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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策-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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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应是我梦里的。”

    弋栖月低头,瞧着他眯了眯眼睛。

    “为何是梦里的?”

    夜宸卿只是笑了笑:

    “她怎么会向你这般说话呢。”

    “她选择的人从来都不会是我,三年终究是太短了,比不及十五年。”

    “于我大概只是玩玩,你讲的那句话,应当只是我想听她讲的。”

    “她不会说的,就像她的镯子,一次次搁下,又一次次拾起来。”

    弋栖月心里涩了涩,低头瞧着他,却见他已然闭了眼,不再瞧她。

    “所以呢?”

    她咬了咬牙。

    “你恨她?那当初养心殿里,为什么不把那帕子拿出来?”

    夜宸卿闭着眼也不瞧她,只是笑:

    “拿出来又能如何?”

    “她惦念的终究是他,等了十五年,好不容易碰到,我又怎么能硬生生拆了。”

    “但我也不亏。”

    “多少那帕子还在我手里。”

    弋栖月闻言却是愣了愣,垂眼对上他唇角的笑意,心里却是酸涩无比。

    把那张帕子当宝贝的,默不作声地选择成全,这世上这般痴傻的人,大抵便只有这一个夜宸卿。

    她咬了唇没说出话了。

    本想问他,为何不去争一争。

    可是一思量,如今同生相煎蛊的解药尚未配好,若是夜宸卿酒醒了还记得这一番事,傻乎乎地听她怂恿,真去寻墨苍落,那便太过危险了。

    于是弋栖月只是默不作声地伸手抚弄着他的脸。

    这厮当真是醉了,醉得不轻。

    平日里寡言少语,如今却是念念叨叨,说着说着,还会迷迷糊糊地低哼一声。

    大概便是传说中的‘酒后吐真言’。

    夜宸卿许是察觉到她缓缓地、温柔地凑近的手,他偏了偏头,面颊蹭了蹭她的手心,随后却是低低地笑:

    “你分明是我想出来的,怎的会同她这般像。”

    弋栖月愣了愣,正要启口,他这边却又道:

    “大抵我还是有几分了解她,只可惜也不过几分而已。”

    思量间他又笑:

    “虽说了解多了也得不到什么,但是至少,想出她的影来,她还能多说两句话。”

    弋栖月愣了愣。

    这厮一个大男人,如今瞧着迷迷糊糊,可怜兮兮的。

    惹得她心里酸疼一片,又急急地想自己大概应当说些什么。

    可是张了张口,又不知说什么稳妥。

    不想被他当成假的,又不想给他造成错误的指向。

    于是只能伸手抚弄他的脸,瞧着他的睫毛越抖越缓,一对凤眼也逐渐闭上。

    随后却只听他兀自叹了口气:

    “该睡了。”

    “下次……再见你罢。”

    话语毕他勾了勾唇,随后便要卸下力气闭上眼。

    弋栖月抚着他的脸颦了颦眉。

    这厮傻乎乎地,莫不是以为多灌点酒就能把她想出来?

    心里抖了抖,随后趁着他还没全全睡过去,她俯下身子凑近他。

    “宸卿……既然是梦里,又何必睡呢?”

    夜宸卿长长的睫毛抖了抖,依旧只是笑。

    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样。

    弋栖月低头继续凑近他,直到他带着酒香的一呼一吸滚烫得落到面颊上,一垂眼便能瞧见他的眉他的眼。

    她笑着轻蹭他的唇边:

    “来,宸卿,既然是梦里,便活在梦里。”

    “朕便将话搁在这里了——朕要你,也只要你。”

    话音落下来,她还未来得及动弹,身下这厮竟是陡然偏过头擒住了她的唇。

    一时间,弋栖月只觉得酒气直冲头脑。

    他的吻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凶狠,仿佛是想掠夺她的呼吸神识。

    大抵他真真以为在梦里。

    腰身被他扬起手臂锁住,力道落下来,带着轻微的痛。

    弋栖月却是勾了唇,干脆利落地伸出手臂钳制住他的下巴,一个勾挑强迫着他抬起头,一如既往地——居高临下主宰他。

    夜宸卿低低地哼了一声,手臂的力道却是丝毫未减。

    其实,虽说贵为夜君,尊为夜氏之主,直到如今,小时候没有得到过什么的他,大抵是因为不肯显得不堪而又狼狈,因此对于没有把握的事情,几乎从不表露出自己的占有欲。

    可如今他醉得迷糊,这些天又被逼到这地步,以至于他鲜少表露出出来的占有欲,在这一瞬间,对着弋栖月这个‘梦中人’迸发出来。

    他开始不那么温柔那么顺从,手中的力道落下,似是想将怀里的人狠狠抱住,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他抱着她,薄唇一侧便要咬住她的唇。

    而女皇陛下显然不是个安稳的主,她索性一个转头,随后低头,朱唇狠狠地落在他的颈项上。

    身下这厮半分也不似从前安分,她吻着他的颈子,都能察觉到他颈上脉的跳跃和桀骜。

    他似是要扭过头去,同时手下的力道加大,迫近她。

    弋栖月自然不由着他反抗,一抬手便捂了他的眼。

    身边人的身形一滞。

    弋栖月则趁机勾起唇角,低笑道:

    “这般不听话了,宸卿。”

    夜宸卿低低哼笑一声,再启口,半言半喘:

    “若是听话,陛下便欢喜……”

    弋栖月一愣,他话语里凉薄的落寞听得她心跳生生漏了半拍。

    孰知这厮不再往下讲,只是笑了笑,随后猛地伸出手臂抱住她,身子一转将她牢牢锁在怀里。

    挣脱不开。

    可倏忽间这厮便将薄唇撞落下来……

    四下皆是酒香,随后又滚烫得过分。

    仿佛是一场在烈酒和烈火之中的攻城略地……

    直到——那一轮半残的月悬于枝头。

    草野里尽是虫声、风声,嘶哑却又惑人。

    隐隐约约间,却又能听见几声低哑的粗喘。

    女皇陛下撑着身下人的胸膛直起身子来,如今二人墨色的长发全全交错在一起。

    她一旁的草地里捡起一团混乱的衣衫披上,大致理了理,随后低下头,眯起眼来,细细瞧着沉沉入睡的男人。

    墨色的长发早已是一片混乱,衣衫也全全落在了一旁,借着月光还能瞧见他面上的醉红,以及……颈项一路向下,暗红的痕。

    他便枕着一席草木而眠,弋栖月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如斯凌乱的他了——这些天瞧见的,大抵都是那个冷冰冰,自持、高傲又精明的东国夜君。

    弋栖月伸手给他把散落在面颊上的乱发抚弄开,却不知这厮是有意还是无心地、分明睡着了,还用唇角蹭她的手心。

    手心发痒,心里生甜。

    于是弋栖月唇角不自觉地又扬起来。

    沉沉缓缓低下头去,她轻巧地勾挑起他的下巴,旋即将吻落在那满是酒香的薄唇上,轻勾慢允。

    他的唇,初尝是酒香味,再然后是隐隐的甜,再久,便是一如既往地苏合香,可是哪一个气味,都惹得她舍不得起开。

    大抵这一折腾,她亦是醉得不轻。

    思量来去,只觉得,若他是昔日的模样,她欢喜。

    若他为夜君,倒也更是有趣。

    全全他便是他,这世上唯一的夜宸卿,她的宸卿。

    不似许多年前的迷糊了,于他,她只觉得,即便这世上有同他相似身形、肖似眉眼的人,也替不了他分毫。

    如今想着,大抵也明白了——

    原来可以被替代的,可被皮相左右的,仅仅是欢喜罢了。

    而欢喜与迷糊过去,总会碰上一个人,你终会将他深深刻到骨子里去。

第一卷 256 〃他若问起,如何回答,随你。〃

    无影被惊得不轻。

    本是主子交代他自己出去走走,许久未回,他算计着去找找,谁知脚还没踏出屋子去,便瞧见北国陛下摇摇晃晃,有些费力地抱着主子回来了。

    而主子……

    无影根本不敢多瞧,但是只是一眼也能看出来,主子周身只有些胡乱地裹着件外袍,其他衣物皆是被盖在身上,长发也是一派混乱,再瞧北国女帝面上微微的匆忙之色,无影自然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也不敢说,主子是睡过去才被人家办了,还是先被办了,再睡过去的。

    主子,若是第一种,您可就太丢人了。

    无影心下想着,面上却是愣愣的。

    孰知弋栖月那边瞥了他一眼,随后疾步赶到屋子里。

    “他没事,只是醉了。”

    无影兀自点了点头,心下却念叨——

    对,北国陛下您说得对,主子只是醉了。

    醉得衣裳都成这副样子了。

    弋栖月却顾不得瞧他,她只怕今日的事情给旁人瞧见,匆匆忙忙入了屋子,到了塌边,总算把这厮给搁下了。

    夜宸卿这厮,瞧着清瘦,摸着结实,抱起来更是费劲,她这一路只觉得要一不留神闪了腰。

    放下他来,弋栖月却还不放心,转身扫了一眼无影,随后转身过去。

    “你别瞧着。”

    无影一愣。

    弋栖月那边却又道:“朕给他理理衣裳,你别瞧着。”

    无影愣了愣,随后也不好多说,只是转过头去。

    心下却道——那军营里的弟兄日日赤膊相见都是常事,他和主子虽说有主仆之分,但也都是大男人,哪里有这么多的事。

    这北国陛下也是神奇得紧。

    孰知弋栖月瞥见他转过头去心里松了松,再转头给夜宸卿理着衣裳,心下却暗自盘算——

    可不能因为他们都是男人就掉以轻心。

    陆酬和耶律拡不也都是男人么。

    如今瞧来,耶律拡都为了陆酬抛妻弃子,只怕命都搭进去了。

    啧。

    思量间她又忙里偷闲转过头,暗自瞪了无影一眼。

    于是无影立在那里,莫名其妙又觉得背后一股恶寒,他心头一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又不敢扭过头去。

    背后弋栖月却是越想越不放心。

    听着此前耶律泽的意思,陆酬天天随着耶律拡,如今这刘公公,不也恰好天天跟着宸卿么。

    于是弋栖月理着里衣的手缓了一缓,随后她缓声说着:

    “刘公公,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蛊。”

    无影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是在说他,忙道:

    “请北国陛下明说。”

    弋栖月便开始睁着眼说瞎话:

    “有一种蛊加在酒里,现在他中着。”

    无影愣了愣,觉得这似乎是很严肃的事情,可是北国陛下偏偏挑着这时候说,声音也不紧不慢的。

    那边弋栖月继续道:

    “这种蛊的问题在于,若是在宸卿醒过来之前,有除了朕之外的旁人碰他,旁人便会有性命之忧。”

    无影愣了愣,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曾听见这种蛊。

    “北国陛下,这是蛊,还是……”

    弋栖月声音一提:“自然是蛊。”

    “不要以身试蛊,不然出了人命,莫怪朕没提醒你。”

    无影只觉得一头雾水,可是瞧着北国陛下又严肃起来的样子,只能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多谢北国陛下提点。”

    “那这蛊以后……”

    弋栖月这边声音降了一降:“这就没人说得清了。”

    “算计着性命,你们也多掂量掂量。”

    无影点了点头:“是,多谢北国陛下。”

    表面上说得恭恭敬敬,心下却是想笑。

    北国陛下这么一番话,总归也是太傻太假了。

    估摸着是怕那些女人黏上来找主子?

    弋栖月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自己忽悠了人,还有微微的得意。

    继续低下头去,小心翼翼地把里衣给他穿好,伸手又给他理衣襟。

    指尖时不时地碰到热乎乎的这厮,而这厮分明还睡着,每每被碰见,却总是不知不觉地向着她凑近。

    弋栖月心里一暖,再然后,却是酸了一酸,涩了一涩。

    她的宸卿啊。

    那边无影只觉得身后再没什么声音,也不敢再回过头去。

    只怕一转头瞧见什么不当瞧的。

    正惴惴思量着,却听见身后,主子低哑着声音唤了一声:“陛下……”

    吓得无影生生一个激灵。

    ——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主子,竟是会这般唤人?

    而北国陛下那边却是没有声音了……

    无影很想回头,可是又怕被发现,于是只能硬生生忍着。

    心下只想着,自家主子可是真够丢人的了。

    而此时此刻。

    弋栖月本是已将夜宸卿的衣裳理好了,算计着时候不早也该回去了,孰知一动身子,这厮胡乱地拽住她,同时便喊出了声来。

    他的手还有些发烫,力道也是不小。

    偏偏他手指修长,全全将她的手包住,弄得弋栖月也无从掰开他的手。

    更何况,即便能掰开,她也下不了手。

    或者说……

    这一瞬间,她突然在想,真想留下来陪着他。

    就由他攥着这一夜,只瞧着他也好。

    可惜终究是不可能的。

    于是愣了片刻,只能腾出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手。

    “朕在呢。”她低着声音道。

    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手,被拽住的力道渐渐轻了。

    末了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抽回来,站起身来,低头蹭了蹭他的额头。

    若是玉先生那里能马上把解药配出来多好。

    这样子,大抵她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走离榻去,无影还在那里战战兢兢立着不曾回头也不曾言语。

    如今瞧见她走过去,无影愣了愣。

    弋栖月瞧他一眼,只是道:“好好守着他,别出差错。”

    无影心道——这么一句话便显出来,方才她的话全全是糊弄人的。

    毕竟,若是主子没醒,谁碰谁出事,大抵也不用担心了。

    面上却是颔首:“谢北国陛下提醒,分内之事。”

    弋栖月点一点头,也无意多说了,便要走开去。

    孰知此时,身后无影犹豫片刻终究还是问出声来:

    “北国陛下。”

    “主子……知道今晚的事吗?”

    他算计着,等主子醒了,若是问起现在的事,他总是要回答的。

    若真是自家主子睡过去后被……

    他又该怎么同主子说??!

    弋栖月脚步一停,随后转过头来,眯起眼睛瞧着他。

    无影此后反反复复想过她当时的模样,和最终讲出来的话,只觉得那时面前的女皇陛下,机敏到骇人。

    她便这么定定地瞧着他,最后启口,却仿佛是瞧清楚了他内心所想。

    却依旧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她只是说——

    “他若问起,如何回答,随你。”

    …

    弋栖月睡了整整一个白日,实则是不困的。

    天色漆黑时回了房室,大抵歇了一觉,可是自然醒过来时候,窗外只是鱼肚白色。

    她再睡不着了,便坐在桌案边点了灯,细细瞧着近日的折子。

    孰知瞧了不一会儿,湛玖便闪身出现了。

    “陛下。”

    湛玖是个聪明人。

    他向弋栖月汇报,如果是不急的消息,通常是瞧她点着灯、应是醒着便讲,否则便存着;若是紧急的消息,才会托碧溪、卧雪去唤她起来。

    如今倒是恰恰好。

    弋栖月这边抬起眼来,湛玖则将一封信呈上来予她。

    “陛下,是苍流掌门的来信。”

    弋栖月拽过信来拆开,目光一溜,大抵读了两三遍。

    湛玖只觉得陛下的面色很奇怪。

    或者说,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神色。

    而弋栖月也是的的确确地、想冷笑,想发怒,又想干干净净地择开自己。

    因为墨苍落这封信,写得沉痛至极——

    大意便是。

    只怕前往北都又要晚上十日,原因是他的嫣儿病了。

    为什么病呢?因为肩头的伤复发了。

    是什么伤呢?是小时候意外被‘甩’的刀伤,后来夜宸卿前往苍流时候,又用暗器刺入,如今伤得可不轻。

    墨苍落那字里行间,可心疼呢。

    于是,起初是说要去的晚了,末了又说——

    虽说陛下同东国夜君恩断义绝,没有什么情义了,但只盼陛下肯念及同我的情谊,以及同嫣儿的同门之谊,帮寻夜君来,让他墨苍落同夜君见上一面,谈妥那暗器之事。

    呵。

    弋栖月只觉得自己无力控制自己的神色。

    墨苍落你是不是以为你自己是皇帝?朕在追着你跑,赶着你往上贴?你优越地以为,你说话温柔一点,朕就会稀罕同时芜嫣共同‘服侍’你?

    墨苍落,你知不知道,你在一点一滴地、消磨朕对你仅剩的回忆和好感?

    弋栖月咬了咬牙,随后又细细将这封信瞧了一遍。

    心下却又想——

    当初墨苍落提起时芜嫣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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