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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不如盘大佬-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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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廖医正刚为太后施过针,余下的太医们又分别上前扶脉,最后商榷着定了内服的汤剂方才告退。
贤、淑、宣三妃,加上得了消息后赶来的敏妃,四宮主位齐聚一堂,宮嬷嬷则仍守在太后帐边近身服侍。
贤妃抬眼看看外头天色,已近酉时,是晚膳时辰。
“方才太医们也说了,太后她老人家暂无大碍,且需静养,我看姐妹们不妨先各自回宫将息,待明早再来。今夜有我在这儿盯着,若有事再去唤你们。”
淑妃向来和贤妃一个鼻孔出气,自然附声答好。
敏妃虽忧心太后,但奈何十阿哥上旬出了痘,眼下被隔绝在皇城一隅的偏僻院子,也轻忽不得,只好道了恼告退。
唯独宣妃,向来和贤妃水火不容,凡是她贤妃提议的,就没有让她顺意的道理。
“贤妃和淑妃管着偌大的后宫,纵是有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的。左右我一清闲人,此番太后她老人家抱恙,我怎好躲懒,今夜便由我来守着吧。”
太后为人寡淡,一生无所出,但她对今上有养育之恩,在眼下太子式微之际,宣妃自然想给她的亲儿子三阿哥助上一把力。
贤妃似是知道宣妃所想,也不肯轻易吐口:“圣人既把后宫重责交托于我,寿康宫自然也是我分内事,怎能怕辛苦,宣妃美意我心领了。”
宣妃看贤妃不让步,争胜之心骤起:“贤妃你也太过要强,我听说,九贝勒嫡福晋的人选还需重定,年关也将近,年后另有三位阿哥开府建衙的琐事,哦对了,先太皇太后的冥寿就在二月,皇上还要亲自过问……你想逞强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倒显得我们这些姐妹游手好闲,没有孝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贤妃面露无奈:“既然宣妃执意留下尽孝,我也不同你争了,那我们就先散了吧。”
一锤定音,各得其所。
宣妃笑着目送众人离去,盘算着等太后一醒便去邀功。
适时,宣妃身边的一等宫人琼儿端了红梅骨瓷盅过来:“堂屋里寒气重,娘娘先暖暖身子。”
宣妃接过盘盏,捻动碗口,看琼儿仍立在面前欲言又止。
“舌头被猫叼走了不成?吞吞吐吐做什么样子?”
“回禀娘娘,方才我进屋时,见檐下跪着个宮人,细打听,竟然是烧毁了太后娘娘沉香手串的宫婢。这人来人往的,看着怪扎眼,娘娘你看,是不是要问了宮嬷嬷的意思发落了?”
“宮嬷嬷在里面照顾太后,这等小事何须烦扰她,直接将那蠢婢打上五十板子撵去辛者库。”
说完掀开暖盅,果然是上好的血燕。
☆、【入宫】
001
今日是腊月的头一天,姝菡自打初选出宫回到客栈后,便再也没出门。
因连下了两日雪,街市上尽显萧条。
这个时节客栈里本就没什么客人上门,眼下更是门可罗雀。
姝菡也不耐烦成日闷在房间里对着孟妈妈那张冷脸,于是偶尔也下楼和客栈的万掌柜攀谈,既可打发时间,也顺便了解近年来京城的风土人情。
倒不是她懒怠出门,实在是因为天寒地冻出行多有不便,且顾念到孟妈妈必定要拦三阻四,为了省些口舌,于是也歇了回故宅看看的心思。
便是回去又如何?只怕越看越心灰意冷。
听万掌柜说,钟鼓楼东西两侧的府宅多有翻建,尤其老方家胡同那一带,这几年陆续落成了三位阿哥的王府,民人私下里都叫那处王府街,反倒是方家胡同提的少了。
况且去了她又能以何身份现身?在世人眼中,宅子的旧主费佳氏夫妇早在八年前就已经畏罪伏法,而家中的幼女也死在了松江府。
……
天色渐明,更漏声声,姝菡收回思绪。
今日便是入宫复选的日子,一刻钟之后就得动身。
若无意外,此后就会长留宫中了,可眼下孟妈妈却不见了人影。
店小二说,“您的那位老家人一早起就出门去了,还打听了月初早集市的位置。
姝菡了然:过了今日,自己入宫之事一定,孟妈妈就要返程,这是想准备回去的土仪。
是啊,旁人的日子还要继续。
车把式已经套好了车,姝菡整理好行李,又下楼结清了这几日的店钱,正犹豫要不要给孟妈妈留个口信儿,就赶上她拎着大包小裹进了客栈大门。
“大小姐已经退房了?怎的也不等等我?”神色言语间竟没有一丝内疚。
“时辰到了,如何等得?妈妈再晚些,说不定宫门都关了。”姝菡无奈。
说完也不用她答话,径直出门上了骡车,与她理论只会浪费时间。
孟妈妈不以为然,转身和掌柜的又唠叨了几句,得知自己的行李已被小二装上了车,才悻悻跟了出去。
002
参领已经在栅门等候多时,姝菡这一辆车已是最末,所幸尚且来得及。
走得还是初选那日的老路。
队伍还未行到玄武门,半路就被迫停了下来,并让出主道分列两侧,连车上的众秀女也被赶了下来。
姝菡跻身于人群中,不明所以,只好随着旁人向路口张望,只觉浩浩荡荡一列车马自远处来。
等到行得稍近了,赫然是辆五龙华盖朱轮车,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车前车后还跟着数十人的仪仗,除了手持着红罗伞扇、仪刀豹枪的从人,另有骑马执兵的亲卫十数人,而为首的汗血宝马之上,一位穿着紫貂端罩、腰系黄带子、脚登金黄朝靴的青年男子正缓缓策马行来。
姝菡隐约觉得,这位贵人仿佛在哪里见过?还想再仔细打量一番,却被身边的秀女一把拉着跪在地上。
转过头一看,竟然是那日分食她栗子糕的少女。
“那是安亲王的仪驾,还不快低头?听说他于法度礼制之事素来严谨,万万不可冲撞了。”
姝菡冲她点了点头,依言低下头静候。
等到车马行远、随众人起身,姝菡也没想起在何时何地见过此人,又或者,人有相似,真的只是面善而已?
正想着,耳畔响起了轻柔女声。
“我叫浑达奇·汀兰,今年13了,我阿玛是刑部的笔帖式。你呢?”
“我叫”姝菡两个字刚要脱口而出,却猛然醒悟,这世间哪还有什么姝菡。
“我叫海佳·雅珠,今年16,我阿玛在呼兰府做千总。”
“原来是雅珠姐姐,初选那一日的事还来不及向你道谢呢。”说着露出甜甜一笑,带着两个梨涡。
“不值一提的,也幸好分了予你,不然被查体的嬷嬷翻检出来就闹了笑话了。”事态不明,姝菡并不急于攀扯关系。
“话不应如此说的,……”还待分辨,参领已经催促着诸人上车启程,那唤作汀兰的少女只好依依不舍作别:“等进了宫我再找姐姐叙话。”
姝菡点了点头,也随即登上骡车。
003
复选与初选隔得两日,名义上是要主子们圈定复试人选,其实众人皆知:结果当场已定,所谓复选不过走个过场。
这两日空档实则是留给内务府安排新人入宫事宜的,诸如宿在何处,伙食归到哪一间膳房,甚至又细如哪几位姑姑、嬷嬷教引?做些什么差事?
再一则,也是让这些秀女和家人最后再享几日天伦。
如无意外,秀女一旦入了宫,除非被指婚或是分到各王府当差的,在二十五岁前均不得出宫。
因进京之前已经替暮春定好了人家,姝菡除了忧心岚姨的病情,本就了无牵挂,所以在其余人等伤怀之际,已经率先整理好情绪。
放眼望去,初选时那一百二十二名秀女,如今尚有一百一十六名在列,据说落选那几人皆是查体时出了状况,风闻还受了惩戒。
辰时三刻,复选开始。
所有秀女按着顺序分别演示拭案、执帚,又有年长的嬷嬷观其行、走、坐、立;稍后,又有几位掌事姑姑过来,问及众人身负何种技艺,不拘刺绣、读写、琴瑟、甚至侍弄花草也算。
想来关乎日后前程。
姝菡想了想,一概答否,家里有着官身的秀女,总不致太差。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还是莫太出挑儿的好。
不过个把时辰,一切落定。
待一旁负责执笔记录的宫人按父系官阶重新按序誊好了名录,就让秀女们逐一上前签字作押,诸人就算是有了正式的名分,到时月月按了此档领俸。
姝菡哂然,竞和大户人家买卖使女没什么差别。转念一想:天下人皆是他们爱新觉罗家的家奴,何处又能得自由身?
唯有把心一横:人生虽苦,莫问前路。
☆、【是非】
001
紫禁城永巷之内,一处闲置了近一年的院落再次被开启。
按着旧例,初初入宫的秀女在正式分往各处当差之前,均要在此先学规矩,以便于管事姑姑们统一管束、考校。
因这处院落离三大殿并东西六宫甚远,不便主子们传唤,贤妃娘娘才做主将此处辟出来,专做秀女短期的教、学之用,所以屋舍虽在外围,但保持的尚算规整。
今日是入宫头一日,办好了宫籍的秀女们还无须受训,只由着几位永巷内的旧宫人带着安排住处,此刻已到了地方。
南北分别九间房舍,除了东边朝南第一间屋,眼下还都空着。
姝菡和众人一起等在院子里,看着前头的人按着名册顺序逐一进门。
等再出来时,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两套粗布的宫衣和钥匙,然后按分派回各自屋舍。
其中玄机姝菡不需多想。
进了紫禁城的红墙,人就被划分了三六九等,有宠的争宠,没宠的也要争些身外之物。
她抬头看了看天,约么刚过巳时。
摸了摸空空的胃肠,有些后悔没在客栈用了早点再出门,哪怕在荷包里装些栗子糕也好啊。
由此想到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少女……汀兰,因为打乱旗籍重新按品排位,她们眼下并不相邻。
姝菡回头张望,果然在隔了一排的位置看到了人,而她也正冲着自己眨眼。
姝菡点了点头招呼,不想身边却传来“哼!”的一声。
姝菡余光扫过,是个穿着芙蓉色旗装的少女,相貌平常,但个子却十分高挑儿,身形也略显壮实。
姝菡确定,此前并没开罪过这个人。
所幸这人接下来也没再做声,姝菡一头雾水,也犯不上上赶着找不痛快。
又过了一刻钟,终于轮到姝菡进屋,她利用出列的机会瞥了一眼身侧少女的腰牌:宝济氏·云若。
确实素不相识。
002
姝菡按着指引进了屋。
推开门,顿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原来里面竟烧着地龙,怨不得大冷天还能不挂帘子。
抬头打量,屋里有两个旗装宫人,都梳着小两把头,略施脂粉,脸上带着喜气。
根据两人年纪、衣着,姝菡规规矩矩问了声:“两位姑姑好。”就不再多言。
那两个人也不恼,知道初初入宫的新人,不管保个个灵精,总要点拨一二。
左手边略年轻的那位扫了眼姝菡的腰牌,才开口:“我们呐,都是这永巷的管事宫人,我姓齐,我边上这位姐姐姓兆佳。我们一起管着院子里这一百多名秀女的食宿并一应物什发放。你也瞧见了,这住处呢,有南有北,这吃食和东西呢,因定制和批次有异,也未见得都是一般成色。虽说凡事都有规矩在前,但我们姐们俩儿最是知道心疼体恤人,尤其是你们这些在宫外历来养尊处优的官家女孩儿,在能力之内,总有心照顾一二。”
说到这儿,顿了顿,拿眼觑了一眼,发现对面的人毫无自觉,只好继续:“当然,难免有那分到次等的人因此嚼嚼舌头,抱怨抱怨。我们虽是好意想多照顾你一些,总归不能因此白担着骂名,你说是吧?”
竟是公然索贿。
姝菡在外面就已有打算,只把手伸向腰间,两个宫人见状相视一笑,心想这丫头还算上道儿。
只见姝菡从荷包里摸出指甲盖大的碎银子,双手捧着轻轻放在置衣的案头,柔声低诉:“两位姑姑的美意,雅珠明白,也铭感五内。只是我从呼兰府来的急,家中也未及准备。这些许银钱虽说寒简,总是我一点心意,也绝不敢说托您二位照顾,只当是晚辈孝敬二位的茶水。至于食、宿、饮、用,两位姑姑也不必为难,只按规矩办了,雅珠绝无异议。”
“这?”两个宫女对视了一眼,有些发懵:若说是个不知事的,还知道奉上孝敬;若说她懂事吧,这点“茶水钱”还真就只够喝个茶水。
那姓齐的宫女还欲再说几句,她的同伴直接发话:“既是这样,我们也不难为你。这是两套衣服和柜子钥匙,你住出了门向左最末一间屋,饭堂在第六间,午时放饭,莫要去迟了。”
“如此,多谢两位姑姑了。”说着接过衣物退了出去。
等姝菡出了房门,那年轻宫女不解地问:“老姐姐,您之前不是说,五品以下的,非五两银子不给南屋吗,怎地为她破了例?”
“你可曾留意她母系何人?”
“还能是谁?一个六品的包衣武将还能娶个公主不成?”
“莫要妄言!那是早些年重华殿的宫女。”
“那又怎样?”
“你难道忘了,殿选那日,贤妃和淑妃两位娘娘可是独独挑了一位旧宫人之女问话的,看来历正是此人,万许她以后在两位主子娘娘身边当差,到时总会念我们一句好的。”
“那万一两位娘娘只是一时兴起,到了日后挑人的时候早就把她置之脑后,我们不是白白浪费了五两银子的好处?”
姓兆佳的恨铁不成钢:“你还差这几两银子?要是万一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别说银子,就是性命都不知道怎么没的。”
“还是姐姐你看的长远。”
003
姝菡这厢出了门,按着指引向左行去。
按她所想,屋子是南是北都不打紧,不要因此引来注目才好。
也正是有这层顾忌,她才决定拒绝两位宫人的“好心照顾”,但考虑到日后免不了要麻烦她们,又不能开罪,所以折中略表心意,留个香火请。
等走到最末一间,姝菡推门进了屋,看着屋子的朝向和摆设,又回头看看对面的北向矮厦。
她觉得,对于这些宫人的心机,她还是想简单了。
这处屋子朝南,同样烧了地龙,一进门就觉得暖意融融的。
墙也新粉过不久,临窗的通铺上摆着八只枕头,地上除了桌椅,还摆着柜子,虽是清漆的,但屋子里没有什么异味,显见是打理过的。
姝菡原想,没有拿够好处给那两个宫人,肯定要住去“下房”,看过房间,显然是她想岔了。
于她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此“优待”,只能说明当日初选被两位宫妃问话之事,余波仍在。
如她所想,她这边一进门,马上就收到数道打量的视线。
姝菡很有自知,只作无觉。
她向床铺看了一眼,排除已经放了东西占位的五个铺位,只剩靠西山的三个位置。
是了,纵使地龙再暖,也不会燃到天明,而这一间把西山,定然湿冷。
姝菡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把包袱放在了最西边挨着墙的那一处。
屋子里其余的人又都默契收回视线,各自整理的整理、换衣的换衣。
姝菡默默在心里叹气: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矮檐】
001
初来乍到彼此还陌生,屋子里的几人都默默整理物什,并没有和其他人攀交的意思。
姝菡也不是多事之人,只拿着钥匙按着牌号去开门边的柜子,又把随身之物悉数放进去:不过两套换洗衣物、一个尺余的红木匣子、一个半旧的杭绸荷包并一件鹿皮斗篷。
就在此时,又有人打外头推门进了屋,手里还拎着个缎面包袱,等看清了屋子里状况,就直奔着姝菡过来。
“雅珠姐姐!”
姝菡刚把换下来的旧衣叠好,起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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