。
  韩烺心下沉了沉,收起心中因为那魏央扬起来的诸多心绪,悄声撩了帘子进到了房里。他端了留给他的烛灯,轻声往内室去,内室的呼吸声浅极了,以至于他动了内力都只能听个仿佛。
  看来她还没睡着。韩烺心头一轻,若是她这般快就睡着了,那便是身子累垮了的意思,没睡着,说明尚有精神想事。
  内室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纱落进来,床上的纱帐内人已躺下,烛光和韩烺的身影在室内晃动。韩烺掩了手里的烛灯,放到角落里,自己才轻轻上前。
  他坐到床边,接着烛光看清了里面的人,背对着他,蜷缩着身子靠墙。
  她从不这般睡下,从来都是平平躺着,睡着了也纹丝不动,犹如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剑。
  韩烺突然心头一酸,看着那盖了被子却盖不住细瘦身影的人,转身去无问轩时的骄傲,一下抛到了一边,深叹一气,撩开了纱帘。
  “夫人。”
  “夫君。”
  这声回应将韩烺喊得心里是又软又酸,看着清瘦的人转过身来,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幸亏没出什么事。
  韩烺心下一松,见她坐起身来,伸手揽住她的肩,将她往怀里搂过来,“是我的不是,没陪你吃完饭。身上有没有不舒服?可要请太医过来看看?”
  裴真摇摇头,“不用,就是有些饿了。”
  韩烺还以为她要说累了乏了之类,不想她开口竟然是饿了。他顿时露了笑意,“我让人摆饭,夫人有什么想吃的?”
  裴真看过去,看到他黑暗中闪着光亮的眉眼,忽然想到了这些日子他待自己的好,心头一酸,又立时狠心忽略了过去,“就吃面吧。”
  韩烺没想到她竟点了碗面,她只在府里吃过一次面。
  她的喜好他到现在也琢磨不清,又如何口口声声要将她留下?
  他心里一声叹,嘴上应了好,“我让他们多做些浇头,到时候夫人想吃哪样都行。”
  裴真点头,“多谢夫君。”
  韩烺却握了她的手,熟悉的力道让她一时失了神,又瞬间被她拉拽回来。他道“都是应该的,夫人不要说谢”,他话中有歉意,裴真听得一清二楚,心中那压下的酸楚立刻涌了上来。
  韩烺此刻的抱歉,不过因为没陪她用晚膳,而她说不出的歉意,却是为了要完成任务离开冷名楼,查探他的秘密。
  若是有一日韩烺得知实情,恐怕会恨她入骨。
  裴真想想,鼻头酸涩难忍。
  可箭在弦上,容不得她掺杂一丝犹豫。即便韩烺当真恨她入骨,她也不能害了此行同来的兄弟!
  她努力化开嘴角的僵硬,朝韩烺展颜一笑,“我知道了。”
  声音一落,韩烺将她拥入怀中,那温暖的怀抱、坚实的臂膀和他身上熟悉的气味,裴真眼角有晶莹的光芒一闪而过。
  当杀手,果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

  ☆、第61章 天降的姻缘

?  晚饭时,韩烺让人上了二十几样浇头,一张圆桌摆的满满当当,他的夫人却好像全没有胃口,只是对着一碗阳春面勉强应付着。
  他亲自给她拌了几样,她朝他笑笑,叫一声“夫君”,把面吃了。他没动的,她便连看都不看一眼。
  说饿了,也不过是托词。
  韩烺半夜辗转难眠,心里想着是不是她送走了魏央,其实心里万分不愿意呢?
  可是他看魏央虽然胆大包天地肖想夫人,但夫人待他不过比寻常略亲昵几分,送走魏央真的就让她这般心事重重么?
  或者,她还有什么旁的心思?
  晚间,他看着那安静温暖的床榻,突然想拥她入眠。只是她到底有何心思,他还没弄清,贸贸然开口,再吓着了她便不好了。
  他仍是回了那小榻。。。。。。
  翌日一早,韩烺正暗暗猜测他的夫人今日心情如何时,却听夫人笑着道,“夫君去卫所,我可否送夫君过去?”
  韩烺讶然,又弯着眼睛笑了,“昨日劳动了一日,夫人该歇一歇才是啊。况且卫所那等地方,夫人去了可不方便。”
  裴真听着这话,暗道他说的不方便,是指她这个夫人不方便呢,还是锦衣卫不方便?若是前者,那便是没什么不能去的意思了。
  只是她只敢猜,不敢问,笑容淡了几分:“我晓得,只是昨日转了京城,才发现比闷在家中强,不过是想借机再出去转转罢了。”
  她说着,笑得越发寡淡,“夫君说得也是,我还是在家中歇息吧。”
  韩烺却在那寡淡的笑意中,愣了一下,又明白过来。
  这些日子自己都在家中陪她,现在自己要去卫所,却将她一个人扔在家中,想来她也是极无趣的。她一个小姑娘,在京里没有旁的熟人,病又刚好,想出门才是正常。
  韩烺想着裴真的话,为她找着借口,却忘了她那等沉静的性子,又怎么会贪玩呢?
  韩烺没注意她话中的异常,拦住了裴真,“为何不去?我只怕夫人身体不适,若无不适,何不出去转转?”
  他说着扬了脸笑,“我不在府里,夫人也没个说话的人,夫人出去吃吃玩玩,想买什么直接同韩均说一声便是,钱我来出!待到午间,夫人让人禀我一声,我寻了夫人吃饭去!”
  他安排得头头是道,裴真听着神思又有片刻恍惚,而后笑意又回到了脸上,“那好,我定记得同夫君说。”
  她笑着,浓密的睫毛轻轻扇动,韩烺一颗心酥麻了半边。
  自己怎么会这样?不要说周颐惊讶,连他都觉得惊讶。他想不出缘由,一颗心只是紧紧随着她开心而开怀,不快而怅然。
  他想起了瑞平侯袁松越。
  那次袁松越得了疫病刚好在庄子上养病,他领了皇命去查问涉及袁松越的流言蜚语,查目了眉目前去求证,瞧见那大病初愈的袁侯爷,人虽清瘦不少,可眉目舒展,满面红光,和刚刚封侯时那副冰冰冷冷又苦大仇深的样子完全不同。
  他当时查那流言可是查到了那位薛道姑头上,袁松越听了他露出的口风,当时便让薛道姑带了面纱同他分说清楚。
  他记得当时袁松越落在薛道姑身上的目光,轻极了柔极了,薛道姑同袁松越眼神砰到一起的时候,那袁松越更是眸中柔光荡漾。
  他那时想,袁松越莫不是中了这个道姑的邪术了吧?
  现在他明白了,即便真是邪术,袁松越也会心甘情愿,一辈子不解开这术。。。。。。
  一直到离着锦衣卫还有一个路口,夫人叫了他,“夫君,锦衣卫是不是快到了,那边我不方便去,你要不骑马过去吧?”
  他撩开帘子看了看,确实近了。
  锦衣卫侦缉天下,对内却是个极封闭的衙门。出入锦衣卫的要不是锦衣卫的人,要不便是抓来审讯的,客人实属稀罕,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得宫中信重,更该守严了这座卫所,夫人如此避嫌,他心下松了口气。
  若是夫人要去观光一番,他想拒绝,只怕不一定下得了狠心开口。
  到底还是他的夫人知道分寸,这桩天降的姻缘,果然错不了。。。。。。
  他给她拢了拢披风,柔声让她慢着些逛,“累了便去周颐的酒楼里坐,我名下也有几家产业,让韩均遣人伺候你歇歇脚也行。哪里觉得不舒服了,派人告诉我。。。。。。”
  他嘱咐了一阵,连自己都觉得啰嗦了,见她不急不躁,含笑地点头,心中越发柔软,朝她展颜一笑,下了车去。
  。。。。。。
  锦衣卫的事物堆积如山,韩烺吩咐了人每隔半个时辰便来报一次夫人的情况,自己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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