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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盈气得脸色发白，只是说不出话来。

　　林哲一定是故意的！




分庭抗礼（五）
李熠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林霜降身上，旁若无人的和她调笑。完全不顾及贺盈正坐在一边看着。

　　此时形势急转直下，是贺盈始料未及的。

　　林哲一过来，李熠的态度就全变了！他满心满眼都只有林哲……倒不知林哲都给李熠灌了什么迷魂药！

　　她原本要以旧情打动李熠的计划，被林哲全盘打乱，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她本就不该寄希望于这个男人。优柔寡断，时而明白时而糊涂，搁不住美色诱惑就动心，有时却又固执得不听劝……这二十年来，她已经很清楚了不是么？

　　此时她再保养得宜，也禁不住岁月的侵蚀，时光已经在她脸上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她不再是昔日那个清丽的女子了！

　　李熠不再喜欢她，甚至于为了一个入宫没多久的人能坏了和她二十年的“和睦”夫妻关系……

　　或许她该谢谢林哲，没有林哲，她还不会对这个男人彻底死心。

　　只有握在手中的权才是最真实的！

　　看着对林哲百般温柔体贴的李熠，贺盈心中忽然间有了一种疯狂的想法：要是没有了李熠，她就能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太后。

　　六皇子还小，登基后太后垂帘听政也是理所应当。她是嫡母，颜妃自然尊贵不过她去！那时天下都在她的手中！

　　林霜降一面和李熠应付着，一面也在暗中观察贺盈的神色。她脸上气恼和妒恨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这样还不够。

　　终于，林霜降等到了她眼中闪过的一抹疯狂之色。

　　于是对着李熠，林霜降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甚至于当着贺盈的面，她柔若无骨的身体几乎都倒在李熠的怀中。如同一朵娇艳的花朵，明媚妖娆的盛开。

　　而李熠整个人已经酥了大半。

　　“皇上，别这样。”林霜降靠在李熠身上，娇声道“皇后娘娘还在呢。”

　　贺盈听了更是火大。你们拉拉扯扯行为不检点，难不成还要怪道本宫坏了你们的好事不成！林哲不过是要炫耀她的荣宠多盛罢了！

　　“皇后还是先回去，朕有事要处理。”李熠已经没了大半的神志，经过林霜降的提醒，终于想起了贺盈还在这里。

　　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李熠语气中的敷衍之意。

　　听到李熠又一次换回了对她的称呼，贺盈心中一紧，面上不露半分。她就知道，在林哲这个狐媚子面前，他怎么还能把持得住！

　　早日精…尽…人亡才好！

　　贺盈不无恶毒的想着，这样倒是省了她许多事……

　　“皇上，您别——”林霜降唇齿间流露出一丝压抑的轻呼，贺盈定睛看去，李熠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里衣之中！

　　不堪入目！

　　“臣妾告退。”贺盈再也看不下去。冷声说完后，又恨恨的看了林霜降一眼，只见那妖娆的笑容中，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贺盈没有顾上再提食盒，满面寒霜的直直往外面走去。

　　临出门前，她没有忘了狠狠的剜一眼门口垂首侍立着的德全。等本宫成了事，一个个的让你们好看！

　　“清雅，咱们走！”贺盈叫了一声等在门外的清雅，怒气冲冲的走了。

　　“是，娘娘。”清雅乖巧的没有多问，低眉顺目的跟在贺盈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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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狐狸猸子！”贺盈面若冰霜的狠狠拍了扶手，腕上的镯子叮当响个不停。

　　凤仪宫的宫人们皆是屏息敛声，大气不敢出一下。皇后走的时候还是欢欢喜喜的，和清雅说笑着走了。不多时回来后，竟然是满面怒容！

　　众人对望了一眼，眼神中各自都达成了共识。原先那个温婉端庄的皇后似乎已经不见了，现在的皇后，喜怒无常，和魏贵妃倒是有些相像……

　　这个时候，也只有对皇后脾气摸得最熟的清雅才敢在一旁伺候。

　　“娘娘消消气。”清雅上前，端着一盏热茶，道“您的凤体要紧。”

　　“本宫怎么消气？”即使是对着清雅，贺盈的语气也不见好，仍是怒气未消“她就是算准了时候来捣乱的！”

　　“时候——”贺盈忽然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来，似是喃喃自语道“她怎么能把时间掐的那么准！”

　　离得最近的清雅自然听清了贺盈的话，她心中一颤，面上却平静，仍是垂首立着。

　　“难不成——”贺盈抬眼环顾屋里立着的一众宫女，声音一点点变冷“是你们谁给哲妃通风报信儿去了？”

　　“奴婢不敢！”

　　听着贺盈的话不好，众人连忙齐刷刷跪了一片，生怕慢一点就被当做怀疑的对象。

　　贺盈不语，只拿一双眼睛将众人巡视一遍。那目光如同利刃般割在人的身上，滋味十分难受。可谁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不说？好——”贺盈怒极反笑“清雅，叫人来将她们捆了，本宫倒要和她们好好说道说道！再不开口的，直接拖出去打板子！”

　　“娘娘饶命！”乌压压跪着的宫人们什么时候见到过贺盈如何狠戾的一面，吓得磕头不止。

　　正在众人胆战心惊之时，还是清雅硬着头皮上前开口道“娘娘，凤仪殿中的姐妹自然都是一片忠心为娘娘。娘娘——”

　　忽然清雅压低了声音，附到贺盈耳边道“别让有心人利用了。万一这是那哲妃的计策，故意离间凤仪殿，娘娘这样做，于您没有好处……”

　　但凡宫中众人的话，贺盈也就还能把清雅的话听进几分。刚才她是被气昏了头，才一时没有想到这么多。

　　清雅说的没错，林哲若是命人在御书房门前守着，也能得到消息。或许不是凤仪殿出了问题，理论林哲所在的蓬莱殿离着御书房最近。若是她从凤仪殿得到消息，应该早到了才对。

　　可她是在自己去了两盏茶的功夫才过去的……一定是在御书房有人是她的眼线！兴许就连德全也和她有联系！

　　要不然，德全为什么冒着得罪自己的危险让林哲进去……那个该死的阉人！分明是个势利眼，见自己势败了些，就看低了人！

　　不过还好，凤仪殿没有问题。想到这里，贺盈的面色稍霁。　

　　“都起来。”虽然相信不是她们所泄露的消息，可是在这非常时刻，敲打她们还是必要的。“本宫且暂相信你们，若是被本宫听到什么言语，定然不饶你们！”

　　“奴婢谢娘娘恩典。”众人皆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感念清雅。如果清雅顺着皇后来，她们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而清雅本意是不想牵扯出曾经离开过凤仪殿的小绵，到时候查到她头上可就不好看了。不过意外得到了凤仪殿宫人们的拥戴，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屏退了众人，贺盈只让清雅留下。

　　“娘娘，您别气了。”清雅在一旁软语安慰道“奴婢说句僭越的，您气坏了身子，自然有人得意。”

　　贺盈自然知道清雅说的是谁。

　　“本宫怎么能不气！那个狐狸猸子！”贺盈此时倒是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实情绪和想法，“她倒是把皇上的魂儿都勾走了！”

　　“不除掉她，难平本宫心中之气！”贺盈眼中闪过狠戾的光，她弹了弹袖子，摊平手背看上面鎏金嵌翡翠的护甲，神色阴冷。

　　“你过来。”贺盈命清雅附到她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清雅先时还静静的听着，忽然就变了脸色。皇后这是要——

　　“明日你就去办这件事，不得耽误！”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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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霜降主动“引…诱”李熠的后果，就是她被狠狠折腾的一夜。

早朝自然是取消了，直到军机大臣要觐见，李熠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蓬莱殿。毕竟和大辽的战事中，又失掉两座城，他不得不上心。

　　李熠走后，林霜降才慢慢的睁开了眼。虽然她早就醒了，可不想早上再被李熠折腾。

　　“娘娘，您醒了。”南歌见帐子中传出动静，忙带着一众宫女上前，伺候她起身。

　　林霜降任由她们服侍，心中默默的想事情。

　　贺盈被她一激，想必不会善罢甘休，应该是更恨她了……贺盈只要有了动作，她就能趁机下手！

　　除了贺盈后，后宫中就再没有能阻挡她的人……林霜降又想起颜妃命人给她送来的手书，不知为什么，这个看起来与世无争的人竟是要投了自己……

　　而且是在多半后妃全部支持皇后的情况下，颜妃做了这样的选择。

　　到底她是真心实意还是有意试探？贺盈知不知道这件事？颜妃的意义何在？

　　林霜降还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是唯一皇位继承人的生母，按理说，没了皇后她就能母凭子贵，封后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看起来她不支持皇后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自己此时也只是占尽了李熠的宠爱而已。根基不如皇后，她怎么就笃定自己能胜了皇后？

　　一旦自己失败，颜妃的手书到了皇后手中，颜妃不仅儿子没了，相信连小命都会不保！她哪里来的信心，自己就一定能赢？

　　林霜降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分庭抗礼（六）
月上中天。

　　清雅端着烛台从皇后寝殿中退了出来。如今值夜这样的事，如非特殊情况，她已经不用做了。又因为她是皇后身边第一得用的人，是以还有自己的房间。

　　吩咐四个值夜的宫女几句话，清雅慢慢的走回了房间，简单的洗漱后，很快吹熄了蜡烛。

　只有月光透过窗棂，成为唯一的光亮。

清雅没有换衣服，借着月光往靠墙的大立柜走去。轻轻的拉开柜门，她小心的没有弄出声音。摸索着将手探进去，摸到一个凸起处。

　　屏息听四周并没有声音，清雅用力一按，大立柜竟然自己向两边分开，露出一个通道来！

　　清雅拿着火折子，慢慢的往下走去。

　　大立柜的门在她的身后合上。

　　通道是缓缓向下的，清雅提着裙子小心翼翼的走着，一直走到没有台阶，出现了一片较为空旷的地面。

　　而一个人正端着烛台对她微笑。清雅松了口气，轻轻笑道“如意姐——”

　　这人正是已经因为魏思毒害皇子一案，被处死的如意！

　　脱去宫装的如意身着一袭深紫色衣裙，她点点头，低声道“走吧，殿下在等你。”

　　“公主殿下来了？”清雅有些诧异。她们原来都是服侍公主殿下的，也知道她身体不好，很少出门。

　　如意摇摇头，不说清雅误会，她刚知道时吃了一惊。“不是公主殿下，是九皇子殿下。”

　　“九皇子？”清雅忍不住轻呼一声，她们已经快六年没有见过九皇子了，而且迄今为止只见过九皇子一面。

　　“小点声。”如意示意清雅不要太吃惊，“九皇子指名要见你。”

听了如意的话，清雅的心中开始打鼓。为什么九皇子要见自己？虽然九皇子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相反的，九皇子生得很好，俊朗如月。可她就是没有由来的紧张。

看清雅仍然神色紧张，如意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殿下对咱们还是很满意的。”

　　清雅胡乱点点头，心中还是七上八下。

　　随着如意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一道雕花的紫檀木门出现在她们眼前。

　　如意和清雅对望一眼，尽管做足了准备，还是难免紧张。深吸一口气，如意抬手轻轻扣了三下门。

　　“进来。”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门中传出，接着门竟然自己开了！
　　
来不及多想什么，如意和清雅垂首进去，来不及细看，单膝跪下行礼道“属下见过九皇子。”

　　“起来吧。”

　　如意和清雅抬头，只见面前的男子俊朗依旧，一派从容自若的负手而立。见她们紧张，扬起唇，缓缓的笑了“我有那么可怕？”

　　二人连忙摇头，一贯沉稳持重的二人，愈发手足无措起来。

轩辕宸是大辽国的九皇子，如今一派悠闲的出现在敌对国皇宫的地下密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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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紧张。清雅，讲讲最近贺盈的动静。”轩辕宸重新在圆桌旁坐下，她们才松了口气。

　　“是。”清雅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开始有条不紊的娓娓诉说。

　　轩辕宸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听见清雅说，贺盈命她去找魏氏族人，要拉拢对付林霜降时，才蹙起了眉，不过仍然没有打断她。

　　“就是这些了。”清雅说完，等着轩辕宸的训示。

　　轩辕宸满意的点点头，毫不吝啬的称赞道“你做得很好。”
　　
　“您谬赞了。”清雅丝毫不见得色，稳重的行了一礼，“这是属下的分内之事。”
　　
　“殿下，属下总觉得，林姑娘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的身份。”清雅犹豫了片刻，上前道“属下问了阿弦和小歌，她们也有同感。”
　　
　“哦？”轩辕宸若有所思，修长的手指一下下轻扣桌面，看起来仍是悠然自若。如意却观察到，他的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激赏的光芒？

　　是她看错了么……
　　
当初的碧波池旁，他也不过是随意点了一句，没想到她竟然记在心中！轩辕宸，也是冷清霄的唇角再一次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他相信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虽然林霜降拖沓犹豫过，那是她性格的软弱所致。在自己顺势安排的“敲打”之后，她做的不错。
　　
也不枉自己为她调动了他隐藏最深的棋子。“她向你们求证过？”
　　
　　“没有。”清雅和如意同时摇头，林姑娘确实没有问过她们一句半句。

　　“清雅你继续，只把信息透露给那边，贺盈吩咐你做的事，你一丝不差的替她做了，小心别让她看出破绽来。”冷清霄沉吟片刻，道“你切记不可暴露。”

　　“是。”

　　“殿下，属下是否要重新易容，再进去帮忙？”见清雅的任务有了着落，如意有些急了，开口问道。

　　“不，”冷清霄摇头，“你在外围支援她们，尤其是那边，想必进来会有用人在外面活动的时候。”

　　如意转念一想，就知道了冷清霄的意思。九皇子，真的对林姑娘很好……不是一般的好……

　　“殿下，您要不要见林姑娘一面？”忽然，如意大胆的问道。

　　原本表情还是清淡闲适的冷清霄，在听到如意话的一瞬间，双眸中闪过森然的光。他语气虽然平淡，却不难听出威胁之意“不必了。”

　　而那森然的目光，让如意暗中吓出一生冷汗。是她僭越了，怎么能妄自揣测九皇子的心思！

　　“是。”

　　清雅也感觉到气氛忽然变了，她知道如意的这一问是为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的心事，她们都很清楚。可是九皇子似乎并没有这个心思……

　　公主殿下虽为大理国的公主，却遭异母姐妹陷害，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生不如死。九皇子之母、大辽的贤妃，就是当今大理国主之亲妹，九皇子是公主的表兄。

　　九皇子把公主殿下从牢中救出来后，把她安置在烟雨楼中，待她很好，就像是对亲妹妹一样。

　　可公主要的不仅仅是这样……如今，九皇子为林姑娘如此上心，是不是意味着他喜欢的人是林姑娘？

　　但这些不是她们能插手的，她们都没有忘记九皇子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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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林芳芳使了什么手段，竟让李熠连续三日都留宿她宫中。

　　相对的，林霜降也得到了难得三日的清闲。

　　“娘娘，有情况。”正当林霜降摆弄着中庭的花草时，南歌神色匆匆的过来。

　　林霜降神色一凛，心思急转，口中淡淡道“你们都下去。”

　　不多时，花圃中只剩了林霜降和南歌。

　　“娘娘，皇后娘娘派人去找过魏贵妃的族人，意图拉拢他们来诬陷娘娘，说是给魏贵妃翻案！”

　　“什么？”林霜降愕然，贺盈倒真是好手段。“魏贵妃的族人，当初没有被株连？”

　　魏思当时的罪名可是蓄意毒杀皇嗣，这罪可不轻。皇上念在曾经夫妻情分上赐死了魏思，至于她的族人如何了，林霜降还真不清楚。

　　“回娘娘的话，皇上感念魏思的父亲曾有功于国，对魏家的惩罚倒不是太重。”南歌道“不过是革职了一部分族人，虽然伤了元气，但根基还在。”

　　林霜降听了默默点头，心中隐约猜到了贺盈要做的事情。

　　要为魏思翻案？说的好听，证明不是魏思所为。除非证明如意是被人收买，可宫中尽人皆知，如意是魏贵妃的心腹。

　　如果此路行不通……林霜降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虽然残忍，却是最有效的。

　　贺盈若是能狠得下心来，亲手杀了三皇子李泽，嫁祸到自己身上，为魏思翻案也不是不可能！

　　林霜降没有忘记那日晚上在御书房，最后贺盈眼中狠戾疯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