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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3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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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王死后,皇帝追封其为广亲王,葬在了东泰陵,丧仪办置的不怎么隆重但也算不上潦草,看来还是在生那篇文章的气。

    而本以为夏季多雨的日子过去了,谁知在丧仪的两天后卷土重来。

    韩昭仪站在随安堂的廊下,脸色和唇色苍白,视线透过那雨水连成的水晶珠帘,看向冒雨赶回来的小遥。

    那人扫了扫身上的水,从怀里仔细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娘娘,东西弄来了,您看看。”

    韩昭仪眼底有着痛哭的红和熬夜的乌青,接过那纸包打开来,瞧着里面的药渣子,用护甲拨了拨:“确定是这个?”

    她近来哭的太多,嗓音哑的厉害。

    小遥谨慎道:“是这个,广亲王生病后的三天内,一直都在喝崔太医开的这剂药方,这是崔小溪刚扔出来的。”想要拿那个纸包,“奴婢这就托人出宫看看这个药方有没有问题。”

    “不必了。”

    韩昭仪脸色铁青,从那药渣里面捏起一根褐色小枝来,再认清楚之后脖颈和脑门的青筋一起鼓起来:“我知道了。”递给小遥,“收好。”

    说罢,她呼了口憋了数日的气。

    江淮,你杀了本宫的儿子,就要再赔本宫一个。

    

    

 第17章 黄藤根

    翌日清早,江昭良正在灼华宫里和誉王吃早膳,天槐从外面走进来通禀道:“贤妃娘娘,德妃和昭仪娘娘来了。”

    江昭良闻言起身,瞧见秦德妃和韩昭仪走了进来,一通行礼问安后迎进殿里,秦德妃笑道:“妹妹才用早膳啊。”

    江昭良坐下,淡淡道:“容岐贪睡,所以用的晚些。”

    誉王也恭敬的问好。

    韩昭仪露出一抹憔悴的笑意,摸了摸誉王的胳膊,眼底尽是为人母的不舍和苦笑:“容岐最懂事了,惠母妃最疼你了。”

    江昭良见状,微微叹了口气:“广亲王走了,逝者已逝,昭仪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韩昭仪悄然落泪,用帕子轻轻拭去:“多谢贤妃吉言,但是臣妾这些日子太过悲痛伤身,怕是扰了皇上,再也不想见臣妾了。”

    秦德妃心生怜惜,握住韩昭仪冰凉的手,转头对江昭良道:“本宫见昭仪妹妹近来忧思多虑,怕她一个人憋的随安堂不妥,这才好容易把她拽出来透透气,来看看誉王,她也是太想孩子了。”

    江昭良脸色苦涩,四年之内接连失去两个儿子,就算韩昭仪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遂道:“太子他们要忙前朝,几位皇子中只有容岐还小,本宫会叫他常去随安堂,以安慰昭仪的。”

    秦德妃欣慰的点了点头:“怪道皇上这么多年专宠妹妹,就冲妹妹这几句话,还真是善解人意。”

    江昭良也轻笑道:“多个人疼容岐是好事。”

    “哎呦!”

    正说着,就见韩昭仪伸手打在誉王的肩膀上,小孩子哎呦一声往后退了退,秦德妃一把将他拽过来,不满道:“韩惠!你这是做什么!”

    谁知韩昭仪摊开手掌,赫然是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江昭良一眼认出来,唏嘘道:“这是青腰虫,这虫子有毒啊!”

    誉王倒是男子汉不怕,用袖子扫掉韩昭仪掌心的死虫子:“昭仪母妃小心!母妃说这虫子有毒!”

    秦德妃赶紧把誉王的手拿回来:“胆子真大啊你。”

    江昭良轻笑,赶紧把手帕递给韩昭仪:“这虫子的体液可不能粘到皮肤上,等回去一定要传太医来看看。”又吩咐天槐把那条已经死了的青腰虫拿出来,“这次多亏你了,要是容岐被那虫子咬上,红斑呕吐发烧必不可免啊。”

    韩昭仪皱眉擦着那虫子的液体:“哪来的虫子?”

    江昭良苦笑道:“近来多雨,那些虫子都躲进殿里来了,昨天本宫还在妆奁那边看到这虫子了,吓得赶紧叫宫里的人去抓,这夏天的毒虫特别多,被咬上一口可不是儿戏的。”

    誉王也嘟囔道:“母妃晚上点的驱虫香太呛人了。”

    江昭良点了下他的额头:“要是不点那驱虫香,你被那大虫子咬上一口,可就不是呛鼻子了,得喝药行针治病呢。”

    小孩子最怕苦药,誉王立刻不说话了。

    “罢了。”秦德妃道,“本宫和昭仪也就不叨扰了,你们娘俩快把这早膳吃了吧,我们就先走了。”

    韩昭仪最后不舍的看了一眼誉王,点头后先行起身离开了。

    而秦德妃起身后则站在了原地,犹豫几秒,看上去欲言又止。

    江昭良淡淡道:“姐姐怎么了?”

    秦德妃这才啧了一声,低声说道:“既然容岐嫌弃那驱虫香太过呛鼻,你便”停了停,“弄一些黄藤根来,那东西驱虫除湿,晚上放在容岐的枕头底下,他就不会被虫子咬了。”

    江昭良闻言轻笑,握了握她的手:“多谢姐姐告知。”

    秦德妃的脸上并没有做好事的欢喜,倒是有些为难的讪色,拍了下她的手背,这才随着韩昭仪出去了。

    而江昭良回头看了一眼重新坐下乖乖吃饭的誉王,生怕那虫子再出现咬到他,便转头对天葵说道:“你去弄些黄藤根来吧。”

    天葵点头道:“是。”

    午后,又是一场连绵细雨结束,江淮自内殿醒来,就听院里传来山茶焦急的呼喊,伴随着那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阵湿冷气扑面而来。

    江淮睁开惺忪的双眼,下意识的拢了拢被子:“怎么了?”

    山茶来不及躲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玫儿拿手巾过来却被她一把推开,只见那人捉急道:“大人!太医署那边出事了!”

    江淮皱眉,一边起身穿衣一边道:“怎么了?”

    山茶气喘吁吁:“是韩昭仪!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广亲王生病时喝的汤药渣,说里面多了一味有毒的黄藤根,把广亲王给毒死了!”

    江淮系衣扣的动作停住,浑然清醒:“毒死的!”

    “是!”山茶急切道,“韩昭仪说广亲王死的蹊跷!就算是被雨浇的发烧也不可能三天就薨了!现下看来是有人故意下毒才出事的!”

    江淮拿过妆奁旁的银箍,随意的拢起头发高吊起,脚步飞快的往出走着,厉声道:“崔怎么样了?”

    山茶没有跟着,而是把玫儿推了过去,并扬声道:“韩昭仪正在太医署严审!听说已经动手了!您可快些!”

    与此同时,太医署早就乱成了一团,内监宫女跪成一片,行医的太医也面面相觑不敢言,韩昭仪刚刚痛失爱子,谁也不敢上前。

    唯有曹太医一脸焦灼的扶着崔,那人气的胸口起伏如波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身为名医之后被如此诬陷,自是怒不可遏。

    “跪下!”

    韩昭仪身旁的保林对着崔严肃道:“见到昭仪娘娘还不跪!”

    而那人身为医者,同文人一样有着独特的坚持,闻言反驳道:“若是按规矩行礼我自会跪!但若是认罪的跪!恕我不能从命!”

    小遥冷哼,指着桌上的药渣:“证据确凿!你还想狡辩不成!”

    崔挣脱开曹太医,上前怒目道:“你血口喷人!我给广亲王开的药方还留着!上面一字未提黄藤根!你凭什么说是我做的!”

    小遥也牙尖嘴利的喊道:“药方是药方!药可是你亲自抓的!我们都没看见,谁知道你途中有没有多加东西!”

    崔双眼溢红:“你是在怀疑我这么多年的医德吗!”

    小遥不屑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讲证据说话,广亲王生病的那几天,药一直都是你亲自抓的,你还有什么可说!”

    崔小溪不甘心的上前说道:“药是崔太医抓的,但是我熬得,熬之前我仔细查看过,药材里根本没有黄藤根!”

    保林骂了一句,上前一巴掌将崔小溪粗鲁的轮倒:“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敢在昭仪娘娘面前放肆!”

    曹太医见势不好,赶紧劝阻道:“娘娘息怒,公公也别急,这汤药向来要熬制很久,期间被人做了手脚也有可能,老臣和崔太医共事多年,她虽然年纪尚轻,但医术绝佳,不会出错的。”

    “医术不错,就怕心思错了。”

    韩昭仪冷脸道:“这才是杀人不用刀。”

    崔气的狠狠咬牙:“我没有!”

    “那就是江淮指使你做的!”

    韩昭仪眼底怒意滔天:“保林!”

    “奴才在!”

    “给本宫打!打到这贱人承认为止!”

    “是!”

    保林说罢,满脸的小人得志,上前两步,照着崔的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直把她打的扑倒在地,嘴角裂出血来。

    曹太医大骇,忙和旁边的同僚去扶崔,回头指着保林,气的手臂颤抖如蛇:“你!崔太医可是名医之后!你这是不尊!”

    “名医之后?”

    保林丝毫不在乎:“她现在是谋害广亲王的罪人!打这一巴掌还是轻的!”说罢,上前抡圆了手臂,又要去掴那人的脸。

    谁知这手臂落下,落在了一人的手里。

    落在了江淮的手里。

    那人眼藏薄愠,甩着保林的手打在了他自己的脸上,随即走过去把崔扶起来,回头对着韩昭仪道:“昭仪娘娘,崔的父亲曾经是太后亲誉的神医圣手,乃太医院的顶尖翘楚,崔为其后人,您就算要打她,也不能让一个阉人随意动手,失了体面。”

    而方才她的动作不轻,保林被自己的手抽的有些懵,竟然指着江淮责怪道:“大胆!见到昭仪娘娘为何不跪!”

    小遥也配合道:“御侍大人可别在娘娘面前失了规矩?”

    “规矩?”

    玫儿更加盛气凌人,那蛮横的样子让小遥一愣:“按规矩,昭仪娘娘是正二品九嫔之首,我们家大人也是正二品掌外御侍,前朝向来高于后宫,若这么说的话,还得是昭仪向我们家大人行礼才是!”

    小遥被反驳的无话可说,只气怒的指着她。

    而韩昭仪一把拉开她,和江淮目光交锋,恶狠道:“江淮,你好歹毒的心肠,广亲王病重还不放过,非要赶尽杀绝吗!”

    江淮蹙眉:“昭仪娘娘在说什么,本官没听明白。”

    韩昭仪走到那桌旁,将那药渣里的一样东西取出来,举到江淮的眼前厉声道:“江淮,是你让崔在广亲王的药里放黄藤根,叫他病重时扛不住那毒素,白白薨了是不是!”

    江淮盯着那黄藤根的小枝,不顾规矩的打开:“昭仪娘娘可别血口喷人,本官何时指使崔太医这么做了,空口无凭可有据为证吗!”

    韩昭仪笑的阴狠:“这药渣就是证据。”

    江淮冷笑:“药方里可有写?”

    韩昭仪则坚定道:“没写可以后添,她可是太医署副院首,想要在药里动手脚还不简单吗?”

    “动什么手脚?”

    身后忽然传来皇帝的沉静声音。

    一众人闻言回头,连忙行礼道:“参见皇上”

    皇帝蹙眉,倒是旁边的皇后先道:“都起来吧,这太医署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闹得阖宫都不安生!”

    韩昭仪见到帝后来了,赶紧走过去拉住皇后的手,眼泪止不住的往下如泉涌:“皇上!皇后娘娘您要给臣妾做主啊!”

    皇后连忙扶住她,看向崔:“崔太医这是怎么了?”

    皇帝厉声道:“曹璋!”

    曹太医赶紧站出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

    皇帝眉头紧皱:“黄藤根?”

    曹太医低头道:“回皇上的话,黄藤根确有祛风解毒杀虫的功效,也可以治疗风湿,但不可内服,若是中毒的话,会导致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呼吸困难心脏骤停。”顿了顿,“这东西,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广亲王服用过的药渣里,昭仪娘娘怀疑”

    “皇上!”

    不等曹太医说完,韩昭仪便又拽住皇帝的袖子,慈母之心一想到广亲王便收不住眼泪:“皇上,容玉就算体弱,被雨浇过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薨逝,必定是有人火上浇油,才叫臣妾再次丧子啊!”

    因着庆王的离世,皇上也烦心不已,听韩昭仪说完,转头对脸颊高鼓着的崔问道:“黄藤根是怎么回事?”

    崔对视着皇帝,眼中尽是问心无愧:“皇上,微臣行医这么多年,黄藤根只可外敷不可内服这点自是滚熟于心,怎么弄错。”

    “是江淮指使的你!”

    韩昭仪不依不饶,又将火引向江淮:“你个毒妇!设计陷害广亲王被罚还不满意!竟然指使崔给他下毒!你心肠当真如蛇蝎!”

    江淮皱眉,已经不愿再解释了。

    皇后见江淮不像是幕后真凶,遂转头对皇帝道:“皇上,近来连绵多雨,蚊虫多爱往屋里钻,方才曹太医说黄藤根是驱虫的,哪个宫领了用了一查便知,也好给韩昭仪和御侍大人一个交代。”

    皇帝闻言,冷冷的看向江淮。

    自打庆王死后,他心里一直不安宁,总觉得中了这人的圈套,江淮即便是要勾结哪位皇子,也不可能那么明显。

    “君幸。”他道,“就依皇后所言?”

    江淮面色冷静:“皇后娘娘所言公允。”上前几步,对着蒙愣的保林又是狠厉一巴掌,“微臣不怕,皇上大可着人去查。”

    保林被扇的转圈,只觉得眼冒金星摔倒在地。

    皇帝视而不见,却没有叫秦戚去查,而是叫孟满去查。

    那人点头,随即带着一众真龙卫的侍卫离开了。

    不多时那人回来。

    他道。

    只在灼华宫找到了未用完的黄藤根。

    

    

 第18章 忠奴天葵

    与此同时,灼华宫里的天葵将黄藤根放在誉王的枕头下,谁知孟满很快便带人过来,二话不说一顿搜查,直至把那东西给搜了出来。

    江昭良蹙眉道:“出什么事了?”

    天葵扶着她,也不解道:“孟首领要这黄藤根做什么?”

    孟满不便回答,只能说是皇帝交代的,待他离开后不多时,皇帝等一行人乌泱泱的赶了过来,下令封锁灼华宫。

    天葵被这架势吓了一跳,忙对江昭良道:“娘娘?”

    那人将誉王交给她,不紧不慢的给帝后行礼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试探抬眼,“这是出了什么事?”

    “你个贱人!还本宫儿子的命来!”

    她还在跪着,而皇帝身后的韩昭仪早已等不了了,冲动之下跑过去扬手就要打江昭良,江淮见状紧忙挡了过去。

    “嘶——”

    她着急帮江昭良挡巴掌,被韩昭仪的锋利护甲划伤手背,顺势将她推到旁边的小遥怀里,厉斥道:“放肆!”

    江昭良也伴随着天葵的尖叫斜倒在地上,见江淮手背流血,忙不迭的把帕子按过去,焦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贤妃。”

    皇后先行开了口:“广亲王薨逝之后,韩昭仪捡了太医署的药渣,发现里面掺了有毒的黄藤根,而宫里只有灼华宫里有。”

    江昭良紧皱眉头,在心里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皇后的意思是广亲王是臣妾毒死的?”

    韩昭仪气狠,又要扑过去伸手。

    “韩惠!”

    皇后眼神严厉:“你不把皇上和本宫放在眼里吗!”

    韩昭仪被这样一喊,果然停了下来,低头急喘道:“臣妾不敢。”

    一旁的长欢公主从秦德妃身边走出来,代替小遥扶住韩昭仪,脸色带着些许怜悯:“母后息怒,昭仪母妃也是念子心切罢了。”

    荣婕妤则冷淡道:“皇上,怪不得昭仪娘娘生气,贤妃必定是嫉妒广亲王才学,才出此下策,趁着广亲王病重而再下毒手,如今御侍大人在朝势盛,贤妃怕是因着誉王而生了歪心思了。”

    江昭良怒目:“冯若仪!你可别血口喷人!”

    皇帝闻言,始终未开口,和江昭良对视一眼,那人满心委屈,由天葵扶着站起来,轻声道:“皇上?”

    皇帝轻应,叫她不要捉急,叫一些无关人等去院里等候,自己随着一众嫔妃坐下:“昭良,你这宫里的黄藤根是哪来的?”

    江昭良被平白冤枉,心里傲意不甘,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江淮,这才回头对皇帝道:“是臣妾叫人去太医署领的,近来多雨,那蚊虫都往殿里面跑,臣妾怕容岐被咬伤,特地拿来驱虫的。”

    皇后则道:“什么时候领的?”

    天葵替主子回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奴婢不久前去太医署求的,一共领了十二两,是崔公公给奴婢的。”

    被带来的崔小溪忙跪地道:“天葵姑娘所言不错。”

    江淮护姐心切,遂接过话茬道:“既然这黄藤根是今天才领的,那广亲王所中的毒,怕是和贤妃娘娘无关。”

    看热闹的荣婕妤冷哼道:“御侍大人和贤妃是亲姐妹,这种事情还是避嫌为上,免得让人说大人您徇私。”

    江淮凌厉的眼斜睨着她:“婕妤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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