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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盈若是能狠得下心来，亲手杀了三皇子李泽，嫁祸到自己身上，为魏思翻案也不是不可能！

　　林霜降没有忘记那日晚上在御书房，最后贺盈眼中狠戾疯狂的目光，她有理由相信，贺盈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力地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这样最好不过了……

　　林霜降垂下眼眸，缓缓的笑了。

　　南歌在一旁看了，只觉得哲妃的笑容中竟然有几分森然决绝！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那心思手段自然是一流。”林霜降再抬起眼时，目光中已经没有一丝笑意“我们不妨学上一学。”

　　“娘娘的意思是？”南歌感觉喉头有些发涩，她感觉接下来哲妃的话绝对不善。

　　林霜降摇摇头，不打算解释。“再把合欢香送去一些给林婕妤，让她留住皇上。你去通知明徽，未时初刻，本宫要见到他！”

　　南歌知趣的没有多问，答应着去了。

　　林霜降翘了翘唇角，俯下身去嗅开得正好的月季花。

　　馥郁芬芳。





分庭抗礼（七）
见了明徽后，林霜降就没有什么动作。

　　南歌和听弦也不清楚林霜降做了怎样的安排，只知道她把财物又散出去许多。

　　几次和皇后碰面，在皇后怨毒的眼神下，她还能气定神闲的微笑以对，似乎毫不在意皇后会用怎样的手段来整治她。

　　见林霜降这般的气定神闲，南歌先着急了。

　“哦？”面对南歌沉不住气的追问，林霜降闲适淡然的一笑“不急。不是有那么句话，好饭不怕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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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仪殿。

　　“娘娘，人奴婢已经带进来了，您是否此刻要看？”清雅上前回道。

　　贺盈无甚精神的靠在大迎枕上，随意“恩”了一声。

　　清雅得了贺盈的吩咐，轻轻击掌。随后四个身着同样服色的少女款款行来，四人皆是一样的打扮。只是细看去，第一个清丽、第二个娇憨、第三个柔弱、第四个妖艳。

　　四人的容貌皆是万里挑一，上上等。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四人在清雅的示意下同时蹲身行礼。

　　贺盈看了，压下心中她不愿承认酸涩和妒恨，神色平和的道“平身罢。”

　　“谢娘娘。”四人这才慢慢起身。虽然动作没差分毫，只是不难看出拘谨。

　　也难怪，四人皆是第一次入宫。这四个人，是皇后命清雅通知她娘家，特地选了来，就是为了希望她们能分散李熠对林哲的专宠！

　　哪怕不能全部夺了李熠的宠爱，就是能稍微煞煞林哲的风头也好！

　　这四人早就在入宫前就被教育好了，谁有本事得到皇上的宠爱，自然一步登天；如果不能，她们就要孤老宫中，不得善终！

　　而且为了对抗林哲，这四人的选择贺家也花了大心思。甚至有一个还算是贺盈的表妹！

　　清纯妖艳皆有之，任君选择。

　　这四人不仅容貌极美，而且还颇通文墨，女红琴棋都是极好。

　　贺盈看了，也不得不承认，这四个人选得很好，无可挑剔……

　　“你们都是出身贺家，既是让你们入宫，你们应该很清楚自己的责任才对。”贺盈半眯着眼，看起来神色懒懒的。

　　“是，奴婢知道。”四人不敢掉以轻心，恭谨的回道。

　　“那就好。”贺盈由清雅扶着直起身来，睁开眼，目光在她们身上依次扫过，见她们屏息敛声大气不敢出一下，方才慢慢道“做得好，自然有赏。”

　　“不过，谁要是不安分——”贺盈的目光顿时变得凌厉，让四人只想后退。“本宫自然让你们知道规矩！”

　　“奴婢不敢。”贺盈的威胁之意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她们四个年龄不大并不蠢笨不知进退之人，忙跪下表忠心。

　　贺盈没有答话，沉默了半晌，方才慢慢道“知道就好。清雅——”

　　“是，娘娘。”

　　“带她们下去，再找两个人好好教教她们规矩。”忽然她又像是想起什么来的冷笑道“不是每个人都如哲妃一般好命。”

　　“到时冲撞了皇上仔细你们的小命！”

　　清雅也不敢随意接话，只得干答应了一声。那四人有些瑟缩之意。

　　贺盈懒得理她们，挥挥手命她们下去。

　　清雅回来，安静的站在一旁伺候。她知道，贺盈此时的心情并不好。打心眼里，贺盈应该是厌恶这四个人的，从她连问都没问她们的名字就可见一斑。

　　这时候，她能少说就少说。

　　贺盈一粒粒数着佛珠，心中却平静不下来。是，这四个人是在她的授意下找来的，目的也是为了维护她在后宫中的地位。

　　可是她不甘心！是的，不甘……

　　这二十年来，她不敢比肩历代贤后，可也称得上是以德侍君。不管私下如何，表面上她一直都是端庄持重、贤良淑德，行为上没有过差池。

　　可如今，竟被逼得用她曾经最看不上的方式，为维护自己摇摇欲坠的位置……

　　真是太讽刺了！

　　贺盈手中的念珠越拽越紧，连接佛珠的油绳，竟然被生生的拽断了！顷刻间念珠四处滚落，散得地上、贵妃榻上乱蹦着。

　　念珠断了……怎么都有些不祥的意味……

　　不及多想，清雅连忙趴在地上开始捡回念珠，其他的宫人都是避开皇后，去捡远处的珠子。万一皇后突然发火，也烧不到她们身上……

　　清雅想着，怎么样皇后都会有所表现，谁知皇后只是静静的倚在大迎枕上，神色木然，一动不动。

　　忽然，清雅眼尖的发现贺盈的手指上有一抹嫣红的痕迹。是血！清雅忙凑上前去，果然没错，她发出一声轻呼，“娘娘，您的手指——”

　　而贺盈似乎对这一切浑然未觉，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清雅的话将她拉回了现实。她不以为意的摇摇头，道“无妨——”

　　“清雅，”贺盈的原本漆黑如死的双眸闪过一抹光，高深难测“你去把张太医给本宫叫来。”

　　“是，娘娘。”清雅也一时摸不着头脑，答应着就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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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太医是惊魂不定、擦着冷汗离开凤仪殿的。

　　往日都是有皇后的心腹李太医为凤仪殿看诊，很少用别人。

　　他今日被皇后传唤来本以为是要给三皇子看诊，再不就是皇后身体不适，他并没有多想。只是，他没想到，皇后叫他去，竟然是为了……

　　皇后提出命他去找断肠草和一种慢性剧毒，让他始料未及。

难不成，皇后是要对谁下手？张太医转念一想，就已经很清楚了。其实并不难猜出来，如今能在宫中和皇后分庭抗礼的也只有一个人——哲妃。

　　皇后要拿药直接对付哲妃？不可能，皇后不可能做的这么明显……那么为什么偏偏找上他？

　　突然，张太医脑海中闪过一丝灵光。

他曾给哲妃看过诊，又得了皇上赏赐一事，想必在宫中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皇后故意找了他来，会不会和这有关？

　　张太医越想越是在理，否则这等私密大事为什么不找她的心腹李太医？

　　皇后这是试探他还是敲打他？

　　一旦确定了疑点，张太医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此时就算他如何向皇后表忠心，皇后也不会相信他。或许在许多人眼中，他已经是哲妃一边的人了。

　　他在宫中当太医这些年，一直算是八面玲珑，尽量保持中立避免站队，尽管有人说他圆滑、可他稳稳当当了这些年。

　　独善其身，他一直做得很好……

张太医苦笑，这次恐怕不能再置身事外。或者说他没了选择，他一定要站在林哲的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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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园，北海池。

　　李熠批了半日的奏折，上面除了一堆废话不知所云外，就是关于边关连连失利的战报，让他看了没得生出一股火气。

　　德全最会察言观色，见他不悦，立刻小心翼翼的建议他去御花园散散心。

　　李熠点头允了，于是就一路到了北海池。

　　这时德全才悄悄松了口气。把皇上引到御花园的北海池是皇后娘娘的命令，他不敢不从。那晚在御书房皇后已经对他十分的不满，今日他不敢再违拗。

　　现在宫中皇后和哲妃几乎是水火不容。虽然他看好哲妃，可也开罪不起皇后，若是皇后此时发难于他，也够他喝一壶了！

　见事情还算顺利，德全的心也放下了一半。

　　北海池是一个不算小的人工湖，池边伸出一道九曲回廊，在临着岸边不远处，建了一座水榭。离得远了还不觉得，靠近后，只听见一阵莺莺燕燕的欢歌笑语。

　　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德全听了，心中一紧。难不成，皇后这是要往皇上身边塞人了？才故意制造这场偶遇？

　　李熠不知道德全的想法，不过他倒是不反感。国事已经够他烦的，他也该找个人放松放松。

　　“随朕过去看看。”

　　“是。”

　　李熠进了水榭，只见四个宫装美人正在一起顽笑，见他来了，似乎一时之间还不知所措。

　　这四人，正是贺盈命家中送进宫的四个少女。

　　“奴婢见过皇上！”终于一个眉眼间有些妖娆的女子先反应了过来，拉了其余三人，蹲身行礼。

　　“免了。”李熠在水榭中坐下，看着四人，满意的笑笑“怎么先前从未见过？”

　　“皇上后宫三千佳丽，您哪能个个都认识呢？”那个妖媚的女子最机灵，仍是由她回道“今日我们姐妹能见到皇上一面，就是三生有幸了！”

　　李熠喜她机灵，应答流利，命她近前伺候。

　　其余三人见她得了李熠喜欢，也纷纷效仿，说着些凑趣的话，一时间水榭上热闹非常。






分庭抗礼（八）
蓬莱殿。

　　张太医一五一十把话都告诉了林霜降，只略去了两种毒药一事未提。

　　林霜降听了张太医的话，一时间陷入沉思，没有说话。

　　贺盈终于要动手了，她找张太医无非是要试探……可也有些不通，如果她不让自己知道的话，做起来不是更干净么？

　为什么她觉得把消息传到自己这里更好呢？林霜降始终想不通。究竟贺盈是怎么想的她先不理会，林霜降看着垂首侍立的张太医。他的想法，倒是很明白。

　　林霜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张太医可曾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

　　张太医微不可查的蹙眉，语气却没有变化，仍是平和恭顺的道“回娘娘的话，微臣愚钝。”

　　“愚钝？”林霜降勾起嘴角，那一抹懒散的笑容却是冰冷的，“本宫看张太医可一点儿都不愚钝。若是本宫此时的回答不能令张太医满意，想必后脚张太医就投了皇后去罢？”

　　张太医连忙跪下，叩头道“娘娘，微臣不敢！”

　　“张太医是太医院的老人了，现在当了院首，并不简单。”林霜降的目光有若实质，凌厉得几乎要刺穿他“刀切豆腐两面光，张太医一直做得很好，非常好。”

　　“可是现在你却没有机会独善其身！就算本宫不追究，皇后也不会放过你。本宫想这些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所以你来试探本宫，若是本宫不能成事，你无论如何也会投到皇后一边。以你的本事，定然能取信于皇后。本宫可曾说错，张太医张院首？”

　　“微臣不敢！”张太医冷汗涔涔，他确实是这么想。即使他被迫要选择站在皇后或哲妃的一边，他也要选择能成事的一位，他不想把身家性命都搭进去。

　　林霜降说中了他的心事，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哲妃和皇后，哪个都不好对付……

　　“张太医，本宫一直都觉得，你是个聪明人。”林霜降面上带笑，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该怎么选，你应该很清楚。”

　　“是，微臣自当尽忠于娘娘，绝无二心！如有——”张太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霜降打断。

　　“张太医也不必赌咒发狠，本宫一向不信这些。”林霜降笑吟吟的道“本宫胆子小，这等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不能但凭一张嘴白说。谁知道离了蓬莱殿，到了凤仪殿你又是哪一番说辞？”

　　“既然张太医为本宫做事，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张太医放心，你的家人本宫都已经派人保护起来，安全得很。”

　　“对了，张太医养在东柳胡同的幼子，本宫更是加派人手保护，不会闪失了。”

　　听了林霜降的话，张太医心中一颤。东柳胡同的孩子是他偷娶姨太太生的，他以为风声很紧没有人知道，谁知竟让哲妃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此时，他才是真正的没有退路……

　　“微臣，谢哲妃娘娘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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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走了张太医，林霜降稍稍松了口气。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对付这种圆滑的人，就得捏住他的身家性命去威胁他。空口许他什么，是没有的。不防头什么时候，他就反过来捅一刀。

　　林霜降仍叫他去投靠皇后，当然最后一切消息还是必须送到自己这里，而且他要听从自己的调遣。尽管贺盈一定知道张太医来过蓬莱殿可那又如何？

　　张太医在来之前就一定准备好了一套说词，若是自己不行，他就去投了皇后！要不他怎么先前不说，贺盈让他去找两种毒药……

　　林霜降想着张太医最后才支支吾吾的说了出来，就止不住火气，差点又被摆了一道！

　　他还打量自己不知道他是试探么……她正好缺一个人探听，贺盈到底要如何下手。

　　虽然张太医圆滑，但林霜降也不怕他反叛。皇后能许他什么？不过是成事后的加官进爵，荣华富贵。这都是空口白说，一句废话罢了。

　　而自己已经捏住了他此时的命。他要是敢背叛，此刻就捏死他！看他焉得有命去享那荣华！

　　林霜降正想着，听弦从外面回来了。

　　“娘娘，皇后娘娘弄进宫的那四个人，”听弦神色间有些急切“此刻就在北海池，而且皇上看到了她们！”

　　“哦？”林霜降听了并不吃惊，她早知道贺盈弄鬼似的弄了这么四个人来，其中一个人，和她还有几分相似。

　　她也不过是想让分散李熠在自己身上的用心……

　　“皇上此时怎么个态度？”

　　“回娘娘的话，皇上似乎和她们，相谈甚欢。”听弦怕林霜降不高兴，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呵，皇上好色这性子，这辈子都改不了呢。”林霜降笑容冰冷，“不过是见一个爱一个罢了！”

　　“娘娘，您别生气——”

　　“本宫当然不生气。”林霜降神色轻松闲适，不似作伪“若是皇上不好色，哪有本宫今日的地位？”

　　“可是……”林霜降话锋一转，声音有些狠戾道“这并不代表着，本宫就允许那些人，爬到本宫的头上来！想效仿本宫，没那么容易！”

　　“娘娘的意思是？”听弦已经猜到林霜降要做什么了。

　　“替本宫梳洗，咱们也去看看那四个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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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海池。

　　那四人用尽浑身解数，为了让李熠能宠幸她们。

　　如果她们不能得宠，就凭她们今日称得上是主动勾引皇上的行为，后宫的妃嫔就一定不会放过她们！而且还要面对来自皇后的发难！

　　而李熠对她们，也仅仅是抱着消遣的态度罢了。若是论妖媚，那人自然比不上林哲。当然林哲的媚不仅仅在脸上，更在……身子上……

　　不过四个美人曲意逢迎，婉转讨好，也是一件非常享受的事。

　　“哲妃娘娘到——”德全的通报声中，有着他自己才知道的不妙。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这个时候哲妃来了，会不会以为是他故意引皇上过来？在哲妃处讨不到好也罢，皇后大概也会以为是他告诉了哲妃！

　　他这次算是两边不讨好了……

　　听到德全的通报，李熠揽着美人的手一僵。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林哲看到一定会很生气……

坐在李熠身前那个眉眼间妖娆的少女名叫苏媚的，清楚的感觉到李熠的变化。她有些不悦，林哲宠贯后宫没错，可皇上也不至于怕她啊。到底是何等人有这样的能耐，能把皇上收得服服帖帖。

　“原来皇上在这里！”林霜降未语先笑，面上不见丝毫不悦“臣妾亲自去做了些小点心，想拿给皇上尝尝。谁知皇上竟不在御书房，到了这里。”

　“哲儿。”李熠神色间难掩尴尬，“看折子乏了，就出来走走。”

　“皇上好艳福，有四位这样漂亮的妹妹相陪。”林霜降笑容不变，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圆桌上。

李熠第一反应就是把怀中的人推了出去。苏媚模样十分委屈，像是没有料到李熠会这么做。

　“皇上，您吓到这位妹妹了。”林霜降虽然嘴上这么说，却是自然而然的坐到了李熠的身边，扬唇笑道“您看看，都是娇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