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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壁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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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容左觉得稀奇,道:“这是?”

    端王又说了一遍,介绍道:“老乌木,这位是明王,这位是江御典。”

    老乌木并未抬头,只是摘了帽子,用生硬的中原语问好。

    江淮打算去灼华宫看江昭良,便点了点头:“邓淑妃身份尊贵,请老先生多多用心。”说着,抬脚往石阶下走。

    就在她路过老乌木身边的时候,他腰间挂的那个净**竟无故脱落,‘啪——’的摔在地上,变成一堆无用的碎片。

    江淮垂眸一愣,老乌木瞟了一眼那碎片,旋即缓缓的抬头看她,一双昏暗的眸子在看清她的容貌时登时睁得巨大,数道精光一齐射出!

    江淮被他看的发毛,以为自己惹怒他了,作势要蹲下来帮他捡,谁知老乌木先她一步跪了下来,拾起碎片,拉住她的手就是一割!

    宁容左眼底一凛,登时就要冲过去,却见老乌木虔诚的接住江淮甩手飞溅出来的血,端详了几秒后,撑地拼命的向她磕头!


第三十七章 岐疆巫医

    江淮捂着手,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匆忙后退两步,道:“这**子又不是我摔的,你这是做什么?”

    老乌木双手掌心朝天的放在耳边,嘴里面嘟囔着在场谁也听不懂的边蛮族语,叽里咕噜的,让人一头雾水。

    宁容左过去捂住江淮的伤口,眉头皱的厉害:“三哥!”

    端王也被这一幕弄得不知所措,听到宁容左喊他,才三步并作两步的扶起老乌木,道:“您这是怎么了?”

    老乌木伸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就连皱纹都在激动,他颇为感慨的说了两句边蛮语,又将自己脖颈上挂着的一个吊坠扯下来,恭敬的托起双手奉给江淮,诚心诚意道:“请江御典收下这个。”

    江淮蹙眉,打量着那个吊坠,竟是用银圆币做的,年头太久,已经开始掉色了。

    老乌木双目期盼,又举了举手,声音微哀:“求求您,收下这个。”

    江淮莫名其妙的和宁容左对视一眼,警惕道:“这是什么?划伤我手的歉礼?”

    老乌木红着眼睛,嗓中哽咽,皴裂的掌心开始不停的颤抖:“护……护身符。”

    “为什么给我?”

    老乌木面色怪异,嘴闭的紧,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淮心头疑云遍布,索性道:“你不说明白,我不收。”

    老乌木咬了咬牙,硬把那吊坠塞进她手里,双手捂着胸口行礼,感叹道:“伟大的月神会保护他的子民。”

    说着,又取下腰间绳带上系的那个葫芦,“这是伤药,请大人笑纳。”

    这个江淮倒是利落的接过了,抬头,想要再问些什么,却见老乌木摇着头,蹒跚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喜极而泣的说着那些让人听不懂的糊涂话。

    宁容左瞧着老乌木的背影,回头对端王微愠道:“三哥这是从哪儿请来这么尊‘佛’?”

    端王支支吾吾的,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江淮摆弄着那枚银币,凑到鼻尖处闻了闻,一股极冲的铜臭味让人作呕。

    她觉得此事颇有蹊跷,但看情况也只能抛之脑后,她现在要做的,是解决城西的迁坟问题。

    至于这个老乌木,她思量半晌,才道:“不知道他能不能解得了我体内的尸寒之气。”

    ――=――=――=――

    翌日,长安城西。

    江淮站在土堆上,望着那乌泱泱的人群,觉得此事的确棘手,回头瞟了一眼躲在马车内喝茶的宁容左,他倒是悠闲得很。

    转过身,她挥了挥手,道:“大家伙听我说!”

    “我呸!”

    江淮还未说完,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壮小伙立马啐了一口,愤恨道:“听你说啥!我告诉你!这坟就不能拆!别以为你是朝廷的人就了不起!”

    江淮刚要解释,另一个怀胎四五月的孕妇也附和道:“就是!别说来的是你!就算是当今皇上来了!这坟也不能动!”

    孕妇说完,又有一个还流着青鼻涕的小孩接了一句:“不能拆!”

    江淮登时有些薄怒,正要抬手下令,左边猛地冲上来一个裹着黄头巾的老婆子,扯着她的手就问道:“您是不是江淮江御典?”

    老婆子这么一问,那些骚乱的人群顿时冷静了下来,一个个都瞪着大眼睛等着她说话。

    江淮被这群人看的发毛,小心的点了下头:“我是。”

    那婆子闻言,热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大喜过望:“还真是御典大人啊!”

    其余人听婆子这么一说,纷纷换上一副‘欢迎欢迎’的样子,也不骂了,各种溢美之词不绝于耳,说着,还都来拉她。

    北堂挥手,在旁候着的护城兵顿时冲了上来,拦住这群喜怒无常的暴民。

    那孕妇费力的高伸着手,大声笑喊道道:“大人!大人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江淮蹙眉,目光内尽是不解。

    那婆子推了推身前横挡着的长缨枪,忙不迭的接道:“大人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年您上疏皇上,重新修订了城外人口的纳粮税率,才让我们有了饱饭吃啊!”

    江淮其实啥也没想起来,只得故作恍然大悟,挥手让那些面目狰狞的城兵退下,自己走进人群里,想要问个一清二楚。

    那婆子挡住潮水般的人群,叫大家别往前涌,自己拉着她的手说道:“大人的恩德,我们没齿难忘啊。”

    孕妇也拉住她的另一只手,直接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大人书读的多,给我这孩子娶一个名字吧。”

    江淮左右摇摆,这一句那一句,自顾不暇。

    “够了。”

    宁容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拉过江淮在身后,挡住一行百姓,远远望去,浑身散发着‘我是皇嫡子我骄傲’的万丈光芒。

    婆子孕妇等人皆是一愣,厌弃的瞟了他一眼。

    江淮好笑,绕过他身前,稳住人群,直接把婆子拉到自己身边,小声问道:“我问你们,这坟为什么不能拆?”

    那婆子叹了口气,索性道:“也罢,那我就说了,免得说我老婆子诓您。”

    江淮郑重其事的点头。

    婆子跳脚指着远处一片面积较大的枯木林,解释道:“那坟就在那片树林里,都好几百年了,咱这城外的坟都被那些天杀的土贼刨了个遍,就那座坟动不了,冲了邪,是要染病的。”

    “这么邪性?”江淮蹙眉道,扶住要倒的婆子。

    “可不是!”那婆子眼睛瞪得老大,“这坟风吹不尽,雨浇不化,就算是下雪,隔天一瞧,上面一片雪花也不落。”

    江淮顿了顿,遂问道:“那骆宛竹是怎么回事?”

    婆子愣了愣,经一旁的孕妇提醒,才道:“大人是说前两天来的那个姑娘吧。”

    江淮点头,婆子又道:“好家伙,那姑娘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了,都不拿正眼看我们,一来这儿就摆起了大架子,二话没说,就让那些官兵把我们拦住,下令拆坟,谁知道刚要动手,她就喊了一声‘是谁’,然后躺地开始抽沫子。”

    江淮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只觉得好笑,片刻正经道:“那这坟里埋的到底是谁啊?”

    婆子闻言,登时住了口,古怪的和孕妇对视了一眼,匆忙要走。

    江淮眉间一凛,一把拽住她,声音微厉:“你要不说!我现在就下令拆坟!”

    婆子瞅着她,一张脸上数种情绪交织变幻,不多时,叹了口气,才说:“这坟里埋的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一位……公主。”

    宁容左皱眉,一袖子:“笑话,我大汤开朝四百年,共一百零三位公主,除去当朝四位,其余皆葬在南泰陵,这又是哪儿来的公主?”

    贫苦百姓向来对皇室子弟有着没来由的妒忌,那婆子更是不愿瞧他,撇嘴道:“您急什么,我又不是说咱们汤朝的公主。”

    江淮一愣,道:“前朝公主?”


第三十八章 前朝公主

    大汤朝绵延至今,足足有四百余年,说起前朝公主,也得是百年前的事了。

    汤皇祖称帝后,将前朝余孽一并清个干净,仅剩的几位也早早自尽了,留在世人口中的少之又少,不知是哪个?

    婆子指了下远处那片面积不小的枯树林,小声道:“就是前朝的最后一位公主,赵殇的坟,听说前朝就是因为她和自己婆家的爷们乱爬,把本就没剩几个子儿的国库给掏个干净,才自取灭亡的,当时皇帝没钱养兵,被咱们汤皇祖给反了,咱们汤皇祖称帝后,便将赵殇给囚禁了起来。”

    说着,她伸着三根手指举了一圈儿:“三年之后,她就受不了寂寞和屈辱,上吊了自尽了,她生前做了那么多的孽,咱皇祖打眼瞧不上她,就随便指了个荒地把她埋了,就那儿,都几百年了。”

    江淮倒觉得没啥稀奇的:“那你这意思,是赵殇的鬼魂在作祟了?”

    婆子一拍巴掌,扯着嘴点头:“说实话,要不是我们感激您,才不管您的死活呢,照样和那个什么玩猪玩狗一样,抽了吐沫子去。”

    江淮望了望远处,道:“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坟不拆,地就收不回来,新官道没办法铺建,我也交不了差,照样丢了官职,既然这坟谁都不敢拆,就交给我吧。”

    说罢,要抬手下令。

    婆子连忙拽过她的胳膊,照着那细嫩手背就打了好几下,又回头对着坟堆跪下俯首念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她一跪,周遭的百姓呼啦啦的全跪了下来,嘴里满满的念叨着,像苍蝇乱飞般吵人。

    江淮揉了揉手背,被这些民智未开的百姓弄得哭笑不得,回头看了一眼宁容左,他也点了点头,想要用强的。

    江淮挥手,让城兵再次拦住这些愚钝的百姓,不理他们的惑乱之言,下令让官兵们先行进入树林寻找孤坟,自己回头对他们说了一句:“大家伙请放心,出了事我江淮一人负责。”

    那婆子恨铁不成钢:“大人您怎么就不听劝呢!”

    江淮只是瞟了她一眼,和宁容左一前一后的进了那林子。

    先前进来的官兵已经四散分开,荒芜的枯林中唯有他们二人。

    宁容左瞧着她匆匆的样子,打趣道:“你害怕了?”

    江淮头也不回:“放屁,他们那些人的话你也相信。”

    “那骆宛竹的事,你怎么说?”宁容左挑眉,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江淮折了根树枝在手,胡乱比划着:“说不准就是她羊癫疯犯了,什么中邪,简直是笑话!”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待会等找到了坟,还是小心点儿好。”宁容左四处望了望,又道,“这么大的枯林,咱们得找到什么时候?怎么不带两个人指指路什么的?”

    江淮唇弧微冷,回头看他:“你瞧他们的样子,恨不得和那坟同归于尽,要是靠他们指路,不绕死咱们才怪。”

    宁容左轻笑一声,还未等再开口,胸口却被她狠击一掌,推力如巨浪,撞的他直往后退!

    未及反应,眼前‘嗖’的掠过一道银光,‘叮’的射进了左手旁的树上!

    他眼中暗惊,胸口隐隐发痛,抬头,对面的江淮也是一脸警惕。

    她举目环视,确认危险已过,小心的走到那棵树前,费力的拔下那支箭,放在手里细细打量,只觉得眼熟。

    箭身为褐色,十分细巧,箭头隐隐发油,怕是涂了毒。

    心下一惊!

    这不是石林那日宁容左所中的箭吗!

    又是旭王!

    “这箭……”江淮皱眉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空旷的林子刮过一缕极凉的风,卷起的脆叶在地上转了几圈,打在她的裙摆上。

    她愣了愣,精神登时紧绷了起来,试探性的唤道:“宁容左?”

    偌大的枯林绝情的连回音都没有,江淮往前走了两步,却耳尖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后有重叠的声音。

    她并没有立马停住,而是又小心的往前走了两步,三秒之后,她猛地转身,手自背后闪出,甩开折扇挡在眼前!

    此扇名为两仪扇,为中原神器之一,是贺子沉去年送她的生辰礼物。

    传说,此扇――扇面是由三千张婴儿的脸皮压制而成,扇骨则是一条巨鳄的脊骨磨制而成,通面黑白相间,上绘着中原山水集,除去放逐剑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此刻用来做挡箭牌最合适不过了。

    果然,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一柄利剑冲着她的面门直刺而来!

    江淮在心中道了一句:好扇子,随后两脚腾挪,急速后退!

    对面那个黑衣人显然是没料到她的身手这么快,喝了一声:“找死!”

    江淮手无寸铁,只好合了扇子做武器。

    她幼时身子虚弱,元气不足,在大燕习武的时候,专攻指法和轻功,索性六道阁的武术宗旨便是‘擅巧避蛮’,所以在交战时,若是群战便罢,若是单一近战,她很难寻到敌手。

    黑衣人见她以扇子做武器,不屑一笑,兴致勃勃的说道:“别怪我欺负你……”

    话还未说完,江淮已然冲了过来,他心底一惊,对上她杀意浓烈的眸子,猛地将剑横在身前作为抵挡!

    江淮目光阴冷,蹬地腾身而起,狠劲儿的踢在他的剑上!

    强横的力道隔着剑身冲在胸口,黑衣人闷哼一声,旋即转身,手腕一翻,那剑尖快似无影的向江淮未及收回的腿划去!

    江淮眉间一凛,在空中十分怪异的调整了下身子,手持两仪扇猛的砸向那剑!

    剑身似被巨石倾轧,黑衣人手臂霎时暴起青筋,两下拿不住那剑,被砸的直接削进土里!

    江淮此刻半跪在地,将那折扇顺着剑身飞也似的甩了过去!

    黑衣人只得脱手剑柄,仰身躲过那如刀片的扇子!

    江淮冷笑,一把擒住他的脚腕,隔着靴子‘咔嚓’的掐断其坚硬的踝骨,猛地一拽!

    黑衣人愣住,一股锥心的疼痛顺着脚踝席卷而来,未及反应,便仰躺在了地上,摔得后脑发麻!

    江淮利落一扑,将他严实的压在膝盖下,右手五指转为爪式,死命的抵在他的脖颈处,刚要发力掐死他,却觉得腰间一凉!

    黑衣人阴笑着,露出一双如毒蛇般的眼睛,说道:“别动,我这柄小刀削铁如泥。”

    江淮微微吸了口气,却不去看。

    黑衣人威胁道:“你放了我,我也放了你。”

    江淮身往前倾,黑衣人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手,警惕道:“我真动手了!”

    江淮目光极冷,玉白的指尖隐隐发寒,又使劲儿了些:“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她不敢确定这是不是方才射箭的那人。

    黑衣人不肯说,做这行的基本规矩就是誓死保密。

    江淮目光戏谑,知道自己问也是白问,却还是抱有一丝侥幸。

    黑衣人被掐的呼吸有些困难,双眼发红,他把小刀往前顶了顶。

    江淮的手果然微松。

    就在黑衣人以为自己能得逞的时候,却见到江淮手上戴着一个牛皮的护腕,上面嵌着一圈银色的铆钉,细细端详,仿佛还有个闪着银光的夹层。

    “你……”

    黑衣人话音未落,那夹层处‘嗖’的射出一根细小的钢针,穿颅而出!

    滴血未露。


第三十九章 你要杀我

    黑衣人眼睛瞪得巨大,一缕细风从下巴穿透头顶,死了。

    “他娘的。”江淮目光阴冷,踉跄着站起身,拔出那柄小刀的尖处,压了压伤口的血,低声道,“跟我斗。”

    “别动。”

    后腰一凉,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人,举剑抵着她。

    江淮眉间猛蹙,停了两秒,脚尖一转,抵着剑刃迅速转身,衣衫划破的同时,闪电般的抬手钳住了那人下巴!

    是和方才那个黑衣人一伙的。

    那人一愣,盯着下巴处那只净白如玉的手,皱眉道:“断骨**?”

    江淮挑眉,冷笑道:“算你识相。”

    那人似是不肯相信:“你是六道阁的人?”

    “六道阁,五步蛇。”江淮不介意把自己的代号告诉个将死之人。

    那人闻言浑身一凛,中原所有的宗门皆有自己的杀手,也就是宗内精挑细选的弟子,专用来执行‘收人钱财,替人寻仇’的任务。

    以六道阁为例,五步蛇便是其中有名的杀手之一。

    据说请她动手,万无一失的同时,酬金也是其余杀手的三倍。

    竟不想,这个五年都未出任务的毒蛇,今日被自己碰上了。

    “可惜我今日未随身携带六道阁的阎王帖,就委屈你了,死个糊涂。”江淮手指刚要发力,又他娘的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柄剑,横在她脖颈边,只消轻轻一动,便能划破肌肤,触及动脉。

    “放开他。”

    身后执剑那人冷冷道。

    剑刃寒冷,浊气抵着肌肤,江淮暗骂了声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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