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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宠-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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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灵舌挢不下,钱雅推了她一把,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反应过来的瞬间,心头横生恐惧,颤着声,轻问旁边的人,不敢置信:“她不是莫家姑娘么,怎么成平陵王府的人了?”
    莫筝火勾嘴笑:“卫大姑娘,你这心操得可真多。”
    沈灏正巧走到禾生身边,听到了这句,抬头看了眼卫灵,道:“原来是卫家姑娘。上次卫老爷托人求本王的字,本王一直忙于政事,抽不开身,今日你在这,正好将卫老爷要求的字一并带回去。”
    他说罢,慢条斯理捞起袖子。众人以为他要提笔,一个个伸长脖子望。
    却见他随意选了只小楷毫笔,递到禾生手上,先是为她轻卷衣袖,而后展开一袭宣纸,退至一旁细细研墨。
    再看一旁的禾生,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仿佛平陵王往日也是这么伺候她笔墨的。
    众人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人比人,气死人,可叹的不是平陵王甘为她研墨的心,而是当众为一个女子放下身份架子的意。
    提到写字,禾生本来还有些紧张,但有他在身边研墨,周围干扰人的视线仿佛全都消失不见,她仿佛又回到了他们的小书房。
    禾生问:“写什么字?”
    手下的动作未停,沈灏缓缓研着墨,开口:“你凑近些,我告诉你。”
    禾生听话地往他身边挪了挪,听得他说了四个字,是自己平日有练过的,虽能写,但不明白意思。只知道偶尔沈灏教她识人本性的大道理时,会用上这个词。
    定神静气,沾了沾墨,开始在纸上提字。
    脑海中反复出现他手把手教她时的场景,不由自主地想象此刻他在身后搂着她的温柔,下笔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偏过头看,欢喜地想让他评价,就像无数次她在书房里练完字后渴望得到他的肯定一样。
    沈灏看了看,伸出手指捏着纸角边,点头道:“好字。”虽然不够苍劲有力,但就这个水平而言,已经很有进步。
    他捞起宣纸,递到卫灵手上,神情淡漠,“阿生的字,师出我手,卫老爷求字,阿生来写,也是一样。烦请卫姑娘将此字画转交给卫老爷。”
    纸张舒展开来,垂在空气中,卫灵本来还欣喜,以为平陵王并未因为禾生的事怪罪,两府关系尚有回旋之地,待看见纸上的四个大字,脸上一下子刷刷惨白。
    众人去望,看清了字,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沐猴而冠。
    这是在明晃晃地讽刺卫家愚鲁无知,虚有其表。
    平陵王鲜有在人前表达对朝中臣子的看法,今日一举,着实是将卫家记恨上了。
    卫灵吓住,前一刻还张牙舞爪得意洋洋的人,此刻垂头丧气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又惊又怕。
    沈灏携了禾生往外走,丝毫不忌讳旁人的眼光,步伐飞扬,衣袍洒摆。
    手指相缠,交叉互握,沈灏回头问她:“这下子,以后还担心别人说你不识字吗?”
    刚刚卫灵心惊胆颤的小模样,禾生是瞧在眼里的,她害怕卫家,甚至有点厌恶卫家,又不是圣佛,乃能被人欺负了还说感谢的?
    卫家的人在她手上吃了瘪,她心里自然是爽气的,眼角微勾,虽然在笑,却并不张狂,像捡了便宜那般,有些窃喜:“不担心了。”
    沈灏带着禾生走了,沈阔也去找莫筝火,想带她回府。莫筝火哪能肯,眨了眨眼睛,往卫灵那般看道:“我戏还没看够呢。”
    卫灵怔怔地站在那,手里捧着那卷字画,心里百感交集。完了,这下,算是彻底得罪平陵王府了,回去让卫老夫人知道,非得骂死她,严重点,还可能动用家法以此惩戒!
    本来围绕在卫灵身边的女眷,此刻全部都不动声色地散开,就连钱雅也悄然无声地远离她,不敢再与她搭话。
    世人皆知,卫家因多年前卫老候爷的事情,与圣人不大对付,现在又惹了手握实权的平陵王,以后的出路,怕是悬呐!
    卫灵回了府,卫二奶奶还没得及听闻今日宴席的事,见她捧了字画回来,一问,听是平陵王所赠,当即笑开了花。
    还没来及打开看,前头卫老夫人便气急败坏地踏进屋子,进了卫灵,二话不说,拿起手中拐杖就往她身上打。
    “作孽啊,你这个蠢货,天天吟诗颂词,今日不是到这个跟前卖弄,明日便是到那个跟头显摆,现在竟还惹到平陵王府头上,生出你这样的孽畜,卫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卫灵被打骂得泪流满面,不敢吱声,往卫二奶奶身后躲。
    卫二奶奶披着外衣,病怏怏地问:“老夫人,到底怎么了,灵儿做错了何事?”
    卫老夫人重重地将拄杖往地上砸,指着卫灵道:“你让她自己说!”
    卫灵哭哭啼啼地将事情说了一遍,卫二奶奶听得发颤,末了,问:“字画呢?”
    卫灵抖着将字画递出来,已经被捏皱的宣纸倏地展开,极其讽刺的四个字突入眼帘,卫二奶奶几乎要气背。

  ☆、第41章 【一更】

卫二奶奶往卫灵身上揉捏,掐得紧又心疼,摊开手心拍榻,眼泪直流。
    卫老夫人抹了几把眼泪,这些年为卫家操持,早已练就收放自如的本领,弓着腰将瘫坐地上的卫灵扶起来,面上三分无奈七分不忍,顺着卫灵衣领往后轻轻拍背。
    事情已至如斯地步,再继续责罚下去,也挽回不了什么。若往狠里惩戒,待卫灵出嫁,少不得对府里存怨恨,千般万般□□出来的姑娘,往后还有大作用。
    安慰卫灵,也安慰自己:“平陵王是个做实事的,怎会和妇人一般见识,不过是得罪了他府里姑娘,只要他家姑娘心气一顺,事情也就解决了。”
    卫灵颤栗着,平日再如何嚣张跋扈,到了卫老夫人这里,就跟软弱的绵羊似的,一声一句,生怕触碰逆鳞。
    原以为卫老夫人定是要动家法,听她这般说,心里有了定数,纵使心中不服气,也不敢再驳,抖着嘴皮问:“该如何做,才能让那姑娘心顺?”
    解铃还需系铃人,自是得想个法子让卫灵赔罪。现在她们贸然前去拜访,平陵王府若避而不见,无疑等于火上浇油,滚烫地烧她们一脸。自讨没趣的法,不能行,得另寻巧僻。
    “你素日与东怡郡主交好,让郡主帮着说称几句,也不用太多好话,嘴皮子上的功夫没用,得亲自到跟前谢罪,那姑娘要打要骂,待见着了面,你只管伸出脑袋请她。”
    卫二奶奶听着,心头一酸,自己的一双儿女,皆要受这样的委屈,想想就觉得不甘。揽了卫灵,抱在怀里。
    卫老夫人横她一眼,将心思挑明,道:“这点事算什么,自己惹出来的,自然要解决,甭管什么法子,能起效的法子就是好法子。当年我求人拜佛,好不容易从虎口下,保住这一大家子,多年来辛辛苦苦撑着,可曾喊过一声怨?”
    卫二奶奶母女不敢吱声,连连称是。
    卫老夫人起身,回头看卫灵一眼,换了慈祥面孔,语重心长道:“待辉煌腾达那日,定叫我卫家人直上青云,做个人上之人。到时你若看谁不顺眼,别说是个王府姑娘,就是公主,到了我们手上,杀了便是。”
    卫二奶奶听这样的话,不知已听了多少遍,早已没了情绪起伏。倒是卫灵,窝在卫二奶奶怀里,眸子闪光,对卫老夫人所说的未来深信不疑。
    是啊,现在受点苦算什么,以后的通天富贵才是真。
    事不容缓,下午卫灵找人去了东怡府上,讲了副好说辞,“六皇妃作怪,骗说是她家的人,现如今挑了身份,竟然是二殿下的人,既是二殿下的人,也就是郡主家的人,万万不敢再冒犯,但心结已下,还得解开才好。”
    东怡与沈灏沾亲带故,且那日蹴鞠她也有所帮衬,心想帮卫灵的忙,也就是帮自己的忙。卫灵愿意俯低身姿赔罪,再好不过,道:“我去王府探探口风,若能见面,你再来。”
    当日便唤了马车前去,卫灵生怕错过机会,说什么也要跟她一起,待在马车里,让她先去,若可以,她便立马进府赔罪。正好省下派人到卫府再叫她来一趟的脚上功夫。
    禾生刚从遵阳侯府回来,想着去见卫林,换了衣裳,急着出门。沈灏提前将手头上的事忙完,不放心她出门,说要作陪。
    前院有人来报,说东怡郡主来访,想要探望府里姑娘。
    沈灏一向对东怡没什么好印象,以前从未见她来府,他们刚从遵阳侯府回来,现在人便兴冲冲地来了,定是为了卫家的事。
    禾生不知她为何而来,因急着与卫林相见,抿嘴问他:“一定要见吗?”
    她仰着头,一副可怜见的小模样,看得人心痒痒。他伸手握住她娇弱的肩头,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低头凑近,“当然不见,说好陪你去找卫老爷一家,自然要说话算话。”
    禾生喜滋滋的,跟了他这些时日,知道他喜欢什么,撅嘴往他脸颊一亲,“你真好。”
    得了佳人吻,还是主动凑过来的,沈灏心里像是有烟花炸开般欢腾,面上却装作淡然模样,轻启唇齿,“走吧。”
    东怡在外等了许久,小厮回话,说今日不能开小府门,烦请郡主的车马改日再来。
    东怡愤岔,被拒了,又不好说什么。将气撒在卫灵身上,骂她是个搅事精。
    这头刚骂完,准备离去,那头听到府门大开的动静,掀了马车帘子一看,一辆彩绘双马铜车自小府门口出来,前头裴良坐着赶马。
    卫灵往外瞧,心里一盘算,心想肯定是王爷或者府里姑娘要出行,问:“要不要跟上?”
    东怡瞪她,“你这个没脑子的,跟上去作甚,半路挡道不成?你若要跟,便自己下车,我不陪你玩这茬。”
    卫灵噤声。东怡气呼呼回了府,卫灵不敢让她送,自己派人去卫府叫人来接。
    进屋将今日吃了闭门羹的事情一讲,卫老夫人皱眉,半晌没说什么,末了,离开时交待卫灵这几日不要出门,好好待在家里修养身心。
    卫灵不明所以,问卫二奶奶,卫二奶奶摇头,猜测:“平陵王连东怡郡主的面子都不肯给,这事一时半会急不来,得等你哥哥从苏杭回来,向他讨主意。”
    卫灵点点头,只要哥哥出马,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这厢,马车停在一处园子门口前,沈灏搀着她下来,指着园子门口的字匾道:“念来听听。”
    这是在考她了。禾生定睛一看,凑巧前几日刚学过,朗朗读来:“琳琅园。”
    沈灏摸摸她的头发,大有欣慰之色,“不错。”
    牵她手进了园子,园子里花草繁密,假石山玲珑透瘦,放眼望去,竟有置身山林间的错觉。
    禾生想起什么,拽他袖子,嘴唇微嘟:“每次夸我,却从不奖赏。”
    头一次听见她这般要求,沈灏笑,语气宠溺,问:“想要什么奖赏,都给你。”
    禾生皓齿明眸冲他一笑:“不要别的,让我在这留宿一晚,与卫林叙叙旧,即可。”
    沈灏没应答。
    禾生晃他手臂,难得地撒娇,往他臂膀上蹭,水灵的眸子直勾勾地望着:“求你了,就一晚。”
    沈灏冷下脸,淡淡一句:“什么都可以应你,就这个不行。”
    禾生有了哭腔,继续央他。
    沈灏蹙眉。她若想与卫林叙旧,他大可将卫林接进王府,何必要出府留宿,她在外头住着,他一万个不放心。
    求了半晌,眼见路已过半,知道他定不会应,她索性撒开手,也不是想闹脾气,但就是心里不舒服,一个人闷着气往前走。
    她的家人都在外地不能相见,又不能与出嫁前结交的故人往来,现在只剩下卫林一家了,她在王府待惯了,偶尔也想换个天地住,又不是不回去,横竖就一晚。
    沈灏身子一顿,缓着步子,也不急着上前追。
    禾生疾步,走了好一会,感觉身后无人,瞥着余光去瞧,见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隔着老长一段路,他从容不迫地踱步。
    禾生心头一滞,脚下的步子愈发加快,使气似的往前走,以为他会来追,走一段,又悄悄去瞧,他还是不急不慢地走着。
    半点哄她的意思都没有。
    禾生垂下脑袋,不往前走了。待等他到了跟前,一双锦靴停在视线范围内,她抬起脑袋,对面人正看着她。
    “怎么不走了,卫家人等着呢。”
    说出的话清清淡淡,没有丝毫起伏。这样的声音入耳,听得禾生浑身松垮垮的,连带着眼眶都泛酸。
    想开口问他,又不知问什么。他又没对她做什么,不过就是不让她出府过夜,见她气着了,也不上前哄。是啊,他凭什么哄她,不准就是不准,有什么好委屈的。
    心里头万千思绪,翻腾倒海地搅着,眼泪冲着往外冒,暗骂自己一句矫情,却怎么也止不住泪花。
    怎么哭了?沈灏有些急,伸手抚她背,一下下温柔拍着,刚才端着的淡漠冷情,消失得一丁点都不剩,松了语气,轻柔平和:“不哭了。”
    禾生张着泪眼,一下下地抽泣,横竖停不下来。
    沈灏一颗心都被她哭软了,哄小孩一般,将她抱在怀里,一点点耐心擦拭眼泪,生怕力道稍重,将她弄疼。
    禾生咬唇噙着声,脑袋瓜子往他胸前一搁,他越哄,越觉得自己没用。
    习惯了被他捧在手心,以为一切都是理所应当,却忘了,他也有不哄她的时候。
    越想越慌张,这样芝麻大的事,也拿来哭一场,他待她好时,她尚能这样肆意,往后他不待她好了,她能哭给谁看?
    这样一想,慢慢地使自己心绪平稳,窝在他怀里,嗅着他身上的熏香,轻淡沉雅,好闻极了。
    贴着他衣襟处抬起头,问:“这是什么香,我也要熏。”
    见她不哭了,沈灏放下心,松口气,下巴蹭着她的额头,道:“干支香,不适合女子熏,带了木味,不活泼。”
    禾生暗暗记下香的名称,从他身上褪下来,两人继续往前走。
    忽地沈灏牵她手,轻描淡写道:“晚上留下便是,我陪你一起。”
    禾生惊讶,试探着问一遍:“真的?”
    沈灏点点头。轻拽她的手,慢慢揉捏关节,“只一点,以后好好说话,不许再哭。”
    禾生埋头应下。
    园子里翠绿映着粉红,黄鹂鸟在枝头唱着小曲。铺满鹅卵石的小道,蜿蜒朝前,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
    她放慢脚步,隔着一臂膀的距离,看他的背影在阳光下被拉长,后面跟着她窄窄矮矮的一方影子。
    一步一挪,稳稳当当,形影不离。
    禾生抿嘴,心头的那点杂念涌上来。晃了晃头,又不让自己继续想,晃了好几下,脑壳晃得有些晕,终是将杂念从脑海中撵出去。
    不能太贪心,他现在对她好,这就够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前头沈灏问她:“园子东西不齐全,我派人把你屋里晚上用的物件拿来,好不好?”
    哪有这般金贵,随便住住就好。虽是这样想,心里却甜滋滋的,软软答一句:“好。”

  ☆、第42章 【二更】

进了屋,一家人正在整理包袱,见他俩来了,当即停下手里活计。
    卫有光领着全家人跪下,“给王爷行礼。”
    沈灏点点头,扶他起身,拉了禾生在主位坐下。
    与卫有光寒暄几句,卫有光一一对答。沈灏不是个会闲聊的人,直接告诉卫有光,“我在京中给你找了营生,你一直以来是做绸缎生意的,宫里一处纺庄缺个掌事,下个月初三,你收拾好,准备上任。”
    纺庄掌事,不但有自己的绸缎庄,且是宫里出钱建造,不归宫里管,可自营可与宫中接洽,堪比皇商。这样的肥差,多少人使银子都摸不到,现在轻飘飘一句话,就落到他头上,简直天大的好事!
    卫有光撩袍跪下谢恩。此时此刻,才万般庆幸自己当初帮衬沈灏的决定,来的路上听说他是王爷,一家人目瞪口呆。现在抬头再看,只觉得主座上的人,身拢光辉,龙血凤髓,贵不可言。
    聊了没几句,沈灏有事,不能久留,与卫有光告辞,凑到禾生面前交待:“晚上我再过来,你在园子里玩,不要出去。”
    禾生应下,目送他出屋。待人一走,她返回来,兴高采烈地拉卫灵讲体己话。
    两个小姑娘往园子里去,找了个绿竹环绕的亭子坐下,命人在石桌摆上果仁点心,一边摇着扇,一边嗑瓜籽。
    “我知道时,吓了一大跳,竟是个王爷!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们那样的小地方,来了这么个大人物,竟还讨了我们家姑娘去,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她表情夸张,像个唱大戏的,看得禾生咯咯笑。
    卫林拣了新鲜果仁往嘴里塞,含糊问道:“王府大吗,你有见宫吗,有没有见着宫里的娘娘圣人?”
    她一口气问这么多,差点被噎着,禾生连忙拿茶喂她,道:“你慢点,我又不会跑,横竖晚上还在你这歇呢。”
    卫林呛了许久,终于缓过神,拿袖子擦嘴,笑:“方才我都听到了,你在外留宿,他还来亲自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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