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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痞Plus-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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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哟,这分明是一心求死嘛。”
  “一心求死?”卢劲舟口中反复沉吟:“为何要求死?”
  我弯下腰捶捶大腿:“一般人求死,一准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像卢清远这种读圣贤书的斯文人,求死的动机想必更多了,我可想不到。不过具体为什么,到时候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
  “是啊!”卢劲舟豁然开朗,抓着我的肩膀一阵猛摇:“公子说得对,下山后再去狱中见纪清远一面,或许有所收获。”
  卢大哥脑子生锈了吧,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想不通?看来老子还真是个破案的天才。不过这些公事都不重要,我更关心朱明和刘乾那点小九九。
  我清清嗓子,凑近些开口道:“卢大哥,刘乾的事情,你可知道?”
  “嗯?你也知道他要出家的事了?”
  “哈?”
  卢劲舟叹了口气:“刘乾跟随我多年,突然间说要去出家,我和孙迟都一时难以接受。不过……”
  “不过什么?”我的一颗心都快被拧成麻花,刘乾要是真出家去了,朱明还不追上去拔光头发赖在寺里不走啊!
  “不过刘乾心意已决,说明日了结一桩心事后,便会在福安寺落发为僧。”
  唔?连寺庙都选得如此就近随意吗?
  “不行不行,他要是做和尚去了,我的朱兄弟该怎么办?刘乾他人在哪?我要去劝劝他!”
  卢劲舟无奈摇头:“如今我都找不见他人,公子又去哪里劝?”
  我使劲挠挠脑门,真是恼火。
  “放心吧,等他明日心事一了,自然会到福安寺来。”
  我拧着眉毛转过脸看向卢劲舟,真是奇了怪了,这家伙怎么一点也不急?


第27章 
  归兀山顶是个荒秃秃的石头坪,我和青青一人揣了个馒头,裹了条寺里的被子,天不亮就跑上来找了个大石头蹲好。
  不知道刘乾这个脑袋抽筋的什么时候会来,但秉着宁可早到傻等也不错过的宗旨,我得早早来找个方便围观的位置。
  青青睡眼惺忪,把脑袋往我肩上蹭了蹭,蒙着嘴巴打了个喷嚏。我把被子往她身上扯过去些,再抓过她的手放在胸口捂好。
  “若还是觉得冷,你就先回去吧。”
  “不行,我要陪着相公一起。”
  “没关系的,大不了他们打起来时,我再下来喊你。”
  “相公又在逗我了,当真打起来,你肯定只顾着看热闹。”
  我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馒头来,掰下一半给青青,拿着另一半咂巴咂巴啃。
  天色渐渐放亮,东边的山头露出了些许霞光,山底雾气慢慢在林间汇聚,丝丝淼淼地萦绕上升。鸟鸣声声,山风习习,这样的景色,似乎好久都没见到,觉得既熟悉又新奇。
  “好漂亮呀,许久没看到霞光了。”青青正盯着东边的云彩,软软地靠在我肩上。
  “你更喜欢住在镇水村,还是京城王府?”
  青青甜甜一笑,脑袋往我的脖子里钻了钻:“有相公的地方,就是青青的家。”
  我转头在身边人额上一印,将她揽得更紧些。
  记得青青很喜欢诗经里的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时想来,正好应景。
  “青青。”
  “嗯?”
  “执子……哎哟!”
  “相公你想说什么?”
  “掷你娘的石头!”
  老子正好好地跟青青腻腻歪歪,哪知一颗石子从天而降,正正砸到我脑门上。
  “谁!给老子站出来!”
  我随手抓起手边拳头大的石块,噌地站起来,左右看看,卯着劲准备一石头甩过去把对方砸晕。
  只见石坪对面,孙迟悻悻地从一丛灌木后伸出头来招手,旁边还有个拧着眉毛的卢劲舟。
  原来是熟人,算了,老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松开手上的石头气鼓鼓蹲回去。
  太阳出来了,太阳升上三竿,太阳烤得头皮发烫。不记得换了多少个蹲姿,我由从欢欣雀跃地赏景,慢慢磨成了摊在地上弹蚂蚁。屁股下垫着被子,听到山腰福安寺开饭鼓声又响起,我泄了气似的垂着脑袋一头倒在青青肩上,等了一上午,现下真的好饿。
  “要不然我们先下去,速速吃过午饭再上来?”
  青青抖抖肩膀:“不行,相公你可知,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瞬间,若是错过可就来不及了。”
  是哦,老子是来蹲刘乾的,错过了可不好。
  肚子又咕噜咕噜响过三四声,我歪头叹气,正好瞥见一旁山道上轻飘飘飞上来个人,赶紧缩着脖子蹲好。脚步声由远及近再走远,我拿了树枝挡着脸悄悄支出去看,唔,原来是朱明这个痴汉。
  朱明今天换了身靛青衫子,头发高高扎在头顶,再用沙色发带一绑,分外精神。不错不错,这模样只勉强比我逊色一分。只见他提着刀在石坪南侧站好,山风撩得衫角上下翻飞,竟有种遗世独立的可怜感。
  朱明身形刚定,一个墨色的身影从北坡跃出,直接落到朱明对面。我深吸一口气,乖乖,刘乾来了,赶紧又抓了把树枝,将脸挡得更严实些。
  “他们说,你要出家?”是朱明的声音。
  刘乾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对面的灌木丛上。
  “别废话,你我再痛痛快快比一场。”
  青青碰碰我的膀子,一个劲眨眼睛催我站出去。我瘪瘪嘴,往前多伸出半个头来。
  只见刘乾来了狠劲,袍子一甩,直接拎出身后长刀,在空中挥出一道弧线后,一跃而起直扑朱明面门。朱明正身迎上,却不拿兵器格挡,反倒将手上的刀随手掷出,坦然望向刘乾。
  我被吓得猛掐自己的大腿,朱兄弟被迷得魔怔了么?连命都不要!
  还好刘乾理智尚存,刀刃在对方身前两指的地方停住,刀气逼得朱明倒退一步。
  “你这是做什么?拿起刀,跟我一较高下。”
  “赢了当如何?输了又如何?难道我在你心中,只抵得过一场胜负?”
  刘乾将刀向后收起,忿忿道:“不懂你什么意思,我约你来,只想看看究竟是你的刀利,还是我的刀快。”
  “你都是要出家的人了,竟还有如此重的胜负心?若在意尘世,又何必来此出家?”
  “不用你管!”
  “我偏要管!你知不知道,自上次一别,我便对你放心不下,你的东西还在我这里,你不想取回吗?”说话间,朱明在怀中掏出一物,摊开手来一看,却是半截门牙。
  刘乾身形抖了一抖,我举着树枝的手也是一抖。
  “我的牙已经找医官补好,你若有收集别人门牙的怪癖,留着也罢。”
  “好,既然如此,那我的东西呢,你也一并还来吧。”
  “什么东西?”
  朱明蹙了蹙眉头,沉沉道:“我的心,京城郊外,你将它一并揣走了。”
  我抱着石头再次抖了一抖。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刘乾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往后退了几步。
  “京城匆匆一别,寤寐思服,只想与你再见一面。我知道你对吴大人的心思,但收到你的书信后,我还是立即赶了过来。可一到福安寺,还没见到你人,就听到你要出家的消息。我不明白,你若真看破红尘一心皈依,又何必约我比试胜负。若心里仍有惦念,那为什么不能放过自己,忘记旧情,试着接受我?”
  隔着石头我老脸通红,朱明口中的吴大人,分明就是老子我嘛,什么鬼旧情,老子清白得很!青青又拍拍我的膀子,我不好意思回头看她,只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刘乾垂下脑袋,怔怔看着手上的刀柄:“我只是不明白,他既已有如花美眷,为何还要来招惹我?招惹了也就罢了,为何若即若离,反复撩拨我的心思?”
  青青又拍拍我的后背,我正捏紧拳头,气血上涌。不能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污蔑我的话决计不能忍!我蹭地站起身,指着刘乾的脑袋朗声道:“娘的!谁勾引你啦!今天就在这里,你给老子说清楚!”
  朱明惊得往后一弹,刘乾却毫不意外,一双红眼对过来。
  “你来了?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刘乾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赶紧摆手:“别胡思乱想,我可是个有家室的人,你最好把刚才的话说清楚!”
  “说清楚?我们在绥州时,你都做了什么?”
  当场对质还这么硬气地说瞎话?我气不打一处来,两手叉腰往前挪了几步:“我怎么了?我他娘什么都没干!”
  “你!你不但跟我同骑一匹马,还趁查案扒光了我的衣服!”
  娘欸!这是端起污水硬往老子身上泼!朱明眼中寒光闪过,按了按腰间的长刀向我走来,口中还念念有词。我伸长了耳朵仔细分辨,他分明说的是:“渣男!”
  不能忍!青青还在呢,必须把话说清楚!我快步走到灌木丛边跺脚:“卢大哥,孙兄弟,快出来为我作证,老子在绥州做了什么,你们也知道!老子不能随意被人污了清白!”再不搬救兵,朱明的刀怕是要架到我身上来了!
  孙迟干笑两声,先站起来,对我和身后两位点头示意。卢劲舟假装起身抖抖袍子,也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吴大人说得没错,他在绥州除了逛了一趟妓院,也没做别的出格事,想来是你误会了。”孙迟率先表态。
  我干咳两声,再看向卢劲舟。卢劲舟背着手,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形容,漫不经心道:“确实是误会,公子一直将你视为兄弟,并没有别的心思。你若为他出家,只能是徒然。如今公子来了,当着你的面也说清楚了,你的心结该解开了吧。”
  刘乾转过脸看向我,眼睛越发红了。我一个劲点头补充:“对对对,都是误会,我可没动什么歪心思!你这般一打二闹三出家,对我可没有用!”
  “你故意将我约到归兀山,就是为了做戏给他看?”一旁的朱明有些顿悟,眼中难掩落寞。
  “我……”刘乾回头看看朱明,没了言语。
  “没想到你竟情深至此,倒是我唐突了,也罢,告辞。”说完朱明身形一闪,纵身向山下飞去。
  刘乾望向朱明下山的方向,呆立良久。
  #
  “原来所谓的归兀山决斗,就是刘乾逼你出来,想要向你表明心迹呀?”青青看着我,饶有兴致。
  我别过脸灌了一口茶水进肚:“那又怎样?谁叫老子生得风流倜傥!”
  “那孙迟说你在绥州逛妓院,是什么意思?”
  我差点一口水原地呛死,赶紧解释:“他瞎说!我没有!青青你信我,再不然,回去后你问薛石,他可是一路都跟着我的!”
  “哼!谁不知道你们俩主仆一心,肯定早就串通好了。”
  “没有没有!你信我呀青青!”放下茶杯,正转身过去揽住青青的肩头,门口一声轻咳,我赶紧收了手若无其事地站好。
  “公子,有没有兴致一同下山,回燕州城探探纪清远的口风?”卢劲舟却不进门,自觉在门口站着。
  哎呀呀,看来查案什么的,还是少不了老子这个天才啊!我提提嗓子,故意磨蹭道:“才从山顶下来,板凳都没捂热呢,不急不急,明日再回去也不迟。”
  “也罢,公子好生休息,不打扰了。”卢劲舟不接我的茬,拱拱手抽身就要走。
  我赶紧扑出去拽住他的袖角:“卢大哥说哪里话,我这就收拾收拾,马上动身!”


第28章 
  以前常听村里人说,城里监牢阴湿得很,睡到半夜还有耗子出来咬人耳朵,我临出门时专门拿了青青的手帕,现下捂着口鼻紧跟在卢劲舟身后。
  牢头在前面带路,我歪着脑袋左右看看,赶紧燕州的牢狱布置得还可以,通道不算阴暗,每个单间还安了床板和谷草。一直跟着走到最里面的甲子号房,牢头识相行礼退了下去。卢劲舟回头瞟了我一眼,我这才悻悻把鼻上的帕子揣回兜里。
  隔着木栅栏,里头的纪清远背身而立,抬头盯着墙上一尺见方的小窗,即便听见我们的动静,也只是微微侧头,身体却纹丝不动。
  唔,好一副戏里正面人物的淡定做派。
  “纪大人,若是不舍外面天高地远,何不走出牢狱,还以自由?”卢劲舟也背着手,淡淡开口。
  牢里的人轻笑两声:“何谓牢狱,何谓自由?世间万物,皆逃不过命数二字,身处何地又怎样?逃不出因缘,皆是枉然。”
  说得还挺玄,我抬抬胸膛,把气势提起来,不能被他压过一头。
  “纪大人看得透彻,在人世间行走,洒脱固然难得,但命数无非因果循环,凡人无论作何决定,都要事先估量后果,判断利弊,权衡得失。似纪大人这般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及第,荣耀家门,想来比旁人更能尝得铁窗中的苦寒滋味。”
  卢劲舟一席话说得纪清远身形微动,想来应是戳到痛处,我大腿一拍忿忿道:“就是嘛,纪大人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顾及家中父母妻儿的感受。你若锒铛入狱,他们必定衣食无着,下半辈子还如何抬头做人?”
  “这倒不劳大人费心,纪某上无双亲,下无妻儿,赤条条一个人,早已了无牵挂。”
  欸,我多什么嘴呀我!赶紧拿手打打嘴巴,问什么不好偏问别人爹妈,这下撞刀刃上了吧?
  卢劲舟抓住话由,不落时机:“纪大人说得轻巧,虽无亲人,那故交呢?他们的情谊也不顾了吗?”
  纪清远这下没有马上回答,默了半晌后才低声道:“就当他们错看了纪清远这个人。”说完缓步走到床边:“二位大人请回吧,该说的,在堂上都说了,供词皆已画押,纪某不想多言。”说完闭目坐下,不再答话。
  第一次遇到脾气这么犟的阶下囚,我看看卢劲舟,卢劲舟摇摇头,示意我出去。
  “难办呀难办!”找不出纪清远的软肋,就找不到案子的突破口,我坐在监牢大门口的台阶上,撑着下巴发愁,这种旁人奋力相救,自己完全不配合还一心求死的家伙,真叫人头疼。
  “公子方才有没有注意到纪清远的神情?”卢劲舟站在身边,神情端肃。
  我抠抠下巴:“自命清高,一脸不屑,态度傲慢,自己找死?”
  “那是之前,但提到故交之后呢?”
  我再抠抠下巴:“唔……拒绝交流,冷水烫猪不来气?”
  卢劲舟缓缓低头,若有所思地望过来,眼睛停在我的手上。
  我微抬头,眨巴眨巴眼:“卢大哥,你也下巴痒吗?”
  “刚刚纪清远的神情,分明是百感交集,忧心忡忡,怅然若失。”
  “哦?卢大哥好眼力啊!”我尴尬咧嘴,干笑两声。
  “或许,能从他的身边人下手,找出线索。”
  #
  次日上午,燕州城外,葛家村,我换了身村汉装扮,背着包袱,拉上村姑青青,走在村东头的田埂上。
  “相公,咱们要不要先对对说辞?免得待会儿穿帮。”
  “不用,反正我们到时候看卢大哥眼色行事就好,你要是怕出错,一会儿就少说话,看我表演。”
  青青“嗯”了一声,被我牵着穿过一片莴苣田,莴苣田后的农户,就是我们要拜访的人家。
  转到屋前,我清清嗓子,拍了拍院门:“有人在家吗?请问能进来讨碗水喝吗?”
  “门没闩,进来吧!”院里人回应。
  我把头发再抠下一缕,回身扶着青青推门而入。
  只见农户院中摆了桌椅,卢劲舟和孙迟围坐在旁。两人都是商贩打扮,身边还停了运货的板车。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伯正从屋里拿着长凳走出来。
  “老伯打扰了,我和娘子探亲路过这里,走了大半天的路实在太累,想跟您讨碗水喝。”
  “好说好说,快过来坐坐吧,我这就进去给你们添水拿碗。”老伯热情招呼,拿起桌上的茶壶进了屋。
  我和青青连连道谢,也挤到桌边挨着卢劲舟坐下。
  自昨日朱明负气离开,刘乾随我们一同回了燕州后也没了踪影,我对孙迟挤挤眼睛,示意刘乾去哪了?孙迟捂着胸口挥挥手,表示他心里难过不愿同来,我点点头,心下了然。
  “往日都是我一个糟老头子住在这里,今天一下子来这么多人来看我,真是难得啊,难怪今早喜鹊就在树梢上叫个不停!”老伯笑眯眯地出来,我赶紧上前接过茶壶。
  “怎么?他们不是您的儿子吗?”我故意发问。
  “我们是走村串户的小贩,正好来卖点针线布头,顺便再从葛老伯家收些晒干的花生带回城卖。”卢劲舟回答得像模像样。
  老伯掺了两碗茶水递到我和青青面前,我双手接下连声道谢。
  为了装得更像赶路人,我顾不得烫口,一鼓作气干了三碗茶水并悄悄打了一个饱嗝后,才开始进入正题:“我和娘子第一次到燕州来探亲,昨日宿在城里时,听好些人说你们燕州出了大事。”
  葛老伯低头不语,孙迟见状搭腔道:“是哪件大事啊?说出来听听,看我知不知道。”
  “还能有比你们州府父母官被抓了更大的事吗?听说你们的知州大人不声不响贪了好多钱呢!数目打得吓死人!是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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