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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当家_花晓柒-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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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表姐夫韩云枫最近可真是奇怪得很,之前这一个正月里,我在咸宜坊附近竟遇上了他三次,他又一次比一次慌张。”
    “你可曾听你何表姐说过,韩家在咸宜坊有什么亲戚或是近交么?”
    他母亲当时便频频摇头:“我可没听秋娘表姐说起过,除了何家的亲戚之外,韩家在京城还有旁的亲戚和故交。”
    说白了那韩家不过是山东登州一个普通乡绅,家中比寻常人家富庶些罢了。
    要不是韩云枫中了举人便被何家老太爷瞧中了,他还想中进士当官儿,这官儿又升得这么快?
    庄岩当时并不曾将父母这几句话放在心上,还以为那咸宜坊不过住着韩家表姨夫的同僚或是恩师,正月里走动得频繁些也没什么。
    可现如今宓妹妹竟叫他陪她走一趟咸宜坊?
    难道、难道那咸宜坊住着的竟是韩家表姨夫置下的外室不成?又被宓妹妹无意中发现了?
    要不然她为何在回家的路上过家门而不入,远远的跑到十来里地之外,又不说到了后要去谁家拜访,而只是绕一圈?
    要不然何家表姨夫在那咸宜坊遇上父亲几回,又为何一次比一次神情慌张,仿佛是怕被父亲看破了什么?
    庄岩便越发不动声色,也不去追问韩宓。
    等马车到了咸宜坊附近,他先是提前发话叫车夫将车停在个不起眼的位置,也不与韩宓商量,便打发自己身边两个小厮去坊里走一趟。
    “莫叫人知晓你们是谁家的,这碎银子你们拿着,只要打听出顺天府韩推官是否总往这里来,走动的又是哪一家,我重重有赏。”

  ☆、第8章 臭肉

庄岩是刻意离着马车远些交代的这话,只因他认为要是他猜的没错,便更不能叫韩宓掺和进这等事情里来。
    不过是韩家表姨夫置个外室的小事儿,哪里就要叫宓妹妹脏了手眼、脏了耳朵?一切都有他呢。
    只是庄岩到底也没想到,关山与明月两个小厮去了没片刻就回转了,打听出来的消息却不是韩云枫在此置了外室这么简单。
    “那一位虽是个寡妇,却不是个一般的寡妇,哪里会当个外室就知足了?”
    “韩家老爷也便虽然来得殷勤些,却十次里头有七次都进不得大门,只能将一车又一车的礼物放在门口,再由那家的下人搬运进去。”
    庄岩顿时冷了脸。
    他就说么,这咸宜坊里虽然没住着什么高官,也多半不是平民百姓,韩家表姨夫怎么就敢这么大胆,竟将外室置在这里,全然不怕走露风声。
    敢情这里竟住着那位顺天府苏同知的孀妇,那位平乐长公主的妯娌孙氏?
    那就怪不得他的小厮说,这一位并不是当个外室就知足的人;这事儿也便越发的大了,就不是韩家表姨夫置个外室、随便抬手就处理得了的小事了。
    庄岩也便不顾得那么多了——譬如孤男寡女的独自相处,还有那不想叫韩宓脏了手和耳朵的想法了。
    他当时便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关山后,就跳上了韩宓的马车。
    等马车驶离咸宜坊一段距离后,青芽也被他打发离开车厢、坐到了外头车辕上去,他这才沉声对韩宓道,这事儿可不简单。
    “宓妹妹若是信我,就将事情交给我来处置吧,你别再插手了。”
    韩宓虽是早就有所怀疑,怀疑孙氏早于她娘亲还未亡故时、便与她父亲勾搭上了,如今事情几近落实,再不是无根无据的猜测,她依然出奇的愤怒起来。
    怪不得娘亲早产后,父亲也不曾多么悲痛与失落!
    待得知娘亲可能好不起来了,甚至还会因此送了命,父亲的悲伤也像装的一样!
    她的外祖父家是有些能耐不假,她外祖父既在江南做过知府,后来又回京任过吏部侍郎,大舅舅如今又是西川布政使,外祖母还与皇后母族是表亲,是皇后父亲的姨表妹。
    可谁叫她外祖父已经做了古,二舅父出仕又晚,官职并不高,如今何家也就剩下她大舅父一枝独秀了,大舅父既有大舅母那一边的亲戚要帮扶,又远在西川鞭长莫及?
    谁叫韩云枫做官的手脚又不够干净,就连庄岩也抓了他不少小辫子,这小辫子先是落进了孙氏的亡夫苏同知手里,等苏同知死了,又落进了孙氏的伯父、那位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手里?
    娘亲就是这样成为了父亲的弃子吧?她娘既没有孙氏背后的娘家那样势力都聚集在京城,更没有孙氏那般抓住了父亲的死穴……
    却也正是想到了孙氏娘家的势力,想到了韩云枫的死穴,又由此想到娘亲当年的亡故越发蹊跷,韩宓便立刻压抑住了满心愤怒与憎恨,又立刻抬眼对庄岩摇了摇头。
    她既然已经将潜在的威胁摸得差不多了,或许她只需在自家护好娘亲就够了,又何苦叫庄岩掺和到这种后宅争斗里来?
    只要不叫娘亲轻易接触旁人送来的吃食,也别再被父亲蒙在鼓里,娘亲既不会早产,也不会彻底坏了身子,孙氏觊觎不到娘亲腾出来的韩家正室之位,又不想做外室,便只能另嫁他人!
    当然她也不怕在后宅的各种手段阻止不了孙氏的觊觎,更不怕她父亲丧了良心与孙氏里应外合。
    要知道庄岩上一世留给她的信里,可将孙氏与韩云枫的致命弱点全告诉她了……
    虽然这几件事看似查出来的太晚,或是庄岩为了不叫她糟心、便一直刻意瞒着她,她还没来得及用一用,便回到了十二岁,可眼下看来倒好像是她的得天独厚了不是?
    但凡她在后宅阻止不了这一对狗男女又对娘亲下手,她必要给他们雷霆一击,弄不死他们她就不叫韩宓!
    那她又何必再叫庄岩为此劳心分神?
    他虽然才十四岁,到底也是个男爷们儿家呢,哪有叫个男爷们儿替她打理自家后宅的道理。
    倒是庄岩听韩宓忌惮起了孙家势力,立时就笑了,那笑容中既带着七分胸有成竹,也带着三分的不屑。
    别看韩家表姨夫可能真是看上了孙氏背后的娘家,以及她曾与平乐长公主做过妯娌,他庄岩可不会将这样的人家放在眼里!
    那孙氏不就是有个大伯父在都察院做着正四品的左佥都御史么?还有两个堂兄弟在朝中做着六部小主事?
    他就轻挑起细长的眼角笑道:“宓妹妹既知道孙家都是文官,便该知晓文官是最爱护清誉的,孙大老爷更甚。”
    只是这短短一句话,立刻将韩宓点了个茅塞顿开。
    敢情他也不是要用旁的什么手段,而是想从孙氏的名声上下手,若是孙氏的名声先臭了大街,孙家也就只能弃了她!
    等孙家真弃了孙氏,她父亲恐怕也会将孙氏当成一块臭肉,迫不及待的离她远些吧!
    那么哪怕孙大老爷再用什么要挟韩云枫,除非不怕韩云枫将孙家也一起拖下水……
    这时再想起庄岩当年对她的各种护持与帮扶,桩桩件件都各有不同,完全是糅合了各路兵法,她立时就抛开了所有愤怒与担忧,展颜就对他笑起来。
    “话是这么说不假,岩哥哥的计谋也从来不会差,只是还请岩哥哥做得隐秘些,万万别将自己暴露了。”
    “若被我家的腌臜事儿连累你坏了名声,我、我哪里还有脸见表姨母。”
    眼下的庄岩毕竟才十四岁,由不得她不多嘱咐一声。
    再说两人的亲事马上就要正式摆上桌面了,若叫温靖侯夫人得知十四岁的儿子竟派人出去破坏寡妇名声,这一切还是因为她韩宓,两人的姻缘恐怕还没开始就走到头了……
    庄岩却是被韩宓一句“岩哥哥的计谋也从来不会差”说糊涂了。
    他哪里知道这竟是韩宓一句口误,所谓的计谋全是前一世?
    不过再听她分明是担心他被牵连名声,便先夸赞他一句才嘱咐他,以免他真的轻敌失手,他就笑道宓妹妹尽管放心。
    “放个风声这样的小事还不用我露面。”
    “我母亲那里你也只管放心,就算叫她知晓了什么消息,她与何家表姨母也定会站在一头儿,哪里会因……迁怒你。”
    庄岩本想说,他母亲肯定不会因为韩云枫的荒唐怪罪韩宓。
    可是长辈是否荒唐的话却不该从他口中说出来,他便连忙将“荒唐”两个字吞了回去。
    “总之你就甭担心了,我既不会将自己牵扯进去,亦不会牵扯你们家,也必然能将那孙氏的名声毁成一塌糊涂。”他笑着补充道。
    韩宓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便忍不住苦笑起来。
    她就知道,就算她已重活了一回,看似能挽回很多当年不该错过的,她那位好父亲却还是不叫人省心的老样子!
    既是改变不了爹已彻底渣掉的事实,那就将一切手段都拿出来,叫她的好父亲也尝尝苦果吧!
    总不能叫她娘平白的屈死一回,也总不能叫她韩宓白白被父亲娶回来的继室害一回!这一回也该轮到他了!
    韩宓也便不忘悄声叮嘱庄岩,最好将那放风声的事儿放到三月三之后,随即就红了脸庞羞涩起来。
    庄岩先是一愣,显然没想到她竟知道自己今天送她放学回家是为了三月三。
    她这是怕那孙氏的什么风声闹将出来,万一又真牵扯了表姨夫,连三月三的踏青都会被影响,大家都没了好心情么?
    不过以他的心性儿又怎么会糊涂太久,只是火石电光之间,他突然就纳过闷来。
    怪不得不过是个相约踏青,母亲还说她会亲自下帖子邀请何家表姨母,实则以两家的交情,这不过是差个下人去送句口信儿的事儿。
    原来母亲一直说要将他和宓妹妹的亲事定下来,并不是随便说说的,这事儿已经就在眼前了?而宓妹妹也从何家表姨母那里听说了?
    庄岩便只觉得欣喜若狂——要知道他三四岁时就放过话说,将来必要娶宓妹妹为妻的,虽然那时候的他还不懂什么是夫妻。
    他就突然又成了呆呆的样子,半晌都没说出话来,望着韩宓的一双眼却明亮极了。
    好在韩宓早就习惯了他这样儿,她便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催促,良久后才见他鸡啄米似的点头。
    “宓妹妹你放心,我都懂!”这一路上也不知道他说了多少个“你放心”。
    其实自打韩宓开口求他,说是叫马车多走一段路去一趟咸宜坊,她也有些犹豫,犹豫自己这么做算不算是利用了庄岩。
    现在的他到底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毫不知情,她却倚仗着他的信任纵容,拉他替自己做事,这样真的好么?
    可现如今再见到他先是知晓了两人就要定亲,随后便几乎欣喜傻了的样子,她突然就明白了,她这哪里是利用她,她分明是在为两人的将来努力。
    若是这份努力应用得当,她既不用年少失母,也不用另嫁金家,他也一样不用另娶苏樱,不用英年早逝,亦不用绝嗣,这本就是天大的幸事不是么?
    相爱的人本就该在一起,哪里有什么应该不应该!
    她再也不要走当年那条弯路,却越走越远,最终也没能与他汇合!
    韩宓就笑着看他,笑着笑着,眼中却忍不住涌出大颗大颗的泪珠。
    这泪珠顿时将庄岩吓坏了,也就再顾不得母亲前两年教他的,说是他和宓妹妹都渐渐大了,就算两人再要好,也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轻易就有肌肤接触。
    他便慌忙伸出手给她擦起了泪,连掏个帕子出来也顾不上了,口中也不停的软声安慰起她来:“不是还有我么?”
    “不是还有何家表姨母,还有我母亲我姐姐么?”
    “就是我四弟小岑哥儿不也很喜欢你么?”
    言之意下便是以为韩宓因为她爹伤心呢——即便这个爹再荒唐又怎么样,她还有他。

  ☆、第9章 点心

何氏却是没想到,女儿病愈后才回温靖侯府上学的第一天,就被庄岩护送了回来。
    乍一听外头报进来说,温靖侯世子陪着大姑娘回来了,何氏不禁一阵心跳加快,还以为女儿并没好利落,若不是身为长辈,她可能就慌慌张张迎出了门去。
    她嫁人十四年了,今年已有三十整,在女儿之后虽又生了个儿子,还未满月便已夭折,她哪里容得宓姐儿有一点闪失?
    不过待她强压着焦灼等到了女儿和庄岩,再瞧见并肩进来的一双小儿女脸上都带着笑,她心中顿时一松。
    原来岩哥儿只是要亲自护送宓姐儿回家啊,而不是宓姐儿大病初愈体力不支?
    这时再瞧见庄岩上前给她施礼问安,何氏脸上的笑意越发真切起来,一边笑着招呼他快坐下喝盏热茶暖暖身子,一边口中却忍不住笑着埋怨道,宓姐儿还真是不懂事。
    “眼下可动辄便倒春寒呢,竟叫你岩表哥一路亲自送你回来,也不嫌折腾人?”
    庄岩慌忙摆手:“表姨母多虑了,路上并不冷。”
    “宓妹妹也说不叫我来,是我自己想来瞧瞧您,我也有些日子没来给您问安了不是?”
    何氏便抿嘴儿笑了:“正巧我才叫厨房做了你最爱的松子海啰斡和酥黄独,若是你这一趟不来,我还惦着差个婆子跑一趟给你送去呢。”
    庄岩分外惊喜:“表姨母疼我!知道我最爱这个,隔三差五便给我预备下!”
    说是隔三差五便预备,也是有些夸张了,何氏既知道侯府养孩子与自家不同,又怎么会叫温靖侯府的世子爷整日捧着些小点心吃,再没个大人样子。
    可这些点心每个月必往侯府送两匣子倒是真的,只因庄媛、庄岩姐弟时常埋怨,何家表姨母虽也给了母亲方子,自家厨房却总做不出人家的味儿来,想必是自家的厨子没灵性。
    想当年庄岩便是用了韩家的点心,就闹着要住在韩家不走了呢,虽说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却也惹得温靖侯夫人直与何氏埋怨,养儿子有什么用。
    “你几块点心就能换我们岩哥儿情愿给你当儿子,那我索性跟你换了吧,我将宓姐儿带回家当闺女去,总之不能做那赔本儿买卖!”
    庄岩却是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竖着耳朵听大人说话呢,闻言便慌忙含着满嘴的点心摆手:“母亲可别!我要给表姨母当儿子,也要给宓姐儿当哥哥,您可别将她抱走!”
    庄岩似乎也回忆起了自己当年这些笑话,便有些脸红的坐不住了。
    外带着外面天色也不早了,若他再大个几岁,何氏也敢留饭,眼下却是不敢的,见他红着脸站起来告辞,也便忙交代丫头将点心装好匣子。
    “还有昨儿新做好的紫苏酥鲫鱼,你给你母亲带两坛子回去,总不能叫你母亲嗔我偏心眼儿,只惦记着你不惦记着她。”何氏笑道。
    何氏本来想得极好,既是女儿又继续往温靖侯府上学去了,今儿一早便叫女儿将酥鲫鱼与点心带去也好,等女儿往后宅去给温靖侯夫人问安,总不好空着手。
    可那新进门的若芷与若蘅虽是还叫人省心,却架不住那位丁香姑娘借着身孕生事不是?
    厨房昨儿也就得空做了紫苏酥鲫鱼,还不等转头去做点心,便不是给丁香煲汤,就是给丁香熬粥,却到底样样儿也没合上这位有孕通房的口味。
    韩宓昨儿既是求了她娘,说是今儿要回去上学了,她娘既答应了她,她又如愿的将小湘莲从丁香身边打发走了,也就心满意足,再没刻意打听什么事儿。
    她是想要插手后宅不假,可终归得不动声色慢慢来,哪有一日里便频频出手的道理?这又不是要跟她娘抢那管家权!
    不过等她与她娘一同送走了庄岩再回来,她就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我昨儿听娘吩咐厨房做了酥鲫鱼,还当娘要叫我今儿一早带去温靖侯府呢,原来却是等着岩哥哥来叫他带走的。”
    若说昨儿午后她就没再刻意打听什么,等她娘叫丫头端上新做的点心来给庄岩用,她又怎么会不明白,昨日的厨房里必是没来得及将那两样点心做出来,这才叫她空手去了温靖侯府。
    想来必是那丁香又闹了什么幺蛾子,就令整个儿厨房围着她转起来。
    殊不知她的埋怨落进何氏的耳朵里,却以为她这是空着手去了温靖侯府就觉得没面子了。
    何氏挽着她的手不由一紧:“是有一起上学的女孩儿笑你什么了,还是你表姨母说些什么了?”
    她与温靖侯夫人袁氏虽是表姐妹,却已经表得有些远了,若不是两人自幼便相识,又一直有些特殊的情份在,以自家的身份,哪里可能送女儿去侯府附学。
    何氏便向来谨慎得很,生怕女儿或被同窗挤兑,或被袁氏比较出了女儿与旁的女孩儿不一样,不如那些侯府伯府出身的女孩儿家娴静大方。
    她倒不是非得求着袁氏定下女儿做儿媳,可她也不愿叫女儿平白受了委屈不是么?
    “瞧娘说的哪里话。”韩宓这才知道她娘想左了,便连连笑着否认。
    方才也是她太急切了,虽是想叫她娘再将丁香的丑恶看仔细些,可惜话说的有些不明不白,她娘就没听懂。
    她到底是她娘的女儿,而不是那些惯常在应酬场面上互相打机锋的女眷,她娘听她说话的心情哪里会一样,又哪里会仔细寻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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